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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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大娘拿着手机端详半天:“这个有点像当时我们这社区服务站的一个闺女,一把头发编成大辫子,高瘦,劲儿还特别大,每次来都帮我们干活。”

  汪旭追问:“您记得叫什么吗?”

  大娘想了想:“徐……什么萍,对,徐静萍。后来这家出事没多久,她就走了。挺好的一个闺女,人特好,给这边好多人都帮过忙。我家的低保,还是这个闺女帮着写的申请表。”

  汪旭点点头,收起手机:“行,谢谢您。”

  小吴拍完照过来,他们收工往回走。

  汪旭先把夏菏送回福利院,又往市局开。

  小吴在车上看自己拍的照片,突然说:“汪哥,你说认识徐静萍的人,好像对她都挺有好感的,话里话外都是夸她。我觉得这么一个人,不像是个坏人啊。咱们会不会搞错了?”

  汪旭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幽幽地开口:“你见过那种在外面非常和气热心,回家关起门来把老婆打到肋骨骨折的人吗?”

  小吴迟疑了一下:“我……在网上看过这样的案子。”

  汪旭嗯了一声:“我爸就是那种人。”

  小吴吃惊里又带着点尴尬,没想到引出这样的话题:“汪哥,那……”

  汪旭冲他摆摆手:“没事,我只是跟你想说,人有很多面。很多时候你看到的,都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而已。干咱们这行就是这样,不能只看到别人想露给你的那一面。”

  小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们回办公室时,叶潮生还没走。汪旭赶紧把夏菏指认的情况汇报完,这才安心下班。

  叶潮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又蹲了一会,实在没什么意思了,这才拿上外套,关灯锁门走人。

  许月不在家,他忽然之间也对回家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下午许月给他发信息,说一切都好,不出意外,后天就能回来。晚上雁城局请客,他不好推辞,叫叶潮生早点休息。

  叶潮生心里嘀咕,不是说好调查旧案吗,怎么调查人的和被人调查的还能蹲一个桌上喝酒呢?雁城局简直是一点纪律都不讲。

  叶潮生开车回家。月半正仰在许月前些天新买的猫窝里,见他进来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又合眼继续打盹。

  叶潮生换了衣服,揣着手机踱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只不锈钢锅,打算煮个泡面凑合一下。

  把盛了水的锅架上炉子,叶潮生等水开的功夫,刷了几下手机,没什么新鲜事,许月也不回他信息。他意兴阑珊地收起手机,无聊地打量窗外。

  对面也是一栋高层,楼体上的窗户高矮不一。

  叶潮生穷极无聊,盯着对面的楼研究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对面楼上那些矮了半头的窗户,都是消防通道的窗户。消防通道每层开窗的位置,和住宅层都错了半层。

  叶潮生盯着对面的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飞快地关了火,抄起挂在玄关的外套和钥匙就出门了。

  月半被关门的动静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抬眼。无事发生,胖猫又昏沉沉地睡过去。

  叶潮生开车直奔梅苑小区。

  苗季家北边的那栋高层住宅楼依旧敞着单元门,物业还没有来修。

  叶潮生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果然消防通道每层开窗的位置,也都和住户错了半层。

  叶潮生进了楼,钻进电梯间对面的消防通道。他跺跺脚,通道里依旧一片漆黑。他打开手机上的闪光灯,朝着天花板照去——应该有灯泡的位置只剩一个黑窟窿。

  看来灯泡是被人拿掉了。

  叶潮生就着手机的照明,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一路走到三楼。

  从一楼到三楼,每一楼的灯泡都不见了。

  他在消防通道的玻璃窗前站定,朝对面望去——对面就是被灭门的苗季一家,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恰好对着苗季家的那间次卧。

  苗季家这会空无一人,帘子仍是他们上次进去复勘现场时,留下的拉了半边的状态。

  叶潮生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小池,你们恐怕得来加个班了。”

  …………

  叶潮生仍站在消防通道里的那扇窗前。

  不一会,对面亮起了灯。有人走近那扇窗口,拉开帘子,朝这边招手。

  叶潮生拨通电话。对面的人接起电话

  “头,看到了我吗?”唐小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叶潮生:“看到了,很清楚。你那边能看到我吗?”

  “基本看不到,你那边很黑。”

  叶潮生挂了电话,朝楼下说:“可以上来了,应该就是这里。”

  下面轻手轻脚地上来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箱子。

  “上面照明的地方也要看一下,凶手很可能在卸灯泡的时候留下指纹。”

  张法医点点头:“叶队,我们干活,你放心。”

  叶潮生退到一边:“辛苦了。”

  张法医从箱子里拿出防护镜带好,又接过徒弟递过来的多波段灯,接上电池,莹莹的紫光随即在黑暗中亮起。

  两个法医沿着墙角一寸一寸地仔细搜索起来。

  底下“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是唐小池。

  叶潮生趴在栏杆上俯身喊他:“小池,先别上来,你去一楼二楼的住户那里问一下,这个消防通道的灯坏了多久了。”

  唐小池“哎”了一声,去了。

  “叶队,这,有指纹。”张法医开口。

  张法医的徒弟递过来一副防护镜,叶潮生带好走近。沿着窗户合页边缘的地方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指纹。

  张法医伸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四个手指,人站在这,这么扒着窗户,才能留下。”

  叶潮生点点头。

  “头发——”张法医的徒弟也有了发现,他手里的镊子里紧紧夹着一根头发,“就在这个暖气片下面。”

  唐小池正从下面上来,一见张法医手里拿着多波段探照灯,连忙夸张地捂上自己的眼。

  张法医马上就笑了:“小池,上回胡法医那是吓唬你呢,这东西看一眼没事,瞎不了。”

  唐小池哼哼:“老胡这个人坏得很。”

  叶潮生拍了他一下,叫他跟着自己往上走。两个人在四楼站住脚。

  叶潮生问:“住户怎么说?”

  唐小池说:“一楼那家从来不走消防通道,说不知道。二楼那家走的最多,说大概是去年就开始坏了,五月还是六月记不清了。反正就是灯泡老丢,他装一个上去,隔几天就没了。他大概装了三四回,一直丢。他还一直怀疑是楼里面有人偷的。他现在白天偶尔走一下消防通道,夜里不走了。”

  叶潮生皱眉:“灯泡丢的频率是多久,你问了吗?”

  唐小池:“问了,他也不记得了。”

  唐小池又补了一句:“单元门我也问了,他们说就没有几天能锁得上。反映给物业,物业也不管,就拖着。”

  说着话,张法医在下面喊他们:“叶队,我们这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下来再看一眼?”

  叶潮生下来,后面跟着唐小池。

  张法医迎过来:“三组指纹,两根头发,还有三枚脚印。叶队,我感觉你们这个案子,快破了。”

  叶潮生沉了一晚上的脸终于露出一点笑模样:“借您吉言。”

  

  ☆、玩偶之家 四十二

  

  第二天一大早,唐小池带人直奔徐静萍的诊室,采了样又风风火火地赶回来,送到了法医科。

  “没惊动她吧?”叶潮生问。

  唐小池:“应该没吧,我跟她说这是标准程序,上次你们来了忘了采集了。”

  叶潮生点点头。

  洛阳打着哈欠进来:“叶队,什么也没查到。没销的违章记录一共十二份,全部都是白天的,看过了,什么人都没有。”

  洛阳随便找了个不知道谁的杯子,在门口饮水机上接了杯凉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一抹嘴,又说:“但我发现那块地方,那个时候好像有人住。”

  唐小池想起自己在楼前的荒地上看到的生活垃圾:“我们在那看到了破帐篷和报纸,估计是流浪汉吧。”

  洛阳皱起眉头来:“如果能找到那段时间在那里居住的……”

  叶潮生摇摇头,抬手打断他:“大海捞针。算了,我们警力有限。再说即使能找到人拿到口供,没有物证也很难证明她和这个案子有关,更不要说翻案。”

  唐小池叹口气:“也是。这个案子过去的时间太久了,人都火化了,就剩一份法医报告,估计现场也难有什么证据了。”

  叶潮生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马副队呢?”

  洛阳这才想起来,挠挠头说:“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告诉你们。饶城那边说抓着方利了,叫我们去接人。马副队没上班就走了。”

  叶潮生惊讶:“这么快?那方剑呢?”

  洛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半上午的时候,汪旭和小吴再次把夏菏接到刑侦队办公室。夏菏有些怕生,于是蒋欢找出跟绳子来,教他玩翻花绳。

  夏菏学得很快,蒋欢示范一遍他就能学会。两个人很快就你来我往地玩了起来。

  唐小池在旁边围观:“嘿,你别说,这个傻子看着傻,其实挺聪明的。”

  汪旭在旁边不满地抬起头:“他有名字,你喊名字行不行?”

  唐小池摆手求饶:“哥错了,不该这么叫,对不住对不住。”

  夏菏专注于手里绳子,倒像是没听到一样。

  蒋欢发愁,小声地对另外两个人说:“真的不傻就好了。他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有用。一个朱美就够了,现在又来一个。你说他看到炭盆拿在徐静萍手里,也不能证明那就是徐静萍带来的,更不能证明是徐静萍点燃的。所以有什么用呢?”

  汪旭像被问住了,看着低头专注玩绳子的夏菏,好半天才说话:“夏菏。”

  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

  “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

  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

  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

  夏菏摇头。

  “看到姐夫了吗?”

  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

  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

  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

  三个人面面相觑。

  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

  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

  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

  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

  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

  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

  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

  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

  “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

  夏菏点点头。

  “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

  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

  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

  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

  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

  “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

  “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

  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

  四个人都沉默起来。

  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

  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

  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

  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

  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

  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

  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

  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

  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

  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

  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

  “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

  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

  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

  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

  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

  蒋欢不说话了。

  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

  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

  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

  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

  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

  …… ……

  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

  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

  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

  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

  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

  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

  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

  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

  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

  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

  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

  叶潮生进了审讯室。

  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

  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

  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

  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

  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叶潮生朝小吴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先不说。

  他重新看向方利,这才开始转入正题。

  审讯室的灯从天蒙蒙黑,一直亮到了月上梢头。

  叶潮生中间出来,回办公室喝口水,唐小池换了他进去。

  蒋欢过来:“叶队,我觉得有点怪。我们是二十号去的启明福利院。按王英说法,方利是十九号离开饶城,送孩子去买方家里。买方说他和方利约好的日子是二十号,但二十号方利并没有出现。这说明很可能那个时候方利已经意识到我们在查福利院,准备跑了。可我们发现福利院真的有问题并且通知饶城市局查封福利院,那是二十一号的事啊。”

  叶潮生端着杯子,在原地站住:“王英并不知道方利跑了,我亲自审的她。她听说方利跑了的时候非常慌,不可能是装的。”

  蒋欢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了一眼办公室:“那就是有另一个人通知了方利,我们盯上了启明福利院?我们该不会有……”

  蒋欢张着嘴,心里的话被送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她还是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内鬼。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方剑和他们带走的那个孩子去哪了。”叶潮生说,”方利什么都认了,唯独这两件事咬得死死的。一是什么人去过福利院,二是他弟弟和那个孩子的去向,怎么都撬不开嘴。”

  “不说他弟弟的名字,是怕他弟弟被抓吧?”蒋欢说,“至于去过福利院的,我们查他们捐赠记录不就好了?”

  “那要是没有捐赠过的呢?”叶潮生反问她。

  蒋欢灯下黑,把这种可能忘了:“没捐赠过的……”

  叶潮生分析:“去过福利院的人肯定不止捐赠名单上的那些。方利在饶城利用福利院做幌子强迫幼女卖|淫这件事,几乎做得无遮无掩,一部分嫖|资直接打进福利院账户,孩子就那么明晃晃地养在福利院里,户口关系还乱得一塌糊涂。什么人在保护他,让他这么肆无忌惮?黄峰和我的约定,现在想想,恐怕是饶城那边有人暗中干预,黄峰迫不得已,才非要把人送过来补课。”

  蒋欢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叶潮生回答她。他说罢想抬脚走开,又想起一件事,回身看着蒋欢:“你最近表现得太明显了,知道吗?”

  蒋欢知道他指什么,咬着嘴唇不说话。

  叶潮生拍拍她:“大姑娘了,别什么都写脸上给人看。”

  叶潮生从办公室里出来,看时间算着许月该睡了,正想给他打个电话,手机就自己响了。

  来电显示上亮着“许老师”三个字。

  叶潮生顿时心神都松了些,自顾自地笑起来,握着电话走到没人的楼梯间,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许老师?”

  许月刚洗完澡,看时间不早了,叶潮生那边毫无动静。按叶潮生现在对他的黏糊劲,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起他们案子是不是又遇上什么问题,索性打个电话问问。

  许月一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就知道他不在家:“今天加班啊?”

  叶潮生嗯了一声:“马老临下班前把方利押回来了,正抓紧时间审呢。我连晚饭都没吃,光顾着和那孙子磨嘴皮子了。”

  这就是在撒娇了。

  许月的眉梢被室内的灯光染上一点暖意,他举着电话站起来走到窗边:“想吃什么,我帮你叫外卖。”

  “哪要你隔那么老远给我叫外卖呢,一会我自己叫就完了。”

  叶潮生拿着电话,靠在墙上,随口换了话题:“宝贝儿,你干嘛呢?”

  “刚洗完澡,看你一直没动静,打个电话来问问。”许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可惜叶潮生不是个老实人。

  “可惜我还得加班,不然电话play 也……”叶潮生说着咂咂嘴。

  “咳咳——”

  叶潮生被两声干咳吓一跳,回头一看,郑望正站在楼梯间门口处,显然不是刚来的样子。

  许月那边听见动静,以为是同事找他:“你去忙吧,我明天就回去了。”

  叶潮生说了两句赶紧挂掉电话,抬眼对上郑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