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恨魔帝想得入神,却忘玉兔哥哥躺在眼前,门口角度望去犹如我满目杀意瞪着他。此幕被白狐姐姐撞见,她一把推开我,细声惊道:“小犬,若让水獭妹妹撞见此幕,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我本无此意,只想早些将魔帝定罪。白狐姐姐拉着我的耳朵离开寝室,途中遇水獭,她见我俩如丈夫遭妻子拉耳朵,忍不住笑喷,误以为我惹着白狐姐姐。此幕显然尴尬,白狐姐姐松手便去。
我随水獭返玉兔哥哥寝室,我问她怎看上玉兔哥哥,她略羞涩道:“就喜欢他这型的。”
我瞄玉兔哥哥,再盯着她道:“天界三皇子亦是美男,玉兔哥哥却是你心中唯一?”
水獭笑了笑道:“那是!但玉兔哥哥是灵兽中的美男,三皇子是众神仙范围的,怎能比啊!对了,白狐姐姐在你心中是什么?”
我欲说东施,便闻外有脚步声,兴许是白狐姐姐,唯点头以笑带过。白狐姐姐加快步伐走近我,慌张道:“小犬,不好了,迁觅即将遇上黄敏沁,就在夏凉大江,若不赶紧阻止,他俩若发生争执,可能真的变成误杀,赶紧回去一趟吧!”
我疑惑盯着她道:“你之前不是吩咐不许出门免得于上魔帝出游吗?”
她仍慌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吧!”
她双目露杀意,身上散出的非白狐姐姐气息。水獭见状,亦随我退守玉兔哥哥处戒备。白狐姐姐忽朝我俩动手,眨眼越过人墙,掐住玉兔哥哥脖子道:“你若不跟本王走,本王这就杀了他!”
魔帝忽现真身,手掐玉兔哥哥脖子,我俩不知所措。水獭以吃魔帝鱼要挟,但魔帝笑道:“吃吧!本王早备了许多鱼在交界河畔,届时让你吃个够!”
我欲随行,嫦娥娘娘至,眨眼便将魔帝甩开护玉兔哥哥。魔帝不悦离,白狐姐姐方至,此次真慌告知哥哥即逢黄敏沁。她拉不动我,回首见我稳立原地,无语瞪我。我晓她非魔帝,却仍顾忌魔帝于后跟随。她一脸无奈松手道:“罢了,他是你在凡间的亲人,生死与我何干?莫名其妙,我紧张什么呢?”
她明摆着要我启程,但地下已过半年,先前说黄敏沁寿限将至,未料至今还活着且出来作乱。思至此,我始不安,牵着白狐姐姐便下凡。达夏凉大江,黄敏沁一副疯婆样捉紧哥哥衣袖不放。我上前推开黄敏沁,自哥哥口中得知,每逢她定得满街跑方甩得掉,这半年来,二人都瘦了一圈。
黄敏沁自地爬起,视着我兄俩道:“两个…有两个迁寻!我赚到了,两个迁寻都是我的,再也不分开!”
她扑过来,好在我俩躲得快。她见白狐姐姐,神色转怒,指责白狐姐姐是第三者,自袖中抽匕首杀去。白狐姐姐指尖一点,她的匕首落大江,还摔一跤,不服爬起,再朝白狐姐姐进攻。她非白狐姐姐对手,几番摔地不说,膝掌划破,土血相混。白狐姐姐要她适可而止,她跪地大哭,怨老天不公。她虽可恨,却得了果报,她若反省,兴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欲上前安慰,白狐姐姐阻,竟要她自生自灭。我仨欲归罗府,她柔弱唤我,狼狈爬至我跟前道:“迁寻,是我负了你,如今我只想求得你真心原谅。说实话,这半年来我寝食难安,你无缘无故失踪,我只能靠迁觅的长相求得安心。我知道自己该死,但你若愿意原谅我,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她苦苦哀求惹人怜,她不过我凡间一段情,为不再见到她,唯答应请求。
道毕,我仨调头便去,忽闻「噗嗵」一声,她投江了!!
☆、归位瞬间
疯归疯,居然想不开。我下水救她,却见她游得比我快,似寻某物。待我悟她寻匕首,心头已遭她狠刺一刀。她双目赤邪,似被附身。
我施方术将她打上岸,心头匕首同被拔除。我全身无力渐沉入江,兴许江已染红,要不然,白狐姐姐怎会施法捞我上岸。模糊见黄敏沁惊抛匕首,哥哥与白狐姐姐搂我入怀。黄敏沁欲近,却遭白狐姐姐定住,半个时辰自解。白狐姐姐欲助我疗伤,顿记我不过凡躯,死了可直接归位。
凡躯断气金身现,唯白狐姐姐见得。凡间哥哥搂我凡躯哀唤,简直吵死了。白狐姐姐带着他和我凡躯瞬移归罗府,凡间爹娘见我满身血一动不动,顿泪流满面,二老竟下跪求白狐姐姐复活我,但白狐姐姐不可能犯天条。
三日后,我凡躯出殡,我与白狐姐姐立云端看着。黄敏沁欲祭拜,却遭二老赶走。据白狐姐姐言,那日她躯留魔帝气息,兴许真中魔帝阴谋。黄敏沁此生注定必杀一人,未料目标是我。她向二老下跪,却不得二老原谅,还被咒不得好死。
罗府上下走远,她竟拿匕首自刭,卧尸我墓前,魂魄遭黑白无常勾去。白狐姐姐要我现身罗府让二老安心,但却不如以往亲近,反倒多了几分礼数。
寥寥数言,正要归天宫,却见远处飞来黑影,还能见主人与老君追赶。白狐姐姐将我带入屋,且慌道:“不好,魔帝真身来袭!”
罗府上下慌乱,魔帝冲我来,二老仍护我,白狐姐姐明知非魔帝对手,却坚持替我挡,白挨数掌,好在是轻伤。魔帝再袭,主人与老君相助,四者斗得烈,魔帝只守,眨眼挟我而去。主人紧追,我趁机偷袭魔帝,好不容易挣脱,只差几步便碰得主人却遭魔帝拦下。
我俩于云端争执,我愈挣扎,魔帝捉得更紧。主人袭魔帝,我化原型成功挣脱,顺咬魔帝一口,魔帝恨不得把我杀了。主人将我收入囊中,里伸手不见五指,我欲破囊而出,主人却要我安分。魔帝近年功力大增,不得硬碰硬。我与主人以通心术参详,决再落凡间引开魔帝。
白狐姐姐与老君至,主人以通心术告知白狐姐姐稍后注意我落哪胎,日后好寻。对策谈妥,主人放出我,再战魔帝,争执中故意推我落凡,此行不知又得过上多少凡年。
十八年后——————
世外桃源竹林屋,我与娘相依为命,每问爹何处,娘只说信错了人。我随娘姓张,取了单名,凌。我问娘为何取此名,娘告知,她一生被□□,愿有朝一日我可凌驾一切为她争口气。
不知前世造何孽,娘兴许得罪人,又或者太软弱慈悲,此生唯卖糕点谋生。娘身子不佳,年轻时落下病根,近年由我谋生,时而打猎得几块肉吃。但生活于此并不孤单,竹林还有三户人家,孩子们年纪相仿,皆是独生子女。听娘说,苏家是此处前辈,洪家与李家虽早买下部分土地,但各隔一年方搬来。那时我才两岁,对此已没什么印象。但苏家千金我倒不陌生,毕竟李洪两家搬来前,先与她相处了一年。
记得刚入住竹林第二日,远处竹忽一颗颗倒下,似猛兽来袭,直至前方竹倒下,砍竹的竟是苏老爹,他纯为清理四周顺开路,当时便与苏梦兰相识。此幕印象深刻,兴许此生都抹不去。
那整片竹林是她祖先留下的,竹子要怎么砍也没关系,何况卖给我们几家后总得开路,但若没卖给我们,这么大一片竹林可寂寞了。
今日如常到镇上卖糕点,邻摊老板很热情,毕竟同为养家活口。我的常客数不尽,但最有印象的便是苏家千金,苏梦兰。她爹的摊位在我对面,她最喜欢我家糕点,时而拿蔬果来换。
青梅竹马不止我俩,还有洪家千金,洪涛,及李家公子,李智。但我四感情线略复杂,洪涛看上李智,可李智看上苏梦兰,虽不明确,亦不承认,但行动出卖了他。只惜苏梦兰对他无意,日缠我以行动拒绝他。苏梦兰与洪涛是好姐妹,我与李智自然得称兄道弟。洪涛为得李智心,想尽办法凑合我与苏梦兰。但我若答应,李智恐不认我这个兄弟。
话虽如此,倘若李智不承认喜欢苏梦兰,我亦可作不知情,何况他与洪涛打情骂俏的时间多过与苏梦兰相处。自洪涛的情报,苏梦兰是真心喜欢我,但她却不知我同对她有意,我至今不知如何向她开口。
我俩相处时间较多,常一同收摊返家。此时,洪涛捧场,她与苏梦兰有约。二人前脚刚去,李智便来。近日他有些忙,饱读诗书为今年进京赶考谋官职。口说好让家里风光,实际想赢得苏梦兰。但苏梦兰非势利眼,他成官只会让洪涛更难舍弃他。
他家花了一半祖公所留积蓄买了二十亩竹林地,开辟成稻田,放眼望去天宽地阔,风来无阻,甚凉快。记得儿时,我四最爱到田园溜达,每饿了方归。
今时不如以往,长大了越觉肩负各自责任,得为未来着想,单一红颜便可打破十几年的情谊。不断争风吃醋,不管缘分尽头,不择手段得所求,哪怕有朝一日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最终落得一拍两散。李智虽不至于,但兴许被逼上绝路时难免走歪路。而他今日来是向我宣战,公平争得苏梦兰。
我不能装傻,以洪涛那张嘴,定早早将我与苏梦兰两情相悦的事昭告天下,好让李智放弃追求苏梦兰。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与他斗一场也无妨,虽然我的智商不如他,但有洪涛相助,一切无忧。
今日糕点特别销,我待苏老爹前顺与李智闲逛,途中遇一江湖算命老头。他把我俩拦下道:“老夫今日与二位有缘,可免费替二位算命。”
我盯着李智求意见,他细声在我耳旁道:“反正不收费,不妨听听?”
老头耳朵敏锐,竟听见李智所言,称赞李智好智商,便先替李智算道:“少年若坚持努力,未来定金榜题名,有着大好前程,红颜知己伴身旁。但若不控制心魔,一切将毁。”老头盯着我,复道:“你的身份特殊,日后大难临头,有性命之忧,一切因长辈而起,但若能远离京城,说不定可求得一线生机。”
我与李智相觑半晌,回首已不见老头身影。先前,李智口气带怨向我宣战,巴不得没我这兄弟,此时却怜惜我,似要面临生离死别,但算他还有点良心。算命老头果然神秘,虽不知他所言有几分可信,看李智的样子似乎已全信,他更信红颜知己是苏梦兰。
我俩将此事压下返摊位,苏老爹的蔬果已卖毕,洪涛与苏梦兰早于摊位候我俩。我伍返家,不知者以为苏老爹有四子女。我与李智挑担,女孩俩嬉耍,此幕平凡又美好,苏老爹面露喜悦。
各达住处,洪涛眨眼找上门,手捧她娘刺绣手绢,说是我娘定制。她家以刺绣与雕刻谋生,二老手艺精致,名扬八方,常有大老板找上门。翌日,我的糕点卖毕,她又登门,此次为凑合我与苏梦兰。她将苏梦兰喜欢我重复三遍,还说了一堆有无用处的讨女人欢心战略。既然真心喜欢,无须战略便可牵手,她简直在浪费口水。
近日,洪涛与我互动频频,苏梦兰竟直接上门逮我俩,洪涛不给任何解释便笑着离去。娘上街买菜未返,苏梦兰趁机问我与洪涛关系,生疑我爱上洪涛。我否认,她却认定我移情别恋。无奈之下,我惟将洪涛一番苦心告知,她得知真相略尴尬,启口又止,转身背对我,似待我亲口表白。
桌上一束花,洪涛精心备,我赠苏梦兰,握紧她手示意。我俩十指相扣,她捧花回首视我,爱意浓。花蕾初现,无勇动情,今时花开,精心细养,愿不枯萎。我俩只牵手,无太大肌肤之亲,应不会被说闲话,何况在自家院子。此时,我见李智默默离去,兴许失望了。
须臾,洪涛登门祝贺,苏梦兰向她请求原谅。洪涛是个开朗乐观的姑娘,从不计较这等琐事。姐妹俩和好如初,就是可怜了李智。事后,洪涛自信满满认为李智定会爱上她,我与苏梦兰上市集摆摊,他俩竟于附近闲逛,明摆着是洪涛硬拉李智同行。就怕拉得越紧,总有一天离得越远。
晚膳后,李智到访,我俩于院子饮茶闲聊,他对洪涛之举感无奈,反开玩笑指责我抢走苏梦兰,且告诫,我若负苏梦兰,定狠揍我,再将苏梦兰夺去。但他晓得有缘无份的道理,推测算命老头指的红颜知己是洪涛,只是不敢接受事实。
我此生难舍苏梦兰,苏老爹不懂我看上她那一点,但凭内心,我与她似曾相识,前世太短万年遥,千年恰好百年聚,若永世有缘皆天意。
☆、第 13 章
李智晓洪涛心意,却不由自主排斥她,自认仍在意苏梦兰。而今,苏梦兰已与我在一块,虽曾尝试接受洪涛,但她一厢情愿付出反倒只剩歉意,欠来的感情如造孽。李智近日被洪涛折腾得一脸憔悴,先前立志考得功名前不谈儿女私情,此时却遭算命老头说中,始入心魔。
畅谈一夜,李智决全神灌注进京赶考,兴许洪涛会成全他,但洪涛曾说,此生非他不嫁,无论他成败,宁待他归。真是死心眼,李智惟走一步算一步。
不觉一个月去,我与苏梦兰感情大有进展。今早摆摊,苏老爹趁闲问我俩何时成亲,兴许想抱孙子了。苏梦兰羞涩回避,启步飞奔而去。苏老爹续问,苏梦兰又返,阻苏老爹为难我,且提议先订亲,苏老爹自然乐。忙一整日,第三日方送订亲礼,苏老爹与伯母乐开怀,毕竟曾忧女儿性子太大烈嫁不出去,但我和李智为了她差点反面。
事后,全镇皆知我是苏梦兰未婚夫,之前为见我特意来买糕点的姑娘并未离去,但都送了祝福。有几位姑娘仍不死心,认为苏梦兰未正式入门,她们仍有机会。
苏梦兰闻后未怒,反而自豪有万人迷的未婚夫,即便烂桃花寻我,定会替我铲除。姑娘们买了糕点便去,彻底无视她。今时不如往日,那些姑娘喜欢的只剩糕点。我至今不解,娘具好手艺,却遭人弃,好在那个人给她这片土地与房子作为补偿,娘曾拒绝,但他拿我作要挟,娘若不收下,便将我带走。那时我两岁,依稀记得那个人着身赤褐袍。我十岁时,娘说那人已过世,可巧的是,先帝同日驾崩。那个负心汉能与皇上同日去,前世应烧了高香。
思至此,苏梦兰唤我回神,原来有客。客买糕点去后,苏梦兰笑咪咪盯着我道:“为何方才一副怨脸,转瞬又哭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副神情。难道长大了,终于明白一些事情?”
我对自己家境不了解,亲爹何人,娘不愿告知,今儿不知从何说起也是理所当然。我无意又愣一旁,回神见苏梦兰略不悦瞪我。此时,算命老头又现道:“姑娘挡了路,若要打情骂俏怎不回家打?大厅广众成何体统?老夫可以装作没看见,可路人呢?”
我俩视路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回视老头,他早早不知去向。苏梦兰瞪着反方向骂他臭大叔,似晓那老头去向,回首又对我笑,始觉她今日不对劲。我俩相处至今,渐显彼此未曾见的神情,却不陌生。
收摊归去途中,我俩见洪涛与李智吵得厉害。洪涛捉李智衣领,泪流满面道:“你这死家伙,他们已经订亲了,咱们还等什么?莫非你还放不下梦兰?告诉你,就算海枯石烂,对你永不变心,就算天荒地老,我愿待你归来!”
他俩如老夫老妻,咋看都般配。不过李智一脸难为情,冷静道:“考取功名是我此生最大愿望,你若真爱我,为何不支持我,反倒闹出这些事影响我进取?我想,咱们暂时别见面了。”
洪涛震惊,瞪得眼珠似要跳出,缓与李智保持距离,傻笑一阵,抹去泪水,背对李智道:“好,冷静倒也不错。但有件事我必须再提醒你,梦兰属于张凌。”
言毕,二人各走各路,我与苏梦兰略震惊,未料他俩闹得这般模样。苏梦兰盯着洪涛背影道:“小涛对李智用情至深,我俩每谈心事,她开口闭口离不开李智的好。但今时看来,伤的还是她自己。都说吵嘴是增进感情,而且有的是太了解才有得开口,但在我看来,他们之中只有一方了解,李智把自己攀得过高了,自认洪涛不配,但愿有朝一日他会看见洪涛的好。”
一厢情愿,苦爱半边,远缘求近,未得反失,放手随缘。洪涛是我与苏梦兰的贵人,今儿她陷入困境,人情须还。
下午趁闲,李智寻我独谈,他确实放不下苏梦兰,进京赶考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借口。他每与洪涛行街半刻未到,忽一句不合便吵,对洪涛完全失去耐心。他不知洪涛凑合我与苏梦兰,若晓,他兴许不与洪涛来往,甚至继续与我争夺苏梦兰。吉未灵,凶先袭,算命老头果真不假,兴许寻他可解难题。
街上熙攘,我与李智分开行动,寻两个时辰仍未见老头踪影。平日无事他常现,今时寻他却不得,兴许李智注定要独解此事。李智失落欲图清静,往返方向离去。我返家,见苏梦兰于院子候我多时。
娘端糕点来,略不悦盯着我道:“你好意思让姑娘嫁久等,赶紧坐下。”
我方忆先前曾约她,好在她不计较,还维护我道:“没关系,是我早来。”
好一个早来,明明是我迟了一个半时辰。娘喜欢这样的媳妇,未过门已视她如亲生,我的地位不保了。苏梦兰是此镇出了名的孝女兼美女,三生有幸能与她在一块。李智得不到她惹上心魔,我俩为此寻算命老头之事未敢向他人提及。
娘将糕点搁桌上便备晚膳,此时苏梦兰叹息道:“午膳后,我去安慰小涛,她哭得稀里哗啦,她爹娘都劝不停,且不知真相,二老将她托付于我便去送货了。她见二老走远方告知,自咱俩在一块,李智便心不在焉,且欲从小涛口中晓我俩可有争吵。他如此关心咱俩,兴许巴不得让咱俩大吵一架,日后好趁机而入。”
虽纯属推测,但她俩竟把李智抹黑,洪涛更像报复。数日后,我俩收摊返家又见洪涛与李智争吵,同一地点,同一表情与状况,是洪涛忍不住想见李智。他俩吵得烈,我俩不得已上前劝架。
洪涛始怨苏梦兰,满脸泪水怒道:“为何全天下的人都围着你转?为何每个人都嫌弃我?你明明有张凌了,为何这些男人还放不下你?你们订的是什么亲啊?”
于此处者皆中她口锋,怒毕清醒,尴尬而去。我与苏梦兰甚无辜,李智愣立一旁,不敢直视我俩。我欲上前安慰,他却命我止步道:“对不起,把你俩扯进来,我的事会自己解决,你俩今后路过走过都别管了。小涛那么死心眼,但她没看到我的缺点,自然对我死心塌地。她为我付出越多,我越难接受她,这一点相信你俩也清楚。有时知己未必能在一块,最怕自己其实不了解对方,若哪日反目成仇,对方却很了解你,自己难免伤得更重。”
他对有夫之妇心怀不轨,虽不知今时言此理意义何在,但却让我对他提高了戒心。我放心不下苏梦兰,特意送她至家门,毕竟苏老爹近日身子不适,没一同摆摊。苏梦兰让我提防李智,怕他另有动机,我若死了,他便可取代我的位置。苏梦兰想象力太丰富,明知李智不过一介书生,却偏要将事情复杂化。
腹鼓逢午膳,返家途中,李智忽现我眼前。忆苏梦兰告诫,此时令我毛骨悚然。苏家与我家虽隔五十几步,但此刻却遥难返至。
李智神色平淡直视我,兴许洪涛口锋让他深受打击。他走近我,似要行凶,忽一掌搭我肩上道:“好好照顾梦兰,小涛那处我已向她道歉,愿梦兰莫怪我伤害她的好姐妹。还有,莫将长辈们扯入此事。”
此如遗言,闻着忧心,问之理由,淡笑默离。我立原地沉思许久,若乐观思想,他不过想暂别此处静思,再不便为进京赶考作准备,毕竟最近被洪涛折磨得不成样,离开也是件好事。
翌日,我与苏梦兰同上市集摆摊,她闷闷不乐,连唤数回无应,但发愣的她与蔬果同框仍是个美人。我续追问,她叹息数回方道:“小涛又哭了,真是遇到了孽缘。对了,昨日我见你归去途中遭李智拦下,在我家望去,他神色怪异,你们都说了什么?他没对你怎样吧?”
我将昨日事道她晓,苏梦兰惊讶后无视,只道「也好」便招待客人。看样子,她似乎猜着某事,但她近日性子太冷静,对身周事了如指掌。她与洪涛和好如初,洪涛告知,那日与李智争吵,李智竟松口说,即便没苏梦兰,他依旧会寻一位性子如苏梦兰的姑娘。此言伤透洪涛心,因此嫉妒苏梦兰。
姐妹俩真奇怪,能吵能好皆是眨眼间之事。此时,洪涛忽泪奔寻来,至苏梦兰跟前道:“走了,走了!李智去京城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他是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如我所料,但苏梦兰仍冷静安慰洪涛,确实也料到。洪涛坚持每日寻李智争吵,正因除了争吵,已无理由可接近他,且每日想好一切争吵台词,即便伤的是自己亦无所谓。而今闹得不欢而散,她终究失策了,李智应受不了她打扰方逃至京城。
苏梦兰费一番工夫安抚她,但她却决定进京寻李智。
☆、第 14 章
苏梦兰抚额,盯着我示一同相劝。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对彼此已有一定了解,但洪涛做出决定无人能拦。
即便如此,她未必能过父母关,毕竟她是一个姑娘家。她不明示,为寻李智,欲另挖由头告知父母去京城见识,顺为二老添新生意。此借口烂了些,二老生意已忙不过来,再添订单不累死才怪。洪涛思来想去,一副可怜巴巴盯着我俩求对策。我自然不参和了,苏梦兰未应未拒,只忙生意。
洪涛是我仨之间最闲的一个,不学刺绣雕刻助二老就算了,连基本厨活也未学到一招半式,今时竟盼着李智能早日当官,日后可成少奶奶将府里下人唤了个遍。难怪李智离她而去,分明被吓跑没还意思说。
蔬果糕点卖毕,我与苏梦兰返,洪涛亦随,一路被她哀求声烦。途中,苏梦兰止步,盯着她道:“你爹娘的生意不是火到京城了吗?你若学好手艺助你爹娘,待送货或谈生意时跟去不就行了吗?这样的借口,你爹娘应该没理由反对了吧?还有,你若得逞了,日后谈订单的事兴许会全权交由你负责,届时,你要来回京城多少次都没人管得着。”
洪涛双目一亮,握一握苏梦兰双手感激离去,苏梦兰似笑非笑盯着洪涛背影,方才策略仿佛是故意引开她,能否成功不碍事,暂让她消停一会儿才是关键。
两个月后,洪涛真进京,且有他爹随,她娘更安心。
父女俩将夫人托付于我等便出发。数日后,返的竟是李智,洪涛白跑一趟了。李智来寻我,穿着略显高贵,看样子在京城混得不错。
他问及洪涛近况,我如实告知,他惊后又松口气,似要言「还好早返乡,不然遇见她」之类词句。
我俩聊得投入,苏梦兰忽来,她见李智后一进退两难,忧李智再次对她动情而弃洪涛。李智见状,立身先向她道歉,自认尚未有勇气接受洪涛。苏梦兰闻后沉思,似虑是否原谅他负了洪涛。
苏梦兰缓启口道:“舍得回来啦?是趁小涛出门才回来的吧?”
李智冷静道:“缘分难测,你怎会不知?我此次归来为看爹娘,过几日便走,想必不会碍你眼了。小涛若赶得及在这几日归来,也算我与她有缘。”
气氛转瞬成战场,我欲阻,苏梦兰已止,李智亦向我辞行,院子得以安宁。李智走远,苏梦兰方道:“瞧瞧你所谓的好兄弟,出趟远门归来装高贵,一身打扮不过是亲戚那得来的。如今倒好,更看不上小涛了,届时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若说真相,想必她又得哭淹整座竹林。”
李智在京城有亲戚,此事苏梦兰方才至李家打听到的,那是他舅舅的家。若洪涛晓他亲戚家,他不知又得逃至何处落脚。还是行行好,让他清静一下,苏梦兰亦同感,虽然纸包不住火,但瞒一时暂可风平浪静。
苏梦兰入屋陪娘,近几个月,她陪娘的时间比我多,原来要嫁人得先与未来婆婆打好关系是这么一回事。兴许是她爹娘的意思,又或者是她自己的主意。与她相处这么长时间,此刻又见她另一面。
暮时,李智见苏梦兰归去又来寻,男子汉怕姑娘虽不是件大事,但若传出去,颜面尽失。院子凳桌被炎阳晒得烫手,惟邀他入屋聊。
我嘲他怕女人,他轻掌我臂道:“你还是我兄弟吗?你可曾闻好汉不跟女斗?她是替洪涛出口气,这么有义气的女子上哪找呢?我在京城遇见的姑娘多数有心机且自私,果然除了梦兰,别无他选。”
他的心机不比那些姑娘轻,一心想得民妇就算了,那张嘴善道暗语,想得真费尽。明人不说暗话,明知我智商不如他,时不时就抛出个费劲词。苏梦兰虽有心机,但不说暗话。
为不让他思念苏梦兰,我将洪涛端上,他愣半晌方道:“今时,我觉得自己有些矛盾,进京那些日子,表兄给我介绍几十个对象,性子全比洪涛差,当时就想起洪涛的好。而洪涛缺的,就是对我没信心,次次打击我进京考功名的热血,更夸张的是,那桶冷水泼在我身上寒至入骨。”
原来,他说知己未必能在一起的原因是吵过火时,洪涛点了他的致命穴。但他能见得洪涛的好,何尝不是件好事?兴许他已渐渐接受洪涛,此次返乡,定是为了测试缘分。
第三日,李智启程,洪涛未返。
我与苏梦兰送他到市集,他的身影挤入人海,但他对面不远处现洪涛身影,他俩即碰面时,路中马车过,二人各闪一边,各行彼路。我欲喊住李智,苏梦兰忽阻,还拉着我一同避于后巷。
我不解,她叹息道:“她这么巧归来,若见我俩于此,难寻理由。”
理由说上市集闲逛正好,她真是多此一举。她见洪涛走远,拉着我跟上,再作一场偶遇。我更不解,为不坏她无理计划,只立一旁静听。
苏梦兰一脸喜悦赠洪涛一个拥抱,左一句寂寞,有一句思念,装得有模有样,成天往我家跑,找的是我娘,何来寂寞之说?
她为阻止洪涛与李智一碰面就吵,干脆将李智曾返之事压下,省一场大风雨与洪涛的泪水。但她考虑得略不周到,镇上村庄多者识李智,若他们闲谈时提及,洪涛巧闻,恐怕成暴风雨,愿苏梦兰用心良苦会被心领。
李智嫌弃洪涛的只有性子,若洪涛愿意改,兴许李智会回首看她几眼,日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洪涛与李智都不愿将长辈们扯入这场感情纠纷,若洪涛依然爱李智,得助她改恶习,如此一来,李智有归宿就不再缠苏梦兰。
洪涛欲知李智眼中的她,下午忽约我于她家后院相见。我将李智曾言一一道知,她闻后傻笑半晌道:“我若把恶习改了,他真的会喜欢我吗?”
我虽与李智称兄道弟,但他的思想亦难摸清。洪涛见我迟迟未给答复,微皱眉始不悦,背对着我道:“这件事不该为难你,毕竟你不是他。我想一个人静静,先回去吧!若被梦兰撞见要遭误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我会帮你除去李智对梦兰的纠缠。”
我走出洪家门,苏梦兰已候我多时。她双手叉腰走近我,一脸怀疑盯着我道:“听伯母说,你赴小涛的约?”
我自然老实交代,她点头悟某事便勾我手臂说带我去一个地方。达目的地,那是一座山,放眼望去可见整座镇,有齐列,有杂乱,密密麻麻。此时逢日落,日光照射的市镇甚美,山上的风亦凉快。
苏梦兰告知,夕阳好却短暂,方珍惜转瞬失,喜后哀宁不遇。此言有刺,说的兴许是洪涛与李智,又或者李智与她。但正因夕阳美好又短暂,才教会世人要趁早珍惜眼前。
夕阳消失,我俩执手返家,途中蛐蛐启鸣,达家见洪涛在我家,实际来寻苏梦兰解闷。洪涛爹娘出门送货未返,她独看家觉寂寞。她俩去,娘立门前盯着我笑,许久未见她笑颜,即便脸留岁月痕迹,她笑得依然好看。她从不过问晚辈们儿女私情,只要未来媳妇有涵养懂事即可。
晚膳时,娘说洪涛得知苏梦兰与我在一块,干脆在此候她归来。闲谈时,洪涛忽提及李智,说他迟迟未返。但娘不知我等为瞒洪涛,将李智曾返之事压下,因此说漏了嘴。
我顿住,心想洪涛因此寻苏梦兰问罪。
我弃碗筷,飞奔至洪家,一路忧她俩因此闹翻。达洪家,果真如此,但一把鼻涕一把泪奔出家门的是洪涛。苏梦兰追出门口,见我于此便拉着我一同追。
半路,我俩寻不着她,决分头寻。
天将暗,枭声传遍竹林阴森森,她一个姑娘家能上哪去?
我正忧,她现我身后,略怒盯着我道:“难怪我走遍京城连个偶遇都没,没想到他回来了。你们为何要瞒我?难道你想让李智一直缠着梦兰?还是你败给李智了?”
看样子,她快得失心疯了。我将苏梦兰用心良苦道她晓,她终于冷静,转瞬泪流满面道:“我为了李智,你们为了我,没想到我爱他也连累你们,我是不是爱错人了?我为了他误会梦兰,你们怎么不早说他曾返?即便说了我也不会去追,我还没疯到那种地步吧?方才我赏梦兰一掌,还误会她要与我争李智。张凌,你掌我吧!替梦兰报仇吧!”
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家伙,这种粗活还是交由当事人解决。她此时须有肩膀依靠,但我的肩膀与怀抱只专属苏梦兰。思至此,洪涛已靠过来,我欲闪,她却抱紧我。
我使命挣扎,不知所措之际,却见苏梦兰早立面前,她眼珠子瞪得快落下。我惊唤苏梦兰,洪涛速松手,回首见她,整张脸都紫了,低头不敢直视她。
☆、第 15 章
她走近我俩,瞄我一眼,再瞪洪涛道:“你这是报复吗?我心疼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落泪,心疼你再为了他受伤害,难道我都做错了?”
她自然没错,只是闲事管太多。好姐妹之间相亲相爱再好不过,但闹出这么大误会谁都不好受。我道知,洪涛须改恶习方可挽回李智心,苏梦兰的气瞬消一半。
洪涛仍低头,手指相互揉捏,似将紧张用指尖化解,缓启口道:“梦兰,对不起,我只想要一个依靠,不小心就靠上去,我与张凌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犹如我的兄姐,能倾诉的对象只剩你们,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她视我如兄长,这倒好说,可苏梦兰依旧凶巴巴瞪着她。我轻扯她衣袖示赶紧消气,却被她无情的一掌拍开。我再扯,她始瞪我,双眸示让我松手。她在气头上,自然惹不起。
我乖乖松手,她续瞪洪涛道:“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你方才掌我的脸颊,此时仍刺疼烫手。不过,是我多管闲事了,那日我应该直接告诉你,李智刚走,放手让你去追,遭李智伤害了回家继续哭。但你可曾想过你爹娘?他们每次见你嚎啕大哭却什么都不说,忧你于外受委屈,他们同样会心疼!你不让我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偶尔也会听到一些风声。他们找我了解细节,还说要把伤害你的男人揪出来痛打一顿。你既然爱他,就别让他的名声受损,若哪日他回首爱上你,你爹娘对他的印象不好,你最终还是会失去他。但他若坚持选择你,你爹娘却要把他痛打方甘心却未必会接受他,你不心疼?不过,这种皮肉之苦兴许算不了什么,毕竟是自找的。”
洪涛呐喊一声泪流满面捂耳跪地,显然不敢想象苏梦兰所言,此次兴许是她最后为李智落泪。苏梦兰双手叉腰无情望别处,我欲安慰洪涛却遭阻,且捉我后领低声道:“怎么着?她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吗?方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为何不先把她带到我跟前?孤男寡女,自以为能轻松解决,结果还被吃了豆腐。”
此时深感无辜,欲反驳之际,忽闻洪涛边抽涕边道:“你俩别吵了,是我不好,你们打我吧!”
苏梦兰又瞪她,快步行至她前道:“你真以为我不敢?”
洪涛一脸恐惧紧闭双目,苏梦兰狠狠一掌扫去,眨眼换成轻抚洪涛脸颊,笑道:“我是不敢,免得李智日后找我算帐。小涛,答应我,以后别再为他执着了,你把恶习改了,即便哪日他回首看你,你就装作不在乎,让他尝尝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朝我看,似告诫我莫如李智。她为好姐妹另眼视我,明明是洪涛先靠上来。女人心,海底针,我可算体会到了。
我仨各返,娘见我如此狼狈,竟嘲我遭女欺,且命我以后少管女人事。确实,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换来苏梦兰的告诫不说,不晓她会否原谅我与洪涛走得近。娘未知方才之事,好在她不多问。
不觉又一个月,苏梦兰一直对我爱理不理,即便上家也是找我娘。而李智考取功名归来光宗耀祖,全镇为他欢庆。他成了师保,日后再难与他相见。我登门祝贺,却见苏梦兰与洪涛早在那饮茶享糕点。苏梦兰难得热情勾我手臂,还对我说笑,洪涛见了感欣慰,李智却没那么嫉妒了。
事后,他向我了解洪涛近况,我把洪涛欲整他的事蛮下,其余的如实告知,他愣许久。好一个师保,连儿女私情都弄不好,每月奉禄白拿了。他离乡数月,沉思后发现自己并非真正喜欢苏梦兰,而是把她当姐姐,偶尔调皮捣蛋遭教训有人管,病了伤了有人照顾,只是对姐姐的依赖,毕竟是独生子。他的观念与洪涛一致,可算有共同点了。他叹息,自认被情难倒,自嘲白当师保。
下午日头赤炎炎,我俩至竹林唯一千年巨树乘凉,却巧遇苏梦兰与洪涛。她俩用异样眼神盯着我俩,似嫌弃与不欢迎,兴许她俩正谈悄悄话。
我移开目光,却见李智与洪涛对视,如不舍,又如怀念。须庾,苏梦兰把我带走,离开她俩视线后却狠狠把我甩开,原来她尚未原谅我。她双手叉腰背对我,一言不发赏景。我不知她还怒啥,先前已道歉是她自己不接受,今时作恩爱给他人看又有何意义?我越来越不懂她,或许我该认她为姐姐才是正确之举。
千年巨树传来他俩欢笑,多希望此幕在我处现。他俩行来,苏梦兰与我作恩爱,兴许不让洪涛自责与李智趁机介入,我若揭穿,她兴许会更怒。我配合得好,显然能让她消气。苏梦兰约洪涛上市集,我伴李智续闲谈。
提及方才欢笑,李智面露喜悦道:“小涛决定暂别我,改变自己,待时机成熟,定让我看见不一样的她。我俩今时特随意,有话直说,这比以前的尴尬局面好多了。”
一边喜,一边悲,我与苏梦兰毫无预警闹翻,这证明她不是一个重色轻友之人。但先前只想保护她不被好姐妹伤害,未料反过来还被她责怪至今。李智若晓,定感庆幸没能与她在愉快。人说日久见人心,但未免也太久了。与她相识十几年,却在更亲近时变了个样,实在难以接受。我不知如何方能得到她原谅,若寻洪涛求对策,真相难免大白,届时苏梦兰又把我教训。
据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这么在乎礼节与规矩,我若对她下跪,说不定她就原谅我了,再加上一些苦肉计,她若依旧不原谅,我就不姓张。
数日后,李智返京城,我仨如常干活。摊子一切卖毕,我欲与她同返却遭拒,她已约洪涛到处转转。我愣立原地看着她俩渐行渐远,算命老头忽现,让我待她归来再坚持与她同返。我欲答谢他,转身又不见其身影。李智已走出心魔,这老头兴许早晓他能独自面对。
姑娘俩归来,苏梦兰自笑颜转不悦再转欢喜,勾我胳膊道:“没想到你还真有耐心,咱们回家吧!”
喜怒无常,兴许洪涛在侧。下午,我约她至千年巨树相见,她赴约,要我有屁快放。我先好声好气向她道歉,她依旧不理,我欲下跪,她竟眨眼将我捉住,身手竟如此敏捷,似学过武功。她朝我手臂打一掌,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看样子,她更生气了,但她转身瞬间似笑非笑。
我追上她,她却叫我滚远点,憋笑憋得脸都僵,嘴都抽筋。她叹息,又恢复不悦神色,说再考虑是否原谅我。她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与忠心,我若逃走,明摆对这份感情没信心且中她计。
返家后,她又寻娘,满脸歉意道:“伯母,明日我与爹娘要去探望亲戚,这几日无法来看您了,要多保重哦!”
原来她也有亲戚,却从未听她提起,十几年都没去探望也太奇怪了。最近一个两个的身份越来越玄,兴许最后连洪涛亦有众所不知的秘密。
翌日,我比平日早起,原想整装去送别苏梦兰,岂料至她家,门前贴一不在家的字条。他们是连夜赶路,还是特意半夜三更离开?这般着急,兴许亲戚出状况等他们救命。此状况实在可疑,我回家向娘说明,娘沉思半晌道:“也没那么可疑,或许去她亲戚家要过江什么的,赴涨潮。”
是有些道理,但不知为何依然觉得可疑。今日如常上市集讨生活,有一群男子很面生,穿着普通看似低调又高贵,却入不了路人目光。他在每个摊位走走停停,有一男子很面善,咋看之下与李智没两样,就是嘴角下巴多了胡子,老了些。他们被娘的糕点香味吸引,快步前来,其中一名似领队的男子即刻买下一部分,且说怀念糕点香味,兴许是娘的熟客。
他尝一口,略激动道:“昔年香味啊……请问,以前在此卖糕点的大娘呢?”
我如实告知,他居然想见我娘。我欲将糕点卖毕再议,他竟干脆把所有糕点买下。无奈遇怪人,途中,我怀疑他是娘新欢,但娘已四十几岁,这男子似乎方近三十,愈想愈乱。
我把客人带到家,娘兴许闻外头额外热闹,好奇出来探究竟。此时,娘惊得一动不动,买糕点男子一脸喜悦飞奔到娘跟前。长得像李智的男子即追上道:“陛下,仪态……”
须庾,娘似乎认得他,立即拉着我下跪向他请安,他居然是当今皇上。此事来得突然,我怀疑他们是骗子时,另一男子手拿一卷画张开,再让娘抬起头对比。他点头,再朝皇上道:“陛下,先帝留下的这幅画与地图假不了,她是娘娘。”
原来我真的不姓张,有秘密的居然是娘。皇上亲自扶我俩立身,轻拍我双肩道:“三弟离开皇宫有十六年了,母妃与你娘是好姐妹,母妃对制衣刺绣比较在行却不擅长下厨,厨艺全由你娘传授,这些糕点正是朕记忆中的味道,母妃至今制不出。当年父皇知道你娘是被陷害的,真正想刺杀朕的主谋是李贵妃,但你娘向来软弱与世无争,父皇怕你娘再次受到威胁,便在揭穿李贵妃前悄悄把你母子俩送到这来,再向公众宣布已将你娘处死的假消息。”
☆、第 16 章
莫名其妙成了三王爷,突如其来的皇上与装扮成大叔的李智真让我难接受,难怪娘一直不肯告诉我爹是谁。皇上早为我在京城备了王爷府,此时,我方忆算命老头曾言让我远离京城,这一切果真因长辈而起。
娘不知我为何坚决不进京,算命老头曾言一一实现,我若进京只有死路一条。皇上让李智留下劝我,亲领糕点便与几名护卫离去。皇上认为我不算抗旨,毕竟突如其来的事对任何人而言都需要冷静。
李智摘下胡子,轻拍我肩道:“三殿下,臣知道你在意什么。那老头的话未必可全信,皇上为了找您,花了好多精神研究先帝留下的地图,据先帝留给皇上遗书,只有皇上能破解地图的奥秘。你当时还小,记不清皇上对你的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左一句殿下,右一句皇上,我忍不住道:“咱俩怎么生疏了?别那样叫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
今时,我的级别比李智高,他得知我是三爷时,心里应该酸的,毕竟他一直想让身边人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我若即刻离开,苏梦兰回来后找不到人应该很着急,还是留封信或待她回来后再义。李智得知我所想,又阻,且以娘作要挟。娘身子不好,若入住王爷府随时有太医与侍婢伺候,不再忧药费膳食。
他说的未必无理,我寻娘商量,却见她在寝室,手捧玉佩悄悄落泪,兴许她此时方晓先帝对她的好,错怪先帝感内疚。娘见我来,速抹去眼角泪水,问我考虑得如何。为了让娘衣食无忧,暂且不听算命老头的话也无妨,苏梦兰处留封信通知一下即可。
我与娘低调搬入王爷府,皇上亲临,带着我母子俩去皇陵认祖归宗。同样是埋藏所,可皇室的墓园竟太高贵奢华。那里有历代帝王碑位,达先帝处,公公给我们备香,我们与皇上齐下跪,皇上盯着先帝墓碑道:“父王,儿臣已将三弟寻回,今日特带他们母子俩来认祖归宗。”
一拜定亲情,但这个亲情是那么的陌生没感情。拜祭毕,皇上随我返府,告知我还有一位皇兄、两位皇弟及皇妹。二皇子自小体弱多病,极少出门,有空再拜访。四皇子诡计多端,三年前因叛国罪成,被处死了,而今别看五皇子单枪匹马,实际他早做好人际关系,只是捉不着证据。小公主性子活泼开朗又乐观,由于不喜皇宫,三岁时便搬离皇宫与干爹娘到乡村生活,至今不愿归来,数月前曾返,见了皇上与太后便匆匆离去。她与皇上同母,自然乐得呵,爱往哪溜太后也管不着。
翌日,皇上传我入宫,他在御花园候者,由孟公公带路。孟公公很随和,即便我开玩笑问他与孟婆婆是什么关系他也未动怒。
皇上见我至,命所有下人离开,此时,他双目严肃盯着我,细声道:“朕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务必替父王守好江山,千万别让它落入五弟手里。”
我一脸懵,好好的一个人说这种话有些不妥,何况他是皇上。我拒绝,自认是山野村夫,且是卖糕点的,自小没学到任何治国安民的知识,今时匆匆学来也难适应。皇上欲续说,五爷竟突访,他长得一副慝样,叛国角色再合适不过了。
他那张嘴倒会聊天,对我三哥左,三哥右,马屁拍得比天高,竟不把皇上当回事。他将我打量一番续道:“三哥在乡村住得久,见识应该比较少吧?”
皇上替我回应:“至少他的思想比你纯。”
兄弟俩有话不好好说,总喜欢带刺,后宫勾心斗角就算了,兄弟间也来这一套,实在可怕。五爷闻此言不悦告退,皇上摇头叹息无视,要我以后离他远点。须庾,皇上召见李智,要他今日起当我的师保。宫中师保不止他一人,何况我与他称兄道弟,想来相熟好办事。
我仨聊得正投入,孟公公前来道知公主回来了。我是山野皇子,她是山野公主,兴许合得来。皇上带我去见她,她一转身,竟然是洪涛。我与李智的下巴都快落下,洪涛是得知我与她是皇兄妹方归探究竟。她告知,皇上那日低调来竹林巧被她撞见,她以为皇上发现她藏身处要捉她回去,完全不敢出门。我无语,未料身边人身份个个不简单。此时,我更肯定苏梦兰亦是如此。
事后,李智随我返府,那张脸自卑得快哭出来,彻底无语,视着洪涛的高贵,打从心底自认配不上她,难得看见李智不自信的时候。
翌日,洪涛来访,她一身高贵装扮有些看不惯。李智躲得远远,连声都不敢出,似做了亏心事。洪涛走近他,朝他手臂轻打一拳道:“能不能回到以前一样啊?即便今时不如往日,但我们认识十几年,区区一个身份就让这份感情破裂,还有何意义?”
李智缓缓启口道:“公主殿下,臣也不想,只是宫中人多嘴杂,若连称呼都不按规矩,哪日传到太后耳里不太好。”
洪涛无奈道:“所以说,我最讨厌宫中生活,若不是回来探个究竟,一步都不想踏进。话说回来,我该叫张凌皇兄还是老样子的好?一切来得太突然,我都还没回神。皇上也真是的,你在竹林的生活过得好好,非要把你召回来,宫中生活这么危险,真不知他打什么算盘。”
李智欲启口又止,洪涛觉他似晓内情,三番追问,但李智嘴巴紧得很,装傻什么都不知。娘归来,身后竟有一位夫人。洪涛见状,速领我等下跪道:“见过母妃,娘娘。”
李智与下人亦道:“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亲临,且是娘的好姐妹,规矩也没想象中严厉。我等平身,太后盯着洪涛道:“你好像不姓洪吧?但为报答你的干爹娘,哀家已经给他们一笔钱进京开店铺做生意,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宫中,一个姑娘家别老学男子到处奔波。”
洪涛始娇气道:“母妃高高在上,儿臣只想长见识,呆在宫中犹如入了囹圄。儿臣在宫外学了雕刻刺绣与厨艺,买卖谈生意等等,即便宫中有机会学,也用不上嘛……”
太后无奈视娘道:“你看看这孩子……”
娘笑说,年轻人总该到外面看看长见识,这才不枉年少。太后赞同,让我仨哪凉快哪呆去,洪涛乐得眨眼把我与李智带走。
我仨于后花亭止步,洪涛问我该如何向苏梦兰交待,我自信告知早留一笺予她。李智静立一旁,似在乎身份而保持距离。我俩不知如何劝他,何况私下本可如往随意称呼,但他偏不。此时,孟公公又来,皇上又召见我,洪涛欲随,孟公公却说皇上坚持独见。
皇上近日闲得慌,少理国事慌江山。他于御花园候我,再与我参详搜五爷罪证。兄弟间争江山也得有帮手,五爷人际关系广,身后势力强,四爷因粗心露马脚遭逮个正着,为保五爷,自己扛所有罪,即便如此,五爷从未动摇且似要替四爷报仇。皇上人际虽不差,但能替他分担的兄弟没半个。二爷与世无争,只要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管,这才把我找来。皇上口口声声说让位,其实在施计保江山。
皇上为叛国贼而恼,国事而忙,方近三十,发已半白。此时忽觉他可怜,但总觉他召我认祖归宗另有目的。
返府途中遇五爷,他旁有数名侍卫,略气派。我回首视身后,空无一人。五爷向我请安后道:“三哥怎没与师保同进宫?听闻他与三哥称兄道弟,没辈分真好啊……”
不知他是嘲是咬,闻得甚不悦,少相处为妙。我欲以笑带过便去,他却捉我手臂,邀我到府上做客。我不知所措之际,洪涛忽现,向我俩请安后冷静道:“三哥和五哥感情真好,是要去哪吗?但咋看之下,三哥似乎不乐意,还是把他快给我吧!”
言毕,洪涛扑上来一把将我自五爷手中夺去,逃之夭夭。洪涛飞奔式逃跑快得眨眼不见身后五爷与侍卫,一个姑娘家着身飘逸裙带跑得这般快,真想知是哪儿练来的。
我俩至亭中歇,她累得跪地,抱石鼓椅喘一会儿方道:“别与五爷接触,他向来不简单,即便要杀人也可毁尸灭迹的。他是副将军,记得数年前边疆敌兵入侵,他派人悄悄在敌方将军的碗筷上药,再嫁祸给他们的副将,生内乱后方成功平息战火。你说,此举可是君子所为?”
那种时候只要能卫国,谁还在乎君不君子?我一副不在乎貌,洪涛复道:“昨日我在宫中转转,见皇上与李智在谈事。皇上召你认祖归宗的目的其实是让五爷心慌,让五爷以为又多一人要与他争夺江山,如此一来若能让五爷自乱阵脚,也算帮到皇上了。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当摆设即可,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第 17 章
李智嘴巴紧,却怪不得他,毕竟此乃密事。我与洪涛正离开凉亭,便见有一身影独自远处来,似散心。洪涛告知那是二爷,要我稍候向他请安,毕竟是长辈。岂料,我俩立原地许久,他尚未行至,慢得跟蜗牛似的。坚持再候两会,他仍未行至,还不如直接上前请安。
二爷身子欠佳,自然得体谅。他不认识我,以为是未来驸马,洪涛气得险揍他,好在忍下。他曾闻三爷认祖归宗,未料是我,一脸尴尬与歉意没早些拜访。
事后,洪涛欲伴二爷要我独返。达府,竟见门前侍卫正拦着一位姑娘。我上前探究,竟是苏梦兰。我邀她入府,我俩坐于正厅许久不发一言。娘自侍婢处得风声前来,见得苏梦兰甚欢喜,还邀她无限期留宿。她自然乐意,但找的依旧不是我。冷战一个多月,她仍未打算原谅我,女人真难懂。
我离开竹林准三日,她说去拜访亲戚至少来回六日,大概呆上四日,总共十日,除非她没去。娘亦觉不对劲,追问方知她不舍我,半路独返,阅书信后急匆另备行李进京,在客栈住一夜方赶来。
娘特意让我俩独处,寻借口溜了,苏梦兰则沉默半晌方道:“我登门前,见三个家伙穿着普通避于对面一直盯着此府,你进京不过三日,这般快得罪人了?”我摇头示无,她续道:“我上前问究竟,他们却说我多管闲事,这里的人真不友善。我以为他们想拜访没好意思说,顺道想帮他们一把,我方告知看门的,他仨就不见了。”
思来想去,只有五爷有嫌疑,兴许如皇上所计划,五爷真以为我为争夺王位而返。话说,她未知内情,自然认为是拜访。我道知实情,她没太大反应,且欲助我铲除五爷。但让一个姑娘家去冒险算什么好汉!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向她爹娘交待?
她瞄我一眼,似晓我所想,却一脸不悦“哼”一声道:“不就是在嫌弃女人没本事!”
我本无此意,她既然入住我府,就得保她周全。未料,她居然要求施美人计,此次我已无计可阻她胡来,好在洪涛来访。她居然对洪涛变装没反应,原来她在偶然中早晓洪涛是公主,是洪涛要求她保密且以常人对待。这些年,她没少照顾洪涛,至今感情依旧,洪涛是不随身携带高贵的平凡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