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抬手撸了把弟弟的头发，心想怪不得安跃喜欢捏脸呢。
可惜啊，多可爱的弟弟，偏偏长了张嘴。
路珂叹气：“你咋就是RAPPER呢？”
沈夕然歪头：“你在质疑我的业务能力？”
想了想，路珂在口袋里摸出五块钱：“买你闭嘴一天，可否？”
沈夕然也想了想，然后他收下五块钱，发了一条信息给大哥。
两分钟后，林泽致电路珂：“听说你花钱找骂？”
路珂：“……”
RAPLINE惹不起，惹不起。
【要素过多，楼下你来。】
【楼下去写站街文学了，还是楼上你来吧。】
【#@%￥@#……%￥%&%*@#￥@……】
【对不起，黄色废料塞满了我的脑子。】
【我不懂，但大为震撼。你们是怎么开起车来的？】
【因为我们不开车，就只能看他们在青铜局遨游了，唉。】
【菜是真的菜，罪不至此啊！】
俩人出了小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鳞次栉比的高楼在他们的身上蒙下了一层层参差的阴影，前方的道路深浅色块相交替。
头顶的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盘旋飞行，骑着自行车的行人们只是投来了匆匆的一瞥，便事不关己的继续向飞驰。
有几个小学生在手牵着手玩踩影子游戏，他们小心地贴着建筑物的边缘游走，其中一个小男孩跳到了路珂细长的影子下，得意地朝同伴们招手。
沈夕然却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果然下一秒，路珂就如同背后长了眼睛，突然改变路线，惊得小男孩急匆匆收回迈出去的脚。
路珂就这么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溜得小男孩提心吊胆。
沈夕然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叫道：“路哥。”
路珂装傻充愣：“怎么了？”
沈夕然瞄了瞄如履薄冰的小男孩，问道：“吃冰淇淋吗？”
大小孩路珂终于放过了小男孩，晃悠悠地回到沈夕然身边。
绕了一大圈回到原位的小男孩宛若经历了一场大冒险，一扫之前的紧张面上尽是骄傲，朋友们也如同迎来凯旋而归的勇者似的为他欢呼，其中唯一的女孩子竖起食指示意他们别被大人发现了。
小朋友捂着嘴小声偷笑，殊不知大人早就看破了他们的小把戏。
沈夕然余光瞧着无忧无虑的孩童们，忍不住为他们的快乐所感染，嘴边浮出了笑意。
路珂甩了甩胳膊，大声宣布：“我要吃黑糖珍珠冰淇淋。”
沈夕然很怀疑这个冰淇淋是他杜撰的：“我只听说过珍珠奶茶。”
路珂：“身为新时代的年轻人，你得紧跟甜点的潮流趋势。”
然后，他们就在M记的门口看到了新款上市——油泼辣子冰淇淋。
沈夕然指着广告牌说：“潮流趋势。”
路珂面不改色地回道：“这不是潮流，是泥石流。”
沈夕然：“……”
结果他们一人买了一支正常的冰淇淋，还给大哥带了个巧克力味的。
林泽警惕地打开一条门缝，脚抵着门，接过冰淇淋说：“我没有歌词给你改了。”
沈夕然哼唧：“我带来了我的原创曲目。”
林泽上下打量他：“清唱两句我听听。”
沈夕然清了清嗓子：“YO，YO，YO~我的麦克风，唱出你的孤坟~”
——砰！
门缝消失了。
——咔。
门内落锁了。
*
两天后。
@FOURST沈夕然：我的一日VLOG(feat无脸见人的路某and不给开门的林某）[视频]
动态一发，不断有圈姐看完回来评论“哈哈哈”。
沈夕然的粉丝数蹭蹭地往上涨，经纪人乐见其成，乐呵呵地对他说：“别干巴巴地发视频，可以跟粉丝们互动互动，聊聊天。”
沈夕然问：“聊什么？”
经纪人说：“不要剧透，不要擦边，不要粗口，不要负面引导，不要涉及他人，你想聊什么聊什么。”
沈夕然：“……”
他干脆不要说话好了。
心里这般吐槽着，沈夕然忽然想起三哥柳斯淇的游戏哲学——受欢迎哪有那么容易，你看那些微博粉丝几百万，几十万的，一多半是僵尸粉。
再瞅瞅飞涨的粉丝，几百万是没有，但也眼见着奔向了一百万。
沈夕然忍不住问经纪人：“你给我买粉了？”
程畅：“……买粉不如买奶粉。”
所以，到底是买了没买？
沈夕然思忖片刻，编辑了一条动态。
–
@FOURST沈夕然：不知道谁给我买了僵尸粉，不需要，谢谢。五分钟后系统自动清理，如有误删请见谅。
经纪人：！！！
第 46 章
林泽仰靠在沙发上, 点着手机完成经纪人布置给他的互动任务——微博一日问答。
比起提问，显然借机表白的粉丝更多——
[求啧啧哥同款香水，我想每天伴着男友的气味入眠~]
“不好意思, 我不用香水, 闻我不如闻空气。”
[求同款香水+10086, 男神的气息一定是香浓的桃子味！]
“你在想peach。”
[求助~一看到哥我就浑身发热 (〃▽〃) ]
“心静自然凉。”
……
回了差不多二十条问题后, 林泽自认为工作量已经达标，便放下手机,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
一扭头, 他发现沈夕然的嘴都能挂酱油瓶了。
“又有谁惹你了？”林泽问。
沈夕然抱着小黄鸭，盘腿而坐：“哥，我难道很讨人嫌吗？”
林泽深感欣慰：“你终于长大了，有自知之明了。”
沈夕然：╭(╯^╰)╮
一心二用，一面补弟弟的VLOG, 一面听他们聊天的安跃，噗嗤噗嗤地笑出声。
坐在地毯上一起看VLOG的柳斯淇, 闻言抬起了头, 好奇地问林泽：“哥，你骂人多少钱一句啊？”
林泽无语地看着他：“你有病？”
上赶着找骂。
安跃憋不住了, 抖着手点下暂停，笑倒在路珂身上。
路珂表示：“我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变态问题。”
“不是，”柳斯淇左瞅瞅林泽右瞧瞧路珂，“我就是想知道，小然跟你说路珂给了多少？”
林泽不太记得了, 随口道：“两块吧。”
柳斯淇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转向沈夕然：“奸商。”
路珂难以置信：“这你还赚差价呢？！”
沈夕然已经笑得不行了，完全不惧“投机倒把”行为被揭露, 头埋在小黄鸭的肚子上，肩膀一颤一颤，彻底失去了辩解能力。
安跃抹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伸手揽住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昧着良心夸赞道：“很好，我们夕然很有经济头脑，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柳斯淇咋舌：“这个家靠他，迟早要完。薅大哥的曲库，二哥的金库。我和你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
小老弟可怕的很。
沈夕然笑得打嗝：“哈哈哈哈……嗝。”
安跃慷慨解囊：“没事，我的就是夕然的，尽管拿去。”
路珂砸吧砸吧嘴：“让我先拿一个你家的腊肠吃。”
安跃和柳斯淇回家一趟，那是瞬间填满了冰箱，满载而归，家长们深怕孩子吃不饱。
柳斯淇见老四、老五一时半会笑不完，也不急着补进度了，跟两位哥分享他在家里的见闻。
“我们回家一趟，哇塞，什么三亲六戚，七大姑八大姨，二舅老爷全跑过来看热闹了。一个个拖家带口的过来，客厅都没地方坐，我就跟看板人似的，跟他们轮流合影拍照签名。”
路珂竖起大拇指：“你人气可以啊。”
“可以啥，”柳斯淇摆手，“他们根本不是自发过来的，是我老妈在家族群里通知，说我以后火了，签名照可以卖钱，不火可以用来垫杯子，横竖亏不着。”
路珂继续竖大拇指：“阿姨是会做生意的。”
“专门卖儿子，”柳斯淇痛苦地捂住脸，“我妈逢人就说她儿子是FOURST，把我太奶奶吓坏了，问啥佛寺，怎么就出家了。”
路珂：“鹅鹅鹅鹅鹅鹅！”
沈夕然刚笑完一轮，揉揉僵硬的脸颊，耳朵里就传来“佛寺”、“出家”，顿时捂住肚子大喊“投降，笑不动了”。
安跃提前笑过了，倒忍得住，他对正在找耳塞的林泽说：“我家没那么多人，不过也有亲戚过来，聊着聊着莫名开始催婚了。”
林泽蹙眉：“催你？”
“那没有，”安跃说，“我早跟家里打过预防针，30岁之前不考虑个人问题，他们催的是我堂姐。”
路珂问：“你堂姐多大？”
安跃：“26。”
路珂震惊：“可怕。”
安跃心有余悸：“可不是，还是当偶像好，单身万岁。”
说起对象，路珂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推到茶几上，给几人看。
“我妹前两天给我发了个信息，叫我守好男德，别带百八十号嫂子回家。”
安跃大笑：“你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
五个人不过是一个白天没见，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掏出来分享。
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天，门铃响了，笑得酸软无力的沈夕然滚下沙发，爬了两步才弯着腰走到玄关处。
监控器里，顾冬带着两个送货员站在门口，对着摄像头摇了摇手。
沈夕然打开门。
安跃和柳斯淇忙把沙发以及一些易碎品移开，挪出条道来。
爱家送的新床和程畅送的洗碗机，一起到了。
配货员安装的时候，路珂在旁边帮忙，不到一刻钟就装好了。
临走，安跃给配货员拿了两罐汽水。
顾冬没跟着一起走，换下来的旧床他叫了人拉走，现在一边等一边歇会儿。
路珂拍了拍床垫：“新床到了，新房还会远吗？”
沈夕然说：“我倒觉得现在的房子挺好，像大学宿舍，热闹。”
林泽说：“就是太热闹了。”
安跃脑海中有蓝图：“换个三室两卫的最好，我们还是住两个房间，留一个做书房兼工作室，卫生间多一个也不用抢了。”
顾冬失笑：“你们想得挺远。”
沈夕然张开双手：“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顾冬打趣道：“所以你的梦想就是删除僵尸粉？”
程哥可说了，要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住沈夕然，这熊孩子又得闹笑话。
安跃叹气：“他淇淇哥诲人不倦啊。”
柳斯淇敢怒不敢言。
沈夕然挤到安跃和路珂中间，抱住两个哥哥的胳膊：“我们是不是真的要火了，才出道两个月哎，竟然拍广告了。”
他单知道他们是天生偶像，没想到还是天才偶像啊。
林泽一看弟弟那臭屁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泼冷水道：“人红是非多，没有根基的火不过是昙花一现。”
沈夕然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林泽眼皮一翻：“幼稚。”
安跃捏住弟弟的耳朵：“什么时候有人无脑黑我们，什么时候我们才算红呢。”
“还不够无脑黑啊，”柳斯淇指指路珂，“草包无脸男都出来了。”
路珂大掌按住沈夕然的后脑勺：“无脸男是内部黑。无脸见人的路某，呵。”
沈夕然嘿嘿傻笑，试图萌混过关。
顾冬听着他们的话，不禁问道：“上次直播黑子的事情后续怎么处理的？”
林泽：“冷处理。”
顾冬困惑：“你们没有向程哥反馈吗，公司没管？”
路珂说：“公司一直在控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冬看着路珂说，“你们应该找几条地图炮的辱骂的言论，截图保存，给那些人的头像打上马赛克，然后发上微博，不用多做解释，写一句‘请不要侮辱那些关爱我的人’，留给粉丝们自信脑补。你越不喊委屈，他们会越心疼你。”
路珂惊讶地说：“顾哥你心思好深啊。”
如此一通操作，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表面上息事宁人，实际上在火上添油。
他的粉丝们不得跟黑子干到天昏地暗啊。
“让子弹飞一会儿。”
顾冬心想这些是圈子里最基本的操作，才哪到哪啊，有些团队还会自导自演，自黑自洗，自炒一波热度。像那些专门曝光的狗仔，跟各大公司都有业务往来的。
“一来让那些浑水摸鱼的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二来可以激起粉丝的愤怒情绪，他们为你出气其实也是变相的在你身上投入感情，一旦投入了感情就会增加沉没成本，后面会更支持你。”
顾冬最后总结道：“虐粉就等于固粉。”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
“我没觉得委屈。”路珂对顾冬如实说道。
他当初进娱乐圈，已预想到会面对如今的局面。
他又不是圣人，凭什么只能接受称赞，不接受诋毁，光与暗总是相伴而生。
路珂说着，下意识看向安跃。
安跃握住他的手，点点头。
路珂便接着对顾冬坦诚道：“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可是我不喜欢这套做法，如果固粉就得虐粉，那我宁愿他们不要那么喜欢我。”
明星，是启明星，是星光，是希望。
追星应该向着广阔的天空飞翔，长出一对自由的羽翼，而不是被愤怒与冲动的负面情绪所捆绑。
“得了，我成反派了，”顾冬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我早该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
“也不是白白做坏人。”
安跃微笑着为顾冬倒了杯热水。
“你看你虐了路珂一把，令他对粉丝们的情感更深了，难道不算固粉吗？”
顾冬跟着一笑，尴尬的气氛消饵于无形。
同时，顾冬自我反思，程哥没有出面，应当是早已看透他们的选择，并且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反而是他自己想当然了，果然在经纪人这条路上，他还有得学呢。
*
经纪人程畅确实有更好的选择。
虽然他老担心FOURST要走谐星路线，但放得开、会整活绝不是什么缺点，比如眼下，他的面前就有一份难以拒绝的综艺邀约。
《荆棘之路》
又名——
《男团大战》
受邀的团体有现役最资深的“六等星”，新生代崛起的“暴风少年”、“SNOW”以及由“Shiny boys”部分前成员重组的“Hotline”。
五个组合，三代男团。
这个综艺企划，程畅早有耳闻，导演王PD在一年前就着手筹备了，奈何中间发生了太多变动。
最后一个组合名额无疑是留给新出道的团体，而新男团井喷式增长，想要拿下这块大饼的公司太多了。
程畅也一直在争取，只是临门一脚输给了M娱乐。
没办法，M娱乐男团不行，女团太顶了，他们答应交换资源，明年让当家女团参加女版大战。
程畅自己都放弃了，万万没想到，M娱乐内部出了问题，新男团出道推迟。
他们可以推迟，综艺不行啊。
另外四个团体的档期都调好了，不可能四等一，晚一天开工，都会产生巨大的人员和场地的闲置费。
在得知M娱乐出问题后，程畅第一时间找王PD，几乎住在了电视台，不停地交涉，推拉，谈判。
FOURST出道，他这个经纪人本该全程陪同的，为此不得不“放养”成员们，仅有一个助理陪着跑行程。
新人团体有没有经纪人陪着，差别是很大的。
名利场惯会看碟下菜，故意将他们排在最后，发最便宜的便当，冷言冷语……
令程畅倍感欣慰的是，FOURST的处理非常成熟，不抱怨，不惹事，不躲事。
所有的付出和牺牲是值得的。
程畅低头看着手中的企划，再一次坚信，FOURST身上是有“运”的！
机会摆在了眼前，是泯然众人，还是脱颖而出。
一条充满荆棘的前进之路，已延伸到了他们的脚下。
程畅缓缓吐出一口气。
年轻的脚步，能通往何处。
他拭目以待。
第 47 章
夕阳收拢了余辉, 黄昏的风为漂浮的云彩送上了温暖的浅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