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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瓷碗和勺子被不轻不重地放回去, 在木桌上发出闷声。

第30章

瓷碗和勺子被不轻不重地放回去, 在木桌上发出闷声。
宋尽遥灰白双眸冰冷一片,神情沉下去,一副似乎要动怒的样子。

但开口时却是无奈的语气。

修士不动声色沉下一口气, 用以平息被许采采一句话激起的燥烈热意, 才眉间微皱出声:“采采, 师兄已经教过你, 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

“……”

许采采抬着乌黑干净的眸子,脸颊两旁还残余着薄薄的红意,无辜地看他。

“我知道啊,”少年也皱眉,小声,“你教过我不能对外人说, 但对你说也不行吗?”

他是真操心这事呢。

而且道侣之间, 即使谈论这个话题会不好意思,但还是需要一起认真商量, 共同解决问题嘛。

许采采看向他师兄的眼神不由多了分嫌弃。

之前别人说宋尽遥固执古板, 他还替他师兄说话, 现在看来人家说的也没错。

“……”

宋尽遥将师弟的目光看在眼里, 眉眼又压了压。

干脆手臂一捞,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行不通就想办法, 或是不做,”修士大掌握在少年腰间,力道强势而稳固, “不需要你为此事为难。”

许采采对于坐在他师兄腿上一事已经十分习惯, 刚被抱过去,他就自觉扶着修士宽阔的肩膀,调整好最舒服的位置。

少年闻言继续张口, 还想再说什么,盛了粥的汤勺已经被送至嘴边。

“好了,认真吃饭,别再咬着舌头。”

……

乞巧节已过,两人用过早饭便不再耽搁,直接回了长清宗。

日子照常过。

宋尽遥每日公务不断,许采采也因为越来越近的弟子大比,修炼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每日训练强度都在加大,大家也都十分认真。

虽不知弟子大比的结果会如何,但至少从现在看来,众弟子们个个都进步明显,这便已是十分珍贵的收获。

到了最后,长老还特意为弟子们安排了一次秘境试炼,让大家在实战中更好地查漏补缺。

对许采采和谢问玉而言,秘境试炼早已是家常便饭。

但谢景知却是第一次参加。

三人结队同行,谢景知全程都十分紧张。

他一张脸时刻紧绷着,握剑的手用力到不住轻颤。

此次秘境场景,仍是一片茂密森林,他们三人闯入了一只藤妖的地盘。

藤妖修为不浅,平时一般会将身形攀缘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隐蔽自己,伺机捕食。

而一旦开始战斗,其身躯就会向四面八方疯狂伸展。

数不尽的根根藤蔓可以在几息间生长得比一个成年人还粗壮,藤身耀武扬威地摇摆着向上聚拢,遮蔽天日,同时也将敌人困在其中。

藤妖最为难缠。

修士不仅会被层层藤蔓困得越来越紧,以至于无法施展剑招,有时还会直接被紧紧缠住腰身。

两种都十分难以逃脱。

许采采与谢问玉都不是第一次与藤妖打交道,已有经验,所以并不慌乱。

倒是一旁的谢景知,已经被忽然暗下、杀机四伏的环境吓得脸色发白,手中剑刃直抖。

谢问玉准备出剑之际,回头瞥见了,当即皱眉。

“这就被吓成这样?笨死了,”他干脆上前把谢景知完全挡在身后,语气不耐地道,“连剑都拿不稳,一会儿打起来你干脆躲在我后面算了。”

谢景知原本紧张得脸色白到透明,听到这话,反倒顿时涨红了一张脸。

他神情惶然站在谢问玉身后,羞愧不安地看向地面。

许采采正仰头专注寻找藤妖的软肋所在,闻言被揪回注意力,看了谢景知一眼。

他当即眉间皱起,不高兴地拍了谢问玉一下。

“谢师兄,你关心景知就直说,干嘛非要说他笨?”

“你那么说话任谁听到都要伤心。”

“……”

谢问玉被指责得一脸懵。

毕竟他这人说话向来这样。

心里觉得许采采简直莫名其妙极了,但还是回头瞥了谢景知一眼。

果然见对方一脸沮丧。

他看过去时,谢景知窘迫极了,甚至目光闪躲着不敢跟他对视。

谢问玉的表情就更加怔愣

僵硬几秒,他又一把将谢景知拎到了身前。

“来,你来随便打吧,”谢问玉语气仍旧不怎么正经,像是很不耐烦似的道,“打不过有堂兄罩着。”

这才对嘛。

许采采在旁看着,顿时满意了。

他笑着看了眼谢景知,对方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红红的,神情却很坚定。

许采采跟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默契十足,一同持剑朝着上方冲去,留谢问玉断后。

……

以往训练结束后,谢问玉总是十分潇洒就离开了,很少逗留,也很少对谢景知有什么特殊关照。

他当惯了天之骄子,向来都只有别人为他费尽心思。

从来没有他为别人操心,照顾他人感受的时候。

别说是他亲堂弟,就算是他亲爹娘来了,也没什么特殊的。

甚至,谢问玉一直认为,跟他一同出身谢氏家族,谢景知也该如他一样心高气傲、意气风发才对。

但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谢景知简直与他全然相反。

性情谨小慎微不说,还如此敏感脆弱。

他一句话就差点给人说哭。

于是这时出了秘境,许采采早已一蹦三跳地跟他师兄回家了,谢问玉这边却拧着眉叫住了谢景知。

四周的弟子们走得越来越远。

谢问玉不知道是怕丢面子还是怎么,摸着下巴往四处瞥了好几眼,来确保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他自认这动作做的隐蔽,但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反倒引人怀疑。

搞得谢景知都开始忐忑不安了。

以为他堂兄要趁周围没人的时候骂他一顿。

正是这时候,谢问玉放下手清清嗓子,做出一种很正式的态度,严肃开了口。

“刚才那只藤妖,修为你比高,灵力也比你多,你打不过才是正常的。

“所以我才让你站后面去。

“毕竟你受伤会影响弟子大比,是这个道理吧?”

第一次不阴阳怪气,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对谢问玉而言别扭极了。

他眼神稍有躲闪,但还是撑出一副兄长该有的稳重态度,重重拍在谢景知肩上,夸赞道:“但你刚才打过了它,这就说明你压根不笨,没给我们谢家丢人。”

“以后继续努力吧。”

说完最后一句,谢问玉如释重负,好似所站的地面烫脚一般,扭头就要匆匆逃走。

谢景知却一脸惊喜,眼睛亮得晃人。

他忙紧紧跟上谢问玉的步伐,还差点踩到对方的靴子。

“堂兄,”谢景知不敢相信一般,语气开心又带着试探,“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哄我?”

这话谢问玉就不乐意听了。

他顿时又停下脚步,铁青着一张脸:“你是不是……”

又要骂对方是不是蠢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回去。

谢问玉没好气道:“你说呢?我这人只会乱骂别人,可从不会乱夸人。”

“你是第一个被我夸这么多句的,偷着乐去吧!”

谢景知神情显然有些激动。

他眼睛亮汪汪的,原地站了几息,忽然一握拳,又突然拎起剑,拔腿往回跑。

谢问玉一头雾水立在原地,无语地喊:“诶?你干什么去!”

谢景知坚定的声音远远传来:“堂兄,我还能再练两个时辰!”

谢问玉:“……”

他望着自己堂弟闷头就往后山冲,却不慎被脚下石头绊得踉跄了好几下的背影,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叹一口气。

“唉,真的挺蠢的。”

……

弟子大比结束的当日晌午,一众被困在宗里好几个月的年轻弟子们都欢呼雀跃,闹着要下山去玩。

上次弟子大比许采采才十五岁左右,年龄不够,修为也刚刚有所起色,所以并未正式参加。

这次是他第一次参与,取得的成绩远比预期的还好。

好几位长老包括掌门都连连夸赞他,许采采对自己的表现亦是满意极了。

谢景知的成绩也不错,最终名次排在前排,也得到了几位长老的青睐与鼓励。

他比试结束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家里报喜。

只是内容措辞十分犹豫不决。

写得谦虚了,怕爹娘不知道他表现得好,对他不满意。

写得过于夸耀了,又怕爹娘说他不踏实,是在讨奖赏。

最后还是谢问玉看不下去,抢过笔来洋洋洒洒地夸了他几句,又顺带将几位长老夸奖的话也原封不动抄上。

这回,这封家书的说服力与可信度顿时提升许多。

谢景知小心翼翼把信寄出去,笑得颇为腼腆地跟谢问玉道谢。

许采采这边,他挨个与好友们打完招呼,才一路跑回微明峰。

宋尽遥观看完许采采的比试过程后,就不得不抽身去忙别的事务,这时已然忙完,正立在结界处等着许采采。

许采采远远看见他师兄的白色身影,眼眸显然一亮,欢快地跑过去扑进对方怀中。

他抬着膝盖往上蹭,宋尽遥便知道是什么意思,手臂托着将人稳稳抱起,转身进了结界。

外头的人再也看不见,许采采双腿夹在宋尽遥腰间,捧着对方的脸去亲。

少年跑得脸颊泛红,浑身热乎乎的,这会儿正一下下在修士又薄又淡的唇间啄吻。

像只吵闹的小鸟。

“师兄,我可是全宗第一个年纪这么轻就进前十名的弟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无意识地用腿在宋尽遥腰后蹭来蹭去,“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比你还厉害!”

宋尽遥忍了几息,眸色越来越暗。

最终单手托着他,另一手按在少年脑后,一言不发地吻了上去。

湿红一片的唇被放开时,许采采显然比方才安分多了。

少年脸颊变得更红,不再乱动,只扶在他肩膀上轻轻喘气。

“很厉害,”宋尽遥仍托在他脑后,灰白双眸盯着那片好看的唇,意犹未尽般轻轻地碰,“比师兄厉害多了。”

许采采就小小得意地笑。

两人在结界边缘逗留许久,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庭院走。

“那我想要讨个奖励。”

许采采脸颊压在他师兄肩膀上,颊肉被硌出柔软的弧度。

修士无波无动的嗓音就响在耳边。

“好,想要什么?”

这幅毫不迟疑便允下的语气。

就好像许采采说想要天上的太阳或月亮,他也要想办法给人弄来。

“为了庆贺大比总算结束,他们都在商量下山去玩呢。”

许采采垂在宋尽遥身体两侧的腿来回轻轻晃动,似是在无声地撒娇:“我也想一起去。”

这话说出口,显然感觉到托在身下的手掌收紧了一下。

那处的力道让许采采脊背都跟着绷起,顿时直起身来。

宋尽遥脚步未停,又缓了力道,另一掌在少年后背安抚。

还是那种冷若冰霜的语调:“好,可以去。”

他只问:“什么时辰回来。”

许采采没再趴着,而是扶着肩膀去观察他师兄的表情。

少年闻言似是有些心虚似的,试探地小声开口:“嗯……我们打算在山下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

这回,宋尽遥直接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抬眸跟许采采对视。

灰白双眸一片沉冷,情绪在冰面之下涌动。

“师兄……”许采采忙做出可怜的表情,语气愈发放软,“不能去吗?”

他用自己的脸贴贴宋尽遥的,试图把他师兄暖化:“可是他们都能去,连弟子院的长老都同意了。”

“如果你不让我去的话,我今晚肯定会伤心得睡不着的。”

“伤心”这个字眼明显戳动了宋尽遥。

他已经答应过,不会再让师弟伤心。

于是静默半晌,久到许采采都以为这次没希望了的时候,跟前的修士语气冷硬地开了口。

“能去。”

许采采眼睛一亮。

“要注意安全,跟紧他们,别自己乱跑。”

“太好了!”许采采立刻开心起来,激动地抱紧他师兄的脖颈,用力往里蹭蹭,“师兄,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

宋尽遥:“……”

他见不得少年这幅明明是要离开他跟别人走,却高兴得不得了,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模样。

于是抱着人的大掌强硬地收紧,把乱动的人牢牢按回怀里。

宋尽遥语气不悦,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离开我就这么高兴?”

许采采提的要求被答应,正是心情好的时候。

这会儿便十分配合地趴在对方肩膀上,顺着对方的心意,又甜又乖地撒娇:“谁说的,我明明最喜欢师兄了!”

……

两刻钟之后,许采采收拾妥当,自己带着储物袋出了微明峰。

那里头的东西全是宋尽遥给他准备的。

有干净的被褥和换洗衣物,以及其他各种各样可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

因为太多,许采采自己都没记全。

只知道一旦有需要用的东西,来这个储物袋里翻就对了,肯定能找到。

而且,只是住一夜而已,许采采觉得自己压根用不上这么多东西。

是他师兄实在是太能操心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能跟大家一起出门过夜,已经是宋尽遥降到底线的结果了。

所以在这种小事上,许采采当然是乖乖配合,让带什么就带什么,不去惹对方不痛快。

宋尽遥将他送到宗门大阵外。

看着许采采与伙伴们集合,兴奋地互相打招呼,又挥手跟他告别,最终御剑离开。

修士修长挺拔的身形立在原地。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青绿色弟子服,他却总能不需寻找,就一眼分辨出哪个是他师弟。

直到那抹鲜亮身影迎着风穿透云层,彻底消失在群山之间,宋尽遥才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转身回宗。

……

一众年轻弟子热热闹闹到达山下,许采采在这中间,亦是比平时还兴奋些。

一是被大家都很开心激动的氛围所影响。

二是……他此次非要抛下他师兄下山,是因为他还有另一个十分重要的事要办。

他们这次下山玩的地方,与许采采上次和宋尽遥一起过乞巧节那座城,方位恰恰相反。

这座城的位置在长清宗的西边,区域也很大,且另一头距离合欢宫很近。

因此,城内专门有一大片集市,是特由合欢宫主导经营的。

据说那片集市从早到晚都十分热闹,生意火热得很。

长清宗门下也有不少弟子会偷摸去逛。

许采采曾也十分好奇,但他师兄却从不带他去逛。

后来许采采长大些,知道那里卖的都是双修才用的东西后,便再也不嚷着去了。

不过这次,他打算自己去逛逛。

从过完乞巧节到现在,许采采和他师兄又做了不少次舒服的事。

虽然大部分都是宋尽遥伺候他。

两人之间已经变得愈发亲近,但宋尽遥却还是绝口不提双修一事。

他师兄不提,那只好换许采采这个掌控进度的人来操心了。

毕竟这种事,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嘛。

……

一行年轻弟子从白天玩到晚上,天黑后,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这家客栈的条件,自然比不上许采采之前住的。

一是客栈本就是大家玩累了随便找的,能歇下就行。

而宋尽遥此前每次带许采采出去玩,遇上需要在外过夜的情况时,修士都会提前将城中所有有名的客栈全了解一遍。

最终选出让许采采住得最舒服的一家定下。

二是,这次出来玩的都是还需要家里定期发灵石的年轻弟子,大家手头一般都不宽裕。

就算有灵石多的,也更想多多往吃喝玩乐上花,而不是在住宿上浪费。

毕竟对修士来说,一晚上而已,睡不睡都行。

逐渐入了夜,其他弟子们有的还在外面闲逛,有的坐在客栈一楼喝酒。

只有许采采早早回到了房间。

他虽然被宋尽遥照顾得细致又娇惯,但离了宋尽遥,却并不娇气。

许采采对周遭环境亦没多大要求,只要他心里舒服高兴,那便到哪都能自得其乐。

单人房的昏黄烛光下,少年盘腿坐在窄小的木榻上,正认真地查看他今日白天买的东西。

长久以来,长清宗和合欢宫虽然公务往来并不多,但因为位置相距不远,所以一直都保持着既融洽又客套的关系。

因此,对于长清宗弟子的光顾,那集市上的老板是十分热情欢迎的。

许采采被人围着介绍,不知不觉就买满了一整个小包裹。

除了一些个瓶瓶罐罐外,还是那一叠画册最占地方。

许采采随便抽出一本,抱着好奇又忐忑的心情翻开。

刚看到第一页,就被那色彩鲜明、动作露骨的画面刺得心虚极了,忙慌张抬眼看向别处。

少年耳尖霎时间便已红透。

盯着别的地方眨了眨眼,等缓过劲了,才又重新把视线挪回去。

画册一页页往下翻,许采采不知何时已从坐着改为趴在榻上。

他一手支着自己滚烫的脸,一手仍慢吞吞地一本接一本往下翻看。

少年脸颊早已红得不像话,像涂了脂粉似的。

那热度实在压不下去,看一页,稍微往他师兄身上联想一下,他的脸就会重新变得又热又红。

所以许采采这会儿已经放弃管它了。

随便脸红着吧,反正这屋里就他自己。

且随着这画上的动作越来越奇怪,许采采再度联想到他师兄通过识海给他看的那个场景,竟突然觉得……还能接受。

原本,只那样就要把他的魂吓没了。

但如今跟这些画册上的相比,许采采却发现,原来那姿势已算是十分保守的了……

而且,他买的这是教人如何双修的教学版本,所以每一副画下面,都会带有文字讲解。

什么注意事项,什么教人如何取得乐趣,都是写得毫不含蓄。

许采采这么喜欢学习的人,头一回看文字都要看不下去。

才看两行,他就需要把脸埋在枕头上,克服一下心里的羞耻之意。

正是这个时候,身后的木窗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一阵凌冽寒风吹入室内,许采采吓了一跳,还当是有坏人偷袭,忙从榻上翻身而起。

看着眼前的人时,少年当即睁大了眼睛。

宋尽遥一身规整白衣,身影洁白如雪,正回身关那扇一碰就响的老旧窗门。

“师兄,你怎么来了?”

许采采惊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伸手指着那扇窗问:“还,还是跳窗进来的?”

宋尽遥关好窗户转过身来,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平静。

好像丝毫不觉得大半夜翻人窗户是件多么有失体统的事。

他上前几步,揽着腰把许采采抱进怀里,手臂肌肉硬得几乎要将人硌疼。

修士把人严丝合缝地扣在怀中,埋首在少年温热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许采采明明才出门一个下午。

他这幅模样,却像是两人分别了许久似的。

“只说不让我管你,没说不让跟来。”

在许采采颈间亲了两下,宋尽遥才抬起脸。

他仍旧抱着人,视线越过许采采,在屋内草草扫视了一圈,眉间皱起。

“这屋子太破,”修士眸色一片冰白,说着便握上许采采的手腕,神情冷肃道,“采采,回去住吧?或是师兄给你换家客栈。”

“……”

许采采无奈地按住他的手:“那怎么行,我们都约好了,我走了大家找不到我怎么办?”

“再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住一晚上而已。师兄,你不要扫兴。”

他说着,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床榻方向瞥了一下,反倒去推宋尽遥。

“还是你自己先回去吧,反正我明天就也回去了。”

宋尽遥因此更加不悦。

修士神情再度冷下来。

几乎一整天没有见面,他师弟见了他不黏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赶他走。

宋尽遥这才意识到,少年脸颊上的红意,并不是因为看见他激动才有的。

又因为注意力全在许采采身上,向来敏锐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师弟方才的小动作。

修士淡淡抬起眼皮,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床榻上。

方才只顾着给人检查住宿条件如何,并未细看那榻上究竟有什么杂物。

直到这时,才注意到了那些散乱了半张床榻,直接铺开来的一张张画纸。

看清那些是什么时,宋尽遥的眸色显然变沉。

似是静默了许久,修士才声音冰冷地问:“采采,你在自己乱看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