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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知晓“阿百”这个昵称并同时跟他和容晚晴都有交集的人选,除了我就只剩下那群远在国外的留学生。

第3章

知晓“阿百”这个昵称并同时跟他和容晚晴都有交集的人选,除了我就只剩下那群远在国外的留学生。
“你还记得那些人吗?”我问。

“早忘了。”

他似乎伤口疼,调整了一下坐姿,害得我也不敢动弹。“就是一帮整天不学无术消磨时光的富二代官二代,财阀家的少爷小姐,我唯一有印象的是个西亚小国的公主,真的公主,和父亲一起流亡到海外寻求政治庇护,她白天念书,晚上在SM俱乐部做兼职,穿着皮衣往男人脸上撒尿。”

“……你亲眼见过?”

“对——不对!我是见过,但我没有那种嗜好,宝贝别误会!”

“有也没事,每个人的性癖都是自由的,我尊重你……”

某个瞬间,耳边的聒噪声如潮水般退去,身体的知觉被放大,覆盖住外界的侵扰。一股淡淡的疲倦、甚至可称作是充实的满足感袭来,像温热的日光浸泡住我。阳台上洗净晾晒的衣服在微风中摇曳,我失而复得的爱人正抱着我说话,像他从未离开过,在那个血色浸染的万圣节舞会上,用他的枪瞄准我。

“跑快一点,逃离我吧。”

他一口气喝下整杯“恶魔之泉”,把酒杯摔碎在地,一拳打碎消防箱的玻璃,从中抽出红色的斧头,朝我喊:

“我到死都会爱你的。”

我推开了他的手臂,站起身。

“你的判断是,凶手认定你和容晚晴属于同一阵营,存在共同利害关系,而这个链条中涉及的人也包括我,因此下一个可能遭难的是我。但这里有两个漏洞,其一,我们已知的线索一定有一条是多余的,是凶手用来蒙混我们视线的障眼法,否则不可能时间地点对象总有一项说不通,不成立;

“其二,前天和昨天找你的或许不是同一伙人,你最好再回想回想,近期有没有得罪过谁,以前的也算,”我说,“毕竟恨比爱长久。”

“是这样吗。”

他仰起脸看我,“那你还是恨我吧,一辈子的那种。”

“别做梦了。”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我盯着屏幕上闪动的数字,说:“你没机会再对我开第二枪。”

“喂?”

我接起电话,对面竟是容晚晴的父亲、容峥本人。

“你到我这儿来一趟,尽快。”

在我的极力劝阻下,虞百禁像个大爷似的去了他曾经刺杀未遂的目标人物的家,面对着人家的亲爹侃侃而谈:“您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您!”

容峥年逾半百,两鬓微白,身材依旧挺拔,焦虑和烦躁却溢于言表,在媒体和话筒前总是粉饰完美的外形如今也崩出几道裂痕,目光狐疑的打量我俩:“这位是?”

“我——”

我的手在桌子底下狠掐了一把虞百禁的大腿。

“晚晴的同学。当时一起在S国做交换生。”我替他解说道。

容峥点了点头,面上仍保留着那份狐疑,看他的反应,想必容晚晴并没有告知他袭击自己的人就是坐在他面前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这个傻姑娘。我不禁腹诽。

她千不该万不该,把虞百禁这种人当朋友。

晚饭过后,我看着容晚晴把她的朋友们依次送出别墅大门,回到花园里,在泳池的波光与彩色装饰灯串的映照下简单收拾了桌上的碗筷,便上二楼来找我。我掐灭了烟,从不当着她的面抽,手里捏着半杯已经没什么气泡的汽水,问她:“那个叫阿百的,也是你同学?”

“是啊。”

她点头,夜间风大,她披了件浴袍样式的居家服,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卷发夹,把额前的刘海卷上去,长发扎成马尾,松快地甩了甩。

“电影学院的,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校区上课,但一起在图书馆写过论文。你知道,在异国他乡,同胞之间很容易相识。”

“噢。”

我极罕地有点走神,舔了舔莫名干燥的嘴皮。

“他看上去不像一般人。”

“猜错啦。”

她却狡黠一笑,嘴边梨涡隐现,鼻梁都挤出俏皮的细纹,仿佛在嘲弄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才是我们这群人里最普通的一个。”

和我同岁的青年虞百禁,家境尚可然而父母双亡,每天放学回家要照顾卧病在床的祖父,叔叔姑姑都当甩手掌柜,不肯出一分力,只觊觎着老人名下的房子和遗产,念在爷爷出钱供他上大学的好,他便独自担起责任,赡养老人至其离世。

举办葬礼的时候,他死活不愿去,说不想见到那帮没心没肺的亲属,拉着我和容晚晴陪他回老宅收拾遗物。那是个阴雨连绵的秋日,整座城市像患感冒,每阵风都如同残喘,无力地敲打着脆弱的窗扉,我们三人身着正装,清一色的黑,各自闷头整理房间内的摆设和床具,默默无语。

昏暗的天光下,一本蒙尘的相册从床板缝隙间滑落,我捡起来翻阅,里面的照片从黑白到全彩,单人到合影,没有任何一张包含虞百禁的面孔。

他根本不是这个家庭的成员。

犹如被藏在棉花里的针刺中,我在怔忡间抬头,乌云般的阴翳将我遮蔽,他弯下腰,不露声色地从我手中抽走那本相册,悄悄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他瞳孔好深,像一口陷阱。

尸检报告上说,老人的死因是自杀。儿子和女儿瓜分了他的巨额遗产,事后抱怨虞百禁“也没多了不起,‘业界最强’的杀手。连失能老人都搞不定,做慈善呢?非要让老头多活几个月,说是有别的用”。

这些容晚晴都不知道。

“你说是你发现晴晴不见了的?”

容峥面色一变,抬手制止了屡次进屋来传达消息的秘书,也叫停了正在给我和虞百禁进行例行搜身的安保人员,将闲杂人等都请出会客室。

“对。查房护士可以作证。”

手无寸铁的虞百禁垂眸盯着桌上价值五位数的古瓷茶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匙尖而细的长柄,“之后我也被追杀了。”

“凶手当时肯定还没走远……”

容峥作为我的前雇主,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又有什么事?不是让你把来客都拒了吗?我谁也不见!”他对着又一次敲门请示的秘书提高了嗓门。

“但是先生,”秘书极力忍耐,颊边汗水滚落,“段先生一定要见您。”

容峥下颚紧绷。

“……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