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双语故意恶心他：“你确定, 我有脚气噢。”
“……”裴寂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一刻，他似乎在说你不觉得自己顶这么高级好看的脸，说这种话, 很违和吗？
无论外表怎么变, 你糙哥还是你糙哥。
裴寂川扶起隔在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放上来。”
“……”这下轮到林双语的表情一言难尽了。
裴寂川是什么人, 海市巨富裴家现任家主之子，唯一继承人，裴赫他们在江城多屌啊，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可在裴寂川面前，他们还不是一个个跟鹌鹑似的。
这么个高不可攀的人物，现在却要给自己揉脚。
这要是被裴晋裴星辰他们知道，他们得多破防啊！
想想居然挺爽。
林双语毕竟不是心思细腻敏感的小O，他和裴寂川是同一个性别, 没有什么授受不亲的概念, 对方要给他揉脚, 他首先不是往色的方面想，只会觉得这么个高高在上的人也要折腰给自己揉脚, 爽啊。
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脚往裴寂川腿上一放，挑衅似的冲他一挑眉：“揉吧。”
他的脚上还穿着高跟鞋, 不仅要他给自己揉脚，还要让他给自己脱鞋，爽度加倍。
裴寂川垂眸，看向架在他膝盖上的脚, 伸手抓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握着高跟鞋, 稍稍一使劲，鞋就被他脱下来了，露出润白如玉的脚。
糙哥嘴上很糙，身体却很精致，别说脚臭，连脚汗都没有。
林双语的脚接触到他掌心滚烫的皮肤，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特别是裴寂川的目光落在他脚上，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脚上的皮肤都要跟着燃烧起来，林双语不自在地蜷起脚趾，下意识地把脚往回抽。
“别动，”裴寂川握着他脚踝的手加了点力道，“起水泡了。”
林双语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大脚趾头旁边，起了一个红红的水泡，在白皙的脚上特别明显，看着就很疼。
“难怪那么疼。”林双语喃喃地说。
“另一只我看看。”
林双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另一只脚也架了上去，发现这只脚更糟糕，水泡更大更红，一副要破不破的狰狞样。
“老陈，把急救箱给我。”裴寂川对司机说。
司机把车停在旁边，找出急救箱，目不斜视地递给裴寂川后迅速回头，唯恐多瞄到一下身后这玉足横陈的一幕被裴寂川记仇。
裴寂川在急救箱里找了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林双语好奇地看着，看他搞什么名堂，就见他打开小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针灸用的针。
林双语吓得当场想抽回自己的脚，被裴寂川手疾眼快地抓住了。
他瞥了眼林双语：“现在知道怕了？”
林双语：“……”
老子特么拿这么长的针扎你试试！
“就扎一下水泡，死不了，忍忍。”裴寂川冷酷无情地说。
“……没必要吧，我以前穿鞋起水泡，过两天它就好了，哪里有这么娇气。”
裴寂川：“以前你也没怀孕。”
林双语：“……”
他居然被这逻辑说服了。
行吧，扎个水泡而已，林双语别开眼，只要他不看，就能克服对针具的恐惧啦。
好在裴寂川手很利落，扎破了他脚上的水泡后，用消毒棉吸走流出来的水，又拿出消炎消肿的药膏帮他抹上，然后握着他的足底，帮他轻轻按揉。
林双语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但很快就忍不住眯起了眼，狗男人按起来居然怪舒服的，比他自己会按多了。
林双语眯着眼：“师傅，加个钟，小腿上也按一下。”
“……”你还点上菜了！
裴寂川目光落在他露出来那一节玉笋般的小腿上，眼中涌上一抹晦暗，低声问：“你确定？”
林双语懒洋洋地“嗯啊”了一声。
裴寂川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进他旗袍的鱼尾下摆里，覆上他的小腿。
林双语立刻就后悔了。
好像有点过界了。
特别是他的手是伸进下摆里的，布料的遮盖下，什么都看不见，却什么都变得隐晦暧昧。
他的手一动，裙摆也跟着起伏滑动，简直……林双语猛地抓住他的手。
裴寂川：“？”
“又怎么了？”裴寂川的声音依旧是那冷冷淡淡的死样子，但仔细听，能听出里面夹杂的一点暗哑。
“哈哈，”林双语用尬笑来打破车内此时暧昧不明的气氛，“怪痒的，你还是帮我按脚吧，按脚舒服。”
裴寂川没说什么，但手还是从旗袍底下抽出来，重新覆在他的脚上。
林双语悄悄松了口气。
靠，他们明明同是Alpha啊，他高中大学那些Alpha室友们，一个个到了夏天就喜欢光膀子，坦诚相见，甚至洗澡时互相搓背，也没见气氛这么怪异啊。
难道因为他们是睡过的关系，所以他也不自觉地戴上了暧昧滤镜？
可他看裴寂川，也没有一点越界的心思啊。
怪事。
正在这时，裴寂川的手机响了，他示意林双语：“帮我接一下。”
你自己有手不会接？
噢，他的手正帮自己按脚呢。
林双语不情不愿地伸手，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江砚，帮他按了接听键，不想帮他举着，小声说：“我开免提了啊？”
裴寂川“嗯”了一声。
“啥，”刚打开免提，那边就传来一个男人声音，“你在和谁说话呢？”
裴寂川没回答他，只是冷淡地问：“有事？”
“就是那谁，Liln，你能不能帮我牵个线，让她回极夜唱呗，暮色给她开多少，我给她开双倍行不行？”
林双语：！
双倍！好多钱啊！心动了！
“不行，”裴寂川冷漠拒绝，“跟钱无关，你开多少都没用。”
“那跟什么有关，确实是老钟没料到那个张总手段会这么下作，但警也第一时间报了，局子也让他蹲了，几个协助他的人我全开除了，而且我还加强了防范，保证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江砚央求道：“要不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自己跟她谈，我保证，除了工作的事情，我什么都不问，可以么裴爸爸？”
裴爸爸刚要冷酷说不，旁边的林双语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开口：“谢谢江总抬爱，我个人原因，暂时去不了极夜，以后等我把事情解决，会回去唱的。”
林双语说这话时，用的是Liln的声线，性感低哑的女声，像是小猫爪子在人心尖上挠一样，裴寂川揉脚的手顿了下，随即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人，真是跟深埋的宝藏一样，越挖掘越有。
而司机反应更直接——车又又又差点撞旁边花坛了。
江砚没想到裴寂川就跟Liln在一起，闻言十分失望，但人家都拒绝了，死缠烂打只会被裴寂川揍，只能说：“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嗯，会的，我很喜欢极夜。”林双语说。
江砚听到他这样说，又高兴起来：“那一言为定！”
“好的。”
挂掉江砚电话后，林双语的家也到了，由于明天要去医院检查，林双语留宿自己家的计划失败，不过他坚决不让裴寂川上去，留他在停车场等，自己回家卸了妆换了衣服下来。
这么一通折腾，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了，林双语困得不行，几乎是飘着回房间的。
裴寂川跟在他身后，等他开门进房间时，叫住他。
“还有嘛事啊总裁大人？”林双语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样子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这个给你。”
裴寂川递过来两支消炎消肿的药膏。
林双语无语了：“就起水泡而已，两天就好了，没那么金贵要用两支药膏吧。”
“不是，拆封了的那支是给你涂脚的，另一支……”
裴寂川说到这里，顿了下，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他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极度不自在的灵魂：“我在车上时看你在揉另一个地方，想你应该用得着。”
林双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另一个地方是哪里，脸顿时爆红。
原来裴寂川还是看到了他揉胸。
“你，你变态啊！我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说着，林双语走进房间，迅速关上门，脑袋冒烟地靠在门板上。
太尴尬了。
关键是，那里因为太久没贴，又贴得太紧，刚刚回家换衣服撕下来后那地方被解放，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一路过来都火辣辣地疼。
用药膏是不可能用药膏的，事实告诉他，忍两天就好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他贴的姿势不对，还是怀孕对他身体某个部位也有改变，比如变得敏感什么的，反正以前撕下来后缓缓就好了，今天却特别疼。
等他洗澡的时候，发现那儿居然已经充血了，热水一浇，疼得林双语直倒吸凉气。
比脚上还疼。
林双语不得不找了件材质柔软舒适的睡衣穿，可等他躺着睡床上时，那痛感依旧很明显。
翻来覆去十几分钟，林双语终于认命地坐起来，摸到手机，打开裴寂川的聊天框。
【随便吧：脚疼，你把给我涂脚那支药膏房放门口。】
承认用来涂胸是不可能承认的，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虽然那支涂过脚，但用的棉签，没有直接和伤口接触，不用分得这么开。
【P：嗯，等下我放了会敲你门。】
【随便吧：噢。】
一分钟后，林双语的房间门被敲了两下，林双语一直等过去两分钟，确定裴寂川爬都爬回自己房间了，才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房门口，就见门口的地上，放着两支药膏，一支未拆封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冰袋。
【随便吧：？】
【随便吧：给我冰袋干什么？】
【P：如果有胀痛浮肿，可以冰敷一下。】
林双语：“……”
他脚趾裴寂川给他上过药了，没肿没胀，那他这句话指的地方明显是……啊啊啊！
林双语脸颊涨红，脑袋冒烟。
【随便吧：不需要！药膏也是，我就涂个脚，用不了两支，都放你门口了，拿回去！】
【P：……行。】
【P：对了，你房间的冰箱里也有冰袋。】
林双语：“……”
林双语恼羞成怒，干脆把他拉黑了，让你多管闲事！
好在涂上冰凉的药膏后，胀痛就消减了许多，没到动用冰袋的地步。
这不知道是什么药膏，还怪好用的，看在药膏的份上，林双语又把裴寂川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没办法，明天手术方案出来能做的话，还得裴爸爸掏钱嘞，不能得罪太死。
第二天，在裴寂川的陪同下，林双语又一次去了医院。
江医生看到林双语走路有点不自然，问：“怎么了？”
或许别人看他这个样子会想歪一下，不过江医生听林双语亲口说他们是做恨搞出来的孩子，应该不大可能是因为昨天又做恨了，今天走路才不自然吧。
果然，林双语解释说：“昨天脚磨起泡了，今天有点痛。”
“起泡？你现在有孩子，还是尽量穿舒适合脚的鞋子，那些紧的、高跟的，都尽量不要穿。”江医生叮嘱道。
林双语心一紧，还有这个讲究？
裴寂川也问：“会有什么影响？”
“别紧张，”江医生笑着安抚道，“偶尔出于场合需要穿一下是没问题的，只是说尽量别穿，久了可能会影响足部血液循环，进而影响胎儿发育，而且你现在月份大，不合脚的话不好保持平衡。”
林双语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也不是经常穿。
下次不穿就是了，反正他很高，穿高跟鞋更多出于好看，他可以不用那么好看。
产检上次住院时已经做过了，只是上次做时胎儿不稳，今天要测几项指标，确定是否已经恢复正常。
结果出来得很快，林双语这一周除了昨天晚上去暮色嗨了一下，其他时候都有好好休息，加上他身体底子好，所以各项结果都显示正常，宝宝也很健康。
说完检查结果的事情后，江医生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小会议室。
请他们都坐下后，江医生才说：“关于拿掉孩子的手术方案，这周时间里，我们开会商讨了数套方案，并且连线了国内知名的产科专家，最终确定了一套可行性最高最安全的方案。”
这个消息像一块馅饼，快把林双语砸晕了，他差点笑出声来。
“那什么时候可以手术？”他迫不及待地问。
腺体，不用被咬了，领带，不必绑了，裴寂川，也可以很快说拜拜了哈哈哈。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江医生打开投影仪：“这个方案只是在几套方案里，最没风险，但不代表它没风险，请你们过来我也是要给你们演示一下我们模拟的这个手术过程，以及说明可能出现的风险。”
裴寂川的钞能力下，医院对此事极其上心，短短一周时间内，不但商讨出了数种方案，还给最可行的方案做了简单的动画模型，让林双语和裴寂川可以直观地看到引产的全过程。
专业的术语林双语看不懂，但直观的动画看下来，林双语已经生理不适，甚至肚子都出现幻痛了。
总结四个字：太可怕了！
而且，江医生明确地告诉他，这个方案也有不小的风险，必须由林双语的直系亲属签字，他们才敢做，而且成功率只敢保证80%。
林双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没有更安全的方案？”裴寂川也看得蹙眉，等江医生演示完后问道。
江医生说：“主要没有相关的案例可以参考，时间又太紧了，孩子已经那么大了，每拖一天，危险指数就上升一点，如果给我们多一点的时间，是有办法的。”
说到底，还是发现得太晚了。
江医生继续说：“看你们自己了，是选择现在冒着风险做，还是继续等下去，看看我们能不能研究出更安全的方案来，不过从目前的研究看，应该短期内，起码在双语把孩子生下来之前，是不会有更安全的方案，你们考虑一下吧。”
说着，江医生说着冲他们点点头，放下激光笔转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林双语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裴寂川：“我要做。”
裴寂川：“……”
这小傻瓜，是不是没想明白，他做这个引产手术，会有20%的概率没法从手术台上下来。
果然，下一秒，林双语说：“江医生不是说成功率和母体健康有关，我身体好，运气也好，肯定不会那么倒霉撞上那20%概率的。”
“这跟运气没关系，你又不是山穷水尽了，80%的概率，没必要去冒险。”
林双语很烦躁：“又不是你生，你当然会觉得没必要冒险了！”
而且，虽然他天天跟丛听雪装情侣，但他都给男人生过孩子了，以后真的还能心无芥蒂地找对象吗？
裴寂川在他面前蹲下来，仰视着他说：“听我说，Alpha生孩子并没有那么糟糕，其实我的生父，也算是一位Alpha。”
林双语仿佛一下找到了罪魁祸首：“我就说不可能是……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家有这种基因！”
“……”裴寂川沉默一秒，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应该不是，他是Alpha二次分化成Omega，再怀孕的。”
林双语一脸震惊我妈。
二次分化，好小众的词。
裴寂川：“在分化之前，他取向一直是女O，当时还跟我一个姑姑有婚约，双方都谈婚论嫁了，他忽然分化成O，家族为了利益，不考虑他接不接受，强行让他和我父亲联姻。”
林双语缓缓睁大眼睛：“这、这么惨吗？”
“嗯，不过他们现在挺恩爱的。”
“这怎么能恩爱起来啊。”林双语忍不住嘟囔。
想象一下如果强行把他和裴寂川凑一块……嘶，鸡皮疙瘩起来了。
裴寂川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抽了下。
他好歹也算青年才俊一表人才，有那么让他难以接受？！
他站起来，去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林双语，继续开导他。
“我爸说，这种事情，如果跟自己犯拧巴，就会越来越拧巴，但如果尝试去接受，只要迈出第一步，前路都是宽敞的。”
林双语撇了下嘴，说得轻松。
上次胎动完他就去查了一下胎动相关，得知现在还是很轻微的，等孩子越大，动得越频繁，等到八九个月时，那是真的手脚在动……
而且，分娩也是鬼门关走一遭，反正这一遭都要走，还不如赌这80%的概率呢。
裴寂川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头疼，并且决定接下来开始要多做慈善，多积攒点功德，省得上天不止派一个大的来克他，小的也克。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最直接的问题：“你怎么说服你母亲签字？”
现在林双语的直系亲属只有林岚，林岚肯定不会同意他做这种赌命一样的手术的。
林双语看着他，忽然笑得特别狗腿。
自从林双语掉马之后，裴寂川就没收到过这种待遇，内心生起不好的预感。
只见林双语放下手中的杯子，拉着他的手臂：“哥——”
裴寂川：“……”
“你叫爸都没用，”裴寂川面无表情，“这是正规医院，人家不会同意不签字手术的。”
当然，如果一定要，裴寂川肯定有办法。
但他自己都不支持林双语做这个手术，当然不可能帮他想办法让院方松口了。
“我知道，但直系亲属并不止我妈一个啊，如果，就是内啥，我俩去民政那个局走一遭，”林双语对手指，“不也是直系亲属了吗？”
裴寂川：“………….”
你还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