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
真就是害怕空气突然就安静，在万奇新跳起来尖叫后，所有人都安静了。
医护人员也都愣住了。
完了。
万奇新的经纪人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赶紧收了手机，上前将人按住。
“只是蟑螂而已，要不了命，倒是你的腰，还要不要了，快别动了！”
什么叫蟑螂而已，他和蟑螂不共戴天！你死我亡！今天必须只能留一个！
万奇新的理智已经被惊飞到了九霄云外，什么也顾不上了，下一秒，他经纪人掐着他，一个用力360度拧肉大法，直接把给的神智又给拧了回来。
他正装伤呢！
“唉，我的腰！”
他再要跳脚，身体却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僵在了那里，他家经纪人赶紧扶住了他，催促。
“还不快点，这别二次伤害了！”
说得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现场已经没有人相信这话了。
医护人员一个个闭紧了嘴，开始将人放倒，抬走。
力哥本来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了，只是人要去医院，他交待了一下其他人继续训练，还是跟着去了。
等到这好大一场热闹结束，所有人都走了，温立秋在原地捡起了一张枯叶。
“啊，原来是我看错了。”
本来还想吐槽点什么的乐安和叶行歌，突然就停住了嘴，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get了彼此眼里的意思。
这小子刚才故意的吧，还挺腹黑啊！
作为编剧，本来还在愁反派跑了没人演，此时，他突然灵光一闪，说：“乐导，你说我们把男主和反派设置成双胞胎怎么样？”
他想了一下，他们这戏里确实主角和反派都有打斗的场面，但是并没有两人对打的戏份，所以设置成双胞胎也不影响什么。
反而还可以节约一个演员。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乐安没想过还有这个可能，不过被这么一提之后，再一想，好像也确实是可行的。
唯一的问题，好像就是温立秋的年纪有点太小了，男主的设定是天才少年，温立秋没问题。
而反派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那种沧桑大叔。
“这个外形……”
乐安犹豫了一下。
叶行歌却是半点都不觉得有问题，他说：“我们也是拍了几年的网大了，一部也没火过，你还觉得这一部能突然爆吗？”
乐安：“……”是自己人就可以随便扎心吗？
叶行歌陷在了某种兴奋里，他说：“反正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扑街，那既然都这样了，我们为什么不冒点风险，赌一把呢？换反派就换反派，换成那种危险又迷人的反派不行吗？网友们不都爱吃这一口？以前我们拍不了，那不是没有那样的演员么，现在我们有了啊！你看立秋，他这模样，去演偶像剧男主也行吧，这资源到了我们手里，没道理就这么浪费了吧？”
他一气儿说了一堆，等他说完，乐安也陷入了沉思，他竟然觉得对方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网大一向给人粗糙低质的印象，主要原因还是投资少，少的投资就几万块，好点的几十万，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好的剧本，更没有“好演员”，这个“好”，不只是指演技好，还有外表形象。
看看那些古偶、仙偶的，所谓爆剧，有些剧本实在也烂得可以，要是换几个颜值低点的来演，他敢说，还不如他们网大呢。
可人家就是有热度啊，就是挣钱啊，为什么呢？
总结起来，还不是演员带的？
观众就是冲着俊男美女的组合去看的。
乐安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被困在了一惯的认知里，他们最近可是捡了个宝啊！
他也得有卖弄美色的觉悟。
温立秋那外形，啧啧，于常都在他们那个群里乐了半个月了。
他当时还说于常把人拐来拍网大，简直和拐骗天真小姑娘的老色批一个德性！
坏！真是坏透了！
“行！那你赶紧去改剧本，反派这个角色也让立秋演了。”
乐安人看着呆呆的，做事也不紧不慢，但是到了拍板做决定的时候，那是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他甚至连后续的妆造都想好了，“立秋这头发不能剪了，直接扎起来，来点那种文艺颓废，但又变态的感觉，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行！”
叶行歌打了个响指，感觉自己灵感正“哐哐”往外冒，“我认识一个托尼，是个gay，我让他来给立秋做造型怎么样？我们这种死直男，是做不出那种男女都爱的感觉的。”
乐安点头，又觉得不够保险。
“让我老婆也过来把把关，也不能太gay了。”
“对对，这样更保险一点。”
两个人越说越兴奋，温立秋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俩，手里还捏着那片枯树叶子。
虽然说，让他一人分饰两角，他没什么意见，但是这聊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偏了啊喂！
……
……
医院的vip病房里。
万奇新气得恨不得能把病床都砸了，一改刚才说这痛那痛，完全动不了的样子。
“行了，你冷静点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有了这一出，接下来你就休息，等到开拍后，再旧伤复发，一切交给替身。”
经纪人倒是不觉得刚才万奇新被蟑螂吓得跳起来这一幕有什么。
不过就是堵人嘴的借口罢了，今天的事，谁还能说出去？说出去了，又有谁信？
这个世界上的消息，比想象中的更加闭塞。
“你脸皮别那么薄，经不起事情。”
经纪人看他那样子，知道这人又是陷进自己的情绪里了，只好开解两句。
万奇新却说：“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要是换了别人也就算了，但是温立秋！”
明明对方现在已经混到去拍网大了，他们也算是top级的电影学院毕业的，说出去丢死人，还不如别人直接转行卖烤红薯呢，但他就是不想在人面前丢脸。
经纪人是不懂，但是以他对人的了解，还是多交待了两句。
“不管他是谁，你事后都别去找人麻烦，你现在在圈内的人气和热度，和谁扯上了，都是让人蹭你热度和流量，你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就那位，人长得又高又帅，你别给人逮着和你一起上热搜。”
话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要是自己再拎不清，那也别怪他没提醒。
万奇新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
经纪人这才没再管他，忙别的事情去了，这一“受伤”，万奇新肯定是要住个几天院的，接下来的行程就要全部调整。
……
力哥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他一回来，就找温立秋，向他道谢，就算只是意外，他也得谢谢人家。
“娱乐圈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想到也会落到我头上，一天到晚有这心思搞这些歪门邪道，还不如好好研究提升演技，拿那么多钱，也不知道亏心！”
说起来，力哥也是真生气。
搞幺蛾子竟然搞到他们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身上来了，真是恶毒。
温立秋只好在旁边陪着，听他抱怨。
好在力哥也只是说了几句，很快就不再说了，干一行干久了，什么事情都遇到过，气过了也就过了。
“接下来的训练我带着你，我给你排个计划，你跟着计划练，虽然辛苦点，但是效果比你们原来的计划要好。”
力哥是个实在人，温立秋帮了他，他就直接在人需要的事情上给予回报。
温立秋不怕辛苦，也分得清人好坏，他们本来是准备来蹭个场地的，也不是力哥亲自带他练，但现在力哥愿意给他排计划，还亲自带他，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啊，谢谢力哥。”
温立秋那是真高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自己的好意，被对方给领了，力哥被万奇新搞坏的那份心情，终于回来了。
“行，客气什么，就冲你今天帮我的大忙，等你们的电影开拍，要我去客串也行啊。”
“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温立秋还没有说什么，叶行歌嗖一下子就插到了两人的中间，对着力哥就是一能握手，力哥可不是他想请就请得来的，人家对拍戏根本没兴趣。
“谢谢哥，就这么说定了，正好有个反派打手的角色适合你，我给你留着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还真是懂见缝插针，力哥好在也不是随口瞎说，笑骂了两句就应下了，然后带着温立秋正式去训练。
时间有限，必须得抓紧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温立秋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有点辛苦了。
饶是他体力好，身体素质不错，一天下来，都感觉自己的小命要没了。
而且不只是□□上的锻炼，在高强度的训练下，他的精神和注意力也需要保持着高度的集中和统一。
独角兽
一到训练结束，他别说动一下手脚了，他连脑子感觉都转不动了。
只想倒在地上变成一滩泥。
乐安和叶行歌看着他，都替他觉得皮-肉痛，不容易，真不容易。
两人在训练场陪着，索性就把电脑也搬来了，就在现场改剧本，仗着和力哥关系好，这两人颇有点肆无忌惮了。
温立秋训练中间需要休息的时候，就被两人拉着讲剧本。
草台班子有时候就有这个好处，没那么多讲究，剧本就在编剧手里，要改也就改了。
导演就在旁边，要是感觉不对，两人能直接吵上一场。
温立秋在训练的时候，把整个故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雨夜寻凶》，直白的名字，还有种不知道和哪一部大片、热片碰了个瓷的微妙熟悉感。
故事讲的是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前来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随着他的到来，奇怪的连环杀人案也开始出现，有人怀疑这个年轻人其实就是凶手，唯一相信他清白的，只有镇上的一个修鞋的独眼老光棍，还有他养的大黄狗。
温立秋听完整个故事的梗概，可以给出一个十分毒舌的评价——
一听就是个烂片。
十分网大风。
而且他都能想象得到，为了前六分钟能抓住观众买vip，估计得安排个美女露腿、露背之类的面画。
和叶行歌一聊，还真有。
温立秋：“……”
虽然他不是编剧，也不是什么大咖，更没有那种要改剧本的毛病，但是对于现在的剧本，他实在也有些无语。
叶行歌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嘴上狡辩。
“这都是为了生计，被逼无奈，我本人并不是那种猥琐男！”
温立秋：“哦。”
叶行歌：“你哦什么哦，人和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乐安从一旁冒了出来：“那你就把每部电影都要出现的洗澡戏给删了，我拍了那么多次，都要以来我自己不是什么正经导演了。”
听听这话，叶行歌气得直咬牙。
“删就删，到时候卡不到点，没有买V你别赖我！”
他们不爱演，不爱拍，难道他就爱写吗？
要知道，他的口味是恐怖片，只对鬼鬼、怪怪有兴趣，他也不爱把自己的剧本搞得跟个三级片似的好么！
受了刺激的叶行歌说改就改，不是不要那些香艳的画面吗，那他就写个络腮胡子的糙汉子，提着斧头在雨夜里追着人大砍特砍！
温立秋觉得，叶行歌好像是对于改剧本这事改疯魔了。
乐安看出他的担忧，说：“他这是职业病，以前没有老金投资的时候，我们只能去外面拉投资，那些屁的投资人，投个几万块钱，就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不断要求改剧本，还要往电影里塞自己的小三当女主，更过分的，还有想要自己当男主出道的，惊悚片里塞仙偶剧情的，各种离谱的事情都遇到过，他从此得了个改剧本就应激的毛病。”
听着感觉好惨的样子。
温立秋看向叶行歌的时候，忍不住多了几分同情。
满脑子都是各种剧情的叶行歌抬头，与温立秋来了个对视，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就又低下了头。
温立秋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便发现面前的场景变了。
……
灯火通明的拍摄现场，关清漓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关清漓，出道了20几年，拿了好几个影后大奖的实力派女演员，提到她的名字，没有听说过的人反而是少数。
“叶老师，你这次的剧本写得十分优秀，不久前你还拿了个最佳编剧的奖，你的剧本功底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在我演的女主身上，我感觉有些不太合理的点，我们讨论一下？”
影后女主演都过来如此谦虚地说“讨论”了，叶行歌哪来的胆子说“不”。
“关老师您说。”
关清漓：“就是这里，女主的表现是不是太冷淡了，你是男人可能考虑的角度不一样，但同为女人，我能共情她的感受，她是不是该有个爆发？就这么两句台词，我感觉不太能够表现出她此时的情绪。”
叶行歌：“……关老师，这里是有个节奏在，女主角前期的忍耐，才能显得她后期的爆发更有力，也更合理，不然一点小事，一上来就爆发，和女主的性格不符，也有点像个疯婆子。”
关清漓眨着眼睛，说：“叶老师能赞成我的看法真的太好了，这样，剧本我这边让人改，叶老师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叶行歌：？？？
然而他张了嘴，却只看着人家影后带着人走了，留下一个不起眼的男人。
“你好，叶老师，我叫陈柯，也是干编辑的，这个剧本要修改的地方，我已经写好了，你看一眼。”
叶行歌：“……”
他收到几张纸，那位影后自带的编辑也走了。
还来不及说什么，另一波人以同样的姿势，在他的身边一坐。
“叶老师，今天拍摄的时候，就感觉台词方面有些不太顺，我们这边改了一下，你看看？当然，我们这不是改剧本，就是想要把电影做好，我们丁哥你也是知道的，拍了几十年的戏了，还是有经验。”
男主这边只来了个助理，也带了个编剧老师，连本人都没来。
这么一对比的话，女主确实还是谦虚。
叶行歌又收到了几张纸。
改改改，一个个还自己带编剧，那要他来干什么？
你也改，我也改，这最后拍出来的能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是男女主，一个影帝，一个影后，他一个小编剧算什么？
他说的话谁能听？
叶行歌越想越气，拿着几张纸，一时间无语问苍天，气到手抖也没有半点办法，人把纸塞给他，他也不知道要塞给谁，索性最后将纸一团，往嘴里一塞。
“编剧疯了！快叫救护车！”
……
温立秋的视线恢复正常，再看向叶行歌，满满都是同情。
打工人的命，就是如此离谱，没名气的时候改剧本，有名气了还是逃不过改剧本。
人生起起落落，只能想想，这至少还拿过最佳编剧奖，这至少是起过，也算安慰了。
“怎么了？”
叶行歌把要修改的内容标注完，终于看到了温立秋的眼神。
温立秋想到他将来将要受的那些罪，现在也安慰不了他，只能说：“没事，叶哥，我觉得你有才华，肯定能写出好剧本。”
嗯？
叶行歌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夸奖弄得老脸一红。
必！必须改！看看人家对他这么信任，他要是不全力以赴说不过去。
……
温立秋他们这边都在努力，同样也在努力装受伤的万奇新，在休息了一周后，终于回来训练馆了。
不过他人是回来了，训练是不可能训练的，就在旁边看着，其他事情都由他的经纪人在那里交流沟通。
“对对，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小新这次的意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医生说了要好好休息，不然会留下病根，他年纪还小了，总不能弄出一身病来。”
反正不管话说得好听还是不好听，就一个结果。
作为训练馆一方，力哥他们，只要对方不把这次的“意外”推到他们头上，他们就不管。
头痛的是《暗街》剧组。
导演、制片人，还有剧组的一些人很快就闻讯来了。
万奇新很乖巧。
“对不起，导演，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耽误拍摄进度的，该练的我都已经练了，等到正式拍摄的时候，我的身体应该也没事了。”
要用替身的事情，现在不适合提出来，等到了正式开拍，他说拍不了，再用替身，剧组这边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能开了他，再找人重拍。
找替身拍完打斗的镜头，才是最效率且聪明的做法。
《暗街》的导演叫吕江，不算名导，很多不关注导演圈的网友估计连他的名都没听过，但是他也算是一个比较厉害的导演了，大家叫不出他的名，但是他执导的电影，却是很多人都看过。
他手里几十亿票房的作品就有三四部，加起来也是个百亿票房的大导了。
吕江不是傻子，四五十岁的年纪，说过爹味一点的话，吃过的盐比万奇新这种小年轻吃过的饭都多。
这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就是看在万奇新他爸的面子，还有互相置换的那些资源上。
“没事，伤着了就好好休息，你的演技正常发挥就行，没什么大问题，你的打戏也不多，实在不行，到时候找个替身就行了。”
万奇新一听导演都这么说了，心里是彻底就放松了。
“放心，导演，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拍摄的。”
吕江和他说着话，注意力转到了其他的演员身上，还好，这次的剧组里，也就万奇新这么一个“事儿”，其他人都挺安分，看训练的效果都还不错。
“力哥呢？”
吕江看完一圈，发现没见着自己的老朋友，转头问了一句，被训练馆的人告知他在旁边带人。
自己送过来的人他没带，竟然在带别人？
吕江知道力哥的脾气，心里清楚万奇新这是把人给得罪了。
本来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就是个傻子。
吕江对万奇新的看法降了不止一个等级，拜高踩低的人走不长远，台前的明星是风光亮眼，但是没了幕后的这些工作人员的付出，他们也什么都不是。
去到隔壁找力哥，吕江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和力哥对打。
虽然说身形是男演员普遍的那种消瘦，但是那一拳一脚出去的动作和力度都散发出一种美感。
演员的打戏，会打占了一半，但不是全部，要在镜头里打得好看，才算是把另一半也给补上了。
不然拍动作片，也不需要找演员了，直接找那些真会格斗的人就行了。
“这是谁啊？”
吕江问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