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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顾望笙迟迟没有从路中央让开。他只是一直冷冷地盯着顾裕泽。

第27章

顾望笙迟迟没有从路中央让开。他只是一直冷冷地盯着顾裕泽。
顾裕泽不得不再次出声:“皇兄——”

话刚出口, 顾望笙就打断说:“我不会让。”

顾裕泽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却没有和一个酒鬼争论的心思,只说:“我有要事出城,若耽误了, 恐怕父皇问责。”

顾望笙反问:“关我屁事?”

“父皇会问责你。”顾裕泽说。

“那我就告诉他……”顾望笙说到这里忽的没声儿了。他突然想起来, 昏君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顾裕泽绿。

他突然很想回到义军里去。至少那里会有人真心地关心自己。就算对于这种破事儿的关心不是很多, 至少有,而且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顾裕泽的声音里隐隐不耐烦, 语气重了些:“皇兄,请让道。”

可顾望笙就是不让。

一番僵持, 顾裕泽勒了勒缰绳,示意马儿又后退两步, 转身沿来时路退回,改换另一条路走。

这条街又恢复了深夜的宁静。

顾望笙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晃晃悠悠地继续在大街上走, 如同一个游魂野鬼。

最终却还是回到了大皇子府的门口。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不过他没有进去,一声不吭地在廊下找了块地面坐下,靠着旁边的柱子, 闭上眼睛睡觉。

没多久突然下起了暴雨, 他坐的位置多多少少会被溅湿,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本能要换个位置,刚动了一下又觉得太累,算了,爱咋咋。

这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望笙的下身衣物湿淋淋黏着肉, 很难受, 但他依旧懒得动弹,继续睡。

直到清晨门房开门来清扫,看到背对着门口的人影,正要过去叱喝,又觉得有些眼熟,走近一看,慌忙道:“殿下!殿下怎么睡在这儿?小的彻夜守门没敢擅离职守啊!”不可能敲了门没听到吧!

大殿下没有回应,依旧闭着眼睛。门房细看之下发现他脸上满是病态潮红,斗胆上前伸手,还未摸到他额头就已经感受到了升腾的热气儿。

大夫这回是大清早被请进了大皇子府,不过是给大皇子看高烧。他边看边在心中纳罕:这府邸的风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谢善淩病完顾望笙病。大皇子府中确实有耳目,于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皇帝知道顾望笙大半夜不成体统地在街上当酒鬼还拦着有军机要事的顾裕泽,顾裕泽搬出自己来他竟仍然不让,原本是要大发雷霆的。

可人都高烧不醒了,他有气也撒不了。

赶巧遇上老二顾裕骐来汇报事情。这张阴郁的脸往跟前一凑,皇帝刚因为没有发泄对象而压抑下去的火气就腾的又上来了。

作为帝王的长子和二子,无论是不是太子,原该为弟弟们的榜样,可看看这俩!啊!

一个成天惹是生非,为了个男人,啊,还是谢善淩那种男人,啊,拈酸吃醋,搞得人仰马翻,一刻不得清净;

另一个,啊,一天到晚拉着张脸,鬼气森森,现在白天还好,若是晚上,皇帝都不敢让他进宫,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了把自己吓一跳。

越想越气,就要借题发挥,可老二递送上来的章子里写着一桩刚刚大功告成的事儿……

皇帝想了想,沉着脸在鸡蛋里挑骨头:“这么简单的事情,办了这么久,朕看你心思也是不在事上。你这样,如何给你三弟和其他弟弟做好榜样?”

顾裕骐并不为自己辩解,只一味跪下认错请罪。

可皇帝越发来气,脱口骂道:“没点男子气!一说你就这鬼样子。”骂完想起什么,眼睛盯着他刻薄道,“哦,确实也难要求你有男子气。”

顾裕骐神色麻木,如同无波的古井,连一丝被伤害的难过与痛苦都没有。

“……”

皇帝原意在他这儿发泄,可对着他发泄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没意思。

皇帝反复深呼吸,最后念在儿子里除了老四,也确实就这个不男不女的还能干点实事儿,不成器的老三也还要靠他辅佐,只能算了,挥挥手让他滚出去。

*

顾望笙高烧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皇帝给他的婚假整个过去了,他才好,收拾收拾去京军营走马上任。先前的颓废看似一扫而空,在京军营里整日笑嘻嘻到处套近乎。

——好得可真准时。顾裕骐心中冷笑。

上次那涂蟠的供词是真是假,他比谁都清楚。恐怕顾望笙就是白龙匪军的头目之一秦青。

只不过顾裕珩从自己这里带走涂蟠惹了一身骚,自己当时就只能在母妃和司马忠良面前瞒下对于涂蟠证词的肯定确信,装出一副也将信将疑的模样。

否则那会儿他们难免要逼着自己出面去父皇那力证涂蟠证言真实与潘家无关。

连父皇都心知肚明,总是有功顾裕珩领,有罚顾裕骐受。而他对此是默许的。

也因此,事后母妃与司马忠良对于顾望笙身份一事摇摆不定,勒令自己想方法验明顾望笙的真身。就只能想个法子对他们有所交代。

忽然有人送来紧急密报,待人出去后,顾裕骐打开密信一目十行看完,微微冷笑。

近期果然有匪军的人蠢蠢欲动去试探孙瑛是否真与司马忠良生了嫌隙,宋淮安更是亲自出马招揽。

这回孙瑛如同上次一般依旧拒绝并且大骂,可骂的词略改了一些,只表达他不会自甘堕落与乱匪为伍,不再表明自己为朝廷效忠的决心。

其中微妙的差别,相信宋淮安不会发现不了。

而为什么宋淮安会知道孙瑛闹辞官的事呢?

此事其实知道的人非常少,少到除了孙瑛本人、顾裕骐和司马忠良外,就只有故意当着顾望笙的面说出这个消息的谢家旁支子弟谢胜宇。

当然,为了让匪军的人不看出破绽,孙瑛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装模作样演过几场,但一般人不会想到决裂上去,只当寻常的争执而已。

但在已经有所偏信的人眼中则不然。

算时间,回门日顾望笙得知这消息就立刻传回了南边。

顾裕骐来到桌前写下寥寥数语,折好去窗台边捉了一只正在啄米的信鸽。

将下一步的指令飞鸽传信给孙瑛后,顾裕骐去到宫中将此事告诉菅贵妃和司马忠良。只是不巧顾裕珩也在。

菅贵妃立刻道:“我早就说他肯定是!既如此,得想法子让他在陛下面前显出原形。”

顾裕骐不语,司马忠良沉吟道:“他既还不知道身份已经泄露,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利用他对付匪军呢?”

见菅贵妃和顾裕珩都面露不解,司马忠良道:“顾望笙……秦青回来京城必然是为了搜集情报传给匪军,助匪军得胜,可若他传过去的情报是咱们想让匪军知道的,岂不一切都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

“如此一来,便是全歼白龙匪军、生擒宋淮安也有可能。”

司马忠良说完,在那两个蠢货苦苦思索之时看向顾裕骐,赞誉道:“骐儿厉害,想出此次的计谋诈出顾望笙的真身,功不可没。”

顾裕骐垂眸,并未言语。司马忠良当着那两人、尤其是顾裕珩的面夸自己,其心可诛。

果然,顾裕珩最听不得别人说顾裕骐好,当即不忿,走过来一脚踹到他身上,骂道:“上回若不是这蠢货没拦着我,我能落父皇一顿骂吗?我看他就是故意害我!”

宋淮安传来消息:孙瑛依旧不愿改投义军。

不过这样倒也早在两人意料之中。以孙瑛素来的为人,若轻易就投了,那反而异常。

暂且不投也无妨,甚至哪怕最终也没投,遗憾归遗憾,只要孙瑛不再为朝廷做事,就算是当帮了他们的大忙。

顾望笙回信给宋淮安,除了捎去最近的动向外,还让他不必太在意招顺孙瑛一事,再次叮嘱他在不占优势之时不要以卵击石,继续中止攻城略地,静心将以前打下来的地盘好好发展,恢复民生,稳固后方,积攒实力。

这是当初临江仙给出的建议。

想到临江仙,顾望笙眼中沉沉,说不出的万般滋味在心头。

半个月前他大病一场,谢善淩竟一次也没来看他。下人说来看过,只不过他那时睡着。顾望笙自知病中睡着也会保有警惕,不可能谢善淩来了自己不知。何况,光看说话人的神情便知是出于同情的谎言。

呵。下人都同情他了,一夜夫妻百日恩,谢善淩却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倘若谢善淩真是临江仙,顾望笙觉得可能是劝不动了。如果实在是这样,也只好作罢。如今他的身份如鱼得水,好歹谢善淩倒也不打算揭发他,两人住在一个府里的两个不相邻小院,互不干涉,也就这样了。

顾望笙这么想着,如常在日落时回大皇子府,刚走上两节台阶,被人从身后叫住:“大皇子殿下,请留步。”

顾望笙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笑了笑,和气亲近地叫:“胜宇。”

来人是谢家旁支的一个子弟,叫谢胜宇。谢善淩回门日,谢家子弟聚在一起谈论时况,便是谢胜宇无意间透露了孙瑛与司马忠良有了龃龉的重要消息。

顾望笙退下台阶,看着谢胜宇走过来,问:“来找善淩?”

“原本是……”谢胜宇苦笑着挠了挠头,低声道,“门房说善淩堂兄身子不好,见不了客。”

“哦,你也知他确实身子骨弱。是有什么事吗?我一会儿回去等他好些跟他说。”顾望笙一副好好堂兄夫的模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望笙:虽然我又去找谢善淩,但大家都看见了,我是替人传话而已,不是自己想去,我也很不想去,我和谢善淩现在的关系只是合租府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