第27章 狼儿当自强
那句冷冰冰的话语反复在郎澈耳边回响——
“算了,谁管你。”
不管就不管,真以为他是不对人摇尾乞怜就活不下去的哈巴狗吗!
狼儿当自强!
郎澈快步走出小区,虽然胸中豪情壮志、自命不凡,但现实情况却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陌生人极尽打量的目光让他感到很是不安。那些眼神是什么意思?
郎澈摸了摸头顶,耳朵没有冒出来,但那些窥视的目光仍不断地钉向他——哪里出错了吗,看出他不是同类了吗,还是会对他赶尽杀绝吗?
一阵巨大的恐慌由内而外席卷了他。
郎澈下意识抬起手腕想拨打电话,手指刚戳到屏幕上,紧邻的那条手链就提醒了他那人是怎样的铁石心肠,不念旧情,对他弃之不顾,于是赌气的念头又卷头重来。
咕噜噜。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抗议。
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吧。
柳似云降下车窗,沉闷地抽了两口尼古丁,又被放鸽子了。虽然对方事出有因,道歉的态度也很诚恳,但该不开心的还是不开心。
她把手搭在车窗框上,凉飕飕的夜风吹拂面庞,百无聊赖地放空着。
突然,意料之外瞄到一张半生不熟的脸,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帅得有点突出的男人坐在便利店的透明玻璃前,似乎在拍大胃王挑战。
柳似云当即决定去找点乐子。
“哎呀好巧,你还记得我吗。”柳似云做出一副困扰又庆幸的模样,“我手机突然没信号,你能先帮我付一下吗?”
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瓶酸奶。
郎澈抬头望去,他当然记得。
虽然在柳似云认知中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但郎澈的记忆又是另一番说法了。在他还是毛茸茸的时期,所有接触过的人里,哪怕加上佘初白(不对,是尤其要加上佘初白!),最令他感到友好亲切的也非眼前这位莫属了。
这个结论甚至无需经过长久的相处,而是第一眼就能确定——某种爱狗人士的磁场。
“不记得了吗,我是小白的同事啊,我们一起看过电影的。”柳似云进一步提醒。
“记得!”郎澈噌地站了起来。
两人一齐走向收银台,柳似云微笑递出酸奶,收银员扫了一下条形码,郎澈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腕。
柳似云有一秒钟半边脸抽了抽。
如果没看错的话,不,她绝对没有看错,她送给外甥女的十岁生日礼物,也是一只一模一样的儿童电话手表。
“好了。”收银员说。
郎澈若无其事地垂下手腕,走回座位。
柳似云额角跳了跳,好奇心与一股隐隐约约的正义感,驱使她跟了上去,冒着被指责厚脸皮自来熟的风险,坐到郎澈身旁的位置。
“你不会……还是初中生吧?”
柳似云侧过脸斟酌问出的同时,也很想死命摇晃佘初白的双肩质问你是不是人啊未成年都……
“不是。”郎澈说。
柳似云的心刚宽下一秒,就听见郎澈继续说:“我没上过学。”
“……”
现在还有义务教育没普及到的地方吗。
柳似云用力一捅吸管,沉默地嘬了一口酸奶。
她端详着郎澈的气质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是贫困到念不起书的家世。
一头蓬松黑亮的秀发,肤质说不上吹弹可破,但也没有久经风吹日晒的痕迹,至于穿着的衣服……这套小白是不是也穿过?
虽然那时佘初白轻飘飘地打回了她的猜测,但柳似云直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要不要吃?”郎澈握着一大把壮观的烤肠花,抽出一根,递给柳似云。
“不、不用了谢谢。”柳似云一时语塞,又吸了一大口酸奶冷静,抚平思绪后才心平气和地问,“我记得你叫小狼对吧?”
“郎澈。”他接下来的话让柳似云更加摸不着头脑,“我有名字了,清澈的澈。”
“哦……”柳似云也自报家门,将自己的姓名介绍了一遍。
郎澈点点头说:“我知道。”
“啊?小白跟你提起过我?”柳似云颇感意外。
郎澈顿时无言沉默。
当然没有,佘初白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对大千世界一点也不关心,更不会八卦嚼舌根。有时候,郎澈觉得他都不关心自己。
“嗯。”郎澈撒了个小谎。
不然要怎么说,我曾经趴在你的工位上,咬坏了你的工牌吗?
“真的?!他都怎么说我的?”柳似云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郎澈真切体会到,一个谎言需要用另外一千个谎言去填补。只能随便硬扯点好词:“说你很善良,漂亮之类的。”
柳似云十分不屑地嘁了一声:“这还用他说吗。”
“嗯嗯。”郎澈疯狂点头,浑水摸鱼。
“终于有信号了,我把刚刚的钱转给你。”柳似云摁开手机。
“不用了。”郎澈并不是假大方,虽然余额里只剩下二十块,前途叵测连今晚睡哪都没着落,但多个八块五也改变不了什么,顶多让他多活半顿。
“那谢啦。”柳似云也不拘泥于这点小钱,话题一转,“对了,杰西卡还好吗?好久没见到它了。”
“杰西卡?”郎澈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小白养的那只小黑狗,你没见过吗?”柳似云脸上的诧异达到了顶峰,室友养的狗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哦哦。”郎澈遽然避开目光,绞紧了手指。
“啊是不是后来改名了,说来也好笑,当初还以为是女孩子呢,”柳似云单手托腮,注视着郎澈微变的神色,“你见过它小时候的样子吗,超可爱的。”
郎澈大脑已经下班,只能尽力绷着脸糊弄过去:“嗯……”
“见过?那也就是说你和小白在一起很久了?”
“嗯……”
“真的假的?不敢想象哎,你知道我说的在一起是哪种在一起吗?”
“嗯……”
“难道那狗是你们一起养的?”
“嗯……”
“哇这是我今天听到最感人的事了。改天我们一起带狗去露营吧,我开车来接你们,我带上毛毛,你们带上……杰西卡现在改叫什么了?”
“……”郎澈不能叫郎澈。
“怎么了?”柳似云察觉郎澈脸色异常苍白。
郎澈苦思冥想,慢吞吞地、伴随着一点波澜不惊的悲伤说:“没有狗了。”
“没有?那是什么意思?丢了?死了?”柳似云的情绪层层递进,由尖锐的惊讶逐渐演变成暴怒。
“不是不是,还活着。”郎澈赶忙摆手澄清,再三思索,郁郁寡欢地垂下眼睫呢喃,“就是……他好像……不养了吧。”
如今的处境,一言以蔽之的话。
“弃养了?小白把狗给谁了?还是随便丢了?”柳似云大为震怒,甚至拍桌站了起来。
郎澈慌慌忙忙也跟着站起来,他闻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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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笨狗告黑状被当场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