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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宋家事

第29章 宋家事
房门紧闭, 屋外没了动静。

宋枕锦端坐凳上,旁边书桌上放着几本医书。他示意叶以舒坐。

叶以舒道:“有事?”

宋枕锦道:“只是跟你说说宋家的事情。”

叶以舒不是很想知道。

“几句说完。”宋枕锦看他微微隆起的眉头,不自觉地眼中带笑, 又放轻了声音。

叶以舒见他如此, 便也坐下听他讲。

“宋家人口简单, 只我爹宋仲河, 继母周艾还有继弟崔定。我爹不常在家,家里继母操持。”

“我跟继母继弟也不熟, 你在家是怎样在宋家就是怎样,没人约束你。旁人说的话你也不用听,只管做你自己的事。”

叶以舒头一点, 虽然不知道他也待不了多久宋大夫为什么跟他啰嗦这些, 但叶以舒接受他的好意。

正说着话,有人找上门。

宋枕锦开门出去, 叶以舒先就将自己的衣服放好。

他就一个包袱,衣服也不用拿出来跟宋枕锦的放在一起。这屋里看来看去每个什么能放的地儿, 叶以舒便把包袱搁在床脚那边。

之前穿过的那身宋枕锦的棉衣,叶以舒打算给他洗了。又想着自己此前在宋家穿过的衣服,但找来找去却不见踪影。

他抱着棉衣出门, 见宋枕锦已经拿着药箱跟着来找他的人出门。

叶以舒忙道:“宋大夫!”

宋枕锦跟那病人家属同时转身。

叶以舒没觉得自己称呼有问题,他快步走到宋枕锦跟前, 问:“我之前换下来的那些衣服呢?”

宋枕锦看他抱着自个儿的棉衣, 根根分明的睫羽颤动一下,道:“洗了,收拾在柜子里。”

“哦,谢了。”叶以舒转头。

他心道:宋枕锦人还挺好的。

宋枕锦耳根飘出一抹红,但面上瞧着自然, 他跟身边人道:“走吧。”

“诶!”那人看看宋枕锦又看看叶以舒。这是宋大夫刚过门儿的夫郎吧,怎生这么客气?还叫宋大夫。

宋家院子里有水井,冬日水冷刺手,但井水却暖和。

叶以舒把宋枕锦的棉衣往里面一放,倒上水搓了皂角进去。正准备洗,就听另一间房门打开。

周艾同样抱着衣服出来,不言不语地就往他身边一搁。

叶以舒手一顿,挽上去的袖子露出来的两条手臂没沾过阳光,白得晃眼。

他就坐在矮凳上,看着搁下衣服的女人。

周艾冲着他一笑 ,柔柔弱弱道:“老大夫郎,我瞧你正好洗衣服,娘这里这些你顺手给一块儿给洗了。”

叶以舒皱眉。

这人说话轻柔,但不像他娘那般是怯弱跟体虚导致的说话无力,这女人说得他哪哪儿不适,身上跟蚂蚁爬似的。

他不回应,暴力搓揉盆里的衣服。那带着泡沫的水花四溅,女人看得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老大夫郎……”

“我有名字。”叶以舒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什么毛病,洗个衣服还没手了。

周艾是远村的人,哪里知道叶以舒是这个性子。看他刺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灰溜溜抱着衣服进了屋。

“娘……你怎么又抱着衣服回来了?”崔定长得虎头虎脑,胳膊腿儿都养得结实。

手上的小木剑已经被玩儿得光滑,他跟坐不住似的,被他娘关进屋里也到处戳个不停。

周艾轻摇头,那故意收拾出来的衣服放在床边。他看着门外洗衣的哥儿,手指轻轻收紧。

“定儿,你出去玩儿吧。”

小孩儿巴不得出去,手上小木剑一挥,冲着跑到了院子。

叶以舒衣服清洗个一遍,赖在灶屋里的阿黄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摇着尾巴出来。

他将盆里的水倒了,又重新打水。

忽然后颈一凉,他转头,见那小孩拿着个木匠伸进木桶里,正龇着缺了两颗的门牙冲着他笑。

先是那女人,又是这小孩。这宋家看起来也不如表面那么无波无澜。

“看招!”崔定一喝,木剑携带着数不清的水滴甩过来。

叶以舒往后走了几步,道:“小孩儿,你在宋大夫面前不这样吧。”

小孩还呵呵笑着,抽了木剑追着阿黄跑。

叶以舒回到木盆边,擦了那湿漉漉的凳子。忽听阿黄哀叫,一看,那小孩正抓住阿黄尾巴,木剑使劲儿打在狗脑袋上。

跟敲木鱼似的,梆梆的响。

叶以舒没那么好性子,拎着那小孩后领直接将人提起来,淡声道:“再惹事儿我给你挂起来。”

“你干什么!老大夫郎,你作何要打他?”

叶以舒做势抄起扫帚,眼里尽是厌烦道:“我不仅要打他,我还要打你。”

那扫帚真用了劲儿,周艾再不敢挑衅,抓着儿子又进了屋里。

叶以舒白眼一翻,将扫帚一扔,搓了两把绕着他腿嘤嘤叫的黄狗。

“再惹我,老子直接用刀砍!”扔下这话,叶以舒往凳子上一坐,手上棉衣搓得啪啪响。

周艾坐在屋里听到他警告的那声儿,轻轻按了按胸口。

怎么娶个悍夫回来。

她制不住,何来婆母的威严。

周艾不是宋仲河明媒正娶的,是她自个儿带着儿子跟来的。

她前夫没了,一个人养不活儿子。又看宋仲河的儿子是宋枕锦,以后定有好前程。便使了法子赖上宋仲河。

到家日子也不错,有吃有穿。家里就他一个女人,来便掌家。

但时间久了,父子俩还是不把她跟儿子放在心上。她有些着急,看宋枕锦待自个儿夫郎那般温和,想着在叶以舒那儿立个规矩。

可规矩没立成,反被人家威胁。

周艾紧了紧手。

这老大家的夫郎是个什么来头?她得去打听打听。

屋外,没了人打扰,叶以舒快速洗完衣服,又使了大劲儿拧得干干的。往晾衣绳上一挂,晒几个太阳就能收。

洗完衣服,叶以舒便不待在屋里耗费时间。

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就上山看看。

“阿黄,走。”

叫了那半大的黄狗一声,它就摇着尾巴跟来。

上竹村上山也方便。

叶以舒进山之后没走个几步,忽听一声狗叫。见大黄掉坑里了,叶以舒拨开灌木深草走到那坑边。

旁边大树参天,看着是一颗槐树。狗子又从洞里跳起,叶以舒忽然觉得这地儿有些熟悉。

他起身,脚下咯吱作响。

用木棍扒拉开枯叶泥土,见两个半陷入土中的瓷瓶子。上头的塞子已经粉碎,瓷瓶也黯淡无光。

叶以舒忽然往前走了几步转身,阳光温柔,风声轻响。

叶以舒轻笑了声。细眉微扬,墨发拂过侧脸。

怪说呢,他以前也掉进这坑里过。

“大黄,跟上。”他在林中转身,飞奔而下。经过的地方愈发熟悉,唤醒了他脑中的记忆。

小时候进山掉入深坑,亏得一个少年郎救起。他那时脚踝扭伤,强要着被少年背至山下。

少年说要送药给他,让他之后去那坑边拿。

他哪里会相信。

但看那瓷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叶以舒难得生出几分怀念,笑言:“那坑总不能是他填成那样的吧?”

无意上山,没想到意外拾起幼年那份记忆。

瞧那少年……

叶以舒眉梢一挑:像是宋大夫。

阿黄是猎狗,又被宋枕锦培养得能识别草药。叶以舒看他追着野兔跑,又隔会儿爪子刨土汪汪叫着让他过去。

叶以舒难得上山这么轻松,摸了把软弹的狗耳朵,捡起他跟前的一株草。

“我以后也养一条狗。”

山中不知时辰,叶以舒逛得差不多,就带着阿黄回了叶家。

“爹、娘!豆苗!”

推门而进,阿黄始终跟在他身侧。进了院中这里闻一闻,那里嗅一嗅。好似在认地儿。

豆苗一听他哥回来了,立马跑出来。

“哥!你又回来了!”

叶以舒给了他额头一下,道:“什么叫又!两边这么近,我进山顺带过来。”

施蒲柳上午还沉浸在哥儿走了的失落中,傍晚就见他回来。她高兴道:“娘去做饭给哥儿吃。”

豆苗缠人,拉着叶以舒衣袖摇啊摇道:“哥,今晚在家睡吗?”

叶以舒道:“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都到叶家了,他也懒得回去。

叶以舒帮他娘宰猎物,见李四娘又从屋里出来,刚要张嘴呸上一声。叶以舒忽然转头盯着他。

吓得李四娘一跳,急急忙忙避开。

这煞神怎么又回来了!

晚饭饭好,叶以舒一家坐在屋里吃。吃到一半,叶正坤道:“哥儿吃完还回去吗?”

叶以舒瞥了眼天色,干脆道:“天黑了,不想走。”

“好,那娘给你收拾床。”施蒲柳乐意哥儿在家。

但叶正坤又道:“哥儿跟宋大夫说过没?”

叶以舒一顿,缓缓抬起头,不好意思笑道:“忘了。”

“他家里知道吗?”

“没说。”

“这、这……你这哥儿,以前在家出门去还知道说一声,怎么现在就不知道说了。万一让人家担心可怎么是好?”

叶以舒道:“我俩又没什么关系,他说的在宋家怎么样也随我。”

“岳父,岳母。”身后忽然有人出声。

叶以舒一惊。

一家人起身出去,哪里想到宋枕锦会找过来。

叶以舒立在屋檐下,见宋大夫一身青衫徐徐走来。手上灯笼挂在腿边,衣摆微晃。

“在家不见人,我来接他。”

叶以舒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忽然有点搞不懂宋大夫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两人稀里糊涂成了亲,但都说明白了过不了多久就分开。明面上的夫夫而已,就是宋大夫守礼,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爹娘又不是不知道他俩现在的情况。

还是叶正坤先反应过来,他道:“吃饭了没有?赶紧进来用饭。”

说着又瞪了一眼叶以舒道:“哥儿快吃,吃完了就跟宋大夫走。下次出来记得说一声,劳烦人家跑来跑去。”

叶以舒自觉有错,乖乖听训,道:“我知道了,爹。”

阿黄见自己主人来了,抬头从一家人给他找的饭盆儿那儿离开。舔了舔嘴巴,又摇着尾巴围着宋枕锦嘤嘤直叫。

宋枕锦在桌旁坐下,又听豆苗叫了一声宋哥哥,他点头,便也跟着叶家人一起吃饭。

饭后,天幕漆黑,星辰寥落。

叶以舒提上灯笼,随着宋枕锦从叶家出去。到了门口,却见一头驴站立在院子外。

灯笼被架在驴车上,叶以舒站在宋枕锦后头,踩着他影子道:“你不必来接我。不过还是谢谢。”

宋枕锦道:“应该的。”

寒风吹动,驴车轻响。

叶以舒坐在车内,随着帘子飘动,隐隐可见前方正在驾车的宋枕锦。

他想着他爹的嘱咐,提前说道:“明日我要上一趟县里。”

“正好我也要去。”宋枕锦道。

他侧眸,见身边屈腿端坐的阿黄。他五指搭在阿黄的背上,道:“阿黄对山上熟悉,以后你进山就把它带上。”

叶以舒道:“也不常进山。不过今日它在山上找了不少草药,回去你看看能不能用。”

“好。”宋枕锦瞧着那轻摇的灯笼,眼里映出几分笑。

闲聊着,就从下林村走到了上竹村。

驴车进了宋家的院子,宋枕锦将他背上的车厢解下来,赶了驴儿去棚子里,又给添了一把草。

院儿里没人,周艾也没有出来。晾衣绳上的衣服也被取回家了。

叶以舒省了事儿,便跟着宋枕锦收拾收拾就回屋睡觉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前后脚醒来。

前几日都吃的宋枕锦做的饭菜,叶以舒也不好一直麻烦别人,今日一早便自己起来煎了几个面饼子。

他想着待会儿去县里,顺带再买些粮食回来放着,就当是交自己这些日子的口粮了。

冬日的早上雾霭沉沉,浓白的雾气罩在山村。

只在外面逛一会儿,眼睛上便会沾了一层水珠。轻轻合眼,感觉眼皮下微微透着凉意,是那水珠粘在了脸上。

经过这几日观察,他发现宋枕锦鲜少跟屋里那另外两个人一起吃饭。除非时间凑到了一块儿去。

所以他也只做了他俩的。

两人起的早,饭做好吃完,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宋枕锦今日是要去县里坐诊。自村子到县里要走一个上午,这会儿早去差不多中午就到。

在两人离开之后,宋家院子里,宋仲河偷偷摸摸进了门。

看周艾烤着火炉不知在跟他那小儿子说着什么,宋仲河站在篱笆外探出半边身子,冲她招手。

周艾起身走过去,就听宋仲河做贼似地悄声道:“诊金跟他夫郎可在家?”

周艾道:“走了好一会儿了。都去县上了。”

宋仲河惊得嘴巴微张,忙问:“同去的?”

周艾点头。

宋枕锦眼里闪过喜色,又问:“他二人这几日相处的可好?我儿子有没有不喜欢?”

周艾道:“哪里有什么不喜,我瞧他护得紧。”

宋仲河站直身子,抖了抖身上泛着馊味儿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进了家门。

他去宋枕锦的门外晃了两圈儿,越琢磨越是高兴。看来他这次办的事儿办妥了,儿子应该不会跟他生气。

他兀自在这儿高兴着,却没见周艾眼睛追随着他。手伸来,捏着他衣服。

宋仲河皱眉往后一躲,推开她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

周艾强颜欢笑道:“我是看你这衣服,该洗了。”

宋仲河道:“不用你洗。”

周艾目光四移,又匆忙道:“那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正好地里的白菜长得好,做个白菜炒……”

“不用了,我在家待不了多久就要走。”宋仲河道。

他看周艾的眼神并不亲近,因为自己是喝醉了被算计跟她关在一个屋里。

只是当初看他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艰苦,又想着家中没人操持,便同意她进门。

宋仲河现在一心想着自己儿子。

在家中看了一圈儿,确认周艾将家中打的井井有条,他又摸着腰间的酒葫芦闷了一口酒。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坍塌了只剩一半的青砖瓦房,又闪躲的别开头,脚步凌乱地离开宋家。

县里。

叶以舒跟宋枕锦到的时候,浓雾已经散去了。

县里热闹,两边街道摊贩吆喝着,那各式各样的食物香味刺激着已经饥肠辘辘的两人。

叶以舒手艺不行,今早做的饼子干巴得难以下咽。还是泡了热水,才勉强吃进去。

这会儿宋枕锦将驴车赶到医馆,到这儿叶以舒本想说自个儿去做自个儿的事儿,但宋枕锦却叫住他。

“可要吃饭?”

叶以舒揉了揉肚子,道:“正要去,一起吗?”他就是随口一问,但宋枕锦就点了头。

叶以舒只好带着他一起。

这次换了一个摊子,吃面。一碗阳春面,加个鸡蛋,面上飘着几片菜叶儿。味儿闻着是香,但分量不算多。

两人对坐,容貌皆是上乘。认出宋枕锦的人便喜气洋洋地跟他打声招呼道:“宋大夫!”

宋枕锦颔首,便当做回应。

但这是个胆儿大的,又问:“这是你家夫郎啊?”

宋枕锦看向叶以舒。

叶以舒道:“随你怎么说。”

宋枕锦便也冲着那一脸好奇的人道:“是。”

那人问完,心满意足地离去。宋大夫居然有夫郎了,这县里不知多少未婚的哥儿少女要伤心呐!

叶以舒没将这事儿放心里,想到自己要来县上买的东西,道:“你们医馆桂皮,香叶,八角那些东西可有?”

宋枕锦道:“都有。”

“成。”

“要这些药材做什么?”

叶以舒手上抽出两双筷子,去那滚烫的面汤里涮了涮,回来才道:“我想做点儿小生意,攒点儿钱。”

“可是做药膳?”宋枕锦想着自己或许能帮上忙。

叶以舒自嘲笑了一声,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厨艺,怎会做这么复杂的东西。”

宋枕锦道:“若有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叶以舒跟他客气道:“谢谢。”

宋枕锦道:“应该的。”

又是应该的,也不知道以二人的关系哪里应该。

吃完这面后,两人就此分开。

谈起生意,叶以舒打算从最简单的吃食开始做起。

他曾见过学校外面生意最火爆的一家麻辣小串又或者是钵钵鸡之类的吃食。

不用什么灶台、推车之类的复杂东西,只需要提前在家把串儿串好,煮好,然后泡在那料盆儿里拿去售卖。

就是三两片儿串在一起的素菜也能卖一块钱一串儿。

这东西吃的就是一个味儿,靠自家配方。但做法简单。

叶以舒连逛了几家香料店,见有辣椒孜然这些东西卖,只不过价钱高,一两就要上百文。

叶以舒连买了芝麻,辣椒,孜然粉。又掉头去医馆,拿了些增香的桂皮,八角……

所需的调料凑的差不多,这摊子就可以摆起来了。

不过在卖之前,先得试做一次。

叶以舒又顺带买了肉跟菜,又见干货市场有海带那些海货,一样都带了些回去。

他手艺不行,但他娘手艺好。要拿回去让他娘适出一个最合适的调味来。

在县里逛了快一个时辰,叶以舒打算先自己回去。他这边儿拎好了自己买的那些香料,走到宋枕锦所在的房门边。

等里面的病人出来,叶以舒正要开口,却见宋枕锦叫他进去。

“坐。”宋枕锦道。

叶以舒跟着他绕过来屏风,坐下。

宋枕锦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诊室在外面看着小,里面却别有乾坤。屏风隔着的后面,有休憩的睡榻,一方木桌,几把椅子。俨然如内室一般。

宋枕锦将茶杯递过来,道:“你可以在里面休息一会儿,睡一觉起来就能走了。”

叶以舒却道:“我打算现在走。”

宋枕锦一顿,摩挲着杯身道:“好。”

叶以舒一口喝完杯中的茶,随着宋枕锦起身。

离开医馆后,他直接找了辆驴车。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凑足了人。

摇摇晃晃回到镇上,又在镇上添了一点儿米粮,然后才雇了牛车回上竹村。

到宋家,先把米粮卸下来放进灶屋,又另把其他东西放进卧房。

出来后,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活儿的短打。他撸起袖子,见天色不早,开始洗锅做饭。

正忙着,那小孩儿又跑出来在院中闹腾。周氏穿着一身白,脚步轻巧走到灶屋。

叶以舒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转身一瞧还以为是什么鬼影。吓得他差点把锅铲当武器,一铲子打下去。

周艾忙抬手来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叶以舒及时收手,这才只挥出去一点儿洗锅水,没让那铁铲子打在这女人脸上。

“你走路没事儿的!不要往我身后站。”叶以舒说话不客气。

周艾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还没从刚刚的惊险中回过神。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差一点点……”

她就毁容了。

“你也要做饭?”叶以舒问。

周艾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见他也没搀扶自己起来的意思,不怎么自在地起身。

“我看你在做,那就一起做了吧。”

叶以舒也不计较,道:“成,那你帮忙烧火。”

周艾揉了揉腰,走到灶孔前坐下。

叶以舒蒸了个米饭,又随手炒了两个菜。周艾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还以为他多能干,结果不是看着盐倒多了,就是见他乱放调料。

周艾蹙眉,都三十多的人了还一副娇俏柔弱样,道:“虽然我不小心吓到了你,但你也不至于这般作践这些菜。”

叶以舒转头看她,一脸迷茫。

“作践吗?”他已经很努力地好好做菜了。

周艾看他这样子,就当他是故意的。

她心里憋闷,可家中又没个人给她撑腰。也就只有把这事儿憋在心里,想一想竟觉得自己委屈不已。

叶以舒哪里知道她有这么多心活动,他做菜的本事就这些,爱吃不吃。

饭菜做到一半,宋枕锦回来了。

叶以舒让他洗了手吃饭,几人第一次同时坐在一张桌上。周艾看了看宋枕锦,捏着筷子竟一时间难以下手。

叶以舒端着碗,招呼道:“吃啊。”

宋枕锦夹了一筷子青菜。入口,脸色丝毫不变。只多刨了两口饭。

叶以舒夹着菜尝了尝,眉头紧皱。

他果然不适合做饭。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就着米饭把那菜给吃完了。

两人面色如常,周艾不敢吭声,崔定更是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跑了。

真就一个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