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祝衍只心虚了那么两秒，然后理直气壮道：“这本来就是我跟我哥的队频，你不在这边你进队伍干什么？”
问心：“……”
语气瞬间转软，“大哥，我这不是做完转职任务，想问问林易后续怎么安排比较好嘛。”
祝衍看林易。
林易一直看着他，见状，立马回答：“刷怪，提高技能熟练度。”
问心：“啊？没有职业类型的任务吗？”
林易：“技能熟练度没上来，没有。”
问心：“懂了懂了！我就知道问大佬最快了！！那我现在去刷怪——等等，真不能让我去看看小鱼的入职任务吗？”
林易：“看可以，录制不行。”
问心：“。”
祝衍忍笑：“其实没啥必要来看，我这个任务……很枯燥。”
问心：“那也不如我的吧？我那个入职任务，第一步就是挥刀五千次！！五千次啊！！搞完下线，我以为我胳膊废了。”
祝衍：“……”
问心吐槽完又问他：“你的没这么枯燥吧？”
祝衍：“还行，我的是抄书，用毛笔，也就抄了大概几百次而已。”
问心：“……”
祝衍：“要来看吗？我估计还要再抄……几百次。”
当然，林易预计数量没这么高，他就是逗逗问心。
问心：“……咳咳，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先提高我的技能点——林易大哥不是说会帮你剪辑视频吗？我到时看视频就行了。”
林易：“嗯。”
祝衍白他一眼。他在逗问心呢，这家伙接个“嗯”瞬间破坏了氛围。
林易呆了呆，不解：“怎么了？”
祝衍：“……没事。”
问心：“……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
祝衍：“还行。主要是我俩讨论的任务，你也没法加入，还不如找人去组队刷技能点呢。”
问心：“确实——而且现在玩家好多，说不定我的未来对象就在里面！！——不说了，我退队去寻找我的亲爱的了，再见~~~”
“滴”一声，妖娆的波浪音断掉了。
祝衍无语了下，打开队伍信息，果真只剩下他跟林易了。
他忍不住笑：“问心怎么这么着急找对象？”
林易：“不知道。”
祝衍笑倒：“我就是吐槽，不是问你。”
林易：“……哦。”
然后捏了捏他的手。
祝衍站直：“怎么了？”
林易：“你该写字了。”
祝衍：“……”
谁玩游戏不是打怪交友刷副本的？怎么他玩游戏是来练字的？！
躲是躲不开，祝衍叹气，抬脚走进学堂旁边的小屋。
这小屋估计是张老头自己的书房，里面有一面墙的书和一张简朴的书桌。
他这几天都是在这里抄书，纸张、墨水用完了，点一下书桌一角的笔墨纸砚，就能直接跟张老头购买。
而且，隔壁学堂的小屁孩们再闹腾，顶多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半点不敢往里闯。
绝佳抄书场所。
祝衍拿出库存纸张铺开，用桌上镇纸压住角，开始磨墨。
林易站在桌子对面。
祝衍磨好墨放桌角，一抬头就看到他还是跟前几天一样站那儿当柱子，提醒：“哥哥，你记得帮我录制呀。”
林易：“嗯。”
祝衍看他不动，不解：“你不用调整一下角度吗？”
林易：“不用，我可以抓取所有角度的数据。”
祝衍：“……行。”
抄起毛笔，沾墨开写。
……
……
又写坏了十张。
祝衍气死，把纸一揉，恨恨扔进垃圾篓，问对面林易：“为什么问心的入职任务是挥刀，我的是抄书？！”
林易完全不像挂机，瞬间回答：“你进游戏的时候跟NPC交流不畅，玉河村的智能NPC认为你需要进学堂学会语言，你也听话地去学习了，所以你的职业方向跟其他人不一样。”
祝衍：“……你真的有在工作吗？”
林易：“嗯。”
祝衍狐疑看他一眼，继续方才的话题：“不会整个游戏里只有我一个人抄书吧？”
林易：“目前是。”
祝衍：“……废话，这游戏本来就没几个人，现在职业也才刚开启，我是说以后。”
林易似乎思考了下，道：“目前登服人数持续上涨，概率在上升，无法确定。”
祝衍好奇了：“你只负责这个游戏的数据吗？”
林易：“不止。”
祝衍：“……还有别的游戏？”
林易：“还在运行的全息游戏全都在我的**范围。”
祝衍：“管理？”
林易：“可以这么描述。”
祝衍眼里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哥哥你真厉害，就这样还能玩游戏……怪不得我刷怪的时候，你都不动呢，是在争分夺秒地处理工作吧。”
林易黑眸专注又认真：“不止。”
祝衍：“？”
林易却没再往下，道：“已经进步了很多，预计再写17张你就能完成这一份了。”
祝衍：“……”
才一份。
行吧。
因为林易的肯定，祝衍这回压着性子，全神贯注、小心翼翼落笔。
在第14张收笔结束时，祝衍还没检查，林易就开口了——
“这张过关了。”
祝衍：“！”
“你怎么知道——哦，你做了数据对比？”
“嗯，相似度91%，过关了。 ”
祝衍高兴了：“看来你的预估并不准确——竟然说我还需要写17张！小看我！！”
林易呆了两秒，立马：“对不起。”
祝衍：“。”
“不是，哥哥，我这是开玩笑呢……你不是能看到我的身体数据吗？你没发现我的情绪并不会难过吗？”
林易黑眸紧紧盯着他，道：“你指责我小看你——”
鼻尖被蘸了墨的毛笔抹过。
他，“？”
祝衍收回毛笔，无奈看他：“哥哥，我没有指责你。”
“你不是说言语、神态具有欺骗性，数据才不会骗人吗？你刚才怎么不看数据了？”
林易沉默了两秒，道：“你希望我摆脱数据分析、只通过言语神态判断你的心情。”
祝衍哑然。
不是，这男朋友也太听话了吧？
他叹气：“确实是这样没错……我的天，你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啊？难道不会交不到朋友吗？”
林易老实：“我没有朋友。”
祝衍：“！”
心疼了。
他放下毛笔，绕过桌子拉起对方的手，“对不起。”
林易立马反手抓握住他，五指扣紧，确认俩人的手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才满意地移开视线，问：“为什么道歉？”
祝衍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击穿，脑内尖叫——太会了！太会了！
林易：“小鱼？”
祝衍定了定神，认真道：“没有朋友也没关系，以后我陪着哥哥。”
林易：“？”
不懂，但点头。
祝衍开始带他分析：“我刚才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指责你，对吧？”
林易点头。
“那你回忆一下，我是不是笑着说那两句话的？”
林易再点头。
“我也没高声凶你吧？”
林易继续点头。
祝衍总结：“所以，那两句听起来像抱怨的话，只是吐槽，或者说……”他忍着羞，清了清嗓子，“是撒娇。”
林易：“！”
话出口了，对方也没有嘲笑自己。祝衍放松不少，继续道：“在亲密关系里，这种行为叫……情趣。”
艰难把两个生字组合。
林易：“……情趣？兴趣、爱好、趣味？”
祝衍：“对，就是取其中趣味的意思。”
林易：“？？”
祝衍：“……我也解释不好，反正你记住，在亲密关系里——包括你跟我，只要对方不是明确地表露生气，那所有嫌弃的用语、推拒，都可能只是嬉笑打闹，是情趣的一种，比如‘讨厌’、‘坏蛋’、‘走开’等。”
林易宛若死机，半晌，才看着他，认真道：“知道了。”
祝衍逗他：“你确定你都知道了？你解释一下。”
林易一板一眼：“意思是，你没有愤怒生气的情况下，不要就是要、不想就是想、不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也是喜欢。”
祝衍：“……也对？”
林易黑眸闪烁，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祝衍：“……”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算了。
他抬手，擦掉林易鼻尖上的墨水，美滋滋道，“我的书法是不是进步了？我比你预测的快，后面是不是也能加快了？”
林易：“按照你第一张的进步速度，后续进度预计能提升12%。”
祝衍朝他哼了声：“我要超越你的预期！！”
晃了晃俩人黏在一起的手，“好了，我要回去抄书了。”
“……哦。”林易停顿两秒，慢吞吞松手。
有多慢呢？
卡在祝衍指缝里的五指，一根一根松开那种。
祝衍：“……”
救命，男朋友怎么这么黏糊？！
还是硬着心肠拉开对象的手。
他得快点完成这个入职任务，看看能不能跟着问心的首杀风蹭一波热度。
思及此，他快步回到桌子后，没管林易的视线，继续专注抄书。
许是有了第一张成功的信心，又或者是有了前面几天的基础，祝衍接下来的进度终于快了。
第二张抄了42遍，得到林易肯定，通过。
第三张抄到第35遍，刚收笔，张老头就走进屋，站到书桌前，对着他刚完成的抄写稿点头：“不错，竟然真把三张古贴临完，看来你确实能沉下心学习。”
祝衍：“！”
在队聊冲林易欢呼，“哥哥，我过关了！终于抄完了！！”
林易点头：“嗯，比预期进度又快了点，你真棒。”
虽然他的表扬一本正经、毫无情绪起伏，祝衍还是很高兴。
张老头叽里咕噜地说了很多话，什么历史变动、战乱各种，用词已经超出祝衍的理解范围，只能听个响。
等张老头终于说完，祝衍终于听到系统提示。
不是问心那种全服公告的，而是“叮”一声，给他弹了个系统信息。
毕竟第一名的高调风光已经过去了。
祝衍也不在意，点开信息：【恭喜玩家正式踏入学途，奖励蓝品儒生服一套，50格书囊一个，蓝品毛笔一支。往后学海漫漫，望学生勤勉不辍。】
祝衍：“……”
“哥哥，我怎么转职成学生了？学生也是个职业吗？”
林易：“嗯。”
祝衍还想问，张老头又说话了：“我才疏学浅，给你启蒙还可以，往后就没办法再教你了。我这里有封信，你带上前往墨玉，找我的师兄詹羽书，他会给你帮助的。”
祝衍懂了。这是要换地图了。
他连忙接过来，收好后，郑重跟张老头道谢：“非常感谢张先生的启蒙和教导。”
张老头捋了捋长须，微笑：“我也没帮你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而来的。”
祝衍上前抱了抱他，退后，认真道：“张先生可能无法理解，但你对我的启蒙，让我对生活多了很多期待、也减少了很多焦虑，我非常非常感谢你。虽然你只是——”
NPC。
他永远记得在他言语不通、满心焦虑的时候，是张老头带着他从1234开始，慢慢进入这个世界的。
他有点哽咽，“我以后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
虽然这是NPC，虽然这个NPC永远无法理解他的心情。
张老头停顿了下，笑容更大了：“好孩子。”
辞别张老头，祝衍情绪有点低落，跟着林易走出书房、走出院子……
然后一头撞到男人后背。
祝衍：“？”
林易不动。
祝衍：“哥哥？”
说着，绕了两步走到前边，对上林易依旧面无表情的脸。
他在其面前晃手，“哥哥？在吗~~”
林易黑眸动了下，视线落在他脸上，道：“我的数据出现混乱。”
祝衍：“！！”
“是什么意思？工作出问题了吗？要离开去处理吗？！”
林易直勾勾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开口：“你的入职引导是我根据你的语言情况发布给NPC的，张老头的教学任务也是我根据你的情况安排调整的……你为什么要对着他流眼泪？你为什么要抱他？按照逻辑，你应该抱我，对着我流眼泪。”
祝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