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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府试是四月初就考,那会儿还冷,馒头放个两三天都不会坏,肉包子不行,里头馅料冷了直接吃容易闹肚子。

第274章
府试是四月初就考,那会儿还冷,馒头放个两三天都不会坏,肉包子不行,里头馅料冷了直接吃容易闹肚子。
不过要是家里条件好,可自带些大米和碳火,县考就在本县考,衙门搭个地儿,里头摆满长条桌子,左右前后各离一米,长条桌左右两面会拿三十厘米左右的板子钉起来,防着旁边人偷看,条件比较简陋,这时候只能带馒头。
可府试不一样,俯试里头有号舍,就四四方方一小木屋,里头有张小床,一书桌,一便盆,还有一火炉,要是想煮粥,带点米,带点碳,带个小锅,等官差巡视考场时,问人拿点水,就能自个煮了吃。
不过大多考生都是读书人,平日是五指不沾阳春水,又信奉君子远庖厨,哪里会煮粥,就是会,考试呢!谁还有那心思煮粥啊!凑合着吃一口饿不死就成,还煮啥煮。
于是大多考生是带几个馒头就完事儿了,不过官府也不是苛待人的,每天到了饭时会给考生们发碗热汤,好让他们就着馒头吃。
“原来这样啊!不过既然能自己煮,那还是自个煮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是吃不好,哪里还有心思考试啊?我是一饿肚子就没心思干活呢,而且身子绝不能垮,不过碳贵,我还是给我夫君准备两捆柴火吧!”蒋小一说。
楼县令眼皮一跳,想拍他:“你缺这点银子啊?你当考场是你家?想咋煮就咋煮,生火冒烟把考场弄得乌烟瘴气,熏着旁的人怎么办,衙役能让你们背柴火进去?”
蒋小一啊了一声,这一点确实是没想到,生火不管怎么生,铁定是要有点烟的,熏到自己到不要紧,可影响妨碍到其他人就不太好了。
他前儿暗暗算过,这跑府城考一趟,最少的都得十来两银子,这对富贵人家来说,不过一顿饭钱的事,可对农家子而言,那就不得了了,赶考不易,要是耽误到人,真真是要天打雷劈,那这柴火不拿了。
除了吃食,衣裳不用带,里头没地洗漱。
笔墨自备。
暖炉最好也备一个,若是冷了,能抱着暖暖手,不然手僵着了,字怕是会写得不好。
有些考官看重这个,要是字写得马虎潦草,即使题答得跟朵花一样,人都不会给上榜,批卷时更是扫一眼就能直接搁旁边。
因此大多考生花费众多时间来练字,并不是吃饱了撑的。
还有被子,楼县令道:“这个最重要,咱们府城那考舍是十来年前重建的,这么多年过去,难免的有些破损破旧,夜里风大,最是容易着凉,而且天气多变,最好是带张厚的,再带张薄的。”
要是突然升温,只带厚的,那盖了热,不盖又冷,休息不好,难免的会影响次日发挥。
只带薄的也不行,因为若是突然落雨降温了,那怕是要受寒。
每年科考那么多考生受寒,便是如此了。
楼县令交代得详细,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蒋小一喊停停停,怕记不住,问楼县令拿了笔纸,细细记在上头,把前儿的记完了,他才让楼县令继续。
“你倒是上心。”楼县令笑着说。
“不上心不行,听说要是考中了秀才,每个月就能领半匹布,一两银子,二十斤米还有四斤肉,还能免五十亩地的税,这些是不是真的啊?”蒋小一眼睛亮晶晶的。
楼县令:“……是真的。”
“那可真是好,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看见楼县令摇头,蒋小一把纸张仔细叠好塞胸前的衣裳里,拍了拍才道:“那楼阿叔,我先走了。”
“不再坐会?”
“不坐了,我还得去西街杂货铺买几把香。”蒋小一急吼吼的。
“买香干嘛?”楼县令蹙着眉:“赶考用不上这个。”
蒋小一一脸认真:“我知道啊!我是给我爷奶买的,我要让他们保佑保佑我夫君。”
楼县令:“……”
见着蒋小一离开了,他才好笑的摇摇头。
这蒋哥儿,性子和白小子真真是像,人以类聚,难怪这两人那么合得来,还恩恩爱爱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被褥、吃食、暖壶、笔墨,这四样必不可少,但准备起来也简单。
白子慕有空间袋,能保鲜,让他三天全啃馒头他才不干呢!
吃不好,哪里有力气来写题。
蒋小一回来当晚,同白子慕说了这事儿,白子慕就进厨房准备吃食去了。
米饭蒸了三大锅,卤肉安排上,烤鱼也来两只,还有白切鸡也得整几只。
蒋小一和蒋父在一旁帮忙,赵云澜去给白子慕整理被子。
这被子楼县令也说了,不能拿那种里头塞棉花的,因为为防作弊,进入考场前,都得让衙役一一检查,这种被子里头最容易塞小纸条,检查起来又麻烦,因此这种被子是不允许带入考场的。
有些考生不得,带着去了,结果拿不进考场,考试时挨活活冻了几个晚上。
可不带厚被子不行。
赵云澜想着,那就多备几条毯子。
准备杀鸡的时候都已经大晚上了。
现在还不到四月,才二十五,但大后天就得出发——四月初一得去府衙报名参考,四月初二就得进入考舍。
大后天是二十八,路上要花费一天,那便是二十九晚上才能到府城,蒋小一原是想让白子慕明儿过去,毕竟找客栈安顿也得花些时间,去的晚了怕是没客栈住,毕竟陪考的人多,周边各县人口这时候都往府城涌,客栈怕是会紧俏。
府试考三场,一场三天,然后会给考生歇一天,如此,不找客栈,歇的那天总不能躺路上。
不过赵云澜说不用,他在府城那边的宅子并没有卖,白子慕过去了,直接去家里住就行,自家有宅子在那边,何须找什么客栈。
蒋小一想想也是,就没让白子慕提前过去。
“楼阿叔说了,今年小杰也会去。”他说。
“他也去吗?”白子慕道:“这个我都不知道,已经好几天都没见他了。”
“楼阿叔说怕他这次去了又看不懂题丢他的脸,这几天正压着他学呢!”
楼县令原是不想再让楼宇杰去丢人现眼了,毕竟赞经验赞一次就够了,可楼宇杰晓得白子慕要去,便死活都要去。
楼县令是觉白子慕行才让他去,虽只系统的学了六七个月,但这人,是有狂的资本的——白小子记性好,脑子灵,人是一点就通,他是不用点都能自个通,去了绝不会出现题目都看不懂的现象。
可楼宇杰,楼县令觉得他最近是进步不小,但去的话,还是相当的悬乎。
三个小家伙蹲在地上帮着拔鸡毛,暗暗算了下,那哥夫这次要去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几个小家伙立马舍不得了。
蒋小一也不太高兴。
小六直接从赵主君怀里蹭下来,爬到白子慕脚边,仰着头,小脸蛋儿阴沉沉的,朝他伸手,示意要抱。
白子慕洗了手夹住他的腋下把他抱起来:“怎么了?”
小六抱着白子慕,把头埋到他脖颈便,没有说话。
老六坐在赵富民腿上,晃着小脚丫子说:“弟弟是舍不得父亲咧。”
蒋小一点点头:“我也舍不得。夫君,你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考三场,中场休息两天,那便是十一天了,加上路上来回三天,俯试六天才放榜,他不可能等,如此还真真是一去就半个月。
白子慕顿时满面愁容。
他何尝舍得蒋小一,这哥儿他是一日不见就想得挠心挠肺,有事儿干他还能被分散些心神,那休息那两天,没事儿干了,岂不是得想死他?
又看了看两个儿子和三个小舅子,他也有点舍不得。
白子慕沉思片刻,撞了蒋小一一下:“要不你带几个小家伙一起随我去?”
“啊?”蒋小一兴奋起来,双眼都亮了,不可置信说:“我们也跟你去?”
蒋小三那个激动啊!拔了半边的鸡都给他直接扔到门口去,小手儿也没洗就抱住了白子慕的双腿,说他也想去。
蒋小二双眼也发着光。
府城他们都还没去过呢!
可怜见的。
赵云澜看见蒋小一高兴,又看见五个孩子也激动,无奈的笑起来,说:“那你们都去吧!反正我们那边有宅子,不用住客栈。”
蒋小一口不对心:“可是我还要赚银子呢!”
“那你就不去了,我带几个孩子去就行。”白子慕轻笑一声,坏心眼的说,话一落,蒋小一便不高兴的捶了他一拳。
赵富民几人都看笑了,蒋父道:“你带孩子去,生意我看着。”
家里就一马车,赵富民要坐,牛车蒋父出摊要使,那估摸着得租马车过去,赵鸟鸟脑子不记事,离开府城那会儿又还小,怕是自家门朝哪里开都不记得了,加了舍不得几个孩子,赵主君道:“澜哥儿要看生意,老头子也要忙,那我跟着去吧。”
白子慕巴不得。
不然五个孩子,蒋小一哪里看得过来。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楼县令晓得白子慕没经验,赵家在府城那边有宅子,可也不晓得离衙门远不远,他想让白子慕跟楼宇杰一起去,楼宇杰姨家就在府城,而且离衙门也近,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不过白子慕婉拒了,他和楼宇杰那姨又不认得,咋的好意思拖家带口的去人家里住。
倒是赵云澜不放心,白子慕要参加俯试的事儿,不知道沈正阳晓不晓得,要是知道的话,他绝对会搞事。
不是他多想。
沈正阳能那么傲,为啥?因为他有个秀才表弟,表弟身后又有个知洲岳父,要是白子慕也考上了,那对他来说便是大不利。
树高了不好动,那就只能趁着它还没长起来的时候砍了。
沈正阳要是动手脚也简单,只要同傅家表弟一说,让着知洲出手,把白子慕的名划掉,那白子慕便连考场都进不去。
这一点白子慕已经想到了。
“我跟楼阿叔说过,他说这事儿有他在,他帮我摆平,让我好好去考了就行。”
赵云澜闻言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二十八一早,一行人就要上路了。
赵云澜和蒋父几人对着蒋小一和几个孩子是千叮咛万嘱咐,蒋小一一边检查背篓,一边嗯嗯嗯的应着。
白子慕道:“昨天你不是检查好了吗?不用看了。”
背篓里装的是笔墨纸砚还有一暖炉,就几样东西,蒋小一却是翻来覆去的检查,比他本人还要上心。
蒋小一见着该装的都装好了,才让白子慕把东西都装空间袋里去,衣裳和被子昨晚就已经收进去了。
白子慕收了东西,把孩子一一抱上车,蒋小一将赵主君扶上去后自个才爬上去:“父亲,爹爹,还有大外公,那我们走了。”
白子慕也看向他们。
蒋父站马车旁,不放心,神色严肃的叮嘱道:“小一,外头人拐子多,看好你三个弟弟和老六小六。”
“父亲你放心,小二几个身上有夫君的味了,丢不了,老六和小六你们更不用担心,拐子碰上他们,没死都是他们命好。”蒋小一说。
蒋父一想确实也是,他这两个孙子可不是寻常人。
上次小六帮他劈柴,他个头都没斧头高,可那斧头他却抡得虎虎生风,一斧头下去,那大腿粗的柴火当场就直接裂成了两半。
后头小六劈上瘾了,觉得很好玩,还扛着斧头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看见房梁,他还想冲过去把房梁也劈了。
那会儿要不是蒋小一速度快,一把冲过去抱住小六,他们家怕是早塌了。
还有前儿,他要煮饭,厨房的米缸里头没米了,蒋父便想去米仓里拿一点,可不知道咋回事儿,米仓上头那小木门划不开,他是弄了半响,后头赵云澜抱着老六过来,问他怎么拿个米拿这么久,火都已经生好了。
蒋父说木仓小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不开。
老六当即自告奋勇,说他来。
赵云澜放下他,然后就见他爬到木仓旁,一拳头砸到了木仓上,赵云澜听见咔嚓一声,像是什么破裂开来的声音,他身子摇摇欲坠,都要晕了,急忙就要去看老六的手,怕他骨裂了,谁知都没来得及动,木仓突然轰然倒塌了下来,整个木仓四分五裂,稻谷散落一地。
蒋父呆若木鸡,老六还嘀嘀咕咕,说什么不中用了,十来只人参,全白吃了。
老六力气,脑子也聪明。
他爱盯着姑娘哥儿看,蒋小一看不过去,就驴他,说让他学学小六。
现在的姑娘哥儿都喜欢小六这种的。
可老六没上当,还严肃着一张小脸反问蒋小一:“爹爹,你知道猪为什么会拱白菜吗?”
蒋小一哪里懂,他又没问过猪。
“猪主动拱白菜,所以它就能吃到白菜了,它不主动拱白菜,那白菜难道会主动往它嘴里跳吗?所以老六得主动出击,主动出击才能手到擒来,高冷男神不得行,他们就是打光棍的命,老六才不学弟弟,老六要美人。”
蒋小一哑口无言。
白子慕那会儿是铁着一张脸。
蒋父当时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
他孙子有时蠢得无可救药,可聪明的时候,那可是差点聪明绝顶,驴都驴不了,又这么一身怪力,人贩子要是碰上他们,估摸着也讨不着好。
蒋小一道:“父亲,爹,过几天就清明了,今年清明我们肯定是回不来,你们去扫墓时,记得多给我爷奶烧点纸钱,让他们保佑我夫君。”
赵云澜:“……记得了。”
“那我就放心了。”蒋小一说:“昨儿我已经跟村里人说了,这半个月我们要去府城,村里人送野果子来,爹你就让小二哥他们先熬着,豆腐皮先不做了,蕨菜留不得久,这个先不收了,笋子可以放几天都不会坏,初十你就让大家去掰。”
今年照旧要收野果和野菜,刚进入二月那会儿,村里就有人来问了,晓得蒋家还收,蕨菜一发出来,大家就摘了往蒋家送。
蕨菜已经收了上千斤了。
甜笋和雷笋更是多,野果子不好摘,少一些,但也有九百多斤。
赵云澜点点头:“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有我在,你去了府城就好好玩,银子昨儿我放你包袱里了,见到喜欢的就买,不用太省着。”
蒋小一眉眼弯弯:“嗯,我知道,谢谢爹。”
赵云澜怜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赵富民不担心蒋小一和孩子,因为自个夫郎跟着去了,他担心的是白子慕,可昨儿该说的都说了,便没再多言,赵云澜看他神色还带着担忧,宽慰道:“父亲,小白都二十了,他已经长大了,懂事了。”
“二十咋的了?汉子就没有长大的,就像你父亲我现在走路上要是看见牛粪了,我还想着拿鞭炮炸它。”赵富民说。
赵云澜:“……”
大房的也过来送,怕白子慕有压力,她们也没说啥要努力考的话,只道路上小心,注意身体。
白子慕说好好好。
赵云澜几人舍不得孩子,又叫他们五个把头伸出来,三人轮番上场,挨个亲了他们一下,才让他们走。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又刚过了农忙,村里还没人起来,马夫见着他们话说完了,才驾了一声,车轮咕噜噜动起来。
出了平阳镇,蒋小一几个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一路东张西望,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蒋小一二十来岁了,就没去过远地,以前就听人说府城咋的咋的样,有多好,多繁华,他听多了,心中不免有些向往,如今终于能去了,而且还不用和夫君分开,更高兴了。
赵鸟鸟也高兴,似乎忘了他就是府城来的,同着蒋小二几个叽叽喳喳,说他们要去府城了,真是太好了,哥夫,我们要拿小红花换铜板,我们到了府城要潇洒,家里如今穷,不多要,给他们每人十文钱就行了。
白子慕敲了他们一下。
小小年纪的,还潇洒,十文钱不是钱啊!不过孩子大了,没点银子在身上确实是不得行。
白子慕还是给了,老六和小六也伸了小手儿过来。
白子慕:“……去去去,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老六也想要银子。”老六可怜巴巴的说。
白子慕:“你要银子干什么?你除了人参旁的又不能吃。”
“不能吃我也要搁身上。”老六身上穿的是赵云澜给他做的小衣裳,外头有一个小口袋,他撑开,意正言辞说:“父亲,你不懂,没点银子在身上,不好泡妞啊!父亲,给我十个铜板吧!”
蒋小一:“……”
白子慕:“……”
赵主君:“……”
三人沉默了片刻,他们家这个老六,已经完犊子了。
蒋小一抹了把脸,看着老六是唉声叹气,方才那股高兴劲儿都没了,忧愁得不行。
老六是个哥儿,可满脑子都是花花肠子。
再看一旁面无表情,端端正正坐在赵主君怀里的小六,蒋小一也欣慰不起来。
小六是个汉子,可却整天一副得道高僧的样,明明会说话,但三天蹦不出一个屁,哑巴似的,蒋小一思索着,是不是该送小六出个家。
不过小六最臭美,光头不好看,他怕是也不愿。
两个孩子要是性子换一下,他都不至于这么愁。
他严重怀疑这两孩子是生错性别了,老六不喜欢汉子,就喜欢盯着姑娘、哥儿瞅,看见汉子他鸟都不鸟,以后咋整哦,总不能真娶姑娘哥儿。
晚上这隔壁镇住了一晚,赵主君带着蒋小二几个睡,蒋小一和白子慕则是带着老六和小六。
简单歇了一晚,隔天晌午就到了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