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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已经有人想到了,也许正是因为西歧山一战,护卫营功不可没,起到了关键决胜性的作用,所以魏大将军才将他们丢到这边来,就为了让他们能跟护卫营的人好好学学。

  一旁观战的魏元焕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这些人,号称驻军中的精英,竟然没有一个人是他们的对手,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他瞄了一眼不远处莫江的神色,却见这人根本就没有关注训练场上的对局,而是神情淡定自若跟他身边的人和颜悦色的说话,似乎早就笃定了他们的人必定会赢。

  魏元焕看的心塞,默默将眼神移开,看来他得重新估量护卫营的实力了,眼见为实,爷爷说得没错,护卫营值得他们学的地方还很多。

  这次比试毫无意外的驻军完全落败,一个个下来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魏元焕看着自己人,气闷得说不出话来。

  莫江踱步走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群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兵油子,“现在比试完了,可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人都闷不吭声,魏元焕也丢脸极了,梗着脖子道:“我们输了,愿赌服输,今后定然遵从命令,绝不敢有半点不从。”

  莫江很满意,漫不经心的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很好!记住了,明日训练量双倍。”

  这群崽子活力满满,有多余的心思找茬,那就加倍训练,看你们精疲力尽估计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别的了。

  魏文焕咬咬牙,“是!不过训练之余,还请莫统领答应让我们能够观摩护卫军真正的训练。”

  莫江笑笑,“你们有那个精力尽管去。”

  说完转身想要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甩手扔了一个小瓷瓶给魏元焕,说道:“这个贴打损伤药,你先拿去用用吧,不然别说明天的训练了,能不能爬起来都还难说。”

  魏元焕脸上一红,捏捏瓷瓶,最后还是放入衣襟,“多谢莫统领。”他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技不如人,等哪一天,他总要在此人身上扳回一局。

  对于魏元焕的表现还是令莫江满意的,临走之际,莫江留下一句话提点道:“咱们护卫军的弟兄,哪一个不是从基础训练过来的?军人就应该务实,还没学会爬就想着学跑,这是最不可取的。单单你们这点训练量,在护卫营弟兄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场上的护卫营将士们哄笑着离去了,莫统领说得很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初他们受人嘲笑的还不够多吗?可是他们王爷说了,让他们不要在意,正视自己的缺点,在将来慢慢改正自己的缺点,慢慢进步,总有一天会让人刮目相看。

  他们还有些遗憾,这群人太不经打了啊,还没过足瘾呢这就完了。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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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第 92 章

  

  关于莫江那边的事儿, 明钰也没有再管,他相信莫江能够处理好。

  他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是西岐走廊那一块,想要尽快掌握住它的主导权。

  “这么说来, 我的想法可行性已经很大了?”明钰挫着手, 问坐在对面的谢宜修。

  派出去那边探查的红袍军已经回来了, 谢宜修知道明钰对这条线路的重视,回来之后就着手安排人走西岐走廊一路往西探查。

  不得不说这一带的确可以作为西行的咽喉要道, 以前去往西域, 必须途经绥西国, 因为绥西国对于大燕的管控, 大燕商队根本就无法平平安安通行。这也是为何明钰当初会选择让布阿檀成立商队的原因, 布阿檀是西域人,绥西国对于西域的人管控会松许多,可是哪怕是这样, 布阿檀的商队也必须交够足够的通行银两才能通过。

  明钰却丝毫没有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怎么办, 挨着呗!

  然而,有了这条走廊, 他们将不再受制于人。

  “因为西岐河千百年来的堆积, 所形成的狭长平原地带, 两边被山脉隔断, 北边的风沙很难侵入, 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处。加上此地土地肥沃, 军队在此戍兵屯田也是很可行的。”谢宜修将属下汇报而来的文书整理简单说了一遍。

  “太好了。”明钰欣喜万分,他转了几个圈子,抚掌笑道:“可以弄一个可行性计划报表, 本王这就上书父皇,只要父皇同意了,一切就好办了。”

  说完想了想,又摇头道:“最好还是进京当面说清楚才是,再有两个月就是父皇千秋万圣,反正都是要进京的,不如就趁此机会将这事儿给办了。一举两得,何乐不为?谢将军,到时候一起回京,这件事情你也可以帮忙当当说客。”

  的确,这事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如果真将西岐走廊划为己有,还要安排对应的行政官员,以及施政措施,还有城镇规划,驻守方案等等都不是一件小事情,这可不是仅仅凭一个人就能够搞定的,需要朝廷群策群力方能运转。

  明钰这次平安回来,皇帝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放下,可是小儿子经历了这一遭无妄之灾,也是心疼无比,想着自己寿诞快要到了,索性就下旨让明钰回京,谢宜修此次救护有功,特地也安排了进京封赏。

  “王爷进京可以将计划告知文丞相,有他的支持,在朝臣中间转圜,会事半功倍。再加上太子助力,想来不会太难。”谢宜修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明钰对于西岐走廊的一些计划,都是挺不错的,只要计划成功后,不仅对于民生有极大的好处,就连军事上也会有极大的运作空间。

  要是出兵西岐走廊,可以直达绥西国领地深处。将来对夷人的战争是否可以转守为攻,就像是夷寇入侵大燕一样,用小队骑兵骚扰侵入敌后,让他们也吃吃苦头,夷人能做,他们大燕为何不能?

  所以西岐走廊是件关乎家国利益的大事,肯定会拿出来商量定夺。朝廷之中派系林立,肯定会有不同的声音。文丞相正直无私,无党无争,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很多人望风使舵,想来会站队,只要得到多数支持,加上皇帝的同意,这件事情很顺利就会定下来了。

  明钰点头,认为谢宜修想的很是周到,“之前本王已经去信给父皇提了几句。父皇和太子殿下那里本王有把握,只是文丞相那里?”

  他以前在宫中还真没有接触过朝中重臣,文丞相什么脾性也捉摸不透,贸贸然去游说怕是……

  明钰有些担心,皇室子弟一般来说是不许与朝臣勾联的。就算朝臣站队效忠皇子,也不可能由皇子出面,他们也只敢私下里支持,否则结党营私可是大罪。

  “红袍军中参军文玉昭就是文丞相之幺子,他可以写信说明情况,到时候我可以去一趟丞相府。”谢宜修沉吟一番说道:“其实最关键之处还是朝廷国库问题,近几年南边的天灾不断,边地的战祸连连。听说如今国库捉襟见肘,我们边军的钱粮每年也是一再缩减。如果西岐走廊的建设需要的财物预算太大,估计朝廷也是有心无力吧?”

  明钰点头,“是啊,这一切都得有个计划才好,要有一个能说服人的书面材料,将一切都预算好,让所有人都能有个底,这样想来也许会顺利一些。”

  他来回踱步,有些焦虑,谢宜修所提出来的的确是个大问题。这么好的时机摆在面前,如果因为朝廷缺钱,就停滞下来,那可就太可惜了。

  要知道,早一步打通这条线路,就能够早一点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前期的投资是必不可少的,没有银钱,说什么都是空谈。

  “朝廷没钱也不行,得想想办法,我得好好想想。”明钰如是说道。

  还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现在的银钱已经投进了建马场,新作坊中,这些一开始都是吞金兽,想要获益还没这么快。而商队也不过刚刚才开始有点收益,可是赚的银钱跟花出去的相比,实在是杯水车薪。

  他现在是希望商队再次西行的收获能够更大一点。说起商队,他们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也许等不了多久就又能回来了吧?

  嗐!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若是有十个百个,成千上万的商队来往就好了,单单凭借商队的进出货物税费也能支撑国库的运作了吧?

  见明钰苦苦思索,谢宜修柔声劝慰道:“现在还无需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想太多也无用。”

  这倒也是,听了这话的明钰索性不去想那么多了,办法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反正还有那么长时间,可以慢慢想法子嘛。

  明钰露出一个笑来,“正是如此,要进京的话,算算时日,也应该早些准备了,先按计划行事吧,万一真有变故,到时候再说。”

  “可!”谢宜修自然答应下来。

  因为皇帝诏令,此次他也会跟着明钰进京。他想除了端王一事立功奖赏,应该还有皇帝对于边地的一些要务嘱咐吧?

  浑勒王的计划失败之后,夷人大军已经开始后撤。如今看来,夷人短时间内进犯是不可能的了。

  边地有魏大将军驻守是没任何问题的,红袍军中有文玉昭在,他也能够放心的。况且阿炳的才能逐渐凸显出来,在红袍军中也有了一席之地,得到了大家的信服。虽然还稍显稚嫩,可是这确实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明钰的眼光是很不错,他的确是一个可培养的好苗子。

  夷人大军的确已经退却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往西缓缓而行。

  “王爷,该喝药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中,浑勒王拓跋仞缓缓睁开眼,见到的是宋涟半边白皙精致的脸。

  他病了好几日了,一直浑浑噩噩忽冷忽热。直到今日才勉强清醒了些。

  宋涟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就着将手中的药汁递到拓跋仞嘴边。

  拓跋仞恍惚了一瞬,就着他的手喝下,这才叹息道:“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宋涟对于绥西国境内也很陌生,也不知道如今这是哪里,低头道:“在下不知,算一下离石崇关已经有五日的路程,不如在下这就出去帮王爷问问。”

  “不用了。”拓跋仞心中有数,摆摆手说道,他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涟,“你脸上的伤?”

  宋涟眼中神色晦暗,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另一边脸上那道长长狰狞的疤,血已经止住了,留下皮肉外翻的深深伤口,敷了一些深褐色的药汁,更显得狰狞。

  曾经少年意气,因着一副好皮囊,受到世人的夸赞,才貌双全的他自此志得意满。后来到了京城,也是因着这一副好皮囊,遭受无妄之灾。如今倒好,流落异国他乡,有家无归。

  如今自己这般境遇,倒也不知是好是坏了。不过这一箭之仇,若有机会总要奉还。宋涟自嘲一番,摇摇头平淡无波说道:“无碍。”

  拓跋仞看他似乎没什么在意,点点头,“我们此番退军,燕军可有什么动作?”

  那日自己七八千人,被燕军一千余人杀的七零八落,后来因为红袍军的到来不得不败退回来。那时候他就气急攻心,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人也昏了过去。一直昏昏沉沉到了现在。

  “并无,王爷请放心,他们不敢出关追击的。”宋涟轻声道。

  想来也是,他们要是敢出关,那也是来多少灭多少,真以为能够赢得了这些铁骑不成?至于西岐山一战,拓跋仞只是想想就心中发堵,他一直没有想通,究竟为何会这样?

  他们的铁骑没有踏不平的土地,没有攻不破的阵,仅仅五百人的方阵而已,怎么就能让他们的人马铩羽而归?

  “咳咳……你说说,究竟是为什么?我们的铁骑竟然连几百人都攻不破?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难道真的是上天都在帮他们么?”拓跋仞唏嘘不已。

  想起那一声声的晴空炸雷,就心有余悸,万里晴空,没有丝毫的天变异色,怎么就有炸雷活生生劈在他们军中?土石碎屑,残肢断臂满目狼籍。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天意,人力尚可抗,天意不可违,这让他怎么不气急攻心。

  “王爷莫要思虑太多,其实如今事后回想起来,在下到不觉得此事与天意相关。”宋涟声音柔和说道。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那场对战,又让平叔询问了许多将士,虽然很多人都心惊胆颤,不愿意回想当时的情景,对于那一战大多都语无伦次,可还是让他得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哦?此话怎讲?”拓跋仞精神好了许多,倒想听听宋涟的高见。

  宋涟将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慢条斯理的说道:“他们一千余人,见到我们大军追击,竟然没有溃逃,反而原地组织阵型反击,这就说明了他们定是有了一套对付我们大军的办法。”

  拓跋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在下问过冲锋在前侥幸活下来的将士,说是眼看着就要冲破敌阵,突然不知为何马失前蹄,因此控制不住马匹而摔下马来,后面之人亦如是。”

  “所以,在下认为,不是我们攻不破方阵,而是敌人在马儿身上下手。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射人先射马,与此同理,他们只要针对马,马匹倒下,我们的人就如同少了手足,再无法发挥战斗力,而倒下的马匹同样阻碍了后来的将士们的冲锋。一环扣一环,不得不说这法子的确是骑军的克星。”

  宋涟的分析很有道理,拓跋仞若有所思,与燕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打法,这个损招难道就是端王这个混蛋玩意儿想出来的?想来也是了,不然为何当时端王面对大军还如此从容不迫,这样一来也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那些炸雷声又该如何解释?”拓跋仞急切问道。他很想弄个清楚明白,如果是人力为之,那就根本不可怕。真正的可怕之处是人对于未知神秘的东西而产生的心理恐慌。

  子不语怪力乱神,能真正了解其中的缘由后,才能够将心魔打破。否则将士们以后每每对战都会有巨大的心理阴影,人怎么可能跟神对抗?到时候都不用打仗早早认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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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第 93 章

  

  宋涟一开始也没有想通透, 不过后来也就慢慢明白过来了。

  这个端王惯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听平叔提过一句,端王的匠造坊中, 有些古怪。

  听拓跋九说起过, 里面的匠人很受明钰看重, 他们做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样的东西,叫什么璃镜的, 能够纤毫毕现的照出自己的样子。还有一种叫做千里眼的东西就是那些匠人们做出来的, 据说能看见千里以外的东西。待问的仔细一点, 拓跋九也只是听过, 并没有见到过。

  一开始他听了之后也是一笑而过, 并不太相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千里之外能视物,岂不是神仙一般的物件, 说出去人们只怕也是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吧。可现在看来却不然,他有些心生疑惑起来,难道这些东西是真的?

  当日端王安排在两翼的骑兵着实有些古怪, 他们并没有急着冲杀,反而隔着老远不知道扔了些什么东西进他们的阵营中。

  有人看见他们扔来的是拳头大小的瓶子, 还在疑惑中呢, 接着耳边就响起雷鸣般的响声。平地炸雷, 火光冲天, 再然后就是他们所见的恐怖场面了。地上深坑飞石, 附近的人被莫名其妙的冲击飞出老远, 当场没有命。马儿受到惊吓狂奔,无人能控制,几乎所有人也被吓得呆住了。

  既然问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现在宋涟有理由相信,这些瓶子有古怪,想来造成这一切的后果都是来源于此。

  宋涟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拓跋仞沉思不语。他始终没有想透,什么样的瓶子能够有这样炸裂的威力,伴随着轰鸣火光,这真是人力可为?不过宋涟所说的有理,即便非人力可为,他们也得牵连到这上面去,没有一个解释,将士们过不去这个坎。

  “或许可以派人调查一下匠造坊,也许能有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宋涟提议道。

  拓跋仞摇头叹气,“如今刚刚才在凉城内犯下案子,端王回去必定大肆整顿,现在宜静不宜动。等一阵子风平浪静之后,本王再想办法吧。咳咳……”

  他咳嗽几声,惋惜道:“可惜拓跋九暴露了,若是他继续潜伏下去,说不定能有收获。”

  宋涟却摇头道:“匠造坊中管理很是严格,真正核心的也都是跟随端王从京城来的人,其余人几乎都是外围打杂之人,根本就接触不到内里的机密。九公子虽然在匠造坊中,可是他也很本不知道真正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提到拓跋九,拓跋仞明显有一些不耐之色。这人虽说也是先王之子,可是他们王室中人却没有一个拿他当兄弟的。一个汉女之子,也配与他们这些王子平起平坐?哼!也就大哥好心,愿意让他回王庭做个闲王罢了。

  想到大哥拓跋洪则,拓跋仞脸色就沉下来了,这次任务竟然失败了,他此次回去王庭怎么跟大哥交代。当初可是保证了要将大燕端王给带回去的,现在,不仅没有见到人,还损失惨重,只怕王庭那群老东西又得在背后看他笑话了。

  宋涟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惹了这人不快,补救道:“王爷放心,等事情过去之后,在下会想办法将事情弄清楚的。”

  拓跋仞意兴阑珊的“嗯”了一声,他已经乏了,大病初愈,精气神自然是熬不住的。

  宋涟将他安顿歇下,便走出了车厢,眺望着渐行渐远的南方天幕。他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一股酸涩之意,握了握拳头,这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

  当今皇帝千秋万圣的大日子,自然是要早做准备,天下共庆之。京城中的大小巷道也早就被人装饰满五彩缤纷的彩绸绢花,等到千秋节那一天,皇帝与百姓同乐,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明钰长长的车队缓缓驶进城门,由高头大马的禁卫军精卫护送,看着甚是威风凛凛。

  道旁的人们交头接耳,都十分好奇,这是哪一家藩王的车队?这么气派威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忍不住要跟大家分享,“这是当今皇十四子,端王的车驾。”

  “端王?就是去年分封到凉城的傻……十四皇子殿下?”很明显有人很是吃惊。

  “不是他还会有谁?看看这护卫,那可是皇帝身边的贴身精卫。”

  “啧啧!这么大的阵仗,一个王爷如何敢用皇帝的精卫军护卫?这……这怎么可能?”有人不相信的说道。

  “嗐!说出来吓死你,我可是听我禁卫军的小舅所言,这可是皇帝陛下亲自下旨赐给端王爷的护卫,一千精卫军呢,普天之下,除了皇帝陛下的小儿子,谁还有这样的恩宠?”那人得意洋洋的炫耀,他禁卫军的小舅子。消息可灵通了,就连皇帝昨夜在哪个宫妃那里歇下他都知道。

  这事儿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有人开始好奇询问怎么一回事儿,那人挑挑拣拣都说了一个大概。众人无不羡慕,当真是傻人有傻福,黄帝对这个傻儿子是真的没话说,怕是太子殿下都没有这般的圣眷吧?

  “看到没?车队后面的一车车箱子,可是西域之物?”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西域之物啊?那可都是好东西啊!上次的风波众人都还记得呢,这次又带回这么多,又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啧啧!

  当街的一间豪华酒楼之上,一个衣着华贵之人,端了一杯酒,斜斜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这一队人马,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哥这是怎么了?”在酒桌旁一边吃着菜,一边欣赏着歌女浅吟低唱的年轻人发现男子的不快,不禁问道。

  那人走了过来,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嗤笑道:“那个傻十四回来了。”

  年轻人愣了一下,脑袋里转了转才反应过来,“三哥是说去了凉城的十四回来了?”

  旁边有人上前来将酒杯填满酒,年轻人有些不快,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琴音戛然而止,屋子里伺候的人鱼贯而出。

  等门锁上,年轻人才低声说道:“算算日子,老十四也该到了,怎么?三哥还生他的气呢?”

  雅间这两人正是皇三子明涛和皇十一子明镇。两人是亲弟兄,都是惠妃之子,因此两人关系感情一向很好。

  明涛气闷,没想到这人已经被父皇给分封到边地,还能得到父皇的圣眷。看看他的护卫,全是贴身护卫父皇的精卫军,就连自己平日里连见一面这些人都难。

  可是父皇却偏心偏的没边了,直接送了一千精卫军到明钰手上,适才看到那一幅威风八面车驾阵仗,怎不叫他意难平?

  “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就他一人不一样?”明涛气愤不已,将桌子上的酒杯端起来,像是泄愤一般一饮而尽。

  这时已经没有外人,这话倒也不怕被传出去。明镇亲自提起酒壶帮明涛斟满一杯酒,笑着说道:“三哥此言差矣,明钰一个痴傻之人,三哥怎的还和他做起比较来了?”

  明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傻子,却能得父皇圣眷,哪怕惹出天大的祸事也都护着。再看看我们,稍微有一点什么错处,不是骂就是罚,真叫人气不过。”

  明镇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点头道:“三哥说的倒也是,不过十四傻是傻了点,可是谁叫他和太子有个早死的皇后母亲呢,就因着这一点,嫡庶之别,咱们就得生生矮了一头。”

  提起这一遭,明涛更加气不顺,太子这个窝囊废,胆小怕事,哪里有一国太子的担当?论聪明才智,勇武,刚毅,他三王子明涛比起太子名烨来强上的可不止一星半点。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父皇的眼睛仿佛就偏偏看不见他的好似的。真是岂有此理,父皇果真是年岁越大,眼睛越不好使来着。

  现在这傻子帮着太子弄的那些西域货物,让太子赚了好大一笔,财富声望都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到现在都还在怨恨父皇的偏心,没有让他插上一手,如果他能从中运作一番,绝对能比太子做得好。

  “可惜,夷人怎么就没有将他掳了去杀了呢?”明涛抱怨道。

  刚刚看到跟在车队后面几十车的货物,想来又是西域来的货品。上次这些东西造成的疯狂抢购潮还历历在目,那些皮毛,珍宝,香料,玻璃那一样不是稀罕之物?不说玻璃制品的万金难求,就是那个叫胡椒的东西,现在的价值也堪比黄金。

  可惜,这些东西全被太子给包圆了,他还想着既然插不进手去,那就让太子也别想沾利。明钰从西域弄来的东西,那也算是大燕朝廷的,还不如让父皇收归朝廷,这样也能充盈国库,也就没太子什么事儿了。

  哪知父皇只不过看了他一眼,就轻易的驳回了:这是老十四费心尽力弄来的,哪里能说充国库就充国库的?十四给太子代为打理,那就随太子去折腾,老十四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操心。你也别一个劲儿的盯着这儿,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只一句话就将他给堵了回来。

  现在第二批又回来了,造成的影响恐怕会更大。叫人如何不眼红?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让太子一个人获利。

  明镇知道明涛心中的结,这样的话题提起来确实不妥,聪明的不再提及此事,转移话题说道:“得了,不仅仅是你看不惯他,我也看不惯,他现在回来了,哪天我约了小十二,给他吃吃苦头。”他摩拳擦掌,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去找明钰的茬。

  想当初明钰这小子在宫中之时,就跟他们几个不对付,准确的说来是他们看这傻子不顺眼,常常去找他麻烦。可惜这小子别看他傻,阴着下手可狠呢,转过头就装作无辜样找父皇哭诉告状,结果是他们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又被父皇责罚。

  小十二被他整了好几次,与他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发誓要找回场子。可惜后来他躲去凉城边地,再也没机会了。

  现在十四回京了,机会可不就来了吗?这次自己可以撮掇小十二,让十二去对付他。想来十二会很愿意给明钰整些事儿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名涛心中稍微顺了一点,还是亲弟懂自己的心思。此事自己不宜出面,让十一去办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再怎么说,自己表面上还是得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态度出来,让大家都看看他三皇子的品行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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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第 94 章

  

  “看看, 看看,车队前方红袍银甲那人,那……那人可是谢将军?”道旁的人见到前方一人, 一开始还不确定, 后来越看越眼熟, 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红袍军谢将军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五、六年前的那场惊变还历历在目, 谢将军带领着红袍军力挽狂澜, 待战争平息之后, 便奉诏进京封赏。

  还记得那一次京城中万人空巷, 所有人都前来看这个能凭借一己之力三进三出敌军中军大帐, 最后一箭射穿夷人领军浑勒王,才让敌人不得不退兵。那是需要多么勇武的胆量,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没想到这次皇帝的千秋节, 谢将军也进京朝贺。听说前一阵子夷人大军又在叩边,皇帝还特意派了精卫军前去保护端王。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边地无战事, 谢将军才能抽空进京参加千秋节啊。

  “是谢将军,的确是谢将军。”有人认出来。得到肯定的答复, 更多的人都蜂拥而至, 就为了看战将军谢宜修一眼。

  一时间, 街道两边已经围满了人群。明钰从马车窗口探出头来, 笑眯眯的啧啧两声, “谢将军, 你这人气挺高的嘛,看看,堪比追星了啊。”

  也幸好两边有精卫军护卫而行, 如若不然,只怕会一拥而上要签名了。明钰想到后世那些追星一族,堪堪有的一比。

  谢宜修打马随车而行,目不斜视,人们的狂热似乎根本就与他无关一样。听到明钰的话,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明钰撇撇嘴,眼珠子转了几转,笑道:“谢将军对京城不熟,本王可以尽地主之谊,等空闲下来,带你四处逛逛,如何?”

  谢宜修侧目看他,见他兴味盎然,也不愿意扫他的兴,轻点一下头,“好。”

  明钰双掌一拍,喜滋滋的说道:“那行,咱们可就说定了啊?到时候可不许推三阻四。”

  谢宜修晃了一下神,再看过去时,明钰已经放下窗帘子,缩回车里。谢宜修微微皱眉,心中升起股不安感,想了想,又觉得刚刚明钰所言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暗笑自己多心了,便也就丢到脑后了。

  明钰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起来,到时候好好的举办一场联谊会,把那些姐姐妹妹,公主郡主,千金小姐,大家闺秀都给聚拢起来。看谢将军的人气,应该很受大家欢迎才是,到时候不愁千里姻缘一线牵。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车队已经到了皇宫西华门外,早有宫里的大太监在此等候多时了。

  明钰跳下马车,被外面的阳光晃得迷了眼,迎接的宫人已经走上来行礼叩拜,明钰坐上了轿辇,与谢宜修一起前去拜见皇帝。

  毓德宫殿中,皇帝已经得到传信,端王殿下与谢将军正侯在外面。皇帝放下手中的卷宗,急切的站了起来,复又坐下,冷然道:“把那个混蛋小子给朕叫进来。”

  明钰整理了一下衣服,得了,这通训是免不了的了。看了一眼一旁的谢宜修,对方回以他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明钰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只能先进去了。

  “儿臣明钰见过父皇,父皇千秋万载,万岁万岁万万岁!”明钰一进去,赶忙大礼参拜。

  皇帝没做声,冷着一张脸。

  明钰眼珠子转了转,狠狠掐了掐大腿内侧的嫩肉,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眼中已经有了朦胧的泪雾。

  “父皇啊!儿臣好想您啊!儿子在外边被人给欺负啦!”明钰酝酿好情绪,没等皇帝开口责骂,自己就已经可怜兮兮的哭出声来。

  这下子皇帝的冷脸已经快要绷不住了,明钰变本加厉,膝行到皇帝的身边,拉住皇帝的衣角袍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可伤心了。

  “父皇,儿臣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您不知道,儿臣有多怕,呜呜……”

  这话说得皇帝心中一抽,冷脸不自觉的柔和下来,“这么大个人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给我起来坐下好好说话。”

  明钰在龙袍上胡乱擦了几下眼泪,这才抽抽嗒嗒的爬起来,听话的依偎着坐到了一旁,缩成一个小鹌鹑样。

  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是真拿这个混小子没办法,原本还想责难几句,现在看他这个样子,重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行了,行了,朕是知道你的,就从来不是个省心的。现在可知道厉害了吧?”皇帝的口气已经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

  明钰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儿臣知道错了。”。

  “以前还有朕能够护住你,如今天高皇帝远,朕便是想护你也无法及时赶到。”皇帝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将来你做事就应该三思而后行,绝不能轻易犯下错误。你应该知道身为一个皇子,身上背负的可不是你一人之责,还有许许多多与你关联的人的身家性命都掌控在你的手中。此次如果你出了事,护卫营,边军,都会因你而受到责难甚至是丧命。”

  明钰惭愧的低下了头,父皇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他的身份牵连的不仅仅是己身,还有更多依附效忠于他的人。就像是一棵大树,没有了树干,上面的枝桠叶子哪里还能再依附生存。

  皇帝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被夷人给抓了去,你可有想到过后果?要是他们提出有损大燕国威的条件,你让朕怎么做?难道你忍心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钰眼眶已经湿了,心中一股酸涩的滋味涌上眼眶,父皇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儿子的,曾经的他,却像是一直游离在剧本之外冷眼旁观,这让他有些后悔。

  受到后世的误导,在他的固有观念里,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无亲情,天家无父子。可是现在,他深切怀疑起来,是,他承认这些话都很有道理,可是也要对事对人而言。

  明钰只相信他所看到的,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皇帝就是孤家寡人。可是,他此时此刻却能够感受到一个老父亲对于儿子的关切,焦虑以及担心。他深受感动,曾经的他从未体会过如此的关怀。

  “父皇放心,儿臣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明钰真心实意的说道,话语中有了哽咽之意。

  看着明钰红通通的眼眶,想起他此次遭的罪,只能高高提起轻轻放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要记住你今日的话才是。”

  说完,他恨恨的道:“绥西国欺人太甚,敢明目张胆入境劫人,真当我大燕无人了么?”

  明钰牵牵他的衣袖,“父皇勿要动怒,儿臣已经给了他教训了,这笔账先记着,等将来有机会儿臣定然会奉还。”

  这才是他的儿子嘛!皇帝欣慰点头道:“好,有志气。不过你之前来信所言真没伤到?”

  明钰笑着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多亏了谢将军及时援救。”想到还在殿外候旨的谢宜修,明钰提了一句,“父皇,谢将军就在殿外呢。”

  皇帝如何不知,只是因为太过担心明钰,反而将人给忽略了。明钰之前脱险后就急急写了封密信进京,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经历。里面自然说起了谢宜修的功劳,还有救援之时,仅仅一千多人将七八千追兵击败一事。

  皇帝自然不相信这是明钰的杰作,要说这是谢宜修所为,或许还有人相信,毕竟谢宜修从来就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这也是他听说有谢宜修一路护着明钰,心中也放心一大半的原因。

  此次趁着千秋节让谢宜修随着明钰一同进京。主要也是谢宜修功不可没,没有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还有就是作为老父亲的皇帝心中也是感激的。

  皇帝终于宣谢宜修进殿,让谢宜修汇报了夷人此次入侵的过程,以及边地的事务。谢宜修一一照实回复了一遍。皇帝听谢宜修口中对明钰的夸赞,心中也是高兴的。还以为是谢宜修护着老十四的面子,故意将功劳推到了明钰身上。

  不过那个什么霹雳弹的,真有这么神奇?哪里又能凭着几个旁门歪道就能退敌的?皇帝也没有多问,又对谢宜修做出一番夸奖,更是赏赐了不少皇帝的御赐之物,看得明钰都眼馋。

  “父皇!西岐走廊一带,可是战略之地,不论休养生息,驻军屯田,还是商贸出兵都是一块宝地,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大燕掌握了这块咽喉之地,夷人就再也无法拿捏住我们了。”明钰将他的设想说了一遍给皇帝听。

  这些日子他已经完善了许多,计划也大体上差不多了。此时说出来信心满满。

  皇帝并没有因他的话动容半分,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钰有些急切,“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谢将军已经派人打探过了,这里一直可以通往西域,走商也能更加安全可靠。”

  皇帝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你以为这是儿戏,说拿下就能拿下?就算拿下来了,后续的建城驻军,百姓的迁移又该如何?”说完叹了一口气:“朝廷之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朝廷想要决定一件事,并非是皇帝一言就能决定下来的,像这种国家领土大事,更不能当儿戏。然而一但拿到朝中商议决策,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下来的。

  朝廷各种党派利益利益之争,扯皮推诿下来一两年也没成效的事情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