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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大杀四方

第298章 大杀四方
月明星稀, 一辆被布牢牢笼罩着的马车驶入云端城外的山中。山路崎岖险峻,两名车夫皆压低斗笠,十分谨慎。

穿过夜色与浓雾, 一座深山大宅便出现在他们面前。这里似乎荒废许久,只有斑驳的朱墙才能看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马车停下后,车夫立即掏出证明身份的令牌, 向着虚空中展示。

“车留下, 人离开。”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着些许身着藏青色巫袍的人,声音意外的粗糙沙哑。“金子会放在老地方, 自己去取。”

马车夫忙不迭从马车上下来, 离开了。

为首的着深蓝色巫袍,银饰束发,身上别着的骨头装饰摇动着, 却不知是兽骨还是人骨。

祭司牵过马车,掀开一看,见里面是七名昏睡的少年少女, 姿容秀丽,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 容貌我见犹怜, 楚楚动人,好似最昳丽的春光。

“这一批的货不错。”蓝袍祭司大悦,说道,“给他们多加一块金。”说罢,他又指了指那美貌最出众的女子,道,“把她送到大人那里去, 其余人先关进地牢。”

祭司的修为有元婴,在初入道的小修士眼中不可战胜。但是在装昏的帝尊眼中,这简直是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小蚂蚁。

“杀了他倒是容易,若是断了链条,找不出背后隐藏的真正买家,便是白费周折了。”殷无极想罢,曲指一弹,在随他深入敌巢的几名仙道弟子身上放了一缕圣人灵气。

灵气来源,自然是他肋下的圣人灵骨。灵骨如他心头的一抹冰雪,不但保他神志清明,还教他还能自如转换魔气与灵气,当然,仅有一小部分。

殷无极要独入巢穴,寻到其中证据与药方。而这些仙门弟子身上也肩负任务,即是寻找到先前关押受害者的牢笼,并且带人逃跑。

而他没想到的是,刚刚一照面,他就有了特殊待遇,可以直通核心区域了。

马车上的人都是重金购来的,也不会在此时毁坏。不多时,他们便推来板车,把那些昏迷的仙门弟子横七竖八地堆上去,拉回了牢狱中。而“谢夫人”则是被单独分出,送往另一个地方。

魔君此番深入敌阵,扮猪吃老虎,当然也不打算老老实实地躺着当个猎物。

在这时,儒门花样繁多的术法便起了作用,他随手折了一只纸人化为谢夫人模样,又拢了袖,懒洋洋地跟着他们走入洇湿的宅院中。

宅院表面并无异样,甚至多年没有人烟,庭院深深。

“此地是回魂地,四面属阴,阵眼应当在水。”

果不其然,殷无极跟随他们走到水井边,只见有人启动了机关,原本是水井的地方分出四方形的坑洞,露出一条幽深的隧道。

原来此地山体中空,这笼罩浓雾的宅院不过是入口之一,就算被发现,也会随时弃置。可见这群南疆巫族的狡兔三窟。

进入隧道,两名运送谢夫人的祭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浑然不知背后还优哉游哉地跟了个魔君。

“现在施药制出的炉鼎体质都不完美,试用时,修炼效率实在不高。而且,作为炉鼎,这些不过中人之姿,容貌没有大幅度的提升,自然卖不出高价。”

“……也是那群家伙挑剔,有人好美女,有人好娈童。自己没几斤几两,却叫着要什么绝色美人,轮得到他们吗?”年长祭司语气不耐,“要不是为了赚那笔灵石订单,我等一身巫族真传,又何必在这里当鼹鼠,窝在山中捣鼓。”

“没办法,咱们只是想挣点钱,又不想被圣人处刑……”年轻祭司缩了缩脑袋,道,“这可是脑袋搬家的活计,真要冒这么大风险?”

“我们是为了信仰!为了巫族!”年长祭司语气愤愤,“要不是挣快钱的法子都写在了仙门极刑上,我们也不至于冒着如此风险。”

“遥想过去,我们南疆灵石不多,就渡海来仙门找洞天小世界,最好是未开发过的那种,只要寻到,能搬出不少灵矿与法宝。现在可好了,洞天小世界都禁止外来者擅入了,一切都变成了仙门公有资源,我们连口汤都没得喝,可不是得找点别的法子?”

“这几百年里,一切都变化太大了。”年长祭司拍了拍年轻者的肩膀,用一种古怪的神色道,“仙门、魔洲……这换做过去,你信这两家也能放下干戈?如今,南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我等作为忠实的信徒,当然要努力筹钱,想明白了?干活吧。”

“明白了。”年轻祭司看了一眼自己抬着的少女,墨发朱唇,仅仅是昏迷着,就有一股流动的昳丽。而他咽了下口水,又收回视线,“这个材料,长的够标志,要是能够卖出好价钱,指不定抵咱们一批货呢,而且还可以向买家证明——我们并不是做不出好炉鼎的!”

“嗤,也知道自己是在仙门地界偷鸡摸狗呀?”若是过去的无涯君,只要被他找到老巢,那就是被上门一锅端的待遇,反正他捅娄子也有师尊兜着。

而如今的魔君,虽然唇边含笑,却是冷冷地撩起绯眸,看向不远处的青绿色微光。

他们抵达药炉了。

进入炼药室,一股刺鼻难闻的腐臭气味便弥散开,但若是久闻,又能觉得这股气味无比的芬芳,令人疯狂。

殷无极早年在仙门时接触南疆事务较多,此时便认出,那是噬魂花的特征。这是以尸块养出的花,是南疆提炼媚毒的必备药材。

炼药室内的祭司们各司其职,一人掌一炉。炼药台上,已经有几名昏厥过去的少年,他们浑身赤/裸,原本只在手臂上的青紫色蛊丝已经蔓延至胸膛与四肢,好似有活物在皮下动着,打通他们的每一寸灵脉。

对于凡人而言,他们的灵脉堵塞,没有才能终生不得修仙。但是南疆蛊术却能后天做到常人不能及的事情,例如打通灵脉,更改体质等。

但是,这毫无疑问是竭泽而渔,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

“带过来了?这么漂亮,可惜是个凡人。先扔下药炉洗洗经脉。”

在大门处见过的蓝袍祭司也是一名执炉者,与他相近的还有十二人,而首座的则是一名红袍祭司,等级显然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

“没有紫袍的,顶多就是个合体期。解决起来,一瞬间便够了,但是要让仙门看不破,倒是有些难度……”

帝尊的隐匿之法绝妙,他先从这相当宏伟的药炉边绕了一圈,又确认了药物是他们使用的那一款,心中大致有数后,又淡然地看着化为“谢夫人”模样的纸人被丢下药炉。

“奇怪,怎么半点灵窍都没有,也产生不了一丝灵气……这简直不是人。”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稍安勿躁,诸位,我来看看。”红袍祭司走到主药炉之前,想要看向深紫色的药汤里浸泡着的少女,却看见药汤中只有一张浸透了药物的薄薄纸片。“这、这偷天换日之法,到底是谁!”

“不要动。”殷无极的左手戴着隔绝万物的天蚕丝手套,才掐住了红袍祭司的脖颈。他没带半点犹豫,直接施展了搜魂术,让对方的眼神瞬间呆滞下来。

南疆咒术与毒物甚多,虽然他自信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到他,却是嫌脏,毕竟那些药物虽然毒性不大,但知道炼制方式能恶心死。

“高祭司!”十二名蓝衣祭司,与在场的若干小卒皆是看向高台上站着的玄袍男人。

他长发束冠,广袖玄衣,通身的尊贵气度,却有一张与那刚刚被扔进炉子的少女格外神似的昳丽容貌,而此时仰望时,却又不见半点无害,只有近乎神的漠然。

他威严起来的时候,在场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站着。

“哦?原来是这几个老东西,纵着家中不成气候的小鬼,我大致清楚了。”搜魂术的信息涌入,殷无极略略侧眸,半张脸却隐没在黑暗中,近乎战栗的恐怖。

“尔等在南疆巫族中,也能够得上一个小氏族,今日却出卖一身蛊术,为昔年最憎恨的仙门炼制炉鼎……真是胆大包天,一个敢买,一个便敢制,有趣有趣。”

殷无极将搜魂所得存到夜明珠中,打算当做礼物穿起来送给师尊。他心中满意,便随意一挥袖,那些陷入不可名状恐惧的祭司,转瞬间,灰飞烟灭!

“再取一点原始的药剂。”殷无极撩起袖子,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乾坤瓶,随手用灵气提取出些药物封在瓶中。

只要有原始药物,以谢衍麾下医宗、药王谷的能力,这些被药物侵染的可怜人或许还有可能有救。

搞定一切,殷无极左手仍戴着手套,拎着红袍祭司的后领,一步一步把痴傻如废人的祭司拖下台阶,教他用身体磕碰着不平整的台阶。但这对于皮糙肉厚的修士来说不疼不痒。

继而,他像是丢弃大型垃圾那样,随意把他扔在了备用药炉里,随手给木柴点着了火。

红袍祭司慢慢沉底,吐出了几个泡泡,大型药炉却在渐渐冒烟。

“合体期的家伙,洗个热水澡死不了的。”殷无极把他丢进去就懒得管了。“至于这药物有什么影响,用自己的身体体会一下吧,说不定,过一阵就有什么奇妙的变化呢?”

再说,他扮演的是柔弱可怜的谢夫人,就算这家伙被煮死了,也可能是一不小心脚滑,自己掉进去的嘛,和他可没有关系。

他又耐着性子逐一逛过这些药炉,发现其中的部分技术十分新奇,甚至还摸走了一个未装药剂的备用炉子,打算回去拆解研究一下。

先扫完尾,他又往前走去,发现那隧道通往的并非他所想的山中,而是一个木质的大型塔状建筑,藏于山中洞天,极是不易找。

炼药室的剧变只是瞬息之间,殷无极看向那环形的楼梯,拂衣振袖,懒洋洋地登上第一层阶梯,“原来还有啊,那就杀穿吧。”

最是轻描淡写,却又最狂傲不羁。

魔道君王赫赫之名,总是在暴与慈中轮转。而他本人却未置可否,只是从袖中抽出无涯剑,微微旋身,环佩叮咚,帝冠玉容,那一身绝代帝王的风范淋漓尽致地彰显出来。

此时,“谢夫人”那般娇贵美丽的画皮,在他身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血与火中诞生的魔,那如潮水般蜂拥而下的南疆祭司,正操纵骨笛,试图挡住他上塔的步伐,却又被他堵住了唯一的生路,皆是倒在了他经过的阶梯上。

而他,却是完全没有用魔气,只凭一点灵气与剑技。

“一代不如一代。”当年,殷无极还在谢衍座下时,去南疆时虽有妖族帮衬,但还是吃过不少苦头,而如今他像是斩草芥一般,一茬又一茬地割去他们的生命,兴致却仍是缺缺的,“就没有些新奇的法子吗?”

塔的地下是腥臭阴暗的炼药之所,越是往上,越是别有洞天。

奢华软红,纸醉金迷。这群南疆巫人为了敛财,竟然还在驻地搞起了拍卖模式,炉鼎按照美貌、修为、等级明码标价。

对于做失败、无法帮助人大幅度涨修为的炉鼎,甚至还被迫做皮肉生意,身价自然是按照提升修为幅度来算,几乎没有逃离的可能。

在殷无极杀光了下层所有的拦路者时,走入上层,却是化作了玄裳红裙的谢夫人模样。

哪怕杀了一路,他的身上也没有半点鲜血,依旧干净的像是初雪。而这样柔弱而昳丽,宛如菟丝子的美人,却是轻轻巧巧地握着一把看不清形制的剑,手腕旋动时,剑光如花儿般盛放,飞起的却是血花。

面带微笑的美人抚了抚落下鬓角的长发,温柔而贤惠的模样,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但他朱唇轻启,却是惊碎了这纸醉金迷的幻梦。

“被人带离家中,掳至此处者,走我背后的这条路。”他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人,有少年亦有少女,在被强者盘剥美貌与青春的时候,弱者如同草芥。“不要怕,其他人谁敢动一下,阻拦你们半步——就全杀了。”

说罢,他只是随手一挥,便将三脚猫的仙术斩落。

在弱者面前称王称霸,自恃强者的世家子弟,此时像是耗子见了猫,纷纷倒退两步,“哪里来的疯女人,杀了她,杀了她!”

一向如此没用。殷无极嗤笑,若是天赋卓绝、修为出众,还需要借助家族势力,四面八方地购买炉鼎?

“把人当做器物,随意掳掠、改造、使用……”他歪了歪头,笑着试过剑锋,剑光是秋水,眸瞳仍是秋水,美人如玉剑如虹。却是近乎毁灭的恐怖。

“我不喜欢,圣人也不喜欢,所以,请你们去死。”

在最后一名受害者撤离之后,他背后的生路腾地一声燃起大火。

那柔弱动人的谢夫人,此时却步步逼近,宛如遮天蔽日的阴影。而其他世家子弟,被威压震的站不起身,却甚至感受不到这是大能的气场。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界传来一声厉喝:“圣人南巡到此,尔等束手就擒!”

殷无极:“……”来得太快了。

他迅速把剑收回鞘中,又回头看了一眼熊熊大火,疾步走到塔楼唯一可以看见外界的窗前,推开一看,却见楼下站着的便是一身白衣的圣人,身姿如仙人临江,背后尽是他的仙门心腹,阵仗比仙门天塌了还大。

殷无极又看了一眼那些满脑肠肥的世家子弟,知晓此时杀了他们,反倒无法让谢衍捏住对方背后势力的七寸。

“就放你们再活两日。”他的口气,尊贵的像是施舍。

然后,那剽悍到直接杀穿塔楼的谢夫人匆忙扯散了自己的长发,甚至还抹了点血在衣角和肩头的衣料处,随即调整角度,让自己的侧影变得更加楚楚可怜,饱受欺负,甚至还含着哭腔,向楼下娇弱地唤了一声:“夫君~”

世家子弟目瞪口呆:“……”完全被雷麻了。

楼下的圣人抬眼望去,目光霍然如电,却看见美人倚楼,火海临近,仿佛随时要被背后的豺狼虎豹逼迫到香消玉殒。

韩度、墨非一个趔趄,差点被这声“夫君”吓死,“救命,完全不能联想到圣人身上,太肉麻了。”

顶着谢夫人的马甲就得演到最极致,殷无极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只是笑着展开大袖,裙摆在火势与烈风中飘扬,好似浴火展翅的凤凰。

“夫君,我若是跳下去,你可要接住我啊。”

说罢,殷无极后退两步,向后一倒,如鸟儿从高塔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