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裴云畅眉峰微扬, 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饶有兴味地问道。
“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
答案印证了心中的猜想，裴云畅的眼底闪过洞悉的微光。
“我不上。”
“为什么！”Cloud猛地抓住门框, 骨节泛白。
此时的他病急乱投医，全然不思考背后的原因，张口就责怪：“你明明知道对上KP疾风是赢不了的, 难道你也想看他出丑？！”
边焰明白裴云畅的用意，赶忙出声安抚Cloud的情绪。
“输赢是一回事，敢不敢上是另一回事。”裴云畅直视Cloud的眼睛，指尖点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你真正想保护的，究竟是疾风的尊严, 还是自己那份不敢见证结局的懦弱？”
这些话犹如利箭, 正中Cloud的小心思，刺得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得不知如何反驳。
“明天疾风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我们要做的不是替他当下子弹，而是确保每一架摄像机都能拍下他浴血奋战的样子。如果我替疾风上了，才是真的不把他当人看。”裴云畅的神色坚定。
Cloud突然想起了几年前他和疾风第一次为Dash捧回冠军奖杯时, 他脸上洋溢的笑容。
这是疾风终身热爱的东西, 尽管因为手伤无法继续, 最后的离开也应由他自己做决定。
裴云畅起身拍了拍Cloud的肩膀，郑重道：“我相信, 疾风不怕输, 怕的是不能风风光光地离开。”
Cloud不语，只是盯着裴云畅的面庞，思绪深远。
“就是啊云哥。”边焰笑嘻嘻地接话，还把桌子上的两瓶水递到Cloud怀里,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陪着他，明天我在观众席给你们加油。”
“还有我。”
——
昨晚官方的出战名单一公布，微博上就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猜测都这个关头了还派疾风上场的用意，更有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Arrow有水分才不敢上场。
各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裴云畅的脑残粉更是听不得几句挑拨，直接去WIN官博底下开始“维权”了。
【蓝风铃：大哥，打KP呢，不让你Arrow爹上场等什么呢？】
【秋秋：这会不让上，输了可别让你Arrow爹收拾烂摊子哈煞笔战队】
【小羊：楼上的别张口就叫好吗？什么Arrow爹啊，别是某人营销过头不敢上了】
【夜酒：你的评论我喜欢，你的私信记得关】
【hhh：支持楼上，上场都不敢，营销咖滚出电竞圈】
【就爱睡个觉：只有我心疼疾风吗，WIN疑似虐待老人哈】
【Echo：啧啧，疾风一把年纪了还要替营销咖出战】
网上众说纷纭，角落却有一个人悄悄破防了。
官方发布名单五分钟前——
KP-妄歌：今晚我要早早睡，明天见大家～[飞吻.jpg]
官宣后——
【momo：哈哈哈哈哈哈别睡了宝宝，起来通宵！】
【日暮：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不是，没人替我们王哥发声吗？】
【冰阔乐：宝宝别养精蓄锐了，喝点8+1再上去虐菜】
【小小江：真不是我说，就现在的WIN，半残疾风、癫狂Cloud、人机千尺、自私鬼Self，不够KP一只手打的，唯一一个正常人老苗还偏偏是个中单，真的是福利局了】
【停白：江老师当年退出文坛我是极力反对的】
【生死看淡：楼上别放屁了好吗，WIN也没弱到那个程度】
——
【酒店】
妄歌的来电提示音十分刺耳，裴云畅刚一接通，就听见对面吊着嗓子阴阳怪气。
“呦，还会接我电话呢，我真是开眼了，这年头跟你裴云畅打把游戏怎么就那么难呢？”
“对啊。”裴云畅气死人不偿命。
对面突然换了正常腔调，认真了起来：“哎不是我说，沈川是个没脑子的，你也跟着发癫？现在的疾风怎么敢上场的？这一战必会加重他的手伤，搞不准会原地退役，你们WIN都不心疼队员的吗？”
裴云畅收起嘴角的笑意，眉梢微挑，神色闪过一丝意外。
他原本以为妄歌就是爱玩，非得跟自己打一把，但真正的原因竟是不愿看到疾风伤重，倒是他以貌取人了。
说来也嘲讽，敌队的队长都知道关心人，但沈川学不会。
“我替他谢谢你。”
裴云畅语气平静，气氛有些沉重。
妄歌“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别告诉我，他明天打完就准备退役？”
裴云畅不语。
“啧，妈的一群煞笔，你们这WIN是个吃人的地儿啊。”妄歌冷笑着转动手指上的戒指，“捧新人就非得踩着旧人骨头？”
“地图炮收收，我还在射程里。”裴云畅屈指叩了叩桌子。
妄歌讥讽道：“滚犊子，你是回不来了，我看边焰还有逃脱魔窟的希望，回头让他来KP哈，弃暗投明才是正道。”
“王哥我去了想当队长！”
边焰清亮的声音顺着网线传过来。
“哎哎，你小小年纪别跟你们队那个吕长空学。”妄歌张口就怼，“还有，不许叫我王哥，你九年义务教育怎么过来的？”
妄歌说了半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不信邪地看了眼时间，震惊道：“哎不对，这都几点了，你俩怎么还在一起呢？！”
“不劳妄队长操心。”
裴云畅撂下最后一句，果断挂断了电话。
“挂了？”
边焰把各式各样的应援物抱起来递给裴云畅。
“嗯。”裴云畅把手机扔到一边，心不在焉地接过。
“点点。”边焰冲那一堆扬了扬头，“我就买了这些，你干嘛大晚上非得要？”
“……”裴云畅顿了一下，“为了提前搭衣服。”
“行吧。”边焰抿了抿嘴，突然问道，“如果妄歌知道明天就是疾风的退役战，你猜他会不会偷偷放水？”
“你觉得呢？”
“不会。”
——
虽然备受关注的Arrow没有上场，但毕竟是WIN和KP的对决，现场依旧爆满。
积分循环赛是BO3赛制，其中一方连胜两局将直接获胜。
疾风的手伤日益严重，所有人都猜测如果没有裴云畅，WIN绝不可能撑到第三局。
第一局。
WIN这边不假思索直接ban了三个法师，可见对妄歌的忌惮程度。
不过既然是第一中单，英雄池就足够深，妄歌剑走偏锋，直接掏出一手羽梦使，她的大招可以将敌人拉入自己的空间，针对性很强。
Cloud下意识扣了扣手指，在全队麦问道：“有数据库吗？他的羽梦使玩得怎么样？”
老苗沉声道：“国服榜上没见他大号，小号不知道。”
台下，边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裴云畅盯着大屏幕上羽梦使的头像，轻微地摇了摇头：“小号玩了快一百场，百分之百胜率，只要大招梦到了谁来都是死。”
事实也确实如裴云畅所说的。
在KP众人极力保护下，羽梦使发育得很好，走位也极其刁钻，像一把锋利冰冷的手术刀，刺开了WIN的层层防守。
见一个秒一个。
Cloud为了不让疾风战绩太难看，回回都挡在他前面，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卖了疾风一个人跑，导致发育路一死就是一双，情况不容乐观。
观众席开始呼喊。
“不懂就问，这是妄歌的个人solo表演赛吗？”
“卧槽？羽梦使还能这么玩？”
“WIN射辅真是亡命鸳鸯，那辅助都快超鬼了。”
胜利的天平逐渐向KP倾斜。
虽然KP很强，但WIN还是拖到了十分钟，没有被秒抬。但也只是拖延了时间而已，改变不了败局。
危急关头下还是老苗撕出了一个缺口，在下路河道草中蹲到了对面射辅两人，一套技能送回了家。
死守泉水的疾风也在Cloud的拼死保护下，点掉了在自家门口徘徊的打野和边路两人。
战绩终于开张。
此时对面只剩下一个妄歌。
“哎哎，谁再给那老苗送人头，晚上回去请夜宵嗷。”妄歌冷着脸，躲在草里一边回城一边查看控制面板。
老苗不愧是天梯榜第四，虽然没有妄歌的分数高，但实力也不遑多让。
WIN这边打出了波小团灭，一点儿都不敢耽搁，五人抱团往龙坑走去。
“探草。”
地图上没妄歌的视野，疾风紧张地咽口水，在草丛边缘盘旋半天，始终不敢靠近。
“没有。”
千尺仗着血厚，往每个草丛都丢了技能，没有探到。
五人确认之后，立即对大龙动手，对面即将复活，老苗提前占好视野。
“我感觉……”边焰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紧张地屏住呼吸，“以妄歌的性子，不会就这么回城。”
话音刚落，妄歌就从龙坑后面的草里跳了出来，思路清晰，先用一技能抢龙，又交闪飞到了疾风脸上！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几人根本没时间反应。
在羽梦使大招的绸缎缠住疾风的瞬间，大屏幕同步投映了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那个草不是探过吗？！”Self低声咒骂了一声。
“我们全都在这儿，他不可能中途换位置，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面对我们五个人临危不惧，躲了千尺所有的探草技能，还能切了射手。”老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对面五人复活，疾风被击杀的播报也适时响起，战绩来到2-5，看着这个熟悉的数字，Cloud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
13分02秒，水晶爆炸的蓝光映在疾风苍白的脸上，全场MVP是战绩7-0-2的妄歌。
弹幕洪水般淹过实时直播画面——
－疾风真的老了，当年他零点一秒解控制瞬接位移的视频，到现在还是我的收藏夹置顶
－前两天还感觉疾风找回状态了呢，果然是我的错觉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又一个神级射手陨落喽～
－老苗也很强啊，可惜生不逢时，现在是妄歌的时代
－妄歌就是慕强批天菜谁懂啊！
选手们稍加修正后，裁判宣布第二把开始。
下一秒，观众席骤然炸开的声浪撕开了凝滞的空气。
“疾风加油！”
是第一场比赛的男粉丝。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粉丝也跟着附和。
“疾风加油！”
疾风听到了台下熟悉的呼喊，握紧拳头按在自己胸口。
【BP阶段】
妄歌闭着眼睛，手指在桌子上规律地敲着，突然反手扣住耳麦：“把银月放出来，老叶那边我去解释。”
“哥那可是……”边路突然出声。
妄歌啧了一声，一脸“我难道不知道”的无语表情。
“就当我们送给前辈的谢幕礼。”
他突然痞里痞气笑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露出了孩子般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