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8
79.
鲁伯特·阿什顿， 有人说他铁面无私，但更多的时候，这是一种贬低的称呼。作为一名高级保险经理， 无论是天灾人祸， 还是意外事故，他总能找到理由拒绝赔付。
他当然知道有多少人——即使是同事——不待见他，但他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最近唯一让他烦心的是上司，总部那边的大领导似乎想要弄一个什么超级英雄保险，这简直就是赔本买卖。就算超人活跃地并不在英国，鲁伯特也知道那个外星人的破坏力有多强。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自认有远见的鲁伯特相信肯定有那么一天， 超人会用普通人分期付款的车子砸向分期的房子。
他很想要劝说上司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 但收效甚微。
果然， 卢瑟说的没错。
该死的外星人。
火上浇油的是，一个因孩子在废弃教堂试胆而死亡的家庭一直前来申请赔付， 鲁伯特记得自己多次声明“这个案件缺乏足够的证据证明死亡是意外导致。根据我们的条款，我们无法支付赔偿金。”
“但那是一场明显的意外， 我的孩子只是去探险……”家属试图争辩， 却被鲁伯特冷酷地打断。
“规定就是规定。”他坚定地说， “我们必须遵循保险合同的条款。如果你有新的证据证明这不是自杀或他杀， 可以提交上来， 但在此之前， 我们不会支付任何赔偿金。”
这群人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鲁伯特整理着衣襟，他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平静而富裕地过下去， 直到这该死的意外发生。
有线人发邮件来说找到了一起关键证据，可以证明他手头有人正在实施骗保， 真是罪大恶极！鲁伯特想也没想就赶到了约定地点，那是一座破旧的教堂。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天气，是英国一贯的闷热。
在那里，鲁伯特看到了用手遮住眼睛的天使雕像就蹲在铁门两边的石柱上。
“真是不美观，”他心里嘀咕道，“用手遮住眼睛，难道是在表达什么神明不看世俗的意思吗？”他皱了皱眉，觉得这设计不仅怪异，还让人感到不安。
他的不安果然没错！这玩意就是该死的怪物！
被怪物追上的鲁伯特被传送到了1820年的英格兰东北部，格外不适应的他差点死在这里，就像是之前被送来的两个青少年一样。
直到遇到她，改变他颓唐一生的女人，他的挚爱，他的妻子，他永远的太阳，艾米丽。
也许，鲁伯特抱着对方的时候会想，这大概是天使的礼物吧？
而天使，是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人间的，他的妻子死于难产。和妻子相识相知的记忆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再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刻薄尖酸的保险经理，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感到羞愧。
他成为了一名工人，为世界上第一条使用蒸汽机车进行公共运输的铁路挥洒汗水。[1]
鲁伯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他在蒸汽机车正式运行的那天，看到了自己的上司，那个曾经被自己在背后骂过脑子出问题想要推动超级英雄保险的潘尼沃斯先生。
五年的时间已经将原本有些瘦弱的男人重新塑造，阿福甚至没有认出他来。
鲁伯特本来想劝这位老人在这个时代安心生活下去，毕竟就算是超人也不可能跨越时空来拯救他们，而且，就算可以，在这个时代的呼救也传不到英雄的耳朵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鲁伯特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莫名的自信，潘尼沃斯先生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用优雅的口音说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吧，阿什顿先生，我们会找到回家的办法的。”
80.
克拉克提议他可以用超级速度原地转圈，这样就可以确保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盯着所有雕像。
布鲁斯在目镜下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让超级速度产生的龙卷风把整个教堂掀翻？谢谢你的提案，超人，我想小记者的工资可不足以赔偿这个。”
克拉克的小卷毛有些耷拉，显然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布鲁斯已经从网站上找到了教堂的建设图纸，这里差不多在1826年竣工。他将地图发送给克拉克，让他比照着看到的天使雕塑圈出位置，也许可以找到一条不需要惊动他们的路线。
克拉克乖乖照做，在扫描的时候，他特意留意着小球所说的墙壁，终于，在某个砖头后面看到了刻着蝙蝠标志的铅盒子。
“B，我想我发现了阿福留下的线索。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把它拿出来。”
“……回来！”
超人的速度的确足够快，再加上克拉克不为蝙蝠知的“小秘密”，一路上并没有惊动那些天使雕像。它们就和石头一样安静地呆着，让布鲁斯有种这会不会是氪星大人骗小孩编出的故事。
毕竟他现在身后就有一尊雕像，而那石像在没有人注视的时候并没有移动。
把自己当作诱饵听起来还挺蠢的，布鲁斯见实践不成干脆转过身去，蹲下开始研究躲藏在草丛里的小天使雕像。和克拉克说的一样，它的手捂着眼睛。
当布鲁斯取出设备准备记录下它的形象时，克拉克回来了，他用手遮住镜头，一脸无奈。
“不要记录他们，B，任何载体都可能诞生出新的天使，这也是它们繁殖的手段。”
“记忆呢？”
“唔，氪星百科里倒是没有写，可能只要不多加回忆就没有问题吧？”
克拉克透过面具看到布鲁斯挑起的眉头，显然，大侦探对此并不买账。克拉克赶紧扯开话题，邀功似的向对方展示手里的小盒子。
81.
“阿福被传送到了1825年。外星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可以穿越时空？”
“这只是合理利用时间虫洞，不过，一般的物体因为强度不够会被洪流击碎，显然这不会影响氪星人。”克拉克听起来还有一些骄傲，“B，再靠过来一点，这里的流速有点大，你的蝙蝠耳朵要超出我的生物立场了。”
“那是天线。”
“好的，B，你的天线耳朵要超出去了。”
“你是故意的吧？”
布鲁斯感受到克拉克的胸膛传来憋笑的颤抖，“怎么会呢。”
布鲁斯被超人公主抱着研究阿福留下的线索，那上面只是简短地写着1825年10月7日，角落里是韦恩家族的简化家徽。为了不引起蝴蝶效应，阿福没有写过多的内容，不知情的人看到的话只会以为是游客随手留下的到此一游。
他们两人正穿行在时间流中，布鲁斯可不认为自己认识的卡尔会这个，如果氪星人都可以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似乎是感受到怀里和自己拌嘴的人突然没了声响，克拉克一下就猜中布鲁斯在想什么般开口解释，“虽然是可以回到过去，但那只能是没有我存在的时间段，不然会出现悖论的，乔一直明令禁止我那样做。”
“嗯。”
布鲁斯将视线看向周围绚丽的色彩，那就是时间吗？简直就像是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的画作，满是交织的线条和泼洒的颜料，没有具体的形状。
克拉克的声音传来，“B，不要看太久，人类的眼睛会被灼伤的。”
“那你现在才提醒我？”
“我向你保证，刚刚那一段时间是不会出问题的，如果你再看上个半小时，大概会觉得眼睛疼吧。”
很好，布鲁斯想到，他确定这个超人绝对就是故意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克拉克其实夹带了一点私心。他完全可以立刻找到出口，但是至少，就这么一小段时间里，克拉克希望布鲁斯可以看到自己日常看到的一些东西。
“B，我想是这个出口。”
“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降落。”
“收到，长官。”
82.
鲁伯特和潘尼沃斯先生坐在工地之外，他刚刚见到对方往正在施工的教堂里塞了一个铅盒子，再次回到这里他还有一些害怕，万幸，没有在这里看到那些石像怪物。
“潘尼沃斯先生，不是我打击你，你确定这样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穿着正式的老先生点点头，似有所感般回过头，他看到两个年轻人并排走着，其中一个佝偻着背，仿佛在认错，走在前面那个似乎在说教着什么。
来人正是克拉克和布鲁斯，时间虫洞的位置并不可控，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出现在了汉普顿宫喷泉花园。如果不是克拉克反应迅速，就要被巡视的人发现了，他带着布鲁斯瞬间升上天空，两个人的披风都因为刚刚的意外浸湿了一大片。
克拉克不敢对上布鲁斯的眼神：“我说这是个意外，B，你能原谅我吗？”
“呵。”布鲁斯一边甩着湿漉漉的披风，一边瞪着克拉克：“我说没有人的地方，有哪一个单词是你听不懂的？”
“可能是时间差或者别的什么……好吧，我下次会先看一眼再行动的。”
83.
鲁伯特一下子认了出来，那个红蓝配色的超级英雄实在是太过明显。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潘尼沃斯先生真的能叫来超人，心中对这位老者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然而，鲁伯特察言观色的本能告诉他，潘尼沃斯先生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超人抬头看向他们，立刻上前，用电视上常见的关怀受害者的姿态询问他们是否一切都好。
“如果您能早来5年，不，我的意思是一切都好。”鲁伯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心中涌起了对妻子的思念。他庆幸自己比潘尼沃斯先生提前五年来到这个世界，不然他就见不到自己的天使。
另一个身披灰色披风的英雄走到潘尼沃斯先生身边，用奇怪的仪器上下检查着什么。当仪器闪烁绿灯时，他似乎松了口气。
“超人，你先送阿什顿先生回原本的时间点，然后是潘尼沃斯先生，最后你再回来接我。”灰披风英雄指挥着超人，而超人看起来完全不介意。
鲁伯特心中疑惑，这是最新的超级英雄组合吗？他怎么完全不知道？不过无所谓，等他回到原本的世界，一定要辞职，带着亡妻的照片去世界各地旅行，他开始计划未来。
超人飘到鲁伯特身前，开始交代穿越时间虫洞时的注意事项，声音越说越小，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灰披风英雄注意到了这一点，走到超人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B，他的眼睛已经被天使刻上了痕迹。”[2]
这句话戳破了鲁伯特对未来的幻想，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大名鼎鼎的超级英雄，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超人接着向身边的同伴解释道：“他的精神已经受到天使的影响，那个刻印在他脑海里的天使即将完全成熟，到时候，这位先生就会被转变为天使雕像。”
“有什么解决办法？”灰披风英雄问道。
超人沉思片刻后给出回答：“删除记忆，只要把他这五年的记忆全部删除就好。”
一声惊呼打断了超人的解释，超级英雄疑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鲁伯特。
“不行！我不同意！就算是变成怪物，我也不要忘记艾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