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在讨论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的时候,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也聊到了萩原研二。
今天出门接诸伏景光出院前,松田阵平收拾了几乎一周没怎么收拾的客厅,顺便帮忙给诸伏景光的房间开窗开门透透气。
于是等诸伏景光回来的时候, 发现公寓和他离开前没什么区别,除了那几束花。
萩原研二只从花束里抽走了几支, 以这些花束的体积来说几乎看不出来。
虽然松田阵平昨晚表现得很嫌弃这些花,但是等他恢复了这大部分记忆之后,却又不舍得把这些花扔了,只能把它们放在客厅的各个地方充当装饰品。
诸伏景光笑着搭上松田阵平的肩膀:“我猜这不是阵平自己买花送给人结果失败只能自己拿回来。”别说松田阵平追人的可能性是不是无限小,他如果要追人还失败的概率更是直接为0。
“那么, 从实招来吧,是哪位热情的追求者?”
松田阵平斜了他一眼:“就不能是我欢迎你回家所以才买的吗?是贤治……不能叫送吧。”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昨晚他被砸窗的全过程。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了, 你觉得三木对你是什么想法?”
松田阵平不解:“朋友啊。”无论是那段记忆里形影不离的幼驯染,还是现在相恨见晚的挚友,不都是朋友吗?
虽然萩原研二没有跟他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 但是松田阵平能看到那段记忆里诸伏景光毕业之后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萩原研二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总而言之,不会是传统意义上的敌人。
诸伏景光觉得他再这么委婉下去松田阵平是永远听不懂的:“我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三木喜欢你?”
松田阵平回想起那段回忆里萩原研二能亲自上手给他擦嘴就为了他那张脸不被糟蹋, 肯定道:“他当然喜欢我,不喜欢的话怎么跟我做朋友?”喜欢脸就不算喜欢了吗!
诸伏景光开始觉得头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了:“恋人那种喜欢。算了,我觉得就算他真的喜欢你, 你也感受不到的……之前我还在为你担忧,总觉得我现在应该同情一下三木。”
松田阵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难听懂这位挚友在说什么, 萩原研二哪里表现出一点对自己有那种喜欢?
如果硬要找出这种嫌疑的话,那只能是萩原研二比较黏自己,举止也比普通同性之间要更亲近。
但萩原研二本来就是那种很喜欢跟人接触、和人交流的性格, 现在跟他的接触还没当幼驯染时的一半亲密呢,怎么那时候的诸伏景光就没说什么?
……说起来那时候的诸伏景光也有自己的幼驯染来着,虽然不知道是谁,那人还跟自己打了一架,但他们两人的亲密程度可也不遑多让。
诸伏景光看他没出声了,有些担心他受到太大冲击:“你还好吗,阵平?”
他开始自责:“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三木对你不利,才想着这么跟你说的。作为刑警,我能隐约从他身上闻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但如果是纯粹的犯罪分子,他没有理由跟警察走得那么近,所以我猜测他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譬如先引诱你和他交往,然后再利用你的感情为他犯下违法行为,我在过往案件里看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不过我还是应该先考虑你的感受的,抱歉,阵平。”
松田阵平只不过是出神想多了些东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这个善解人意的好友因为他的沉默而误会了什么,进而开始向他讲述自己的分析,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萩原研二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松田阵平:“……”那他宁愿诸伏景光继续猜测萩原研二喜欢他。
他长臂一伸,搭上诸伏景光的肩膀:“我们什么关系啊,要让你一句话里给我道歉两次?”
松田阵平很想把自己的猜测说给诸伏景光,但是他还没能完全确定,而且如果他对萩原研二真实身份的猜测是真的,那也还不到时候告诉诸伏景光,这无论是对萩原研二还是诸伏景光都是一件危险且不负责任的行为。
所以他只能这么地说:“如果景担心他接近我是为了对我不利的话,那我现在告诉你,他不会。”说到这里,松田阵平脸上的笑容变得自信而洒脱,“我能保证。”
诸伏景光定定地看着他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他趁松田阵平目前的好说话状态,迅速揉了一把他的卷毛:“好吧,当事人都这么说了。”
不过自己说三木可能喜欢他的话,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啊。
“总之不要太担心啦,诸伏妈妈——”这是松田阵平对被揉头发的报复。说完他就飞快躲进了自己房间,害怕听到诸伏景光说什么“那乖孩子以后应该学会自己做饭了”。
开什么玩笑,有大厨在谁会想吃自己做出来的那些只能称之为生命体征维持餐的东西啊。
松田阵平终于再次拥有了安静的、属于自己的空间。
他把之前只是拆了个外壳的手榴弹模型拿出来,继续拆解。等他把薅来的这些模型都玩过一遍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本来诸伏景光出院了,准备回归到以前他做饭松田阵平洗碗的日常,但是松田阵平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刚出院的人下厨,所以中午回来的路上他们买了些微波炉加热即可食用的便当。
中午饱餐一顿的松田阵平还不饿,他需要利用现在全神贯注拼拆模型后的专注状态来思考一些问题。
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两段人生,为了方便区分,他决定把幼驯染是萩原研二的那段叫做前世……反正自己也挂掉了嘛,松田阵平沧桑地想。
而幼驯染是诸伏景光的现在,则称为现世。
以屏幕的问法来说,前世的记忆和人际关系对于屏幕背后的人来说才是正统。
那么他可以大胆设想,无论是屏幕,还是现世,都是为了不得善终的前世而存在的,为了救下在前世早逝的这些人。
但如果是这样,似乎不应该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例如诸伏景光,既然知道他是因暴露身份而死,那么只要按照原来的路线走下去,然后在他暴露身份那天之前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萩原研二是因为等人群疏散,加上没想到停下来的计时器会再次跳动,才会殉职。那么只要一上来就拆炸弹就可以躲过这场爆炸了吧?
就好像做一道题,做到最后错了,那按理说,只要把已知的错误步骤修正就可以得到正确答案,这是最简洁明了的方法。
除非。
除非已经有人试过了,这样走不通。
得出错误的答案可能不止是因为这个步骤错误,当这个步骤被修正,一样会在下个步骤走向死胡同,最终依旧导向不了正确的结局。
那么要怎么做?
从头再来。
错的可能不是这个步骤,而是整个解题思路,如果一味地钻牛角尖,那么即使在那个错误的步骤里花费再多的心思也是无用功,而无论是什么样的考试,都不会有那么多的试错机会与时间。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禁往下沉。他不知道屏幕后面的人到底努力过多少次才有如今的一切,他也不知道在一切尚未开始的现在——萩原研二应该是他们中最早殉职的,他能不能成功救下萩原研二。
是的,救下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已经不再是爆处组警察,自然不会在11月7日那场拆弹中殉职,但如果仅仅是让他换一份职业就可以避免这场死亡的话,那么同为爆处组警察,且大概率也是相同原因殉职的自己,没道理就不需要换职业。
——当然,松田阵平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殉职原因,所以这个推论暂时存疑。
啧,为什么前世版本的景老爷昏倒那么快,不然他现在肯定没那么被动,也会多个知情的可靠盟友。
松田阵平烦躁地随手在旁边的纸上画了猫脸诸伏景光,有猫胡须猫耳朵的那种。
萩原研二如今的身份和任务大抵都是绝密等级的,但如果松田阵平真的保持现状,完全不去探究的话,他甚至无从猜测现世的萩原研二可能面临的死亡危机来自于什么,更勿论救人。
然而以萩原研二没有前世记忆的状态来说,作为一个仅相识不足半个月的普通朋友,松田阵平有什么资格要求连真名都不能透露的萩原研二如实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任务。
……他会被当做敌人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松田阵平不禁抿紧了唇。
越想越火大,他现在真的很想揍hagi一拳。
他怎么那么难搞!
松田阵平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快速给罪魁祸首发了个信息:【明天给我等着!】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美滋滋布置房间的萩原研二回消息回得飞快:【嗯嗯,明天我在家里等着小阵平?】
好啊,这家伙还在挑衅自己。
松田阵平认为明天绝不能手下留情!
*
快到松田阵平晚上睡觉的时间,今日份的答题才姗姗来迟。
由于这段时间的每日答题内容都过于敷衍,所以当松田阵平懒散地看向今天的题目时,才会瞬间瞳孔收缩。
“如果上一次11月7日,萩原研二穿上了防爆服,那他能不能活下来?A.能 B.不能”
一瞬间,爆炸的巨响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还夹杂着听筒另一端传来的手机砸落时发出的刺耳声音,捣得松田阵平的脑袋嗡嗡作响,生理性的反胃让他需要努力抑制着自己呕吐的冲动。
仿佛能感知到答题者情绪般,向来以公事公办为主要风格的屏幕忽然出现一个花花绿绿的弹窗:“如果答对的话有重要物件掉落哦~”
弹窗在松田阵平的视网膜里停留了十秒,然后就消失了。
这个弹窗像极了灰色网站引诱人的低劣做法,但不得不说确实阻止了松田阵平的状态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把他的关注重点从“萩原研二殉职”勉强转移到“答题可得重要奖励”上。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凫青色的眼睛里只剩下冷静。
虽然自从他获得萩原研二殉职的记忆后,就无数次在心里下定决心要给这个不按规定穿防爆服的家伙好好一拳。
但是他同时又很清楚,以当时那个爆炸的体量来说,即使萩原研二穿上了防护服,这么近的距离一样会丧命。屏幕后的那一方看来很想向他强调这一点。
——当然,不穿防爆服是一个很严肃的安全问题,松田阵平没打算放过萩原研二这一点。
松田阵平坚定地选了B,立马出现提示:“恭喜答对!实体奖励‘本体’将延迟至明日发放,请注意查收~”
再理智再冷静,当松田阵平选了萩原研二不能活下来的选项并且被屏幕定义为正确之后,他还是下意识点了根烟。
松田阵平其实不喜欢在自己的房间这种密闭空间里吸烟,味道不容易散去,可能会让被子床单之类的沾上烟味。
但不得不说,当情绪已经处于自己不能掌控的情况下,尼古丁已经算是最有效最便捷的平静情绪的办法了。
至于松田阵平没搞明白的“本体”是什么,就留给明天的自己去烦恼吧,现在第一要事是睡觉。
最近因为频繁做梦的原因,松田阵平的睡眠质量算不得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已经把入睡的时间尽量往前挪了。
譬如今天这样没有额外安排的休息日晚上,松田阵平会选择在晚上9点左右就开始酝酿睡意。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选择无比正确,因为他几乎做了一整晚的梦。
之前的梦都是片段式的,根据时间线一小截一小截地把前世信息呈现给松田阵平。而今晚的梦,则是将前世前22年的记忆一股脑全部地、完整地塞到松田阵平的梦里——除了诸伏景光的幼驯染依旧模糊得像被打了马赛克。
多亏人类大脑的潜力如此之巨大,加上之前一点一点透露的信息,才能让他现在面对这种海量的信息不至于难以接受。
等松田阵平从这个漫长的梦里醒来时,心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重要信息在之前已经能得到,现在只不过是补上更日常、更细微的东西。
……以及他能感受到萩原研二对自己更重要了。
他们自小学认识,到那声爆炸声响起,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彼此都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存在。
独一无二,不可取代。
做了整晚梦的松田阵平感觉到些许疲惫,他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思考要不要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手却碰到了一个有些圆圆的、冰凉的东西。
睡眼惺忪的松田阵平把它拿起来一看,是墨镜?他没有把墨镜放到床上的习惯。
——不对,这不是他平时戴的那副墨镜。松田阵平瞬间意识到眼前这墨镜给他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是为何。
这是前世萩原研二送给他的墨镜。
【“这是什么?”松田阵平看着手上装着墨镜的盒子。他当然不会认不出这是墨镜,他只是不明白萩原研二给他墨镜是什么意思。
半长发的青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小阵平总是那种随时收保护费的架势,我思来想去,离正式出道还差一个重要道具,现在补上!”
然后萩原研二就用自己的脸感受了一下松田阵平“那种随时收保护费的架势”。
结果第二天他脸上被揍出来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就看到松田阵平戴上了那副墨镜。
萩原研二用一种看渣男的表情看着松田阵平:“小阵平你怎么戴上了它!明明昨天还因为这个打研二酱!”
卷发青年哼笑了一声:“试了一下觉得还挺酷。”】
前世在被萩原研二送墨镜之前,松田阵平是没有戴墨镜的习惯的。
但在现世,是松田阵平上了大学之后,某次无意中看到墨镜就买下来了,大学没有中学管得严格,他戴着戴着,就慢慢养成了一直戴墨镜的习惯。
那么,这是前世的习惯影响到现世的行为,还是即使没有萩原研二送墨镜这件事发生,他也总会出于某种原因而养成戴墨镜的习惯?
就好像是……某种难以改变的命运。
松田阵平垂眸看了墨镜半响,放在了桌面上,把自己买的那副收回了抽屉里。
出于对幼驯染的偏爱,他当然更愿意戴萩原研二送的那副。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戴,松田阵平表示自己虽然喜欢戴墨镜装酷,也没有穿着纯棉长袖睡衣在自己卧室里戴墨镜的爱好。
那不是装酷,那是装盲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约了晚上到萩原研二的住处拼城市限定的模型。
虽然松田阵平没懂为什么拼模型要挑晚上,明明白天靠窗光线会更好。但考虑到萩原研二日间可能有不方便告诉他的工作要处理,便也没提出异议。
他憋了两天的气,对于今晚这个终于能两人独处,所以可以毫无顾虑地给萩原研二一拳的机会感到很期待——如果hagi会生气?大不了他们打一架。
萩原研二也很期待,他精心准备了一天的告白场地,虽然以他的标准来说理想场地肯定是在室外,越高调的场合越高调的方式越好,但是他现在的职业注定要低调做人,所以只能这样啦。希望小阵平能感受到他的这份真挚的心意然后答应和他交往!
于是,满怀期待的萩原研二听到门铃声后,打开门,迎接他的是同样满怀期待的松田阵平的一记友情破颜拳。
穿着白西装、精心装扮的半长发青年猝不及防,往后倒进了他自己精心准备的花海里,和穿着黑西装的松田阵平大眼瞪小眼。
萩原研二懵了,小阵平为什么一开门就打我?
松田阵平也懵了,hagi是觉得小说家这个伪装没有前途,决定改开花店了?
至少此时此刻全然无辜的萩原研二左等右等,没等来松田阵平的一句解释,甚至连拉他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心瞬时就沉下去了。
他迅速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和松田阵平的往来,没有找到能惹得松田阵平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他的事情。
那么,只能是他哪个地方露馅了,让松田阵平发现他的违法行为,现在没有直接拷走他或者是带着警察上门,估计是想劝他去自首。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暴露。
萩原研二心里想了一堆,脸上的表情却由迷惑变成了委屈。他不站起来,也不开口,就坐在花海里,用这种眼神盯着松田阵平。
已经做好被萩原研二打回来的准备的松田阵平:“……”
完了,他满脑子想着要揍一下这个没把自身安危当回事的幼驯染,也想过现在还什么都没做的萩原研二会不爽。
但是不爽那就揍回来嘛,男性之间有时候是越打感情越好的,前世他和那个看不清脸的同期就是不打不相识,和幼驯染萩原研二也不是完全没有拳脚上的沟通——虽然后者向来打不过他就是了。
松田阵平一时间忘记了,这个没有前世记忆的萩原研二,虽然跟他亲近,可毕竟还没有前世那朝夕相处十几年后的不见外。
所以,在现在的萩原研二眼里应该就是“刚认识不久但是很投缘的好朋友无缘无故地一见面就揍了我”,而不会是前世萩原研二“小阵平莫名其妙就打了我,好气啊研二酱得打回去”。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虚地移开目光两秒又移回来,然后弯腰朝着萩原研二伸出手。
表面上虽然委屈得堪比六月飞雪,但实际上已经在等着松田阵平拆穿他伪装的萩原研二:“……”
等等,小阵平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但不管如何,他看出松田阵平转移视线时的心虚,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突然打他,但至少不是他想的理由。
既然不是,那么——
萩原研二一伸手,用力抓着松田阵平的手把他往下拉。
长着一张池面脸的卷毛警官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摔进萩原研二的怀里。
那双凫青色的眼眸惊诧地往萩原研二望去,却直直落进绮丽多情的紫色里。
*
萩原研二的眼神太复杂了。
有些情绪松田阵平能认出来,是熟悉的珍视、温柔,这些情感他在以前作为幼驯染的hagi眼里看到了太多,正如他无比重视hagi一样,他知道自己在hagi心里也处于很重要的地位。
有些情感松田阵平看出来了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此时会出现,譬如紧张、不安。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hagi紧张不安的来源是什么?
但有一种最为浓烈的,松田阵平辨别不出来,但正是萩原研二眼里这种他看不透的情愫,让他莫名心跳稍微加快。
……然后松田阵平就听到了比自己还要明显的心跳声。
来自于从下面抱着自己的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乖乖抱着、一点也不反抗,甚至一直和他对视着的样子,落到萩原研二眼里是什么模样。
在松田阵平来之前,萩原研二起码对着镜子练习了二十几次告白的场景,从表情到话语,确保能把自己最完美、最真挚的一面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来。
虽然刚刚发生了一些萩原研二还没搞明白的乌龙,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早点告白的决心——
可是被小阵平这么看着,他还怎么说得出口啊!
小阵平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对于研二酱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啊!
萩原研二在松田阵平的注视下越来越紧张,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也有逐渐发热的倾向。
不、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他只会表现得越来越糟糕,正当深吸一口气准备说话的时候,松田阵平忽然把脸轻轻贴在了他的胸口处。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听着耳边强健有力的心脏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短时间内接收到另一段人生的大量记忆,记忆还戛然而止在幼驯染的殉职,就算是自认精神状态比一般人要更加稳定的松田阵平,偶尔也会下意识对“萩原研二还存活着”的这个事实感到存疑。
他对自己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所以在注意到萩原研二的心跳声比较明显的时候,内心隐藏的不安导致了现在的行为。况且对于松田阵平来说,他和hagi本就这么亲密无间,自然也不觉得这一举动奇怪。
孰不知萩原研二的脸色已经有朝着番茄发展的趋向了,他原本环抱着松田阵平的双手也不得不分出一只捂住半张脸,暴露本人心思的话语就从他的五指间模模糊糊地透出:“小阵平、小阵平不要再听啦,感觉我的心跳都在说喜欢小阵平……”
一边耳朵在听砰砰砰的心跳声,而剩下那只耳朵并不能精准捕捉到萩原研二那黏糊糊话语的松田阵平:“什么?”
确认了“萩原研二真真切切还活着”这个事实,松田阵平为了听清楚幼驯染的话,再次抬头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萩原研二把捂住脸的手放下,顶着通红的脸颊认真对松田阵平说:“小阵平,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成为恋人。”
为了今天的告白,萩原研二特意在四周和天花板都挂上了星星灯。此时细碎的灯光落在他的紫眸里,漂亮得如同璀璨的宝石。
于是松田阵平明白了,原来他刚刚看不懂的情愫,是爱。
原来hagi喜欢他啊。
……等等,什么??
松田阵平像个小学生一样把萩原研二那句话和刚刚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反反复复在内心咀嚼了几遍,然后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在找回关于幼驯染记忆的第二天,就被自家幼驯染告白了。
被这个事实砸得有点头昏眼花的松田阵平,下意识想起身,却被腰间的手给箍住,才后知后觉他们现在的姿势也太过于亲近了。
原本松田阵平对他和萩原研二之间这类的亲密接触习以为常,但在此情此景下却也难免觉得两人相接的位置温度过高了,连带着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变得不再稳定。
“……起来再说吧。”
脸红红的萩原研二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
松田阵平手掌压着底下软软厚厚的鲜花层,艰难地离开萩原研二的怀抱直起身来。
因为刚进门的时候他直接就揍了萩原研二一拳,只是在心里奇怪了一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花,根本没细想。
现在结合刚刚的告白再看这个房间,才发现这里的每一处都浸透着主人的用心。
各色的鲜花以颜色渐变的规律一层层铺在地板上,星星灯缠绕在四周的花海上,模拟出波浪的形状,“波浪”的上方放置了两颗白玫瑰做成的大花球,有模型做成的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分别站在两颗花球上,仔细看能看出一个头发略长,另一个戴着墨镜,应该就是他和hagi了。
餐桌的一大半也被花海所“淹没”,在剩下一小块的空地里放了瓶威士忌和两个空酒杯。
在一片花海里,有一条人为特意空出来的“小径”,尽头是也经过鲜花精心装扮过的柔软沙发。
松田阵平看着告白完后比他还不知所措、依旧呆呆坐在地上的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把他拉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发现有人比自己还慌张,自己就会冷静许多。
这次没了萩原研二的捣乱,两个人都站起来了。
松田阵平没有松开拉着萩原研二的手,却也没敢看他,而是牵着他的手,一前一后地往那张沙发走去,然后坐下。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眼看再不说话,他们就要谁也不看谁地傻坐一整晚。
于是松田阵平闭了闭眼,转身面对着萩原研二,而后者察觉到他的举动,也跟朵向日葵似的转过来面对他。
“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对我产生那样的感情?”松田阵平停顿了几次都没法说出“喜欢”,只能换了个说法。
萩原研二立马回答:“我对小阵平是一见钟情的!”
他不经大脑地说完后,又开始担心小阵平会不会觉得自己只是很肤浅地看上了他的脸……虽然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一眼就看上小阵平的脸,但是接触之后小阵平的每一点他都很喜欢啊!
无论是跟他相似度过高的喜好和习惯,相处时的轻松惬意,不羁洒脱的性格,不爱社交但很重视自己的每一个朋友……就连在感情上的迟钝,萩原研二都很喜欢。
萩原研二后悔得恨不能让时光倒流,天生擅长沟通的情报专家面对心上人也只能语无伦次:“我不是说我喜欢小阵平的脸——不是,小阵平的脸我确实很喜欢啦,我、我是说我不仅仅喜欢小阵平的脸,和小阵平相处之后,小阵平的哪一点我都很喜欢!”
听着这颠来倒去的解释,松田阵平不合时宜地没忍住笑:“知道了。”
松田阵平倒是没在想萩原研二担心的事情,他早已习惯自家幼驯染对自己脸的在意了。
萩原研二前世最开始就是看中了他的脸才跟他做朋友的,在往后的十几年里几乎每天都在称赞他的可爱/帅气,还经常谴责他糟蹋自己的脸。
他想的是,萩原研二或许搞混了幼驯染和爱情之间的界线。
松田阵平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没有前世记忆的自己,第一次看到萩原研二时是什么心情的。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明明是第一次见的人,却觉得对方很重要,自己决不能错过——松田阵平当时由于刚接触屏幕被分了神,如果是换做平时,这种种反应可能也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对萩原研二是一见钟情。
他现在找回了前世的记忆,清楚那大概率是前世遗留下的情感,可hagi显然还没恢复以前的记忆,会被误导也很正常吧?
但这样的理由松田阵平无法说出口。
于是向来习惯踩油门的理工男卷毛警官,艰难地试图以委婉的说法跟萩原研二讨论关于“友情和爱情的界线在哪”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贤治,有没有可能是你混淆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跟你一样,我也很……很喜欢贤治的每一点,但是我认为那是因为我们太合得来。”
松田阵平不是第一次收到告白,他向来拒绝得干净利落不给对方留任何念想,但奈何眼前这个状况过于特殊,他又实在不习惯这种非直来直往的说法,说着说着差点把自己都绕进去。
他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卷毛,深吸了口气,认真望向那双紧张的紫眸,决定还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可能把友情误以为是爱情?”
说完这句话,松田阵平能明显感受到掌心里属于萩原研二的手指往回蜷缩了一下。
意识到这一点,松田阵平的大脑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他的手就已经下意识把萩原研二的手握得更紧了。
萩原研二的唇边仍挂着笑意,但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暗下去。他用缓慢却坚定的力度把自己的手从松田阵平的掌心里抽出来,双手捧住了松田阵平的脸。
这个时候我应该躲开的,松田阵平这样想。
但他没有。
在这一刻,松田阵平的感官仿佛变得格外灵敏。
他能清楚闻到浅淡的花香,不是来源于这间房里无处不在的鲜花,而是从眼前人的身上散发的。
他能感受到自己脸颊两侧的温热,那是几秒前还与他相握的手。
他能听到过快的心跳声,自己的,对方的。
最后,有一个温软的触感落到他的唇上,俘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不会有人因为友情而想和别人接吻的,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