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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坐在身边的男孩睡得很熟,空姐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了层薄毯,蹲在身侧问江惟英需不需要。

第28章

坐在身边的男孩睡得很熟,空姐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了层薄毯,蹲在身侧问江惟英需不需要。
“不用。”

声音出口,江惟英才听出干涩,他想起自己这一夜都没怎么说话。

杭稚没有出过国,上机后很雀跃,跟他说了不少学校里的新奇事情,又试探着问他最近为什么这么忙,他很知趣,见江惟英不怎么搭理,就能自己消停,不多久睡着了。

睡相也不错。

杭稚很健康,阳光精神,皮肤很白,全身上下的关节部位都只有淡红沉淀,五官也优越,是少有的江惟英看过后觉得不需要在他脸上动刀的人。

他支了只手,看着杭稚睡着的样子,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柔软稚嫩,洁白无瑕,十分漂亮的小男孩。

这次出国本不在近期计划内,是江惟英把行程提前了,非要有为什么,那就是单纯不想看见林预,有点厌烦,厌烦这个状态,也厌烦林预。

杭稚就很听话,也乖巧温驯,江惟英半夜发信息问他想不想出去玩,第二天他已经请好长假来报道了,满脸是大大方方的笑,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同样是花钱买人,区别可真是大得很。

江惟英喜欢他漂亮听话,更喜欢他看上去能让自己舒服点,随便搓扁揉圆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实在是讨厌处处小心的那股子别扭,太不像自己。

广播通知飞机开始下降,轻微地失重感随即而来,杭稚伸了个懒腰,惺忪睁眼后立即朝江惟英露出个灿烂的笑来“这么快就到了吗?”

带着点睡醒鼻音,江惟英想,年轻一点的漂亮男孩是很可爱。

他点头看了下表“转机有六个多小时,不过纽约的机场还可以,这个区购物也很方便,你愿意的话我让人带你去转一下。”

杭稚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收回来,眼里还残留着水汽,立即问道“那你呢,你不去吗?”

“我去酒店休息”江惟英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叫人结账”

杭稚即使噘嘴也不做作,他想了想嘟囔道“我没什么想买的..”他黑而圆润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试探着问“不然我陪你…”

“乖。”江惟英朝他笑了笑。

他笑起来明明是相当英俊的,但大多数时间这种笑容就像是高级奢侈品店内的服装模特,那弧度是有限的,温度也是,杭稚不敢反驳。

飞机稳稳降落在肯尼迪机场,司机接过行李,江惟英就跨进了车内。

杭稚看着车开走开远,再看身边这陌生的环境和江惟英留下的两个陌生的人,那股委屈和不解就微微红了眼圈,他努力睁大眼眶,让自己轻松一些,等抬头的时候,又是非常自然活泼的一个青年。

“走吧。”

28-2

车停在约定的僻静之处,司机已自觉下车,只留下后座两个男人。

姜辞吐了口气,他来不及寒暄,已被催促了好几遍,在他看报告的期间江惟英又再度看表

“虽然约在这见面很不好意思,但我的时间很少,你用心点看。”

“你知不知道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菲斯汀格有个同名判断定律?说生活中百分之10是由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组成,另外90是你对这百分之10的内容做出的反应?”

“所以呢”

姜辞摇头“没有什么所以,你如果用百度查,百度的解释告诉你那百分之10是无法掌控,90是可以掌控的,但其实不对,百分之10也许无法掌控,百分之90是根本无法掌控。”

“我什么都能掌控。”

姜辞哈哈大笑了两声“那你倒是别让人ED啊。”他笑完立即又正色“所以…是林预吗。”

看着江惟英瞬间变黑的脸色,姜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没有再笑,干咳了一声,低头正视一叠材料“就这些东西,对病情判断是没有什么用的,我想你也知道,我们这边的医院跟权威点的判断都认为这更多是心理跟生理伤害共同造成的,单纯心理障碍,用药就会有表现,比如上次我寄给你的那种,虽然没有上市,但临床效果表现力非常好。”

“那些生理伤”

姜辞摇头“这个具体到什么程度你要去查一查,如果他配合的话。”

“如果是被虐待,或者长期排斥但被迫进行了性行为,也会有这种表现,功能齐全,但毫无起色。”

“我知道了。”

姜辞叹了口气“你坐四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不会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吧,不去看看我爷爷奶奶?”

“我去匹兹堡,路过,下次吧。”

姜辞挑挑眉“他愿意的话,过来系统治疗也行。”江惟英凛着眉,情绪并不太高,显然不怎么赞成“你不是挺讨厌他”

“犯不着了。”他拍了下江惟英的肩膀“我们是兄弟。”

这些年,即使姜辞远在万里外,也能感受到江惟英的执念,起初的那点恶意成了长在他血液里的树藤,越来越盛,被数以千计万计的时间滋养惦念,哪怕是恨,都不可能再单纯,感情这个东西,对江惟英来说无非就是什么深选什么,而且选什么都一样,只要是他本人的意愿,姜辞无所谓,林预也好,什么玩意儿都好,只要江惟英能有坚持活着的动力,他们都能接受。

“你的生活不可能只有百分之十,或九十,百分之十不会影响你剩下的九十,但那是生活,如果把生活换成林预,我觉得你应该思考一下,能掌控的还有多少。”

“兄弟,welcome to newyork!”

被江惟英锤了一拳,姜辞再次笑出声,笑完略有些感伤,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也很忙,两人在车上匆匆见了一面,告别只是挥挥手的事情,下次见面,也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姜辞下了车,江惟英半个脑子里全都是他说的林预的生理伤害。

什么样的生理伤害,什么时候,和谁。

那些他从来不能去想,不想去看也不想问的东西好像离他越来越近了,这感觉闷得他难以呼吸,以至于他甚至有种仍然没有出门的错觉,似乎什么都在原地。

28-3

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顶着二十七八度的天气,杭稚兴趣缺缺,自己吃了顿饭也没买什么东西,倒是看中了一块手表,并不很贵,他没有花江惟英的钱,坚持自己买了下来。

司机去酒店接江惟英的时候,杭稚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买了什么,但江惟英一直在通电话,应该是医院出了什么事,他锁着眉,骂了好几通,杭稚没机会将手表拿出来。

他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匹兹堡,江惟英全程黑着脸,杭稚几次欲开口都被那黑透的脸色憋了回去,他知晓江惟英阴晴不定,也知道他与自己的距离,可他温柔大方的时候很动人,虽然往往下一秒就是沉默,极其冷淡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又同样令人上瘾,江惟英确实给了他很多奢侈的东西,但他已经不想要了。

他已经..不能满足在东西上了,他也知道,他不是第一个被江惟英温柔以待的人,也明白曾经有无数个他存在,但那又怎么样呢,别人是因为江惟英的外貌,会因为他很有钱,但杭稚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他只想时间长一点,从第一次见到江惟英,从第一次主动去靠近他,从来为的就不是钱。

自己应该,再努力一点的,也许能去够一够,他的真心。

“老师。”

杭稚的眼睛其实跟林预有半分肖似,否则江惟英不会再那么多医学生里一眼看中,只是前者凤眼眼尾弧度下垂,看上去无辜可人,像只乖顺的软毛小狗,后者眼尾狭长平直,眼里的孤高冷淡一如重峦叠嶂的山顶上生长的雪松,异类。

江惟英朝杭稚招手,杭稚才松开门笑着走到他面前去,江惟英坐在椅子上,杭稚便坐在地上头靠在他的膝上“老师,我能留在你的房间睡觉吗。”

江惟英用手指刮蹭他的脸,不由叹道“你每次叫我老师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无耻的人。”

“怎么会?”杭稚立即拉住他的手,他虔诚地吻了吻掌心,抬头低声说“你来我们大学访问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那天。”

江惟英悠然记起那天来,招生在即,母校发了几次邀请,他闲来无事应了,台下千百个学生正襟危坐,目光灼灼,他站在台上,那丝为人师表的飘忽感还有生出来,礼堂里就闯进来个小少年。

头发凌乱,满脸汗水,面色通红,他在一片寂静中尴尬地站在门口踌躇,抬手擦汗的时候,江惟英见他整条胳膊下都蹭破了皮,显然是遇到了交通事故,急着赶来的。

他笑了笑轻松地给这漂亮又窘迫的学生解了围,又顺手叫人去买了些伤药来,他让这个学生坐在台下第一排,要他好好听课以示迟到的惩罚,又在伤药买来后,当着半个学校的师生面前,亲自给这学生做了个消毒包扎。

本就是为了赚点民众好感,倒是没注意这么点小手段就会引来这小家伙炙热灼灼的心思。

不像林预的人,江惟英是不会要的。

实在漂亮又不像林预的人,江惟英偶尔勉强动手改改,但后天的东西,看一次两次就腻了,实在是看不到眼里去。

但是杭稚每个周末放学都会在院外等他,要知道江惟英是从来不可能走院门的,他有司机,有各种不同的车,有地库,无论是哪,杭稚都遇不到。

除非江惟英主动让他遇到,毕竟看杭稚看久了,江惟英觉得他还是能找到相像的地方的,哪怕只有半分。

所以他笑纳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江惟英一时没有说话,杭稚感觉他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不断地捞一把玩再松开,有些失落“江…老师…”

“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一听。”

杭稚脸一烫,心脏噗通扑通直跳,他依旧是那样灼灼地目光,兴奋小心又藏不住害羞“江..江惟英…”

江惟英轻轻摇头,不像。

“算了,别叫名字了,随便叫什么吧。”

那雀跃跳动的心一下子就掉了下去,杭稚依旧低着头,再抬起来的时候无辜和伤心很快就被冲散,他努力使自己笑了起来“我记住了。”

“乖,去洗澡吧。”

他的脸又红了,但很听话,不别扭不矫情,站起来就往浴室走去。江惟英又叫住他,那眼里总有笑意,又浅得看不到半丝怜悯“做好清理,你是医学生,这是你的专业。”

杭稚轻声关门。

隔着浴室的门,他也同样轻声地流出眼泪,那些委屈和难过跟着他一起飞过了万米高空,没有片刻放过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