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席远站在自家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专车慢慢离去、越行越远，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完了。
从出事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算是让席远尝尽了从云端堕入到深渊感觉，也从一个身价千万的人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其实席远从一开始就知道，干他们这行的，无论是真gay还是假gay，你可以装、可以炒作，可以不说、可以任性，但是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暴露并承认自己是个gay。
那感觉可跟炒cp不一样，就比如席远吧，你看看当初那些天天意淫他跟哪个男艺人搞基、巴不得他是个gay的cp粉，出事以后第一波炸的就是那群人。
他们说席远背叛了“爱情”，让他们一直认为绝壁是真爱的东西化为了乌有，所以他们心凉了，瞬间就对席远粉转黑。
席远都要无语了，他到底背叛谁了，明明遭到背叛的人应该是他才好吧？
可是这事说起来还是要怪他自己。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席远有个独立的伴舞团，里面有个成员叫徐明川。徐明川是个跳舞非常好的小伙子，长相绝对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为人个性张扬，一直很受席远的青睐。
不过席远自然是对人家没什么非分之想的，都别说徐明川了，圈里圈外他见过多少优良品种，可是他对哪个动过念头。不是不寂寞，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他担不起那个风险，所以索性从来都不去想。
只是那个徐明川正好相反。
徐明川当初费劲巴力挤进伴舞团就是奔着席远来的，一次庆功宴上，趁席远喝多了，就自告奋勇把人送到酒店，当场就给席远来了把投怀送抱。
席远也是个男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过久了，难免有个压抑不住的时候，脑袋一热就跟人互相抚慰了一把，算是让徐明川终于确定了席远不直。
然后徐明川就算是缠上席远了，席远是想甩也甩不掉。
其实有时候席远也想过，徐明川除了动不动就委婉地威胁他一下以外，确实对他不错，咬牙忍受一下的话，就算是搞场地下恋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每次席远对着徐明川就有压力，可能是因为一开始的基础就没打好，那感觉就像是噩梦一样，既让他因为有了一个了解真实自己的人而感到轻松不少，却又让他因为被人攥住把柄而想去自杀。
所以这一年多的“交往”并不顺利，他根本没法不怕徐明川，就算在那种事上也老是疲软，在上面不行、在下面也不行，始终没能找到对的感觉。
再所以时间长了，徐明川就真的坚持不住了。他可能也是意识到想要真正得到席远怕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在又一次尝试无果以后，他就跟席远来了个“鱼死网破”。
徐明川后来是这么跟席远说的，都是因为他太爱他了，所以他才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席远是他徐明川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席远约到了经常见面的地方，然后在席远衣衫不整的时候，打开了早已有记者守候的总统套房门。
席远现在想想，那一瞬间就好像整个人突然掉进了水里。
巨大的水流吞噬了一切，耳边除了嗡鸣声，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公司确实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保全他，毕竟捧出来一个这么红的偶像不容易。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今天花钱营销一把“不能因为性向就否定一个人”，第二天立刻就出来一篇“我为什么不能接受席远是个同性恋”的万字稿，通篇都在痛批席远这么多年是如何愚弄大众操人设、隐瞒实情说假话，还有最过分的，就是他欺骗了所有粉丝的心。
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席远是同性恋没问题，他可以承认，他可以出柜，他有一万次的机会可以说实话，可是他没有，所以我也无法接受一个一直说他喜欢善解人意的女孩的人是个弯的。”
席远无话可说。
其实这也是报应，席远这两年在圈里狂的时候不少，什么怼天怼地怼记者、撕逼撕菜撕对手，得罪的人多了，席远那业绩总在圈里戳着也是座大山，越高越难跨越，你让未来的新生代怎么办呢，所以想拉他下马的人也早就不是一个两个。
席远刚被安排回去休息的时候还抱着幻想，他那个比亲爹还亲的经纪人王京是咋说的来着，“公司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去补救了，但是你也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钱来解决，所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你不是一直抱怨没时间睡觉吗？正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不要上网、也不要出声，暂时…就先别露面了。”
席远也觉得以自己这实力和人气，或许不会落得那么惨，只要操作得当，他还能继续。
所以临走之前，在去电视台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迎面走来对面公司的竞争对手蒋凯，他还一点都不认怂呢。
蒋凯和席远是老对头了，从出道开始就互相争，记得有一次俩人同时竞争同一个奖项，蒋凯没拼过席远，就在wb酸了一句“花无百日红”。
当时所有人都劝席远，低调点，有修养点，反正现在咱都赢了，穷寇还莫追呢。
可是席远哪有那好脾气，随后就在wb上发了条“人与狗不同”，据说后来给蒋凯气的，嘴上起了一个星期的大火泡。
席远狂的时候是真狂。
可是现在也好了。
出事以后，蒋凯第一个赶来席远面前转了一圈。
他当时是去录席远被换掉的综艺档，和席远擦身而过时，就轻飘飘就来了句，“人呀确实是与狗不同。”
可给席远气的，当时就不干了，本来他那阵子情绪就不稳定，也顾不上人多，直接就特厉害地跟蒋凯回应道：“没错，人和狗就是不一样，所以你别着急，我今天失去的早晚有一天我还能挣回来！咱们走着瞧！”
然后他就给自己挣回了老家，而且再也没回来。
回到S市的第一个月，他告诉自己，没关系，要等，要稳住，得慢慢来，一切都还会变好。
等到第二个月月初，他就收到了第一笔违约金的罚单。
席远当时也没觉得不对，毕竟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当一笔笔毫不近人情的罚款陆续袭来时，席远才慢慢地意识到，他已经被放弃了。
遥远的J市，公司的高层们神色轻松地探讨着席远的事。该放置就要放置嘛，一切以利益至上，对不对？上面也有话放下来了，同性恋当然不是错，现在社会开放了，哪条法律也没规定同性恋不可以当艺人。只是席远作为偶像、还是个顶级的偶像，那就不太好了嘛，毕竟是个引领潮流的人，对社会方方面面的影响太大了，同性恋的话…不好、不好。
所以还在等什么呢？
没关系嘛，一个席远倒下去，千千万万个席远站起来。
这就是娱乐圈嘛，更新换代是很残酷的，大家出来混，都有这个觉悟。
现如今，席远看看自己这套唯一一套还没抵出去的房子，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自己英年早逝的坟墓么。
他慌张地拿出手机和电脑，第一次上网查看了关于自己的消息。
铺天盖地的负面言论，数不清的谩骂和诋毁。他只要随便滑动那些网页，轻而易举就能看到有关他的一切，从一开始的“性向成疑”、“被迫出柜”，再到后来被扒出的“行为不端”、“作风不正”，最后甚至都能看见“被潜”、“滥交”、“吸毒”、“嗑药”之类的字眼层出不穷。
不对、不对，他没有、他没做过，他不是。
席远有点要疯。
“公司这边已经被你搞的焦头烂额了，为你赔了多少钱？你就不要再搞事情了，老实在家休息，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你安分点，记住不要搞事情。”
席远扔了手机，感觉眼前都有点发黑。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到了死。
可是就这样还不算完。
徐明川来了，在席远最为焦躁无助的时候，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席远当时喝了不少酒，开门看到那个害他变成的罪魁祸首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去厨房找把刀。
他不明白徐明川为什么还敢在他面前出现，就站在门口用那种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可是徐明川就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样，还好整以暇地关心他，“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可是找不到你…你喝酒了？怎么喝了这么多，会伤身体的。”
席远恶心的想吐，只想让这个人赶快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然而当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徐明川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门口。
“你冷静点好不好？我也没想到会搞到这么糟，我已经跟你说过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你就不能原谅我？”
徐明川有些激动，“席远，事已至此了，咱们的事也已经人尽皆知了，你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咱们正好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席远本来不想跟这人多废话，此时一听这话反而清醒了不少，就那么轻蔑地看着徐明川不疾不徐地说道：“我长这么大，真的唯独就是看错了你。你看看你、看看你，你住的房子、你的车、包括你身上的这身皮，哪样不是我给你掏的钱，恩？不行？！不够？！就堵不上你那张嘴？”
席远都快笑了，“你说的对，我已经完了，也什么都不用怕了，所以你现在也威胁不到我了，就赶紧滚吧！”
徐明川目光一暗，忽然有些绝望，“如果不是我主动的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不然呢？”
席远肯定地望着他，徐明川不信。
“你是喜欢我的，你只是生气了。”
“我恶心你。”
席远又重复了一遍，“从头到尾我都没看的上过你，如果不是怕你把我的事说出去，我早让你从团里滚蛋了！”
徐明川深呼吸了一下，脸色僵的有些吓人。
他看了看两边，突然伸手推了席远一把，“咱们还是进去说吧，这里不方便。”
席远虽然喝酒了，但是力气依旧，直接挥开了他的胳膊，“别碰我，你赶紧给我滚！”
“别闹了，席远，我们先进去。”
“你放开我！”
两个人就这么拉扯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下没站稳，席远被绊了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徐明川没有理会席远吃痛的表情，就一步迈进门里，拽住席远的衣领用力把他往玄关里拖。
席远着急了，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揪着似得疼，“你他妈给我放手！”
可是徐明川丝毫不见犹豫，下手还更狠了。
就在席远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