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以前认识我？
在几个孩子害怕无助的时候, 老流浪汉忽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抽中了一样，脏兮兮的皮肤上忽然红肿了一块，疼的老流浪汉嗷地叫唤一声, 不由自主地松开抓着小玫瑰的手。
就算再害怕, 几个孩子还是勇敢地一拥而上，抱住了小玫瑰。小石头更是死死把小玫瑰护在身后。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出现在破屋门口, 他们穿着光鲜亮丽, 与周围的脏乱格格不入。
但是没有一个流浪汉敢靠近他们, 向他们乞讨，他们知道他们是异能者，杀他们不过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跟我走吧。”季安蹲下身体声音放的很轻, 似乎是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吓到这些孩子一样。
可是尽管如此几个小乞丐还是瑟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谁也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看一眼这个救了他们同伴的人长什么样。
末世后他们见识过太多人性丑陋的一面，已经不敢奢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 还有愿意无条件帮他们的人。
最后还是小石头最先动了动, 他对周围的小孩子们道：“我们跟他走吧, 他是个好人，他就是给我食物和水的好心小哥哥。”
几个小乞丐不相信人性, 可是他们无条件地相信着他们的头——小石头。或者说是,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
“那我们可以带着小玫瑰吗？”几个孩子看着小石头。
小乞丐们不知道眼前这个异能者要他们干什么, 但他们总归还能跑能跳。小玫瑰看着就一副要死的样子，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嫌弃小玫瑰，不肯让他们带着她。
可是如果把小玫瑰扔下，她会死的, 死后的尸体，也许会被这些饿到眼冒绿光的流浪汉们分着吃掉。
小玫瑰的手死死抓着小石头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摆，那样用力，明明都奄奄一息了，还能把小石头本就破烂的衣服又扯烂了一个洞。
小玫瑰似乎怕小石头真的会丢下她跟着眼前这个异能者走，小小声扒在小石头耳边道：“小石头哥哥，你别丢下我，带我走吧，我答应给你当媳妇了。”
从前他们一起流浪的时候，小石头问过小玫瑰愿不愿意给她当媳妇，那时候小石头见别的孩子都有家，很羡慕，就说他是爸爸，小玫瑰是妈妈，别的小乞儿是他们两个的孩子，这样他们就不是没父母的野孩子了，他们也有家了。
小石头望向季安，“让我们带着小玫瑰吧，不管你要我们干什么，我们都会好好干的，只要你愿意给我们一口水，一口吃的就行。求求你了，不要把小玫瑰留下，留下她，她会死掉的。”
小玫瑰也用她那双快要熄灭□□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季安。
“可以。”季安没有任何迟疑，一口答应。
他走过去抱起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小玫瑰，也不嫌弃她埋汰。
几个孩子跟在季安身后顺顺利利走了出来，没有一个流浪汉敢为难他们。
出了破屋，小石头似乎松了口气，他歪着头问道：“哥哥，我可以去把那瓶没喝光的水拿回来吗？”
季安回头看了看那些形容枯槁的流浪汉，道：“算了，我那里还有。”
走到空旷的地方，顾锦笙把汽车放出来，孩子们惊奇的叫道：“空间异能者？”
季安道：“不是，只是一个空间储物道具。”
这些小乞儿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只是每天都在用尽全身力气活着，所以并不知道空间储物道具有多难得，只以为那是在外面很常见的东西。
这里许多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汽车，见过的也没摸过，看着干净整洁的汽车，又看着脏兮兮的自己，都踟躇着不敢上车。
“上去吧。”季安轻声道。
小乞儿们你看我我看你，又看了看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的顾锦笙，并没在顾锦笙脸上或者眼中看出嫌弃、厌烦、不耐等情绪，小石头才敢率先爬上车，随后其他小乞儿们也跟着爬上去。
“找家医院。”季安怀里抱着小姑娘，可以感受到她生命正在他的手中流逝。
季安用精神力在空间中装了小半瓶灵泉水出来，喂给小姑娘一些，剩下的让那些小乞儿一人一口分喝了。
不是季安抠门，舍不得多给这些小乞丐们喝水。而是灵泉水具有神奇的治愈效果，甚至可治愈异能者，对普通人而言是圣药。
这么好的疗效给几个小孩子喝多了，一下子治愈过头，把小玫瑰治疗的当场从他怀里蹦起来，就是傻子也会发现不对劲。
所以季安给这些小乞丐们的都是正正好好的量，刚好够治愈他们身上所有的陈年痼疾，却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为了救活小玫瑰，季安多给她喝了几口，这几口足够保住小玫瑰的命了，到了医院里检查，只能检查出小玫瑰是饿成这样的。
这很正常，饥饿是能饿死人的。
大约一个小时，顾锦笙把车开进最近的医院，为了尽快帮助小玫瑰做检查，他表明了身份。
医护人员给小玫瑰检查的时候，那些小孩子们紧张兮兮地围在她身边，生怕她被检查出什么不好的病，被那些穿着冰冷的白大褂的医生宣布死刑。
季安和顾锦笙远远站在一边，顾锦笙问道：“你打算收留这些孩子？”
“嗯，我会先找个地方给他们住下，以后再说。”季安答。
顾锦笙没有劝，更没有多说其他，只道：“你太忙，我找人帮你，还是你自己找？”
“你有可靠的人吗？”季安每日里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手底下又没人可用，就询问道。
这些孩子以后将都会由他来养活，所有的开资都由他出，他必须找一个人品可信的人来照顾他们。那个人可以是没有觉醒的异能者，但必须对这些孩子有耐心，有同理心，同时不会贪图小便宜。
“有。”顾锦笙道。
顾锦笙黑漆漆的眸子，似危险的星系那么幽深那么神秘，“季安，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你终究还是你。”
季安愣了下，什么叫做他还是他？从前的他什么样子顾锦笙知道吗？
季安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顾锦笙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中似有万千在翻涌，季安以为他要对他说很多话，结果顾锦笙仅是道：“你还是那么善良。”
这话说的好像他从前认识他似的，可是看顾锦笙的样子不打算解释，季安也不想追根究底，就笑着道：“你也很善良。”
善良？
顾锦笙被很多形容词形容过，冷漠无情、心狠手辣、冷酷决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善良两个字形容他。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两个字会被人安在他身上。
季安解释道：“你明明可以打伤那个老流浪汉，但是你没有。你怕他身上有伤口，万一不小心接触到什么，感染丧尸病毒，再咬伤其他人。
你也没有杀他，不是别的，只是出于末世里对每一条还愿意挣扎活着的生命的尊重。”
顾锦笙没有说话，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亮的惊人，比昨夜那轮月还亮。
没多长时间，就有一个水系女异能者出现在医院中。
顾锦笙道：“她叫袁明安，水系异能者。这是季安。”
简单身份介绍过后，二人就认识了，季安简单说了下情况道：“我需要一个住所，不用太好，但是必须得安全。”
袁明安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看不见一根青丝。双眼浑浊，有些老年人特有的迟缓。她的长相看起来会让别人以为她今年已经六七十岁了，实际上她的真实年龄只有四十岁。
此刻，袁明安用那双混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安，“你打算养着他们？这世道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可怜不过来的。”
季安淡淡道：“□□人。”
袁明安又道：“那别的孩子呢，你再遇上呢，这都是无底洞？你又能养多久？”
“我有钱。”
空间储物道具一本万利，足够他养这些孩子了。
“哪日我破产了，养不了，那就不养了，又有什么关系。最起码这些孩子多活了几天、几月或者几年。最起码他们又大了几天、几月、几年，总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季安道：“我会开一家慈幼院，以后养这些孩子，只要有孩子我就养，养几天算几天。”
袁明安的眼神不那么锐利了，渐渐松弛下来，她道：“你养不起的。”
顾锦笙忽然道：“基地养。”
季安和袁明安都愣了。
顾锦笙道：“我是基地总指挥官，这是我的责任。基地现在出生率不足千分之十，没有这些孩子，基地迟早会灭亡。”
末世里，很多人都不愿意再生孩子了。特别是异能者，他们出生入死，不敢生。就怕哪日自己死了，他们的孩子还没长成，离开他们在这样恐怖的世界怎么活？
普通人更不敢生，自己都活着费劲，怎么养孩子。
唯一还愿意生的就是那些用自己身体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其实她们也不愿意生，但没办法，她们没钱买避孕的东西，怀孕了没钱打胎，只能生。
生下来养不起，就成了这些乞儿。
这样下去，基地的生育率低下，未来也许人就没了，不是被丧尸灭掉的，而是没有新生儿。
这些问题，顾锦笙早就看到了，但没有办法。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他自身都难保，怎么有权利要求别人生孩子。
想要用政策和优待促进生育率，可是基地并没有经济繁荣到那种可以支撑的程度。
季安就道：“那好吧。你回去开会商量下，如果不能通过，那我就由我个人出资办一个慈幼院。”
倒不是季安圣母心泛滥，古语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现在也算达了，有这个能力。
话又说回来，季安自己就出身孤儿院，如果人人独善其身，自扫门前雪，那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他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句话在他这里一样适用，许许多多的好心人资助孤儿院，所以他活下来了。现在他长大了，有能力了，也到了他帮助别人的时候了。
与其说这是在帮助小玫瑰他们，不如说是季安在帮助过去那个幼小的自己。
顾锦笙道：“好的，我们合作的生意，我愿意全部拿出。”
季安笑道：“七成就够了，你也要好好生活。”
通过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顾锦笙是一个很好的很好的总指挥官。季安希望他可以吃好喝好，养好身体，好好活着，有他在一日，基地就会安稳一日。
医护检查完毕，这些孩子们都还算健康，包括小玫瑰，就是吃的少，饿的，好好吃几顿就好了。
这是季安早就预料到，不过小石头等人心里没底，知道结果后一个个高兴的蹦了起来。
“小玫瑰，你听到了吗，你根本没事，就是饿的，只要好好吃几顿，你就会好起来。”小石头拉着小玫瑰，笑的合不拢嘴。
小玫瑰的眼睛亮闪闪的，“我不会死了，真好，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嗯。”小石头一个劲点头。
拿了结果季安就把人交给袁明安，简单交代一些事情，他就跟着顾锦笙走了。
这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街上行人匆匆。
顾锦笙给季安拉开车门，右胳膊还特意搁在门上，似怕季安撞了头，绅士得不行。
说实话，有人这样殷切的对你，就算只是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你也不会心里没有触动。
更何况这样殷勤的人是一个基地的堂堂总指挥官，平时都是别人这般主动讨好他，现在他愿意为他主动放下身架做这些，季安的心难免悸动了。
季安坐进去后，顾锦笙为他关上车门，这才绕回主驾驶。
“我送你回家。”
“好。”一晚上没睡，季安并不困。
顾锦笙开车快而稳，很快就到楼下，季安下车才发现顾锦笙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他怔了下，“你不回家？”
顾锦笙道：“还有工作。”
季安愧疚道：“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昨天还拉着你忙了一宿，我……”
“愿意之至。”顾锦笙四个字堵住了季安所有即将出口的话。
季安怔怔的，好久才缓过来，“你路上开车小心，还有工作谨慎些，如果可以就找机会睡一觉。”
“好。”顾锦笙轻声应着。
季安静静站在那里，安静望着顾锦笙离开，才转身上楼。
简单冲个凉，季安就躺在床上。他以为一夜没睡，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他会睡的很好，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是破开迷雾的旧时记忆，暗色的回忆，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和小石头那张脸交织在一起。
季安根本睡不着，翻身坐起穿上衣服就来到实验室。
临时起意过来的，季安以为实验室里不会有人，没想到全部都在。
这些人正在一边做实验，一边讨论空间储物道具。
一个学生道：“我听说韩研究员把他那个空间储物道具贡献出来搞研究了，不知道他们搞出来什么名堂没有？当初那边放话，用不上季老板那么长时间，半个月或者几天就能搞出来。”
另一个学生道：“不知道，没听到动静。”
“那肯定就是没搞出来，不然他们早就搞狂欢了，还能这么低调。”
“咱们现在跳槽到季老板这边来了，也不知道能否有幸摸到空间技术。”
“你可真敢想，核心技术呀那可是，咱们还只是一群学生。”
“我当然不敢肖想核心技术，摸到一点边边角角就满足了。”
同样对面韩耀坤的实验室中，刚做完一组实验出来休息的韩耀坤问赵祯，“他们搞的怎么样了，可有结果了？”
赵祯脸色涨红，硬着头皮道：“有，有一点眉目了。”
“这都一个月了，才有一点眉目？”韩耀坤蹙眉，抬眼看见赵祯不对的面色，严厉道：“到底什么进度？”
赵祯还要狡辩，下边一个研究员不管不顾道：“韩教授，我们毫无头绪。”
韩耀坤的面色当即沉下来。
那博予这时候出来打圆场道：“这是对于我们而言一个全新的领域，初期进展缓慢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韩研究员不忙的时候可以过来指点一二，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有突破。”
韩耀坤脸色缓和了些，“行，一会儿我进实验室看看。”
周凡修和白娜自觉以他们二人身份尴尬，此时说什么都不大合适，干脆就闭嘴什么都不说，彼此只用眼神默默交流。
真正接触了空间技术后，二人才发觉，这项技术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甚至可能非常难，难到没有人指点他们可以穷尽一生都无法摸到那扇入门。
因为种种顾虑没有跟吴有阳离开的学生此时还非常乐观。他们接触不到核心技术，只跟着教授们打打下手，因此并不知道教授们此时已经被困于一个个谜团中。
其中一个叫做孟长安的学生乐观道：“教授们已经实验一个月，相信要不了几天就会出实验结果了。”
“肯定的啊。咱们这边带队的可都是韩教授和那教授这种顶尖大牛。那边就一个初出茅庐跟你我一样啥科研成果都没有的学生，搞出来的东西能有多深奥的技术！”
“也不知道吴教授怎么想的，拼着得罪韩教授也要鬼迷心窍地跟着一个学生！”
“不知道，可能太想证明自己，以至于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了眼。”
“就是可怜了跟吴教授走的那些同学，就因为吴教授的各人私欲毁了他们一辈子。”
“倒是便宜了我们，换了教授，反倒跟了一个比从前更好的教授。”
“其实我最开始想跟的就是史俊教授，只不过史俊教授学生满了，我才跟了吴有阳教授。”
“史俊教授跟吴有阳教授差不多，这些年一直压在吴有阳教授头上，都快把吴有阳教授头发压没了。现在我们改跟着他学习，一定能比跟着吴有阳学习时多学到很多东西。”
“到时候我们都出师了，可以跟着参与实验了，估计他们肯定还在当学生，啥也学不到。”
“那个时候该后悔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想回来，韩教授还会不会接受他们了？”
“不会了吧，这怎么也算叛徒行为。”
“可惜了荣樊，他可是咱们这批学生中天赋最好，最刻苦的一个，本应该有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被生生毁了。”
“唉……”
几个学生低低唉叹声，好似在悲悯那个叫做荣樊的学生的一生。
吴有阳正在实验室带领学生做从前的实验，并且为他们答疑解惑，一抬头就看见季安，赶紧迎上来解释道：“老板，你来了。我们在这边做做以前的实验，没动你的研究成果。”
没经过对方同意，就擅自动别人的实验数据，在研究领域是重罪，不问自取是为盗，偷盗别人的科研成果可判刑。
重要的实验数据都被季安收进空间中，他摆手道：“没关系，我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帮我搞空间储物道具，我自己肯定忙不过来。”
吴有阳顿时激动到脸色涨红，双眼亮的跟实验室里的灯泡有的一拼。
季安从收这些人进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藏着掖着，他不可能永远单打独斗，他要在科研一道上走很远很远，需要一支绝对衷心于他的心腹队伍。
正好吴有阳是第一个主动投诚的，季安就打算重用他，也算考验吧。只要吴有阳消消停停不闹幺蛾子不整事，紧跟他的步伐，他就会好好培养他。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紧跟你的步伐，绝对不给你拖后腿。”吴有阳拍着胸脯保证。
吴有阳的学生们同样一个个面色激动，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不管他们本人能不能参与，只要他们老师能参与就行。
他们都是跟着吴有阳学习的学生，只有吴有阳会的多，才会教他们的多。
原本几个虽然出于对老师信任才跟来的学生此刻都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对极了，要不然恐怕这辈子他们都不一定有了解空间技术的机会。
想到有几个学生不愿意跟来，嫌弃季老板资历浅，没什么实验成果的同学，几个人心中就有一种隐秘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孟长安从前最喜欢跟荣樊较劲，这回他留在那边，荣樊跟吴教授来这边，孟长安更得较劲了，还不定怎么编排荣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