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音驹高中排球部三年级集体引退。
其中一些并没有欺负过后辈的三年级也选择了离开。
“漠视也是一种伤害。”曾经保持沉默的高三生们, 如今也能爽朗的表示：“让音驹高中排球部从现在开始，彻底改变吧。”
少年们眨眨眼：“我们会去比赛现场为你们加油的。”
黑尾铁朗也只好着手交接队长的工作——在三年级引退后，他就成为了新的队长。
幸好这届一年级中除了研磨、猛虎和招平外，还有两个原本因为三年级们的针对而打算退部的两个攻手在, 否则音驹高中排球部连一支完整的排球队伍都凑不齐。
不过这两个一年级也明确表示等排球部招上选手后就退部——猫又教练的训练强度太大, 他们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社团打发时间, 并不想太辛苦。
黑尾铁朗尊重两个后辈的想法, 并对他们坚持训练、帮助排球部度过人员危机的举动表示感谢。
孤爪研磨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心情意外的平静。
或许人就是很复杂，有好的一面, 也有坏的一面。
所以他才讨厌和人接触。
音驹高中排球部终于恢复了平静。
……也算不上平静。
“孤爪, 恶鬼王牌什么时候会再来高中部玩啊？”山本猛虎十分自来熟的盯着孤爪看, 眼里满是期待。
孤爪研磨在这样的视线下, 不得不避开视线，垂着头低声道：“……找他有事？”
山本猛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抗拒，反而凑得更近了：“没什么事, 只是觉得那家伙真厉害！要是能和他一起打排球就好了！”
恶鬼王牌、黑尾学长、孤爪这三人组成的完美三角形, 在三对三的时候爆发出了极为恐怖的战斗力。
那种仿佛共用一个大脑般的默契，让一支三人队伍打出了清晰的攻防变换。
总是皱着眉头打排球的孤爪，在与黑尾学长和恶鬼王牌这两人打排球时，心情也会肉眼可见的变得愉悦起来。
现在, 整个音驹高中排球部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在不久的将来，星野十夜也会成为他们的后辈, 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一想到这种画面，山本猛虎便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追着孤爪问更多关于“恶鬼王牌”的故事。
问得孤爪研磨烦不胜烦。
这天放学后, 结束部活的幼驯染三人组往家的方向走。
“我新学了一种苹果派做法，家里也准备了秋刀鱼，今晚来我家吃晚饭吧，还可以看看排球录像。”星野十夜说道。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当然没有异议，自从十夜开始研究菜谱后，手艺越来越好了，连少食派的孤爪研磨都忍不住吃得很饱。
晚上，三个少年动作熟练的在厨房里忙碌，两人打下手，一人做主厨，半小时后美味的饭菜就上桌了。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里播放的录像带，也没理会什么食不言的礼仪，一边吃一边聊天。
“十夜最近在高中部这边超有人气呢。”黑尾铁朗吃着美味的盐烤秋刀鱼，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等你有空，带着国中部的选手来高中部联合训练吧。”
这件事他自然和猫又教练提前商量过，如今只是在询问十夜的意见。
没等星野十夜一口答应下来，孤爪研磨率先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星野十夜顿时话锋一转：“研磨，怎么了？联合训练有什么问题吗？”
孤爪研磨眼睫一垂：“倒不是联合训练的问题……”
黑尾铁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最近研磨被猛虎缠着问关于你的事，把研磨给问烦了。”
看到研磨一脸“天呐这家伙好烦但又没有坏心眼所以狠不下心拒绝”的纠结样子，有趣得黑尾铁朗每天中午都能多吃半碗大米饭。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这位“猛虎”：“是山本学长吗？山本学长很好奇我？”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愤愤的咬了一口苹果派，磨牙道：“他国中的时候虽然没有和我们正面对上过，但看过我们的比赛。”
他可以十分自豪的说，看过十夜比赛的人，不可能忘记十夜。
无论是“恶鬼王牌”还是“音驹北极星”，都会牢牢扎根进观众的心里。
猫又教练曾经说过，没有主见的十夜就是没有系统的战斗型机器，只有在他孤爪研磨的手中才能发挥出耀眼的光芒。
但如今成为了国中排球部主将的十夜，无疑已经进化成了战略级别的高达。
孤爪研磨轻哼一声：“山本眼馋是应该的，谁都该馋我们家十夜。”
黑尾铁朗忍笑：“虽然你这么说，但如果真有人馋了想抢，你又不开心。”
孤爪研磨用苹果派磨牙：“馋可以，抢不行。”
星野十夜被两人联合起来打趣，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一样了。
“还是经常来高中部玩吧。”黑尾铁朗笑道：“大家都对你很好奇。”
高三生还在的时候，黑尾铁朗从未邀请过十夜来高中部玩。
星野十夜明白其中的意义，认真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国中部的选手一起去参加联合训练的。”
能在猫又教练的指导下完成训练，本身就是一件超级棒的事！
孤爪研磨轻哼一声：“山本肯定更吵了。”
黑尾铁朗无奈：“你和猛虎毕竟是同期，还是试着好好相处一下吧。”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只是啃着苹果派。
……
两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星野十夜带领国中排球部全员选手来到了高中排球部的专属训练体育馆。
“你终于来了，恶鬼王牌！”
从得知国中部要来和他们一起联合训练的时候，山本猛虎就兴奋得上窜下跳。
喜形于色的转了许久圈圈，终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恶鬼王牌，山本猛虎完全没有克制自己喜悦。
是恶鬼王牌，好耶！
星野十夜听到他的欢呼声，脸色骤然一苦。
恶鬼王牌什么的……听上去真的很不像好人啊！
山本猛虎自来熟的伸臂，揽住星野的脖颈，笑容爽朗道：“你今天一定要全力以赴啊，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星野十夜不得不低下头，被山本学长锁脖——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研磨一提起山本学长就会露出苦恼的表情了。
他现在也很苦恼。
猫又育史等他们玩闹了一会儿后，才，笑眯眯的出声道：“好了，开始训练吧。”
猫又教练发话后，山本猛虎这才松开手。
星野十夜看向猫又教练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初中部选手们的训练表一直都是星野十夜在做，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极限来安排训练量，所以在猫又教练的高强度训练下，意外的没有露出勉强的表情——虽然完成的确实很辛苦。
黑尾铁朗一边跑一边观察这群后辈们，越看越满意。
这些后辈，未来都是音驹高中排球部的力量。
更令音驹高中排球部众人惊讶的，是星野十夜。
面对猫又教练的魔鬼训练，星野十夜竟然显得游刃有余。
“难怪踢馆那天他可以拖着你和研磨这两个体力废打车轮战，只要将球集中在星野身上就可以了……”夜久卫辅扶着校门的墙壁，上气不接下气的喃喃道。
黑尾铁朗随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不满道：“研磨是体力废我不否认，我的体力水平完全算不上是体力废吧！”
夜久卫辅努力调整呼吸：“如果你和这两个家伙比呢？”
黑尾铁朗看着成功完成套圈的十夜和不肯服输咬牙硬撑的猛虎，沉默片刻后表情扭曲道：
“谁要和这两个家伙比啊！”
太可怕了吧！
星野十夜在发现山本学长始终在跟着他的跑步节奏完成训练时，心中也隐隐升起竞争的心情。
训练开始前，山本学长说过，要全以以赴。
虽然他擅长下克上，但他是个尊重前辈的好孩子，自然要满足前辈的要求。
星野十夜默默提速。
累得半死的山本猛虎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星野提升的速度。
他并没有产生羞恼的情绪，反而再次燃烧了眼中的斗志。
“啊啊啊啊冲啊！”山本猛虎突然爆发出了潜藏的力量，再次跟上星野十夜的步伐。
星野十夜被山本学长的吼声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眼里顿时升起笑意。
这就是研磨讨厌吵闹但却没有拒绝山本学长的原因吧——山本学长真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如果故意放水的话就太不尊重人了。
星野十夜打定主意，要完成前辈对他的期待。
全力以赴！
……
山本猛虎凭借着超强意念，最终跟着星野十夜跑完了全程。
跑到最后，没有技巧，全是本能。
在发现眼前的身影终于开始慢慢降速后，吊着山本猛虎的那口气也缓缓散去。
正在校门口看热闹的高二年级前辈组们原本还笑呵呵的，看到猛虎像丧尸一样飘过来，顿时大惊失色。
海信行冲过去扶着猛虎，黑尾铁朗递毛巾，夜久卫辅赶进送上运动饮料。
“我……完全没事……”累到一丝力气也无的山本猛虎四肢是软的，嘴是硬的。
夜久卫辅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什么？明天起床后浑身疼死你！”
一边骂，一边给猛虎做简单的肌肉放松按摩。
跑了这么多圈，星野十夜的体能也逼近极限，此刻正扶着校门口的墙大口大口的喘气。
孤爪研磨气的磨牙：“你跟山本那家伙拼什么斗志？那人就算放冰箱里冻上一天一夜血都是热的，满脑袋斗志的一根筋而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训练要适度？！”
他胡乱的将毛巾摁在十夜的头上，看似狠狠的用力搓了搓十夜的脑袋，实际上动作格外温柔。
星野十夜被研磨训得抬不起头——也可能是被研磨摁着擦头，他不得不低头。
虽然这样说，但孤爪研磨在训过之后，还是夸了十夜：
“做得好，灭一灭山本那家伙的热血。”
热血过头就是鲁莽，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靠热血解决的。
“我可以，我还能行！”缓过一口气的山本猛虎又燃起来了。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好像并没有灭掉。
孤爪研磨看回去：……下次再灭！
想要改变山本猛虎的高燃属性，一次的打击是完全不够的！
少年们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再次回到体育馆。
猫又育史看到十夜少见的逼近极限的状态，又看了看已经半死不活、只能靠海拖着走路的猛虎，有些无奈道：“你们啊……”
他叹气：“不是说了，要严格按照训练表进行训练吗？”
星野十夜心虚扭头——山本学长的热血状态太有感染力了，他一不小心就上头了。
刚刚一路上还在强调“我还可以继续”的山本猛虎，面对猫又教练时也老实下来。
猫又育史双手背在身后，再次叹气：“青春啊……”
星野十夜和山本猛虎同时红了脸。
随后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两人的体能差距便渐渐拉开。
星野十夜在短暂的休息后已经恢复了大半状态，可以轻松跟上后续的训练。
而勉强自己跟上星野训练节奏的山本猛虎则是开始渐渐力不从心，很多训练项目都难以做到标准值。
虽然他一直在喊着“坚持”“毅力”，但已经被榨干了体力的身体没有就是没有，意志可以支撑一时的爆发，但很难完成持续的战斗。
孤爪研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直到今日份的部活结束，星野十夜将国中部的队友们都轰回家，自己留下来和学长们一起打扫体育馆。
“整天毅力毅力的烦死了！”
刚轰走队友们，反身回到体育馆的星野十夜瞬间惊呆。
诶诶诶？山本学长为什么抓着研磨的衣领？
研磨竟然这么大声说话？
等等，他们是在吵架？不对，这已经明显不是吵架的范畴，是在打架吧！
星野十夜一边想着一边快速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结果刚走到一半就被海学长和夜久学长架住。
“你先别加入——他们早晚有这一架，吵出来就好了。”夜久卫辅安抚十夜道：“这两人的排球理念不是一般的不和，总要有个什么契机让他们把话都说出来。”
这个契机，刚好就是猛虎和十夜的竞争训练。
星野十夜对自己的体能把控非常精准，虽然被研磨训了一通，但研磨并没有真的生气——研磨只是气十夜热血上头不够理智的行为，而不是过度训练。
那个训练量，十夜是可以承受的。
但山本明显承受不了这样的训练强度，还偏偏要死鸭子嘴硬，将他的“毅力论”拿出来，当做行动指南：
只要毅力足够，就一定可以突破极限。
孤爪研磨并不反对这套理论，事实上他也认可这句话。
毅力是人类的终极奥义，能够使用的人都是真正的强者。
但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靠毅力去解决的。
为了胜利，合理分配体能，考虑战略部署，才能最终达成通关成就——如果一味的释放奥义技能，在游戏过程中将自己的体力值掏空，原本能够通关的游戏，也会面临失败。
可是！山本这家伙！偏偏不懂！
孤爪研磨气得火冒三丈，又很不擅长打架，只能像猫猫一样努力将山本这家伙的脸拼命往外推——可恶的热血怪，离他远一点！
被海学长和夜久学长摁住的星野十夜急得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拖着两人向“战场”中心走。
就算这场吵架再必要，也不可以伤害研磨！
星野十夜没有注意到，一个猫猫祟祟的呆呆眼少年拎着水桶，悄无声息的溜到了战场中心。
一桶水下去，再大的火气也该熄灭了。
星野十夜站定，歪头：“诶？”
正在吵架的两人比星野十夜还要困惑。
这种物理劝架的方式……槽点好多……
星野十夜见两人终于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
海信行和夜久卫辅也松了一口气。
天呐！星野这家伙力气也太大了！
他们两个人都摁不住！
“衣服都湿了……可千万别感冒了。”星野十夜快步跑到一边，拿起两条干净的毛巾，然后快步跑回去。
他随手将其中一条丢给山本学长，然后一脸担忧的为研磨仔仔细细的擦着身上的水。
山本猛虎看了看手里星野随意撇过来的毛巾，又看了看星野温柔又仔细的给研磨擦脸上的水，喃喃道：“区别对待得太明显了吧。”
夜久卫辅踮脚，重重的敲了一下猛虎的脑袋，没好气道：“你当着星野的面和他的幼驯染打架，他还记得给你丢条毛巾，已经很友善了。”
上一群欺负过研磨的，已经被星野“踢馆成功”了。
山本猛虎想起星野的战绩，顿时心有戚戚道：“夜久学长你说得对，星野对我确实已经很友善了。”
等星野十夜将研磨身上的水擦得七七八八，又将他湿透的外套脱下来，将自己干爽的外套强制披在研磨身上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陀思妥耶夫斯基！”
好有趣的谐音梗！
众人：……好长的反射弧。
福永招平猫猫眼一亮：星野笑得好开心！
笑话大成功！
众人：其实是冷笑话……但也无所谓了，福永真的很有趣！
或许打架和吵架确实是最快交流的办法，在争吵过后，孤爪研磨和山本猛虎之间的气氛反而和缓了很多。
“拥有毅力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星野十夜想了想，出声道：“能够坚持毅力的山本学长是个很厉害的人。”
山本猛虎眼睛一亮，没想到作为孤爪幼驯染的星野会站在他这一边。
可十分了解十夜的孤爪研磨却很淡定，他在等十夜的“但是”。
“但是……”星野十夜轻声道：“毅力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就像游戏中的大招，威力固然很大，但同时冷却时间长，需要保留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击制胜。”
山本猛虎刚刚和孤爪吵架时没听懂的游戏比喻，这次终于听明白了。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思考的神色。
星野十夜想，这大概就是研磨没有转头就走，而是选择和山本学长吵架的原因吧。
即使理念不合，他们也能从矛盾中找到某种平衡，能让两人在这个队伍中和平共处。
……至于后续两人因为称呼问题再次打起来，星野十夜在将两人分开后，脑袋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是：相性不合。
理智节能派和热血笨蛋派大概要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慢慢寻找那个可以和平共处的平衡了。
星野十夜用力抚平研磨衣服领口处的褶皱：“山本学长太凶了……有话好好说嘛……”
山本猛虎被海学长拉开了两步距离，闻言怒道：“都说了叫我虎！”
星野十夜：“……好吧，猛虎学长。”
虽然他刚刚还在抱怨这个热血的学长，但还是乖乖的按照学长的指示称呼了。
孤爪研磨气鼓鼓的移开视线。
就不！就叫山本！
山本猛虎：……研磨这家伙就是很气人啊！！！
被猫又教练叫到办公室的黑尾铁朗终于回来，看到体育馆地板上那一摊水、猛虎和研磨湿漉漉的头发以及研磨身上披着的国中部队服后，挑眉道：
“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热闹？”
夜久卫辅笑道：“刚刚猛虎和研磨可是打了一架，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打架？！”
孤爪研磨面无表情的吐槽：“不要把队友打架事件当做漫才表演好吗。”
福永招平猫猫眼又亮：漫才！
黑尾铁朗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划过一圈，确认这件事已经完美解决后，有些遗憾道：
“好吧，看来没有重播的机会了。”
海信行笑得像个和平鸽，说出的话却相当犀利：“也不一定。”
这两个相性超差的家伙，或许会在未来制造更多的热闹呢。
夜久卫辅惊异的看向海：“虽然早就知道你这家伙是个乐子人，但现在连演都不演一下了吗？”
海信行眨眨眼：“很明显吗？”
夜久卫辅诚恳点头：“超明显的，恶趣味都写脸上了。”
海信行温和的笑笑：“那我下次注意。”
黑尾铁朗已经跑到工具间，拎起一把拖把嘿咻嘿咻的擦地板了。
他可真是一个可靠的队长啊！
星野十夜也连忙拿个拖把过来帮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算战后打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