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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一进城门,蒋小一就从马车上下来了,一路东张西望。

第275章
一进城门,蒋小一就从马车上下来了,一路东张西望。
白子慕牵着他,也看得有些稀奇,毕竟是第一次进城。
不过到底是大地方,都晌午了街上还是热热闹闹人满为患,街道两边更是商铺林立,小摊位多得要命,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一个挨着一个,差点挤满了道路。
琳琅满目的商品被摆放在各色各样的摊位上,行人来来往往又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一片叫卖声、欢笑声。
街道是青砖铺的,干干净净,不像着小镇上,青砖铺久了,马车撵得多,有些裂开了,缝里积满尘土后,里头还会长些野草,镇上的商铺也是小,卖的商品也少,一眼就能望到头了,府城这边那铺子大,颇有些小卖铺和大商场的既视感。
路上行人,那更不用说了,个个长袍,一身富贵,就没见着有人穿草鞋的。
街边小摊子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有些甚至是见都没见过。
府城到底是繁华热闹些。
蒋小一和几个小家伙只觉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看了,路过一小摊子,一老汉在卖机关兽,木条雕刻的,但雕得惟妙惟肖,跟真的一样,看见蒋小一几个,老汉还拿了只兔子出来,旋转了一下它的耳朵后放到地上,后头那兔子竟是自个动了起来。
蒋小一哇了一声,一副森*晚*整*理小土包子的样,不过也没觉得有啥,会发光和滴嘟滴嘟的玩具车他都见过了,哪里会被一机关兽所震慑。
老六和小六在马车里头陪着赵主君,没下来,赵主君把他们放腿上,撩了车帘子让他们看,指着小摊上摆的玩意儿同他们说这是什么,这个又是什么。
老六和小六听得认认真真。
赵鸟鸟虽是在府城出生,可以前他有毛病,怕人,赵云澜便不咋的带他出来逛,如今他也是小土包子一个,一下往左边看,一下又往右边看,看什么都觉得好。
蒋小二见人多,紧紧的牵着蒋小一,激动得一张小脸通红:“大哥,府城真是好热闹呢。”
“嗯!”蒋小一说:“铺子也好多,卖的好些玩意儿我都没见过,咦,夫君,那个是什么呀?”
白子慕看了眼,顿时心疼了:“是糖画。”他夫郎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哎,可怜见的!
蒋小一:“糖画?我以前咋没见过?”
糖画,顾名思义,就是以糖做成的画,它亦糖亦画,可观可食,不过制作要求高,没点技术的做不来,卖的人比较少。
蒋小一看了几眼,兴致勃勃说:“今儿晚了些,等安顿好了,明儿咱们出来玩吧。”
“好。”
蒋小三举手道:“小三也要来。”
看他兴奋得直笑,白子慕拍他屁股:“哪次少了你,今晚睡快些,明天咱们一伙来压马路。”
“好耶好耶。”蒋小三蹦蹦跳跳。
赵鸟鸟也笑眯了眼。
一行人走走看看,直到下午才回到府上。
赵家人少,但赵富民当初财大气粗,又想着以后就定居在府城了,儿子大了定是要娶妻,要开枝散叶,孙子怕是不少。
这屋子不是说住个几年十来年的就要丢,而是要住好几代人,屋子要是买的小了,怕是住不开,因此屋子他买的大,分东西南北四院,每个院子都有三四间屋,小厮、丫鬟则住正院后头的耳房里。
当初搬回镇上,又决定和蒋父过日子时,赵云澜遣散了好些人,除了赵管家,王二路双亲,两个厨娘,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外,其他人,他都给遣了。
有些丫鬟和小厮十一二岁就来了府里,在赵家勤勤恳恳干了十来年,有些则是干了二三十年,这种没有苦劳也有功劳,赵云澜直接还了他们卖身契,让他们自己出去闯荡,没把他们重新发卖到牙行里。
不过先前出逃的丫鬟和小厮,被衙门的人给抓到了,这两人逃到了巡洲——要是没点关系,这两人绝不可能抓回来这么快。
毕竟人海茫茫,又已逃蹿到了外头去,平洲的衙门,咋的可能为了赵家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去抓人?除非是丫鬟小厮自个露了马脚被盯上。
后头还是楼夫人疼赵鸟鸟,让着楼县令赶紧‘查’。
楼县令当官多年不是白当的,这两人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决计不会留在平阳镇,要是他,早逃外地去了,但外地不是想去就去——没盘缠,能逃得了多远,这两人估摸着也就躲在隔壁这几个洲里了。
楼县令和周边衙门打了招呼,通缉告示一贴下去,那丫鬟和小厮立马就被百姓举报了,赵云澜没手软,直接让楼县令把他们两调边境那边修筑城墙去了。
边境那边条件艰苦,大多罪犯到了那边,过不了几年就走了。
如今府上人少,虽是略显空荡,但赵主君觉得正好,不然人多眼杂,老六和小六一个不慎,怕是要被发现了。
晓得主人家今儿回来,赵管家早早的就带着众人等在大门前。
等了半个多时辰,马车来了,赵管家匆忙上前想扶人,赵鸟鸟先从马车上跳下来,赵管家一看见他便热泪盈眶:“小少爷。”
赵鸟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初赵鸟鸟不见,赵管家着实是伤心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头听少爷说孩子不仅找到了,还不怕人了,会说话了,但小少爷赖在人家里不愿回来,他是既觉好笑又觉无奈,还以为小少爷再也不回来了,没成想……
赵鸟鸟还记得他,甜甜道:“是赵爷爷啊!”
“哎呦,小少爷还记得老奴啊!”赵管家惊喜万分,看见赵鸟鸟不怕人了,还胖得差点没眼看,一时都不知道该说啥。
紧接着他就看见马车里又蹦下来一个娃子,赵管家怔了一瞬,然后又一娃子从车里蹦了下来。
一个一个又一个,后头直接成串了。
五个娃子,三个大人。
赵管家想问候一声,可大家压根不给他问候的机会,一下车就立马叽叽喳喳,赵管家觉得好像突然来了一群鸭子。
“爹爹,老六方才看见了一个大美人,够正点,府城美人真是多多。”老六一脸兴奋难耐,小拳头还紧紧攥着。
“老六,你刚才都流哈喇子了,你再这样,以后我就送你去出家。”蒋小一生气的说。
老六挠挠头:“出家?出家是个啥呀?”
蒋小三举着手跳起来:“小三懂小三懂,出家就是当和尚。”
“和尚又是什么?”老六问。
“和尚就是念经的,要敲小木鱼,不能娶媳妇。”赵鸟鸟说。
蒋小二打补充:“还不能看美人。”
不能看美人,那不得要命?
老六急起来:“二叔四叔,这是真的假的?老六不要出家,老六要看美人,父亲,爹爹坏了。”
白子慕对这大儿子已经感到心累,想起他一路直朝人电眼睛,他就感觉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你爹爹怎么坏了?你一看见姑娘哥儿就走不动道,跟个大色狼一样,真不知道你老子这么风光霁月的,你怎么成这个样子,简直比你大伯还猥琐。”
老六知道猥琐是什么意思,猥琐的人,是泡不了妞的,美人也不喜欢,他立马哭起来:“才不猥琐,才不猥琐,呜呜呜,太小外公,父亲和爹爹欺负老六了,你要为老六做主啊!”
这话直把白子慕气得够呛。
赵主君抱起老六:“哎呦乖孙别哭,我乖孙没猥琐,你爹爹和父亲瞎说呢,咱老六可爱了,怎么会猥琐。”
他这话说得心虚极了,其实他觉得老六确实是有点猥琐,可孩子啥爱好都没有,就喜欢看美人,他们没本事,害得孩子得时常的饿肚子,如今总不能再让孩子饿着眼睛了,这娃儿一哭,他心肝都跟着疼。
小六蹙起眉头,觉得太小外公太宠大哥了,大哥明明就很猥琐,太小外公真是能睁眼说瞎话。
老六和小六如今已经半岁多了,个头没多大变化,依旧瘦瘦的小小的个,却是已经会蹒跚的走几步了。
赵管家不晓得他们具体多大,但看那个头,感觉就像刚满月的孩子一样,可是,咋的就会说话了?
小孩子一般在十个月到十五个月左右才会说话。
正常情况下,六个月大的娃儿可以咿呀学语,出现想要表达的欲望,这些赵管家是懂的,他虽是没见过老六和小六,但也知道他们是啥时候生。
因为去年十一月时,主君和少爷曾派人来传话,让他去布庄买些好料子寄回平阳镇,他们要给孙子做衣裳。
去年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再看这两娃儿,嘴巴里头就上颚两颗小米粒似的牙。
才这么点屁大,这两个娃儿竟然就会说话了,真是溜啊!
难怪叫老六小六。
他又暗暗的扫了白子慕几人一眼,不用问他就晓得谁是谁了。
赵主君指着蒋小一和白子慕同赵管家说了一番:“这是大少爷,这是姑爷,这是二少爷三少爷,鸟鸟是四少,这两个是小小少,你们以后记住了。”
这样排,到底是有些乱,寻常大户人家,有了小辈——像着老六和小六,便是大少爷和小少爷,蒋小一几个则得上升为老爷。
但蒋小一喊声老爷说得过去,蒋小二几个才屁点大,喊老爷到底是有些怪。
赵管家和一众丫鬟小厮听得心惊,心绪一阵翻腾。
主君这话啥意思?不用多问,懂了。
“……是,老奴记住了。”
赵府宽敞得很,大门也很是气派,从外头一扫就觉得大,蒋小一道:“小外公,这就是我们家吗?”
“嗯,走,小外公带你进去。”
蒋小三和赵鸟鸟背起老六和小六跟在后头,喊丫丫,说回家咯回家咯。
赵管家:“……”
他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看见一串人呼啦啦的往府里去,到了里头一个劲儿的哇塞,他也不知道这哇塞到底是个啥意思,但这个家,以后怕是都不得安宁了。
不过热闹一点好啊!
以前府里就几个主子,是半点人气都没有,现在五个孩子,可有活干了。
赵管家笑着,领着已经呆掉的丫鬟小厮跟了上去。
……
另一边,几乎是白子慕一进城就被人给人盯上了。
“大人,白少爷已经抵达府城了。”
“哦,住进赵家了?”
“是。”小厮以为张舒越闻言会生气,不过抬头一看,张舒越却是神色未变。
小厮一想,大概也懂了。
府试在既,自家大人作为监考官,白少爷这节骨眼若是上门,确实是不太好。
张舒越道:“这小子来历不明,我楼师弟……你去仔细盯着些。”
“是。”小厮下去了,第一天回禀,小厮累得说不出话,张舒越低头看着公文,没察觉,问:“他可是未曾出门?”
瞥见一旁刚拆开的信件,他叹了声,犹豫再三还是道:“你把这几本书带去,让他好好看。”他要是啥都不做,他那师弟怕是不高兴,送几本给人看看,就当聊表心意。
“……不是啊大人。”小厮说话大喘气,像是刚犁了二亩地回来,张舒越抬头一看:“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走了八条街,累的。
张舒越:“……本官让你去盯着白子慕,你给本官去逛街?怎么,是见本官太过仁善了?还是你脖子痒了?”
小厮噗通跪下来,冷汗直冒:“大人,小的冤枉啊!大人让小的盯着白少爷,小的今早就去了,白少爷一大早就和白夫郎挑着孩子出去逛街了,逛了整整八条,除了晌午回府歇了会儿,直到天黑了他们才回来。”
张舒越:“……”
“他去逛街了?你没看错?”
“大人,小的看的千真万确,白夫郎抱着两个小娃娃,白少爷则是拿箩筐挑着三个孩子,赵家老主君还拿篮子装了满满一筐包子……”
张舒越:“……再给我盯。”
第二天:“大人。”
“他今天没出府吧!”
年轻人嘛!初来乍到的,好奇,第一天逛逛看看的,很正常。
“出了,今天白少爷和白夫郎又去逛街了,逛了整整六条。”
“他又逛了?”张舒越简直不敢置信,眼都瞪大了,试问往年来考试的,谁这个样?谁不是一安顿好了就开始静心复习,这人倒好,他娘的竟然去逛街,逛了一天还不够,还逛两天。
哪怕是楼宇杰那不争气,去年来的时候都‘本本分分’的搁他书房里头看书,这个倒好,竟去逛街,搞得跟游玩似的,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做了什么?可有接触过什么人?你细细说来。”
小厮仔细回想:“白少爷出门的时候和白夫郎在李记面摊点了六碗粉,后头又吃了六个豆沙包,之后去了万宝阁,出来后又买了六个大烧饼……”
那小厮越说发现大人脸色越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后头到福平街,看见杂耍班子,白少爷和白夫郎、赵家老主君带着五个孩子钻进去看了一个多时辰的戏,半个赏钱都没给,后头被班子头头轰走后,他们又去了状元阁,然后嫌贵他们又出来了,又买了二十个豆沙包,后头回府歇了半个时辰,他们就又去逛了。”
歇那半个时辰,是因为老六和小六顶不住了,要化成熊猫崽子了。
张舒越越听脸越黑。
白子慕带着蒋小一和赵主君还有几个小家伙逛了整整三天,一行人是玩得不亦乐乎。
没银子,街也是好逛的,早上出门吃食自备,要么搁街上买几个包子,然后从东街啃到西街,啃完了,到了西街,看见人家在煎饼子,一行人又围过去。
白子慕看了几眼,会了,带着蒋小一几人立马回府,弄了一箩筐煎饼子,然后又开始跑外头逛,除了青楼,见着啥铺子,别管卖啥子,是一见他们就要进去,在人店里逛了半天,对着商品‘评头论足’。
“夫君,这镯子真好看,这小鹿雕得好像真的一样。”
“是好看,但这玉料不算得好,配不上你,小二,有好一点的吗?”白子慕淡淡的说着,两手背在身后,一副大少爷的样。
“这位客官有眼光,我们店里好料多着呢!”
“那拿出来我们看看。”
“好咧,客官您稍等,客官,你看看这些怎么样,这可是我们店镇店之宝。”
“嗯,这个还算得不错,暖玉最是养人,小一你戴上看看。”
“夫君,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这玉真是配我夫郎。”
“夫君,这是外头呢!你收敛点啊!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讨厌。”蒋小一扭捏的捶了他一拳。
白子慕笑得十分混账:“你这小妖精,还讨厌,那走,咱们回家说,小的们,走了。”
然后那小二看见他们呼啦啦的朝门外涌去,眼都要瞪出来,一副不敢置信。
他娘的,搁店里看了半响,结果连个毛都不买,那方才那么多口水岂不是白喷了?这些人穿得人模狗样的,他还以为大鱼,还特意拿了点心和茶水招待……
小二气得想骂人。
广平街一条街下去卖的都是贵重品,首饰铺最是多,平日不少老爷都会带着夫人小妾或是孩子来店里转转。
姑娘、哥儿买东西,特别是首饰,是试来试去,没试个百来二十件,人都买不了,老爷坐久了,难免的会饿会渴。
店里通常都会备些点心茶水给大老爷们,小二在店里干了这么些年,还从没碰上过这种事,以往招待的客人,即使啥都看不上,但人老爷吃了东西不买点啥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怎么的都会买个一两样才会走。
这帮人倒好,吃了他三盘点心,一壶茶水,竟,竟就这么走了,半点不好意思之感都没有。
一个赛一个的像个人,可看看,这干的是人事吗?
小厮躲在铺子外头看见这一幕,耳根子都烫了,但见白子慕一行人半点不害臊,走在街上还昂首挺胸,这脸皮厚得他是肃然起敬。
小厮跟着白子慕,见着他们一伙人从玉铺出来,又往广平街走,白子慕边走边问蒋小一吃饱了吗?
蒋小一说饱了。
几个孩子呢?还渴不渴?饿不饿?
不饿。
蒋小一还很高兴,说:“夫君,这府城的铺子真好啊!还给客人免费提供吃食,那点心可好吃了。”
白子慕抱着小六,闻言摸了摸蒋小一的头:“不是人家铺子好,你以为人家傻啊会做赔本生意,人家是看见我们穿的好,以为是大鱼,自是要招待好了,要是我们真的买,他们一下就能赚几百两,那点茶水和点心,半吊子钱都不到。”
“人不服务到位,我们怎么会掏银子,要是我们穿的差些,我们一进门,人没直接把我们轰出门都算不错的了。”
蒋小一眼睛亮晶晶:“夫君,难怪今早出门你叫我们换衣裳。”
“这边离家里远,饿了跑回去吃饭麻烦,这边卖的都是昂贵品,等会你们要是饿了,我们再去别的铺子吃,脸皮厚一点,快乐多一分。”
“夫君,你这话在理。”
蒋小二几个只觉得今儿真真是学到了,没想到换身好衣裳就能白吃白喝一顿,真是赚到了呢!
吃饱了,有力气了,三个小家伙是蹦蹦跳跳。
赵主君抱着老六,笑嘻嘻的跟在一旁,也没觉得丢脸,活了几十年了,他头次干这种事儿,出门看见那小二一副想打人的样子,他还隐隐的觉得有些刺激新颖。
小厮偷偷跟在他们后头,听了白子慕的话,只觉得无语至极。
这会儿他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张舒越闻言,气得左手啪啪啪的直拍着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