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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少年的面容被月辉照亮,……

第30章 少年的面容被月辉照亮,……
贺方回的手抬起,修长的手指虚虚笼在晏小追面前。

“不要看他,”贺方回若无其事地继续往楼上走,“九幽的魔主有洞察眼,他一到此处,附近的生灵都在他的视野之中。我们身上有障眼法,你不要有出格的举动,他看我们就与飞鸟虫鱼一般,是普通的小妖。”

晏小追点点头,把脸转向贺方回,生怕自己好奇转头去看。

外边传来北中剑穿透云霄的笑声,那是装出来的爽朗好客。

“酒已备,还请六轮君上殿来。”

只见水面上一道黑烟如轻纱浮起,再落下时,六轮君就已到了殿上。

酒水肉食,装饰用的琳琅珠玉,便如流水般呈入殿中。

外边如何热闹自不必说,晏小追看着眼前这条阶梯,与贺方回悄声道。

“怎么这条楼梯好像很长?”

贺方回轻笑一声:“方才我们已经走了将近十里路。”

啾咪?

小兔惊讶地站起身,踮脚去看路,不管他怎么看,这里就是楼梯啊。

“一点小界阵,看着是小小一段路,其实将漫长的路程都折叠了进来,若北中剑没有做些布置,我还会担心这里根本没有藏着重宝。”

“你不累吗?”晏小追担心地伸出小爪摸摸贺方回的脸。

“不累,”贺方回微微侧头,感受着小兔暖暖的小爪,“没想到六轮君也会来,今夜若是打起来……”

晏小追立刻挺起小胸脯子,扬起胖脸一脸坚毅:“还有我呢!”

贺方回轻轻一笑,伸手握了握晏小追的小爪,这就是多谢可靠的小兔捕快了。

不过一直跟着界阵这么走也不是回事,哪怕再走百里千里,他们也到不了应到的地方。

贺方回抬起手,对晏小追道:“我可以借你的妖力一用吗?”

用贺方回的妖力解阵,恐怕立刻就会被发现,但晏小追的妖力微弱且特殊,哪怕北中剑有所感,也会觉得是他的界阵出了疏漏之处,有什么飞虫小鸟不小心误打误撞了进去。

晏小追跟着贺方回的动作同时举起爪,对着前方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

“洞中玄虚,八方符神,魔王束首,度杀万千。”

随着贺方回与晏小追异口同声地说出解咒之语,就见这几乎望不见尽头的阶梯处,出现了一条岔道。

这岔道能见一条回廊。

回廊上仍有朦胧水雾,吹来的风带着湖水的腥气,挂在廊上的琉璃灯散着清幽的冷光,像是镇在黄酒里的冰。

贺方回与晏小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见小兔十分谨慎地举起两只小爪捂住了嘴。

贺方回弯起嘴角,走上了长廊。

宴客的殿上,北中剑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未曾竖起,像个潇洒的狂客。

他正要令小妖把美人领上殿,就突然看向左侧。

那边的回廊幽深曲折,一眼看不到尽头。

四方重澜建得如城池一般,来往人员也杂,混进什么也不奇怪。

虽然北中剑早已设下界阵,若是贺方回亲来,必会预警,如今这些微如蚊虫触网般的波动,应当不是他。

但还是要看一看。

北中剑叫来仆从,往静室那边去看看。

隐于纱帘后的仆从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去。

“贺方回来了么?”坐在对面的六轮君突然出声问道。

六轮君在九幽魔主中性格也算特殊。

他喜欢参加宴会,但在宴上又十分安静。

只默默一只魔在一旁喝酒,偶尔动一筷子,欣赏歌舞琴乐,宴毕就走。

因此大多人参宴都是要说事的,他一概不参与,就显得特别古怪。

北中剑知道他的性子,在他的桌上放了特制的酒盏。

这酒盏巴掌大小,注入酒水,酒盏底部描绘的桃枝便会生花,慢慢长出杯口,生出一段灼灼灿烂的桃花虚影来。

有花配酒,总也能多喝一些。

如今六轮君突然在宴上开口,让北中剑也不由一愣,随后笑道。

“还不清楚,也许今日会来,也许明日。若真来了,还请六轮君再施援手。”

当日在大言山外伏击贺方回,就是六轮君叫来的半臂魔,命咒一下,北中剑即刻化身成水,卷走了贺方回手中重宝。

如今他们再聚于此,也是要复刻当日之事。

“他有了防备,恐怕此事难成。”六轮君喝了一口酒,淡淡道。

“六轮君对那年轻水君评价颇高。”北中剑还笑着,眼里却没半分笑意。

“你是水君,他也是水君,”六轮君盯着眼前的桃花虚影,俊秀的脸上蔓上一丝恶意的嘲讽,“那些深潭老湖里的蟾蜍日久成了精,也被人叫做水君。”

北中剑的嘴角缓缓下拉,又见六轮君笑道。

“自然,北中剑大人是水麒麟之子,与那些水君是不同的。”

六轮君单手支着下颚,姿态闲散地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安抚面前这位假做爽朗的四方重澜水君。

“听说在龙宫四海之新生的一位龙孙,因为祖上经历多代混血,出生时连龙形都不是,今后怕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这世道,不管是妖精还是魔物,力量都在渐渐衰退,也许有朝一日,这人间再也见不到一只妖。”

北中剑听了这话,才渐渐挺直了背,这是说到他心里了。

引九幽邪魔入人间,无论对谁风险都极大,但再大也大不过妖力衰退,不得寸进。

北中剑时常抬头望天,只觉天幕低垂,触手可及,那天外又是什么,此世之人又有谁见过?

绝地天通之前,又何来此忧?

“但贺方回倒像是异类,”六轮君又张口说道,“年纪轻轻修出了龙珠,龙宫内的术法藏书似乎全通,连人仙之术也有涉猎,真是天赋异禀。”

“是啊,”北中剑喟叹,“所以你我才行阴暗鬼祟之事。”

六轮君像是说笑:“若此时贺方回从天而降持刀而入,你我谁先上?”

北中剑拿起酒盏一饮而尽,略过此问,笑着拍了拍手,示意仆从将人领上来。

“六轮君过谦了,听闻六轮君最会识美人,看人不只看皮相,要神魂皆美才算是美人。今日还请一观。”

北中剑又低头给自己斟酒,面上带笑,心中却反复品味着六轮君所说的话。

“年纪轻轻就修出龙珠”。

不错,真是天赋异禀,这龙珠给了他,该多好。

六轮君看着那些次第入殿的少年少女,从袖中取出了一只锦盒。

“这是在忘川水中取来的香。没有名字,点了香后,闻到此香的生灵,便坠忘川幻梦之中。这幻梦,是某个幽魂的前世记忆,在梦里便不必担心生魂离体之险,可见神魂本相。”

晏小追站在贺方回肩上,耳朵微微一动。

“有足音。”

贺方回随即隐在廊柱后,便见有数十名仆从在廊上经过,搬了三架屏风,进了前方的大殿之中。

屏风上金光璀璨,除了描画花鸟虫鱼,还贴了金箔与珠翠,只看到屏风一角也觉富丽堂皇。

待他们走过,贺方回才走出来。

他眯起眼看向那边,像是有些困惑。

小兔也举起小爪,摸着自己的臂环,在那些仆从经过时,臂环就热热的。

可是那些只是扛着屏风的仆从啊。

“好像在那屏风之上传来了重宝气息。”贺方回轻声道。

可是在他们面前的静室里也有重宝气息。

“那是在哪边?”晏小追捧着脑袋,一脸疑惑。

贺方回一笑,看向大殿。

“我想很快会有第三处,第四处,第五处地方都有重宝踪迹。北中剑大人生性多疑,怎会真把重宝放在一个地方。”

“那我们得一个个去找?”小兔是老实兔,只能这么想。

贺方回摇头:“怕是不行,若是找错了一个地方,我们一踏进去,怕是他们就知道了。”

本想悄无声息地把事情解决,但果然没有捷径。

“对北中剑来说,哪里还有比在自己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贺方回抬步朝殿内走去,边走边与小兔说着这人间的鬼祟伎俩。

“待会六轮君若是动手……”

贺方回话没说完,就见小兔举爪。

“我来保护你,有禹王槊的神力在,不会再让你被封禁的!”

贺方回立刻肃容拱手:“小晏捕快果然厉害,我心甚安。”

晏小追被夸得飘飘然,得意哼唧。

只是当他们稍稍靠近那大殿时,却突见四周起雾。

与之前所见的水雾不同,这雾像是烧了什么才起的烟气。

丝丝缕缕地从大殿中飘出,汇在半空,像团烟做的月亮。

这月亮轻轻一散,便如雨雾,将整座四方重澜都笼在了这令人头晕的香气里。

晏小追不明所以,转头要问贺方回是怎么回事。

但转头看去时,贺方回竟不见了。

在他面前,是一扇开着的窗。

晏小追怔愣地看着四周,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来到了一处屋舍中。

四方重澜那氤氲着水汽的楼阁,夜晚悬着琉璃灯的屋檐,连他身边的贺方回都不见了。

“阿回?贺方回?啾咪咪!”

小兔跳到窗台上,攀着雕刻着海棠的窗花,朝外边大喊。

他们听得这声音,也没有抬头,只自顾自地前行。

晏小追有些慌张,但很快又团起小爪,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刚才那个白烟就很奇怪,一定是那东西搞的鬼,找到出口就能出去了!”

而且……晏小追总觉得贺方回一定会找到他。

小兔从窗上往下一跃,便啪嗒啪嗒地沿着围墙往外走。

但越走,他越是觉得奇怪。

这些游魂般的人都没有脸,却像活人一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他听不到的话,做着他不明白的事。

“他们还掉色啊……”小兔趴在围墙上,不想这些游魂注意到他,便只露出一对小耳朵还有一双圆眼睛,兔兔祟祟地偷看。

这些游魂身上的颜色也黯淡,就像谁翻旧了的书。

这里也没有气味,他也闻不到贺方回在哪。

好像在做梦啊,梦里就是这样模模糊糊的。

“呜呜呜呜。”

一道哭声突然响起,晏小追竖起耳朵,向右边歪了歪。

小兔小爪一攀,整只兔就跳到了屋檐上,他踩着摇晃的青瓦,就像踩着枝头的青桃,轻巧地落到了屋子的另一头。

在屋子尽头的围墙下,晏小追看到了一个正在哭泣的小童。

这小童身上的衣裳和皮肤都很鲜亮,显然不是那类游魂。

“你哭什么啊?是迷路了吗?我也迷路了。”

小兔落到了少年面前,伸出小爪打了个招呼。

那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童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正要起身跑走,但看清面前的是只肥嘟嘟的小兔后,他又蹲了回来。

“我,我明明在楼里忙活,楼里的伙夫给了我一根糖葫芦吃,我正要吃呢,一眨眼就到了这。糖葫芦也不见了。”小童擦着眼泪,他生得秀气,只眉宇间怯懦,那秀气的脸瞧着也有些黯淡。

“楼里?我们还在四方重澜?”晏小追放下心,没被扔到外边就好,他又凑近打量那小童,“没事,等我们破了阵,你再出去吃嘛。”

小童仍是在哭,他才不管什么这个阵那个阵的,只要吃糖葫芦。

晏小追挠挠头有些苦恼,随后他突然笑起来,对小童伸出小爪。

“我们来玩游戏!”

小童抽噎着,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小胖兔。

这小兔本来就小,把耳朵垂下后,就好似更小了。

“你握我左边爪爪!”晏小追说道。

小童不明所以,但也伸手去握了。

刚握住左边爪爪,就见小兔笑道:“啾!”

小兔左边的耳朵就竖了起来!

小兔又伸出右爪,小童犹疑着又去握,就见小兔又笑道:“咪!”

小兔右边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看着眼前招摇着小耳朵的小兔,小童也忍不住笑起来,但又觉得这游戏没什么大不了,他是大孩子了,虽这么想,但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你乖乖在这,别哭,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出去。”

哄好了小童,小兔子挥着小爪,又去寻出路了。

小童吸着鼻子,肉手撑着膝盖也站了起来。

那小兔比他还小呢,他也不好这样哭鼻子!

小童坚强起来了!

晏小追并不知道他被小童当成了小小崽,正继续找路。

这一路行来,他算是弄清楚了,颜色灰黄的是不能沟通的像游魂一样的东西,颜色鲜亮的都是原先就在四方重澜里的。

“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啊?好像也不像发现我们潜进来了。”

莫名把四方重澜换了样子,是要做什么?

晏小追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高楼,那上边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在楼上一闪而过,是晏小追曾经见过的美人。

他们在上边?

小兔往楼里走去,但在门口却被拦住。

“等等!你不能进去!”门口的灰影阻拦着,指着旁边姿态婀娜的灰影,“只有他们才能进。”

就是只有化成人形才能进去罗?

晏小追才不听,他就要进去。

小兔绕了个方向,走在靠河的那一边,正找准时机要跳到窗上,却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挡了出来。

小兔伸出小爪拍了拍,发现空气里好像有堵看不见的墙。

“干什么!不让进啊?”

晏小追不高兴地皱眉,他化不成人形就不能进去,只能在这等?

当他不想似的!

晏小追正这么想着,突觉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那些行走的灰影,地上摇晃的灯影,还有耳边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晏小追原本还没发觉,但片刻后,他觉得自己的视野好像变得高了。

回头看去,能与刚才要仰头才能看到的灯笼齐平。

晏小追像平常一样伸出小爪,却看到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

指甲莹润淡粉,指尖微动时,在昏黄的灯光下,像缓缓盛开的玉兰花苞。

贺方回在闻到那香时,就知道应当是点了什么幻梦香。

闻到这香的人,就入了别人的梦。

想到今夜这么多的美人,许是六轮君出的主意,要在梦里见识美人的本来面貌。

贺方回毫无兴趣,只小心地收敛气息,先去寻在梦中分散的晏小追。

小兔也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梦里没有气味,晏小追也不能靠气息找他,可能正在着急。

贺方回掐了诀,跟着一只散着微光的千纸鹤在梦中穿梭前行,然后就停在了一座高楼下。

贺方回抬头看去,竟误打误撞来到了六轮君与北中剑所在之处。

看来* 小晏捕快虽然不清楚这里是哪,但追踪的本事仍是一等一的厉害。

贺方回弯起唇角,当即抬脚走了进去。

楼里正在奏乐,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曲子,清冷得不近人情。

楼中人影幢幢,地上是散乱的珠玉与胭脂,被人踩过,鞋底留了旖旎的印。

贺方回从袖中取出玉扇,半开遮挡面容,免得一不小心与北中剑他们打了照面。

走过拐角时,贺方回前方的千纸鹤突然散了。

这便是找到晏小追了。

只是贺方回看着眼前飘飞的重纱,在这灰蒙蒙的色调里,他并没有看到穿着红衣的小胖兔。

只看到了一个背对他站着的红衣少年。

那背影与晏小追毫无相似之处,但贺方回就在那站定了。

少年好似被廊上载的花分去了心神,他正侧头看着手边的花,那花徒有花型,颜色却是灰的。

毕竟是在梦中,梦中一切景色都是他人的过去,全都褪了色染了灰。

廊外飘起灰色的花瓣,如雨落纷纷。

倒悬的铃兰,如月般的梨花,柳条如帘幕无声拍打着琉璃灯。

红衣少年是这灰暗天地中唯一的艳色。

少年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碗大的重花,捡起了落在花上的一根红发带。

他一动,如瀑般的长发便滑落肩头。

少年没有束发,披散着,像只在雪地里出现的冰魄。

贺方回掀起重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少年身后,接过了那根红色的发带,手指穿过发丝,给少年束发。

“先绕一圈,束紧,再绕两圈,再束紧,便好了。”贺方回温声道。

高大的青衣妖怪比红衣少年要高,这少年若是后退一步,发顶正好挨在贺方回的锁骨之下。

“……阿回?”

少年缓缓转过头,嗓音清亮,他的面容被月辉照亮,这一刻,仿佛连梦都要醒了。

霜浓月薄的夜里,好似徒然生出了满地炽热的木槿花,鲜红热烈,犹如跳到人心上燃烧的火。

恍惚间竟能闻到一丝火焰的香气。

给他珠玉不好,配他璎珞不足,冻腻的脸上泛着淡粉,如红灯映雪。

“我突然就能化形了,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镜子照不出人形,我变成什么样了呢?”

晏小追惊见贺方回,登时高兴起来。

他在楼下只想着变成人形就能进来,结果就真的变了。

但这里的河水,镜子,都照不出他的模样,他只在楼中走了两步,头上发带就掉了下来。

他刚要捡起贺方回送他的发带,转身就看到了贺方回在给他束发。

贺方回的视线在少年脸上游移,眼睛还是晏小追的眼睛,亮如星辰,眼尾微挑,眼皮纤薄,眼尾像压了嫣红的落花。

“……很好看。”

贺方回常被人夸赞能言善辩,此时亦觉词穷。

贺方回想抬手摸摸晏小追的发顶,却发现他现在已不是兔儿,摸头会把晏小追的头发弄散。

但晏小追见贺方回悬了手,便自己踮起脚,用脸颊和发顶去蹭。

当自己还是兔儿一般爱娇。

却不知贺方回的眸色沉了下来。

“我说了,我在楼上向下看,就看到一个红衣少年。”

“只略看了一眼,便如惊雷落心。”

“不知是哪位美人居然躲在此处?”

北中剑的声音从后响起,连带着六轮君也如幽魂般跟了过来。

梦中并无脚步声,他们突至,竟也无人察觉。

重纱被北中剑掀起,他笑着抬眸望去,笑容一滞。

在苍白的月色下,贺方回站在那,身后挡着一席红衣。

贺方回手臂抬起,手中玉扇展开,遮掩着红衣少年的面容。

北海龙宫的天之骄子,千妖司总捕贺方回,对着北中剑与六轮君微微一笑。

“许久不见,两位身体可还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