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婚妻回来了
意外往往发生在一瞬间。
裁判焦急吹着口哨,几个场上的老师连忙朝着出事地点跑过去。
全场哗然, 场子上的人站起来了大半, 问着:“怎么了?摔倒了?”
“怎么回事儿?”
很快, 场上两个人被围了起来。
钟浪拽着薄白跑到篮球场上, 挤了半天才挤开人群, 薄白扒开人群看到了薄勤。
薄勤被几个人扶着,他们班班主任在掐薄勤人中。
薄白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有嘈杂的声音, 他有点懵, 在他十六年认知中, 只有重病才需要掐人中。
他紧张喊着:“薄勤, 你没事吧?”
薄勤与老爸对他而言, 是融于生命的亲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关系更亲。
钟浪也懵了,喊着:“小青,小青?快叫救护车。”
薄白连忙掏出手机,正要拨打120, 薄勤一口气缓了上来, 睁开了眼睛。
他一把摁住薄白的手, 说:“我没事。”
薄白指尖有点儿抖, 沙哑问:“真没事儿?”
薄勤被扶着坐了起来,他揉了揉头, 说:“我没事,就是头磕到地板有点儿晕。”
薄白松了口气,他朝着易远暮的方向看过去。
易远暮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运动裤被挽到膝盖上,两腿膝盖上破了一大块皮,破皮的地方血丝遍布,宛若一张红线网,他坐在塑料凳子上,目光哀怨的看着他。
薄白刚抬起脚,准备过去看看易远暮。
恰好这时,易远暮站了起来,被祝培扶着,朝着体育馆门口走去。
“看到了没?我对他那么上心,他就只关心他哥,草,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老子哪点不比他哥强?”易远暮去医务室的路上冲着祝培发火。
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妈的,他是我未婚妻,当着我的面勾搭他青梅竹马,真把老子当死人?”
接着,他又愤愤不平说:“老子这次一定不会再主动了,以后去他妈的,爱咋咋地吧,再也不关心他了。”
轰——
天空响起一阵闷雷。
易远暮连忙朝着体育馆跑去。
一瘸一拐的,像被丧尸咬了一口半死不活要逃命的躯壳一样。
祝培喊着:“你去哪儿?你腿伤还没好呢?”
易远暮:“体育馆。”
祝培无语,这家伙是妖精吗?一声惊雷就劈回原形!
说好不主动呢?说好不关心呢?
等易远暮跑回体育馆的时候,他没看到薄白。
他心里一咯噔。
现在外面雷声阵阵,薄白去了哪儿?
他抓住三班一个人问着:“看到薄白了吗?”
三班一个人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说着:“白哥去厕所了。”
他连忙朝着厕所跑过去,在洗手台前,他看到了薄白,薄白手撑着洗漱台,额角有水珠滑落。
此时已经没了雷电声。
老天响起了几声闷雷,突然哑炮了。
看薄白这样子,应该是被吓得不轻。
他冲上去把薄白拉向自己的怀里,轻声细语安慰:“雷已经停了,没事了。”
薄白错愕看向易远暮,这人泯着嘴唇,一脸紧张绷着下颚。
他洗完脸,没擦干净的水珠全蹭到易远暮衣服上了。
学神薄白反射弧这辈子就没这么长过。
等他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他抱?
他将他重重推开:“你干什么?”
“外面在打雷,我不是怕你害怕吗?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好受点?”易远暮说。
“嗯?”薄白没听到打雷声就朝着外面走去。
他眼睛好像会说话。
体育馆虽然封闭,但不至于一点儿雷声听不到。
易远暮看懂了薄白的眼神,说着:“我真听到打雷声,你刚刚难道不是在害怕?”
一个穿着校服的胖子从外面进入体育馆,拿着手机与同伴语音,边走边说:“体育馆没人,我刚从教室外跑来,累死我了。你们快来啊,我占到场地了。”
易远暮一把拉住那哥们儿,问着:“刚外面是不是打雷了?”
那哥们儿一脸没睡醒样,看了易远暮十秒,立刻对手机发语音,说:“哥们儿,先别来图书馆,听说要打雷了,先回寝室收衣服。”
说完,一溜烟的抱着篮球跑出体育馆,连自己占的场地也不要了。
易远暮:“……”
薄白瞥了他一眼,看体育馆外微风轻拂的天,似乎并没有打雷。
有一种苦,叫做哑巴吃黄连。
有一种憋屈,叫做老天让你哑巴吃黄连。
易远暮想掐死这鬼老天,你打雷就好好打行不行,不求你持|久,但求你响亮。
薄白不想跟易远暮争论到底有没有打雷,这本来没意义。
他看着易远暮那青紫色破了一大块皮的膝盖:“你的膝盖没事吧?没去医院看看吗?”
易远暮撇撇嘴。
这货终于想起来自己未婚夫的腿了。
“你放心,腿断了不会影响你以后的幸福生活。”他嘴欠的说了句。
薄白冷冷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回着:“你如果想健全的毕业,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刚刚三班比赛的地方,在篮球场外围,一个红色气球缠在休息处的长凳上,红色气球一边写着干掉全校,另一边小小的字体随着气球一晃一晃的。
薄白仿佛看到艳阳天三个字。
气球飘在空中,随着空气的流动,气球打着璇儿转,薄白伸手抓住那气球,想看清楚那气球背面写着什么。
那气球背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每天都是艳阳天。
这是他同桌的字。
丑的一眼认出,这学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把字写趴的人。
易远暮把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左手手指扣捏着,露出手心。
手心上写着——我真的喜欢你。
接着,他伸出食指,食指上用黑色的中性笔写着——从今天起我要追你。
薄白错愕看着易远暮,篮球场上投篮声砰一声接着一声,篮板被篮球砸得颤抖。
他正要开口,却听到易远暮的声音:“别说话。”
易远暮张开左手中指,在中指上写着——你不用答应我。
薄白:“……”
他静静看着,想看看易远暮接下来的左手无名指写的什么。
易远暮张开无名指,无名指上什么也没写,在无名指关节处,他给自己画了一枚戒指环扣。
薄白:“……”
画的真丑。
还不如写字呢?
他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一方面说要追他,一方面说不用他答应,难道不觉得前后矛盾?
他正要说什么,还没开口,易远暮就彻底打断他,他将校服袖子拉上来,暖白皮肤的手臂上,歪歪扭扭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了一行字。
——你就算要拒绝我,也要等到我们高考完,等到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那个时候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打扰你。
最后还来了一个标准的表情包——【叉腰,可把我牛皮坏了jpg】
可去你妈的等高考结束吧。
今年等你爸爸从国外回来,你知道你是我未婚妻后,你还不得乖乖嫁给我。
现在不过给你一个不能拒绝我的理由。
易远暮在内心里为自己疯狂点赞。
不愧是学霸,这么一个缓兵之计他都能想得出来,只要他现在对未婚妻好,以后未婚妻来跟他相认,还不乖乖的被他暖男气场降服。
等个屁的高考后。
薄白不知道易小爷心里的yy,他抬头看去,易远暮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从今天起,我开始追你。”
薄白:“我不会答应你的,死心吧。”
易远暮微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从娘胎出来,就注定跟我在一起了。”
薄白冷嘲热讽笑着:“除非太阳月亮同时升起,不然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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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外的风景一闪而过,两旁高楼大厦耸立,窗外风景行人一闪而过。
薄白坐在靠窗旁,他戴耳机的时候,看到层层大厦后,比周围建筑都高的大厦冒出了尖儿,在冒出尖儿的大厦上半部,有着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那投影金光的太阳转动了,仿佛要照亮黑夜前行的方向。
只是那太阳……有点丑。
车转过几个公交站,他目光瞥到不少这样的太阳。
钟浪好奇的指着窗外楼顶上的太阳说:“你说这企业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搞一个金灿灿的太阳挂在那儿,挂个月亮也比那好看,你看这太阳的logo多丑。”
薄白附和,说:“那logo确实挺难看的。”
钟浪看着黑夜中不少高楼大厦都挂着这样的太阳,撇撇嘴:“这企业的老板是不是闲得蛋疼,一个大厦挂还不够,还几个大厦一起挂。”
“这老板可了不得了,我们市首富当了三十多年呢。”钟浪后排一个老大爷听到两学生议论,感慨了一句说:“这些大厦都是易家的。”
钟浪这下惊掉下巴了。
易家。
那不就是暮哥家里吗?
“有钱人品味真的是……”钟浪说半天说不出词来了,他语文不好,拽词有点儿困难。
“谁叫人家有钱呢?”老大爷感慨一声。
后排一中年大叔笑了:“他们品牌logo换了?怎么越换越丑呢?”
钟浪感觉找到知音了,加入了大叔们的谈话,薄白不爱说话,只是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的丑太阳一轮接着一轮闪过。
等他晚上回到家,做完作业,洗漱完,躺床上的时候,手机页面忽然亮了。
易远暮发给他一条消息。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看到今天的太阳了吗?好看吗?
纯白色:……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设计的。
薄白无语,易远暮的画跟他的字一样丑。
他白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除非月亮与太阳同时升起,没想到这人竟然当真了。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爷爷说很好看。
薄白心想,易远暮果然是他爷爷亲生的。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为你画的。
薄白完全不想回复他,可是易远暮锲而不舍。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以后晚上无论你走到哪儿,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都会有无数个太阳,每一个夜晚都是晴天。
纯白色:……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可以为你抓闪电,我也可以为你挂无数个太阳在天边,感动吗?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遇到我这么好的男生,嫁了吧,别犹豫了。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你如果再发消息,就证明你喜欢我,就是要嫁给我。
纯白色:你为什么喜欢我?
易远暮惊叫一声,从床上弹跳起来。
哎呀我操。
薄白在问他为什么喜欢他?
这是不是说明薄白也喜欢他啊?
老子终于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吗?
他盯着手机页面,想了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自从越来越深入认识了解薄白之后,他就觉得一定要喜欢薄白。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因为你长得好看。
纯白色:……
薄白关掉了手机页面。
他翻身躺在床上,月光从薄纱窗帘透过来,那两个晴天娃娃安安静静的被挂在窗帘上。
易远暮到底喜欢上他的哪一点?
其实他对感情这两个字有点儿麻木,也有点儿不知所措。麻木是他习惯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知所措是易远暮已经彻底打破了这种生活方式,让他从麻木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脑子醒了过来,身体是麻木的,行动是迟缓的,他不知道怎么办。
每当他拒绝,远离,易远暮总有办法,再一次强硬的撕开他给自己设下的一道道屏障,然后一步步的靠近。
他强硬的进入他的生命里,做了一件件看上去很蠢又不靠谱的事情。
今夜对他而言,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大早,薄白就起了床,他没睡好,黑眼圈更深了。
老爸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
薄白走到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半晌,白白净净瘦削的脸,毫无特色。
哪儿好看了?
薄厉海见卫生间的灯亮了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看了眼,说着:“怎么起来这么早,不好好睡一会儿?”
薄白接了点水,洗了把脸:“睡不着。”
末了,他看向薄厉海,问着:“爸,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薄厉海没想到薄白会问这种问题,薄白从小都沉默寡言,更不会问他这种问题。
他迟疑半晌,点头:“当然,很好看,很帅。怎么了?”
“没事。”薄白回过头挤牙膏开始刷牙。
在他刷牙的间隙,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然觉得自己毫无特色。
为什么易远暮与老爸觉得他很好看呢?
吃过早饭,薄白下楼,他还没出小区,就见小区门口的狼狗流着哈喇子怒瞪着门口。
在门口,一辆豪车喇叭声一声接一声。
那狗目视着前方,眼睛冒着绿光,也许是前几天伤了喉咙,此刻在狼狗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咽声:“汪汪唔——”
薄白看到易远暮在小区门口冲着他招手。
这时,走过来一早起晨练的大妈,没好气的怒瞪着易远暮,说:“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一大早的摁喇叭给谁听?”
司机挺不好意思的,对易远暮说着:“小少爷,要不,我们还是不摁喇叭了吧?”
易远暮:“必须摁,那只死狗,见我就嚷嚷,老子以后要成为它狗生阴影。”
喇叭对着狗响个不停,狗呲牙裂齿:“汪呜——”
薄白:“……”
这货一大早跑这来炫富了吗?
他走了过去,易远暮趴在车窗门口,冲着薄白喊着:“白白,以后小爷接你上学放学。”
薄白懒得理他,朝着前面走去。
易远暮让司机跟上。
薄白家小区正门到公交站是铁围墙拦起来的小区绿化带,这个季节,蔷薇花开遍,粉色的蔷薇花爬满了枝头,半阖半开的花骨朵沾着晨露,迎风摇摆。
易远暮让司机跟着薄白。
薄白走在台上的人行道,易远暮的车占着整个自行车车道,占的严严实实的,连一点缝隙也不给人留,那架势颇有一种“是好汉,你就来撞我”。
迎面骑着共享单车走来一个人,看到前面那车,提着自行车上了人行道。
薄白慢慢走着,那车就慢慢跟着,跟着还不算,还要摁着喇叭示意他上车。
易远暮趴在窗口,说着:“太阳与月亮都同时升起了,你怎么还这样啊。”
薄白背着书包,不想理他。
易远暮让司机停车,跑了下来,抢过薄白的书包说:“以后我给你背包。”
薄白本来想抢回来的,但是易远暮不让,易远暮笑了:“上车,我帮你带了早饭。”
薄白:“我吃过了。”
易远暮:“你肯定没吃多少,我带了奶黄包,还带了甜豆浆。”
薄白:“我听祝培说,你不爱吃甜的。”
易远暮微笑:“我不是说了吗?为了你,我可以将就。除了‘喜欢11’这个数字外,我可以为你将就一切事情。”
薄白狐疑看了易远暮一眼。
易远暮微笑:“感动吗?”
薄白:“不感动。”
易远暮亲自打开车门,说:“请。”
薄白站在蔷薇花丛下,犹豫中。
易远暮笑了:“本人,易远暮,本市首富易明珠的孙子,本世纪最杰出的少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这一辈子,第一次弯腰为一个人打开车门,也许是最后一次。上车吧!”
薄白犹豫了一下,上了车。
易远暮微笑比蔷薇花开还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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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卓扬跟学校申请,带领着全班去参观科技馆。
科技馆坐落在郊区,风景优美,环山绕水,占地面积大,去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钟,薄白要跟着全班进场,没时间去看风景。
每个展馆都有解说员,由于一次性进去人太多,所以卓扬让分组观看,找自己感兴趣的看,下午三点到门口集合。
易远暮跟着薄白。
薄白拿着相机拍摄照片,说:“你不用跟着我的,我爸爸让我帮他拍几组照片回去,他要拿到杂志社写一期报道,你跟着我,肯定会觉得无聊。”
易远暮笑了:“不无聊,那条鱼好看,快拍。”
薄白扭头看到展馆休息区养在玻璃缸里的小金鱼,无语说:“你来科技馆拍金鱼?你无不无聊啊?”
他们有说有笑,走到了太空展馆。
太空展馆一个小时只能进四个人,所以排队的人少,寥寥无几。
他们刚一走到门口,里面的人就出来了,震惊感慨,说:“真是神奇。”
好巧不巧,他们好运的成为了下面四个幸运儿的其二。
进了展馆,薄白终于知道为什么只能进四个人。
因为整个展馆面基非常大,模拟宇宙构造,使用VR投影技术,好似置身于太空之中一样,如果进来人多,会破坏了浩渺空旷的氛围。
轰隆——
在投影上两颗巨大的星星碰撞,声音震耳欲聋,刹那间,无数火光迸裂开来,朝着人直愣愣的射过来。
画面逼真得好像当场能交代在那儿。陨石火花毫无杀伤力的从人身体里穿过。
易远暮下意识的捂着薄白的耳朵。
薄白抬眼看去,见易远暮紧紧的皱着眉,耳边轰隆隆声一声接着一声。
他也伸出双手,捂着易远暮的耳朵。
易远暮心里一个咯噔。
未婚妻捂着他耳朵,泯着唇,睁着眼睛看他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他就喜欢薄白这坚定的样子。
他们互相捂着对方的耳朵,直到这次的模拟行星碰撞声过去。
突然一个光亮照亮了整个展馆。
易远暮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彤彤大火球,拍着薄白的背,喊着:“薄白,太阳,看到了吗?太阳来找我们了。”
那一轮发光不发热的太阳如同沉睡的巨兽慢慢的凑近两人,在两人的头顶转过。
薄白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太阳。
他把手伸出去,易远暮也伸手去够那太阳。
但无奈两人距离太阳还有段距离。
于是易远暮抱住薄白的腰。
薄白一愣。
易远暮抬头看他说:“快摸摸,摸摸太阳是什么感觉?”
薄白也不扭捏,伸出手去。
他还差一点点够着那太阳。
易远暮见状,踮起了脚尖,问着:“够着了吗?”
薄白点头微笑:“够着了。”
太阳一点点放大,一点点的穿过薄白的手心。
太阳没有实体,是投影形成的光效,却逼真的好像太阳真的在眼前。
易远暮笑了:“摸到太阳是什么感觉?”
薄白:“空调风吹在手里的感觉。”
易远暮微笑:“太阳如果听到了,它会哭。”
在那投影太阳穿过薄白手指的时候,他忽然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易远暮跟他表白后,他会去思考他的感情。
易远暮就就像这一轮只发光不发热的太阳,他吸引着别人靠近他,触摸他,了解他。
而他自己,就是个被吸引的人。或许只是有点好奇,也或许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可是他确实注意到他了。
从太空展馆出来,已经过了下午集合的时间。薄白与易远暮只得给卓扬发了条短信,说自己直接回家去。
易远暮也乐得如此,这样他就可以送薄白回家了,又能近距离跟薄白接触。
薄白喝多了水,他朝着厕所走去,说着:“我先去上一下厕所。”
易远暮堵在门口,献殷勤说着:“我给你把门。”
薄白:“什么把门儿?”
易远暮:“免得别人偷窥你上厕所。”
自己未婚妻的节操需要自己守护。
薄白打量了下易远暮,这人的忌讳还挺多。
谁没事跑这种地方偷窥别人上厕所?
“不需要,我没那么讲究,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站门口替你守着。”薄白说。
“我一个大男生不需要。”易远暮自觉自己不是个事逼,也没那么多穷讲究。
“你逛了一天就不上厕所吗?”薄白疑惑看着要替他守门的易远暮。
易远暮:“上啊,等你上完再,免得你不好意思。”
薄白睥了易远暮一眼,不解:“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守了,一起吧。”
易远暮:“……”
未婚妻邀请我进厕所?
是进呢,还是不进去呢?
少儿不宜啊!
我还没到十八岁啊,我还不想犯罪。
最主要的是,我还没准备好,我想等十八岁再看……
哎不对,未婚妻邀请我进去,一定是希望我帮他守着隔间。
守在厕所门口目标太大。
于是,易小爷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然后他看到薄白站在小便池旁拽下了裤子。
“卧槽——”易远暮宛若被五雷轰顶。
未婚妻不仅站着上厕所……他还有……
薄白上完厕所,拉上了裤子,回头看着一脸惊诧的易远暮满脸狐疑。
怎么突然像见了鬼?
易远暮惊魂未定的扶着小便器旁边的挡板,感觉像是全身力气被抽走了一样,腿软绵绵的,心砰砰跳,心脏要从心腔里跳出来一样。
我未婚妻是个男生?
是男的?
怎么是个男的呢?
他慌乱看向薄白,脸瞬间白了,他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是男的?”
薄白目光平淡的看着易远暮,好像看智障一样,该死的是,易远暮很懂薄白的眼神。
薄白一个眼神看向他,他就知道薄白眼神在说着什么。
易远暮逐渐在震惊中缓过神来,淡淡看着薄白,问:“能把裤子脱给我看一下吗?我刚刚没看清。”
果不其然,薄白冷冷说着,“有病。”
薄白说完就朝着厕所外面走去,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奇葩的要求。
易远暮惊魂未定,没有立刻跟上去。
他现在手心里全是冷汗,腿还有点儿软。
他脑子里冒出了很多问题。
我未婚妻为了躲避债务去泰国变性了?
我难道认错人了?
我未婚妻呢?
我未婚妻是男的怎么办?
他在这几个问题里来回挣扎,最后决定还是出去问问薄白。
他走出厕所门,薄白站在科技馆休息处的长椅上等着他。
易远暮走了上去,说着:“你去过泰国吗?”
薄白瞥了他一眼,这次眼神不是看智障,而是在看神经病。
易远暮不得不承认——他,认错人了。
一时之间,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心里慌乱到不行。
好像从一开始薄白就一直强调自己是男生来着。
薄白看到易远暮脸色发白,拧开矿泉水,递给易远暮,问着:“喝吗?”
易远暮缓缓的摇了摇头。
薄白见易远暮不喝,就自己喝了,他微抬起头,喝着水。
易远暮低头看向薄白的喉咙,薄白的喉结并不突出,皙白的颈脖自然舒展,不突出的喉结随着水流而上下鼓动,也许是发育不完全,但是他还是有喉结的。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手刚一触摸到薄白的颈部,薄白就呛咳住了。
薄白止住咳嗽,拿纸巾擦滴在袖口领口的水,微恼说:“你干什么?”
易远暮神游天外,真的有喉结,他刚刚摸到了。
我当初怎么就认错了呢?
我当初怎么就弄错了呢?
“不好意思。”易远暮有点尴尬:“我今天状态不好。”
薄白心说,你这不是状态不好,你这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了。
他不知道易远暮怎么突然神经兮兮的,以前也没觉得他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难道是最近学习压力大?
这人平时也不爱学习,不可能是学习压力大造成的。
此时易远暮双目无神,眼神茫然,那双漂亮自信的桃花眼像失去了光彩般,他关切问着:“你怎么了?状态十分不对劲,要不今天不逛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我没事。”易远暮从茫然的状态回过神来,此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薄白。
他说:“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我去门口帮你打辆车,你先回去吧。”
薄白说着:“不用,我爸爸让我拍得照片我还没拍,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坐地铁回家,这到我家有地铁直达。”
易远暮想说点什么。
张开嘴不知道怎么说,只得点头说:“行,我先走了,”
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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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槽草。”祝培惊叫起来。
易远暮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鬼叫什么啊?”
他四仰八叉生无可恋的躺在沙发上,窗外夕阳透过窗照进来,屋子里一片暖光。
祝培无语:“你他妈的真的认错人了?所以你这不是梁祝?”
“滚。”易远暮生无可恋的看着他,眼神里尽是无奈:“要不是你帮我找的名单有问题,我怎么会认错人?”
“绝对没有问题,全校、活着的人,叫薄白的只有一个,就你同桌。”祝培拿起茶几上一瓶水,喝了一口,笑着:“不过你究竟是什么眼神,竟然把男的认成女的?”
易远暮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不也相信了?”
祝培:“我还不是信你嘛,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薄白确实挺秀气的,我们班有几个女生比他白?没几个吧。”
易远暮躺沙发上,什么也不想思考。
祝培:“你打算怎么办?”
易远暮茫然说:“不知道。”
祝培:“你是不是禽兽啊,你跟人表白,追人那么长时间,你现在说不知道?”
易远暮坐正身体,淡淡看着祝培,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祝培想了想,说着:“你现在喜欢薄白吗?”
易远暮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
祝培微笑:“来,让我来测试一下。请问你印象最深的食物是什么?为什么?”
易远暮脱口而出:“糖醋排骨、糖醋里脊。”
为什么?
还不是某个脾气不好的家伙喜欢吃。
祝培又笑了:“请问,你最喜欢的天气是什么?为什么?”
易远暮想了想,以前没感觉,自从开始注意到薄白之后,他最喜欢的天气是晴天。
他不耐烦了,觉得祝培总是把他往沟里带,说:“你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祝培举着手机给易远暮看:“这都是恋爱小测试里面的题目。”
末了,他见易远暮心烦意乱,放下手机,说:“算了,我不问了。我不提薄白相关的行不行?谁再提跟薄白有关的字眼,谁是狗。”
易远暮继续靠在沙发上躺尸。
这时,他手机响了,他妈妈给他打的电话。
他不想接,现在他谁也不想理,直接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祝培看易远暮一副厌世的模样,微笑着拿出手机,说:“算了,不开心就别想了,我待会儿跟易姨打个电话,说你在我家,这几天你别回去了,好好放空一下自己。来,帮我挑一双球鞋。哪个颜色好看?”
祝培在屏幕上划拉几下,有几个颜色。
易远暮想也不想直接说:“纯白色的好看。”
祝培愣住,看着易远暮。
易远暮疑惑:“怎么了?”
他问完才反应过来,白色球鞋是球场上的禁忌,因为鞋子容易脏,这是江清二中默认的约定俗成的忌讳。
祝培嗤笑一声:“你看看,选个颜色都能选成薄白的模样。”
易远暮生无可恋脸:“我觉得我还有救,你觉得呢?”
祝培微笑:“你这都骨灰了,还打算抢救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易远暮很烦躁。
祝培:“你烦什么啊?你年纪轻轻,一出生不仅有车有房,还有个几十亿的股份,你老妈把你未婚妻都找好了,你到底烦什么?”
易远暮更觉得烦躁。
祝培:“你到底烦什么?”
易远暮:“我在想我要怎么解除婚约。”
他喜欢薄白,也就意味着不可能跟未婚妻结婚了。
祝培“草”了声:“所以说你从来找我的路上就明白你喜欢薄白?你喜欢他,你还把人一个人丢在科技馆?”
易远暮:“我当时不是心乱吗?”
祝培觉得易远暮已经乱成麻花辫了,也就不刺激他了。
嗡嗡嗡——
祝培的手机响了。
易妈妈打来的。
祝培接听了说:“易姨?嗯,他在我这里,他这几天……”
他突然拔高音量,鬼哭狼嚎一嗓子:“什么……”
易远暮郁闷一脚踹在祝培的腿上,说:“鬼叫什么?”
祝培灵魂升了天般木讷看着易远暮:“你妈妈说……你未婚妻回来了,此刻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