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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张裕舒有点反应不过来:“走?你要去哪儿?”

第29章

张裕舒有点反应不过来:“走?你要去哪儿?”
林惊昼指尖夹着烟,目光看得很远:“随便去哪,但不能在这里了。”

张裕舒觉得胸口发闷,他很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林惊昼笑了笑:“你之前不是总在催我走吗?”

张裕舒有点生气地说:“这是两码事。”

林惊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时间谢谢你。”

张裕舒没有回答,他握了握拳,又无力地松开。

林惊昼东西不多,来的时候一个包,离开也是一个包。

张裕舒坐在床边,看着他收东西,沉默很久突然开口:“洗衣机里还有你的衣服。”

林惊昼“哦”了一声,他看起来真的很着急走,他说:“没事,我不要了,你丢了吧。”

张裕舒的嘴角拉得很平:“所以你打算去哪?”

林惊昼停下手上的动作,如实告知:“我准备先去香格里拉,到那里先找点活干吧,买完车票也没钱了。”

张裕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了两百块,递给他。

“拿着吧。”张裕舒明显在生气。

林惊昼接了钱,又说:“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会还你的。”

张裕舒摇摇头,强硬地说:“不用了。”

林惊昼看着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伸出手,摸了下他的发顶,还轻轻拍了拍。

林惊昼离开民宿,顺着路一直下坡,飞来寺的乘车点就在下面。

走到一半,林惊昼停住脚步,他看到路边有好几个玛尼堆。

玛尼堆在藏区很常见,由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积而成,是人们用来祈福的。

这些玛尼堆在路口拐弯处,面对着神山。

时间还很充裕,林惊昼蹲下来,也开始捡石头。

张裕舒拉着行李箱出现的时候,林惊昼正在垒第七层。

张裕舒有些无语,但又不好发作,只好站在那里阴阳怪气:“你不是急着要走吗?结果在这里堆石头?”

林惊昼仰起脸看他:“你也要走?”

“我听前台说,今天有人打电话找你。”张裕舒说。

林惊昼站起来,不太在意地讲:“是啊。”

“谁找你?”张裕舒继续问。

林惊昼冲他招招手,避开了这个话题:“这不是堆石头玩,这是玛尼堆,据说堆到七层以上,可以实现心中愿望。”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张裕舒轻轻皱眉。

林惊昼笑了笑,郑重地讲:“我祝你健康顺遂,天天开心。”

张裕舒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有点无奈地说:“走吧。”

林惊昼有点茫然:“去哪儿啊?”

张裕舒微微仰起脸,风把他的头发向后梳起,他淡淡地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林惊昼的声音总是带着笑意,听起来很不真诚。

“怎么我去哪你就跟到哪啊?”

张裕舒的眼神缓缓对焦,这个过程就像是很多年以前,他在二手市场淘到了一台徕卡胶片机,摆摊的老板告诉他,这台机子得手动对焦。

张裕舒依旧记得,他举起相机,看到取景框的正中央有一块黄色的长方形斑块,他将相机对准地上的一片叶子,黄斑中就映出了叶子的影像。

于是取景框里出现了两片叶子。

这是个很缓慢的对焦过程,需要手动调整对焦环,直到黄斑里的影像和真实的物体完全重合。

记忆中的林惊昼就像是站在黄斑里的残影,他慢慢和眼前的人靠近,张裕舒几乎不敢眨眼,他仿佛回到第一次使用那台相机的小心翼翼的状态里。

两张面孔叠在一起,张裕舒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年轻的脸,漂亮的痣,近在咫尺的呼吸。

许惊洲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那个小舞台,走到他的面前。他把胳膊撑在桌子上,弯着眼睛,正对着他笑。

张裕舒猛地别开脸,心跳如擂鼓。

始作俑者浑然不觉,他撑着脸,再次追问:“你到底来这里干嘛?”

张裕舒不动声色地往后靠,整理好表情,淡淡地说:“出差。”

许惊洲正盯着他。

张裕舒补充说明:“正好路过,来看看热闹。”

“你来大理干嘛?”许惊洲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又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那杯张裕舒喝过两口的橙汁,凑到自己的嘴唇边。

张裕舒说:“有人想跟我们公司合作,在云南办一个音乐节,我过来看场地的。”

“在大理办?”许惊洲问。

张裕舒摇摇头:“不一定,现在只是筹备阶段。”

“你一个大老板这么亲力亲为啊?”许惊洲挑眉。

张裕舒在很多年前就和林惊昼学会了避开话题的本事,他说:“你住哪里?我今天没定酒店。”

许惊洲挑眉,不着调地讲:“张总,你突然说这种话,会让人以为你想潜规则我诶。”

张裕舒没变表情:“我不会睡自己公司的艺人。”

许惊洲笑起来:“你这么想签我啊?”

张裕舒没有直面问题。

“他说他第一次去北京,是十八岁,朋友跟他说,北京有很多唱片公司,机会很多。于是他去了北京,在磁器口租了一间地下室。”

张裕舒突然开始说林惊昼,虽然没有提他的名字,但两个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但他那时候太年轻,被所谓的唱片公司和所谓的朋友联合起来坑了,第一张唱片卖得很好,但创作者根本没分到多少钱。他熬了三年才熬完合约,离开了北京。”

“他很少跟我说自己的事情,那次提前这段往事,是因为我找了个垃圾公司做实习生。他这人就是这么大惊小怪,他说我太年轻,上赶着被人压榨。又说要去找那个公司老板算账。”张裕舒突然笑了一下。

“当时他那个表情,就像是我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他要去找老师理论,为我主持公道。”

“我小时候都没这样的经历,真是好新奇。”张裕舒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一点吝啬的温柔。

“我可能被他传染了,偶尔也想要兼济天下。”张裕舒很耐心地讲,“你应该很清楚,你原来的那个公司很不靠谱,只会趁你现在热度高,拼命压榨你的剩余价值。”

许惊洲盯着他看,他的眼睛很亮:“你不会压榨我?”

张裕舒冷漠回答:“我也看不上你能挣的三瓜俩枣。”

许惊洲微微眯起眼睛,很多时刻,他总像一只猫:“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和他像吗?”

张裕舒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看到许惊洲就会想起那个人,想起他谈起年轻时候失败经历的样子,一脸洒脱好像早就不在意,但眼睛里藏着淡淡的哀愁。

“你还年轻,不用现在就确定以后要做什么。”张裕舒说,“蜚声唱片是个不错的平台,我们能给你时间。”

许惊洲皱起眉,他别过脸,按按眼角:“搞这么温情,我都要哭了。”

张裕舒站起身,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想好了,回北京找这个人。”

许惊洲喊住他:“你去哪儿?你不是说没订酒店吗?”

张裕舒头也不回:“我订了民宿,就在洱海边。”

许惊洲在后面大骂他神经病,但没有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