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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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与此同时, 上界禁区边缘，夜未尽，东方吐白。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威云猛然转身, 不安地望着自家的方向。
“什么不祥预感？”
他身旁的顾远歌疑惑地转过头, “难道你预感到上界的界壁即将崩溃了吗？”
“不是。”
李威云神色紧张，沉思道：“比那个更恐怖。”
“更恐怖？”顾远歌一顿。
李威云天不怕地不怕, 很少用这么严重的词, 这所谓更恐怖……难道是比上界崩塌更严重的事情？
“清儿……”
李威云皱紧眉头, 突然眼神一变, 抡拳打碎虚空, 大步一迈就要走人。
又来？！
顾远歌连忙道：“等下李大哥, 咱们不是来查看情况的吗，这什么都没看就回去？”
李威云一顿, 转过一张阴沉的脸，道：“我总觉得清儿会出事。”
顾远歌哽住, 表情仿佛在说“李大哥你又来了”, 叹声道：“李大哥，你每次都这么说, 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每次我们出来探查，你都说预感清儿不妙, 然后立马暴打虚空赶回去，结果怎么着，每次都没事！细数下来至少二十多次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够正常地完成一次探查？”
这回换做李威云哽住了。他沉思许久，恋恋不舍地转过身, 然而还是有些担心，道：“我觉得这次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顾远歌摇摇头，“我说李大哥啊，问天宗的保护阵法是我亲自编织的，清儿居住的后山洞府更是我耗费十年心血精心编织的，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层！我给道宗编织的护宗阵法都没这么严密呢，外人根本不可能攻破，别说人，哪怕一只蚊子飞进后山我都能感觉到，莫非李大哥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李威云咳了一声，“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
“别而是了，这十几年里我们来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正常完成探查，李大哥，你懂我意思吧？”
顾远歌向来温和，此时难得强硬起来。
二十多次的无功而返实在太考验人了！
然而李威云还是犹豫，喃喃道：“我忘记提醒清儿那臭小子估计已经潜入上界了。”
顾远歌嘴角微抽，眼神更加严肃，又道：“李大哥，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天河崩塌事件吗。”
李威云当然记得，当时他还被叫去救场了。
“天河”是一件极为强大的上古灵器。据传，这件灵器曾属于一位几乎触及仙道边缘的大能者，其修为深不可测，几近于仙。
那位大能者于生命的最后时刻预感到了未来艰辛，为继续守护上界的安宁，不惜动用最后的力量，祭出了“天河”。从那以后，星空之上便多了一条河流，它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上界，抵御外敌。
天河若出问题，极有可能意味着域外动乱，所以当时正道修士都非常紧张，纷纷过去探查情况。
然而探查的结果却是——“天河”历经无尽的岁月，承载太多的重负，岁月的侵蚀使得内部的符文逐渐崩坏，最终导致了器体的破碎。
换句话说，是老了，所以坏了，并无外因。
这个结果很出乎意料，是好事，但……也让人不安，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一部分修士觉得灵器的坏灭并不奇怪，但以道宗为首的修士认为应该继续探查，排除一切可能隐藏的威胁，并重新修复天河。
顾远歌就是后者，他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于是时不时拉着李威云探查情况。
李威云跟域外有仇，只要是域外的事都会管，所以总会陪他去，但……老是中途折返算什么事？
顾远歌幽怨地盯着对方。
李威云挠了挠脸，终于还是屈服了，“唉，罢了，谁让我欠你人情呢。”
当年他把顾远歌从道宗绑架到问天宗，天天催着人编织阵法。
让人干活十年，总要还点债的对不对？他李威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顾远歌露出笑容，“多谢李大哥。”
–
另一方，麒麟城，落月楼。
东方吐白，阳光洒落大地。
周不凡终于等到龙爷爷睁开眼睛，连忙拉着龙爷爷冲出了戒指，叫唤道：“小子，龙前辈我给带来了！”
“小子人呢？”
周不凡飘在房间中央，四周看去。
“我在这里。”屏风后传出一道沙哑的男声。
声音很疲倦，仿佛消耗过一番体力。
周不凡愣住，转头一看。
只见，黑衣青年面色憔悴，眼睑发青，眼角微红，边走出来边披外袍，好像刚洗了一澡，身上隐约还有水汽。
“你——”周不凡瞪大眼睛。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个黑衣青年突然急了，当即打断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不凡心想我还没开始想呢！
黑衣青年慌忙道：“拜托周老头你认识我这么久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我要是这么做岳父大人肯定会打死我的啊杀一千遍都不够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对睡着的小清哥哥下手啊！我又不是禽兽我思想很纯洁的我从来没有想过那种事甚至梦都没梦过！虽然我已经好几年不睡觉了但是我即便睡觉也绝对不可能梦见我对小清哥哥做那种事的！言归正传我昨晚只是在房间里做了一万个俯卧撑一万个仰卧起坐因为出了点汗所以洗了澡！我什么都没干再说了我就算是男同也绝对是纯爱战神怎会乘人之危不不不我性取向很正常就算处男一万年我也不会对小清哥哥出手的！”
他说话太急了，急到完全没有停顿，比他打拳还要快，一套说完如若秋风扫落叶。
周不凡目瞪口呆，只觉得一串信息快速流过大脑，然后内心只想说——谁问这些了？
你小子自己思想不干净，差点想要乘人之危，然后搁这自曝是吧？
等等，你小子好几年不睡觉的原因是怕做梦？
周不凡大受震撼。
黑衣青年突然大咳一声，面色稍微正常了点，声音沙哑道：“我没有做，也没有想，我只是不忍心看小清哥哥难受。”
周不凡莫名其妙，寻思小清娃子只是生个病而已，这小子到底在急什么？
但他也有点感慨，因为只有在李清源身边的时候这小子才会表现得像个人，而不是那个满脑子修炼或复仇的变态。
“欸，等等，最后那句话你是认真的吗？哪怕处男一万年都不出手？”
周不凡瞳孔微震，终于回味过来，眼神微妙地调侃道：“你敢发大道誓言吗？”
黑衣青年的面色顿时变得很精彩，眼神死死地盯着他，骇人的龙眸尽显无遗，散发着一股恐怖的压迫感。
好像刚刚纯良表现只是他披的皮，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
周不凡顿时笑容僵硬，心想我开个玩笑还不行吗，一万年，那绝对会憋死啊。
你周爷爷我最多才处男几百年！
然而黑衣青年阴沉了片刻后，突然笑容满面，如沐春风，朗声道：“嘿，这不是周爷爷吗，你终于来了，龙爷爷也醒了是吧，事不宜迟，快请龙爷爷看看小清哥哥，我等你们好久了，可算来了。”
周不凡再次目瞪口呆，好小子，想把刚刚的对话当无事发生是吧。
你果然不敢发那个大道誓言！真是无语了，这小子到底啥时候才能承认呢？
其实，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龙爷爷已经走过去看情况了。
与此同时，莫无悔终于也冷静下来，目光紧张地看向坐在床边的龙爷爷。
据他所知，龙族的发情期除非……否则没法疏解。
至少上次龙爷爷是这么说的。
“没事，他很坚强，已经没有大碍了。”
龙爷爷低眸，似乎并不意外会有这种情况。
其实，上次婉拒传送时他就大概想到了。对龙族来说，灵丹妙药无法解决的问题无非就是发情期。
“第一次的时候没有任何经验，所以只想着忍耐，我当年也是如此。”
龙爷爷淡淡道。
周不凡石化，心想这是在说什么？
莫无悔顿了顿，仿佛听出了言外之意，“龙爷爷，你的意思是……”
龙爷爷点头，道：“其实有药可以压制的。”
莫无悔睁大眼睛，急忙道：“那赶紧让小清哥哥服下！”
龙爷爷目光转向莫无悔，难得调侃了一句，“对你来说，这样好吗。”
莫无悔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我……当然不希望看小清哥哥难受。”
“你是好孩子。”龙爷爷笑了笑，继续道：“那药是我宿敌给我炼制的，他才气无双，尤善炼丹，什么丹药都练得出来，即便是困扰龙族万年的弊病，也被他轻松解决了。”
旁边的周不凡虽然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药，但不妨碍他惊讶道：“龙前辈，你那宿敌还给你炼药？”
这还是宿敌吗？
莫无悔连忙问道：“龙爷爷，那药还有吗？”
龙爷爷点头又摇头，“塔里有一些，但时间太久了，早就没有药效，不过不要紧，你去第十层的炼丹室，找第一个格子，那里应该放着药方以及炼制方法。”
莫无悔连忙点头，“多谢龙爷爷。”
周不凡则寻思，这大衍宗宗主怎么把治疗龙族弊病的药方放在第一个格子里？好不正经啊。
龙爷爷摆手道：“这个药不是治疗，而是压制，压制到一定程度，还是会出问题的，只不过对我们来说，一次的麻烦自然要比多次的麻烦好。”
莫无悔呆住。
龙爷爷低眸道：“小清娃子现在没事了，估计等会就醒了，下次至少一个月之后吧，你不用急着炼药，过几天再练也无妨，到时候再给他就好了。”
“是。”莫无悔放心了，目光温柔地扫过床上酣睡的人，思考片刻，抬头问道：“龙爷爷，我想问……我会有那种时期吗？”
龙爷爷一怔，缓缓抬眸，眼神仿佛在洞悉莫无悔，“这是个好问题。”
“所以……”
“我之前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得出的结论是，以后可能会有。”
莫无悔皱了皱眉。
龙爷爷解释道：“龙族的血脉之力大多在于龙脊，你的龙脊被整个挖走了，所以你身上龙族的特征比较少，而周小子又把你大半的血脉之力封印起来了，你在平常状态下，自然比起龙更像人。其次是，你在认知上并不把你自己当龙，跟小清娃子不一样，你的自我认知是人类，对不对？”
莫无悔点头。
龙爷爷道：“你的认知或多或少会影响到血脉复苏。但这些只是暂时的，因为你自身变强的同时，你的龙族血脉也在变强，迟早会将你变成龙。”
莫无悔眼神顿变，似乎不太喜欢这件事。
龙爷爷继续说明，“小清娃子的爷爷曾是世间最强的初代真龙，由天地所生，他的后代无论跟什么种族结合，最后都会重现他的血统，二分之一也是一，四分之一也是一，哪怕八分之一也是一，绝对不会变得稀薄。”
“而另一方面，气运所生的初代真龙……其后代的血统只会越来越稀薄。”
龙爷爷仿佛想到什么，“你是气运所生的初代真龙，跟大夏神朝的第一代帝王一样。”
他说出了一些龙族才知道的秘辛。当然，李清源的爷爷那部分信息是之前周不凡跟他提到的。
因此周不凡闻言也不禁正色起来。
“在历史长河中，每隔一个时代，便会有一条由天地气运孕育而生的真龙现世。这条真龙在最初之时，未必以龙的形象出现，起初可能是人，或是其他生灵。然而，随着气运的不断汇聚和滋养，无论其最初形态如何，最终都将经历蜕变，化身为真龙。”
说着，龙爷爷忽然笑了，“而有趣的是，若起初是人，这个人最终总会建立一个所谓的神朝。在这个纪元是大夏神朝，在我的纪元则是龙腾神朝，人族好像在建立朝代上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都想要实现所谓的举国飞升。”
莫无悔眉头一皱，迅速地消化了这番信息，“时代气运所生的真龙么。”
他想了想，很快注意到一个问题，立刻抬头问：“何谓一个时代？”
“好问题。”
龙爷爷笑了笑，“有的时代长，有的时代短，似乎取决于人，实则取决于天，史官们不过是将天的意志总结起来了而已。”
“原来如此。”
莫无悔诚心受教，仿佛一个好学的学生。
龙爷爷回忆道：“一般来说，一个纪元最多只有十条气运所生的真龙，而这些真龙之中，又有一条格外与众不同，是聚整个纪元的气运所生，那一条格外强大，其诞生，通常意味着一个大世的到来，其陨落，通常意味着……”
龙爷爷停顿了，目光复杂。
莫无悔接住了他的话题，回答道：“意味着一个纪元的终结吗。”
龙爷爷垂眸不语。
而莫无悔接着道：“龙爷爷，您曾是那样的存在吧。”
龙爷爷微微一怔，没回答，却仿佛已经是回答。
此时的周不凡已经目瞪口呆。
龙爷爷沉默片刻才道：“一般来说，我若不死，那个纪元是不会终结的，但我没死，那个纪元也终结了。”
他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些许。
莫无悔低头，目光扫过自己手上的那枚宗主戒，沉声道：“是有人用逆天手段让龙爷爷您活了下来。”
龙爷爷沉默不语。
“他……预感到了纪元的终结，所以才这么做了，并不是为了囚禁龙爷爷，防止龙爷爷在外作乱。”
莫无悔淡淡道。
龙爷爷眉头一皱，仿佛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却忍不住问莫无悔，“你感觉到了戒指里的意志吗。”
“我不确定。”莫无悔诚实道。
“是吗。”龙爷爷目光低落，随后摇了摇头，“算了，死人的事情不用再提，小清娃子要醒了，你有更重要的事。”
莫无悔眼神顿变，闪过了一道兴奋的光芒，随即立马跑到了床边。
龙爷爷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人的身影，心头五味杂陈，不由得离开了房间，顺带还把一脸沉思的周不凡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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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源缓缓睁开眼睛，意识由模糊到清楚，想起了昨天自己突然出问题，然后急忙让小七扶上床的事。
他没想到发情期还会再来，但总觉得原因不难想象，可能是因为自己离小七太近了。
小七的气息会令他的血脉有反应，……加速了不该加速的东西。
但，为何会如此？
他有些迷茫，而没等他想清楚，视野中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小清哥哥，你还好吗？”
紧张关切的声音轻轻地响在耳畔。
他不禁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道：“我没事了。”
这是实话，李清源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有些担心对方会问他的具体情况，或者已经知道了。嗯……倒也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就不应该隐瞒的。
他边思考边坐起身，余光看见外面已经白天，而身边的黑衣青年正注视自己，有些欲言又止。
“小清哥哥，那个……”
“怎么了？”
李清源眼里显出几分疑惑。
黑衣青年忽地凑近他耳畔，压低声线说了一段话。
李清源目光由诧异到欣喜，不禁道：“真有这样的丹药？”
莫无悔点点头，“药方我看了，药材都有，改日我炼给你，但副作用是……”
“无妨，”李清源斟酌了其中利害，笑了笑道：“能集中一次解决再好不过，它很令我困扰。”
“但集中的那一次……”莫无悔眼神担忧。
“无妨，我睡久一点就好。”
李清源不怎么担心，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好解决了。
莫无悔微怔，沉默不语。
“小七，你会有这种时候吗？”
李清源侧首，好奇地问。
莫无悔眼神顿变，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没有，龙爷爷说可能未来会有。”
“嗯……”
李清源似乎为对方也有这种弊病感到难过，但他想了想，“大家龙都是这么过来的，咱们怎能特殊，或许你的那个‘未来’能更远一点。”
莫无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垂眸，由衷道：“是，我也希望可以更远一点。”
他似乎言外有意，但李清源没听出来。
三刻钟后，房间里恢复了正常的对话，好像昨晚的事情仅仅是一个意外。
另外，他们昨天在客栈待了一整天，难得来一次麒麟城，怎么能不逛一逛呢。
因此，在莫无悔的提议下，他们准备易容出行。
李清源理解为什么要易容出行，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小七，都最好不要以真面目行走上界。
小七是因为仇家太麻烦。他则是因为自己算是……“离家出走”。然而想到这里，他就有话说了。
李清源一边任由对方“打扮”面容，一边道：“小七，你要不要来问天宗。”
之前因为是下界，他担心告诉父亲会被父亲限制往来下界，才一直不跟父亲说。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任性。
但现在，对方已经来到了上界。这意味着，他可以将小七介绍给父亲了。找一个什么比武会相识的借口，再顺理成章宣布和小七的关系，父亲知道之后，应该会很高兴自己交到了朋友。
想着，李清源眼睛都亮了。
莫无悔却是动作一滞，歉然道：“这个……我还没想好。”
李清源疑惑道：“为何？你若来问天宗，大夏神朝就不敢再对你下手了。”
莫无悔心想因为我不想年纪轻轻吃软饭，但他连忙止住想法，眼神认真道：“我现在寂寂无名，无身份无背景，说是草根出身也不为过，我想名震天下的意气风发之时再去拜访。”
李清源定定地看着他，摇头道：“父亲不在乎名声，只在意拳头，他会欣赏你的。”
莫无悔干笑一声，却有一种当天会被岳父大人追着砍千刀的微妙预感。
“没关系，我只是不想牵连太多。”他这句也是真话。
李清源嗯了一声，既然小七不愿意，他当然不会勉强对方。
莫无悔见状放心了，但他心里有股声音强烈地催着他问另一个问题。
“小清哥哥，可以问吗？岳……伯父大人喜欢什么？”
李清源有听到他微妙的停顿，但没有在意，不假思索道：“父亲喜欢……强者？当然也不是所有强者都喜欢，也会看品性，若是大奸大恶之人，再强父亲也不会喜欢。”
莫无悔顿时精神焕发，将这段话的每一字都烙印在脑子里，心想自己绝对不能传出坏名声。
“铭记于心！”
他回答得铿锵有力，声音中甚至有几分激动。
李清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思考，父亲应该会喜欢小七吧？
父亲喜欢强大的人，不单是实力，还有心性等各种方面，小七是他认可的，父亲肯定也会认可。唯一的不确定之处是……
李清源恍然想起来了，那就是小七也会说出那个龙傲天的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突然紧张起来，目光严肃地望着莫无悔，“小七，你在父亲面前千万不要说什么逆天而行的话。”
莫无悔呆住，“不能讲吗？”
李清源郑重其事道：“对，绝对不能讲。”
莫无悔也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烙印在心。”
小清哥哥很少这么严肃，说明这绝对是雷区，而他莫小七岂会在岳父大人的雷区蹦迪？
嘿，轻松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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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结束后，两人并行走到了街头。
“小清哥哥感觉如何？”
黑衣青年笑着看向身旁，“易容还习惯吗？”
“还好。”
白衣青年眼里似乎有些兴奋，目光新奇地扫过着周围的各种事物，显然很少来这种地方。
黑衣青年余光看着对方的侧颜，心想，即便变成了一张平凡的脸，他还是觉得小清哥哥很好看欸。
中心街道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时传出中气十足的吆喝声。
左侧有人喊道：“一千灵石一只悟道猪，吃猪悟道，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快来啊，今日只剩三头猪了，先到先得。”
李清源顿时一惊，好奇地向左望去。
这时，右侧又有人叫到：“一万灵石一只悟道牛，买不了完整一头没关系，还有散装牛！牛腩牛筋牛皮牛血牛舌牛肚等应有尽有，吃牛肚悟剑道，吃牛筋悟刀道，吃牛皮悟符道——”
李清源又向右望去，即便是他都觉得有些离谱了。
然而，居然真有人跑过去问道：“老板老板，我要一万灵石牛筋，我的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好叻。”老板大刀一划，牛筋迅速打包。
“谢谢老板！”
李清源目瞪口呆，真的有人买？
莫无悔始终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小清哥哥，那个是托啦。”
“真的吗？”
李清源目光追着“托”走远，沉思道：“小七，你好会看人。”
“是吗？多来这种地方就知道了。”
然而说着说着，莫无悔眼神忽然有点黯然。
他如果真的会看人，就不会看不懂当初药师爷爷看他时的恐惧目光了。
又或许，他不是不能看懂，而是故意不看懂。
似是一种惰性……沉浸在明知虚假的东西里面，故意对虚假视而不见，只想沉溺下去，永远地沉溺下去。
“虚假”从来不在外，而是在内，因为药师爷爷始终是药师爷爷，只是他在心中建立了一个虚假的药师爷爷的形象，并对此深信不疑。
莫无悔微愣了下，目光定定地望着身边的青年。
小清哥哥始终是小清哥哥，他认知中的小清哥哥也与本人无异。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虚假的东西。令人安心。
他笑了笑，然而陪着人走了几步后，他瞳孔骤缩，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之间真的没有虚假的东西吗？
——不，其实是有的。
莫无悔眉头一皱，眼神深处仿佛涌动着暗云。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深究那个问题，他的内心却惊惧地作出了回答，对，虚假的是——
就在他即将说出回答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小七，是不是那里？”
他瞳孔一震，急忙看向那道身影。
对方侧首望着他，那双落日色调的眸子依然如同初见，清澈而美丽。
仿佛是某种坐标。
他嘴角微抿，随即灿烂一笑，朗声道：“对，就是那里，小清哥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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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塔中，两个老人面对面烧烤。
龙爷爷慢条斯理地处理着各种肉串。
周不凡心情有点复杂，想他堂堂天魔宗大长老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境界，整天被两个小娃娃欺负甚至使唤，尤其是莫小七那臭小子，天天不尊重长辈。
若非没有肉身，得那小子变强之后去域外找到他的肉身，他就！
周不凡磨牙，已经想到恢复实力后如何对付那小子了。
龙爷爷注意到他黑沉的脸色，问道：“周小子，你怎么了。”
周不凡一顿，不得不谦卑起来，“我没事，就是在想，那小子变脸的功夫越来越利害了，龙前辈，您说他能一辈子假装纯良吗？”
龙爷爷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肉串，反问道：“那是假装吗。”
周不凡睁大眼睛，“难道不是吗？”
龙爷爷没有直接回答，“或许，他若生长在正常人家，真的就是那么纯良呢。”
周不凡琢磨了一下，“您是说，他本性纯良，只是环境改变了他。”
龙爷爷点了头，“小清周围就是他可以保持纯良的环境。”
周不凡沉思片刻，仿佛懂了龙前辈的意思。并非是那小子伪装自我陪在小清娃子身边，事实恰好相反，是在小清娃子身边他才能放松做自己，保持最好的自我。虽然，那小子内心可能会误以为自己在伪装欺骗小清娃子，所以不敢跟小清娃子坦白，成天在矛盾中跳来跳去，明明喜欢到那种程度了，却连喜欢都不敢承认，成天挂在嘴边的性取向只不过是个借口？
龙爷爷目光望外，“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他体内的魔龙正随着他的强大而强大。”
周不凡愣住，“确实，它一旦失控暴走，后果不堪设想。”之前都是喊小清娃子来控制，但那龙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周不凡一半的灵魂之力用来封印魔龙，比谁都明白它的危险性。
它是不死的，且越来越强。大夏神朝那帮人真是惹出了一件不得了的麻烦。
“有我在，至少能够控住十年吧。”周不凡寻思道。
龙爷爷点头，“但这也要看他的修炼速度，若他修炼得太快……”
“害，到时候再说吧，比起这个，我觉得他更有可能先因为小清娃子的事失控。”
周不凡怀疑道。
“比方说？”龙爷爷问。
周不凡正经道：“比方说小清娃子跟外人联姻了？”
龙爷爷顿住，随即勃然大怒，“跟我族最可爱的幼崽联姻，谁敢！”
他一气天地变色，整个古塔都在颤抖。
周不凡大惊，立刻缓解气氛道：“冷静冷静龙前辈。”
这件事他只以为会激怒莫小七，万万没想到龙爷爷也会大怒。
然而龙爷爷脸都冷了，“哼，除了小七之外的人也想联姻，谁有这个胆子，本尊不顾因果都要灭了他！”
周不凡目瞪口呆。
好吧，好像不用担心小清娃子的联姻了。
先不说莫小七、李威云那两关，龙爷爷这关已经可以消灭世间绝大部分人了。毕竟龙爷爷只是不能出手，一旦出手，真实实力只能用毁天灭地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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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天下闻楼内，人满为患，找到位置不容易。
“你听说了吗，大夏神朝的姬玄和欲献剑讨好问天宗的少宗主，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
“有有，我还听说他的藏剑山庄被人洗劫一空，到现在都没抓到人呢。”
“话说回来，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不知道。话说，你们有人见过问天宗的少宗主吗？”
“没有吧，听说凌云尊者在他爱子的居所布置了九九八十一层阵法！宝贵得很，所有人都见不得。”
黑衣青年饮茶的动作顿时一僵，心想九九八十一层？真的假的，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以后还怎么潜入进去？
他目光投向白衣青年，见对方面色淡淡，也就是说真有九九八十一层，恐怖如斯啊！
岳父大人好手笔。可是本人不才，嘿嘿，恰好阵法略懂一二，区区九九八十一层，就是八十一的平方层本人也不惧。
莫无悔没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坏事，笑容却逐渐灿烂。
李清源奇怪地看着他，心想小七傻笑什么？莫非是在笑他的居所保护太严密？
莫无悔回过神，却见对方幽幽地盯着自己，好像不太开心。
怎、怎么了，小清哥哥为何这般看我？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谈到另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中州天骄大比的奖励居然是传说中的上古灵剑幽螟，还有一朵万年的仙血花！”
他话音未落，旁边两人登时目光大闪。
莫无悔想到的是上古灵剑幽螟，好耶，灵剑集邮！
李清源想到的是仙血花，它的功效刚好可以修补小七的体质，让他不至于总是练岔气。
他们同步率极高地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我们参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