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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幸福

第30章 幸福
听说田天不见了,房间里登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脑和仪器运转的轰隆声。几个年轻人都看着尖仔。尖仔把嘴里的棒棒糖抽出来,看着久宁问:“刚才那人……可靠吗?要是踩点儿的,咱们人能跑了,可这些东西……再找这么个地儿可不容易。”

“应该……不会的,他是我师兄。”久宁嘴里这么说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田天到底是帮谁的。他默默收拾好打印的东西,把周奉哲的笔记本放进背包里:“实在不行,就先撤。”正说着,敲门声传来。

尖仔跑过去凑到猫眼儿上一看,田天手里拎着几个汉堡店的袋子,肩膀上是零星未化的落雪,不由松了一口气,说:“得,你师兄回来了!”

门一开,田天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把手里提着的汉堡、薯条和可乐放到桌子上。久宁迎上去小声说:“师兄,你买东西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去就行。”

“嗯。”田天搓着冰冷的手指歉意地笑了笑,说:“天晚了,看你们这么忙,别的忙我也帮不上,就去买点儿吃的。”

“谢谢师兄!”几个年轻人笑着蜂拥而上把食物分抢了。田天看到久宁背着背包,问:“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怎么把阿想救出来?”

久宁这次学乖了,先问:“阿想他怎么联系上你的?他在哪儿?说了些什么?师兄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随时保持联系。”

深色的围巾包裹着大半张脸,看不清脸色,田天说了手机号,低头轻咳,说:“阿想不知道怎么弄到的电话,就匆匆说了一句,说暂时没事儿,好像是被带到了书香公寓C座的501。”

他话刚说完,乌鸦就抢着对久宁说:“书香公寓!我知道那儿,嘟嘟在那附近学钢琴,咱们还到那儿的一家手工巧克力店吃过的东西。”

“我个人建议咱们分头行事。”田天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上,一双眼睛分外明亮:“这些文件你们复印一份留好备用,然后赶紧找人去书香公寓救阿想。我呢,拿着文件的原件和笔记本电脑去找我的朋友,想办法让这些东西曝光,在媒体上施加压力。”

久宁一合计,田天说得很有道理,就对乌鸦说:“哎,小李的老板姓潘的那个,他的公司不就是搞房地产的吗?咱们把城市规划方案给小李,再让九斐说说话,请他帮忙救阿想怎么样?”

乌鸦听了一摆手,说:“小李总是冷着一张脸不好说话,九斐又做不了他的主。这事儿我知道该去找谁,有个人,就好热闹爱打架,而且他老婆是我的房客,我正经是二房东。”

久宁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你说的谁啊?”

乌鸦眉毛一挑,说:“零食店尧未来他们家那个鸡毛掸子头啊!”

三个人合计好了,谢过尖仔,乌鸦打电话把苏郁叫上壮胆,开车回到美添西点店,把田天放下。

雪花随风飘洒,路边行人道上积了薄薄的一层。久宁把背包递给田天,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车,笑了笑说:“师兄,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这个留着让阿想给你说。下雪路滑,开车小心点。”

田天点点头,说:“阿想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好,他是个好人就是……脾气急了些。以后,你多劝着他点。”

他说话声音很小,久宁还是听清楚了。“哎!”他答应着,目送田天的车驶远。

……

乌鸦来回走着,不停地看表张望,嘟囔:“这个安厨,怎么还不来?”久宁捧着热茶透过西点店玻璃橱窗往外看。黑夜降临,华灯初上,大雪在路灯下飞舞,铺天盖地,像是推翻了棉花垛一样。

三辆白色面包车混在大雪中疾驰过来停靠在路边。门拉开,车上跳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穿的花里胡哨,模样英俊,头发鸡毛掸子一样耸着。

“走!”久宁喊一声,抓起外套冲出去,苏郁和乌鸦紧跟其后。

安厨和苏郁打招呼,拍着苏郁的肩膀说:“哎,我可是冲你的面子才来的。尧未来在家煲汤,要是为了什么规划方案我才不出来呢。”

乌鸦在一旁坏笑说:“放心吧,说不定尧未来巴不得你出来,他好松口气,整天跟带孩子似的被你跟在屁股后面。”

安厨被戳到了痛脚,冲他一瞪眼,说:“你……我告诉你,我是给苏郁面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别吵了,救人要紧,快上车吧!”久宁催促了两句,首先上了面包车,一探头,吓了一跳,九座的面包车里塞了十几个年轻人,手里都拎着趁手的家伙。安厨坐在副驾驶上转头说:“最近严打,公司不让带枪出来,不过你放心,咱们可以以多欺少。”

到了书香公寓门口C座门口,安厨用手点出两个人来:“你!你!去,到物业问出对讲门密码来。”

乌鸦说:“对讲门的密码物业不一定能说吧,不如我下去随便按一家叫门试试看。”

安厨摆摆手说:“没问题,放心吧。”不多时两个人回来,敲了敲了车窗点点头。

防盗门打开,安厨一挥手,“哗啦”一声,三辆面包车车门打开,三十几个年轻人拎着棒子、棍子跳下车,直闯进大门。安厨靠在防盗门上,摸着自己完美的发型,高喊一声:“501!别砸错了门!”

……

一推门,门廊灯光映着院子里琼枝玉树,落雪成白,纷飞的大雪让人睁不开眼睛。武铮和朋友一一告别,看着他们上了车离开。

站在廊下,随着呼吸呵气成雾,清冷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他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看着久宁离去时站立的地方,掏出手机写了一条短信:你看到这条信息后,如果允许我给你打电话,请回复我,一个标点符号就可以。

发送出去,他握着手机走下台阶,仰头看着洒雪的天空,指间的香烟一分分地燃着。

……

书香公寓501是套三厅错层,本来宽敞的房间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显得很拥挤。久宁上上下下找了一圈儿,房间打扫得干净显然不常住,连个陌生的人影也没有。他一回头,眼神一下子落在了客厅的墙上,心“怦怦”跳快了几拍。墙上挂着四副熟悉的画,错综分布的线条在大块颜色的衬托下,透着诡异。知道了那是眼睛,久宁就不敢再盯着看了,急匆匆来找苏郁等人。

安厨皱着眉头问苏郁和乌鸦:“搞什么,这不是耽误我喝汤嘛!我可是跟尧未来说今晚要出来见义勇为的,什么也没干回家这不是让我找挨骂嘛!他一准儿以为我找借口出去鬼混了。”

走到近前的久宁手机突然响了“您有短信息!”。他连忙打开看,大声说:“是田天发来的,他说阿想没在书香公寓,被转移到周奉哲的半山别墅去了!”

“他怎么得到的消息?”老实如苏郁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从这儿到半山……这个时间堵车加下雪得一个小时呢。”

久宁连忙拨回去找田天问个清楚,可田天的手机通了无人接听。安厨一笑说:“还愣着干什么,不管是真是假,先往那儿去再说,路上我找人查他的位置,只要他手机开着,就能查到。”众人轰隆隆潮水一样涌出来。

“您有短信息!”

久宁连忙打开手机,一看是武铮发来的。仔细读了两遍。乌鸦看到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追问:“谁发的短信?是不是田天?”

久宁把手机收好,笑了笑说:“是JK发的,不过现在顾不上他,先救阿想要紧。”

……

再一次掏出手机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武铮摇头笑了笑,俯身捡起脚边踩灭的几个烟蒂。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站在雪地里抽了这么多支烟,全身都冻得僵硬了,手指也不听使唤。

……

雨刷飞快地刷着,在挡风玻璃上刷出两个扇形,雪前仆后继包裹住整辆车。铁门缓缓打开,车驶进别墅直到门廊下,车灯映着站在廊下周奉哲的司机和两个手下。

田天熄了火,暖风停了,寒冷从缝隙中钻进来侵入骨缝深处。他慢慢摘下帽子和围巾,低头在腿上仔细地叠好。围巾和帽子刚离开身体,还带着余温,温暖着冰冷的手指。

伸手打开车门,朔风刮着旋儿,雪花让滑到鼻尖上的眼镜模糊一片,可是带着隐形眼镜的眼睛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星月无光,漆黑的夜幕下只有漫天的大雪,无休止的下着,前方迷茫无路可寻,他移动脚步走进大门。

周奉哲的手下坐在客厅沙发上继续打扑克,其中一个看着田天一步一步走上楼,微微摇头。

三楼传来音乐声,田天站在半掩的门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砰”一声,身体飞了出去,肋骨一阵剧痛。周奉哲反手锁上门,手里的红酒瓶抡下来,田天一声不吭抱着头躲闪。坚硬的酒瓶砸在身上,骨头几乎要断裂。红酒在眼前飞溅开,落在雪白的地毯上,触目惊心,田天紧咬住嘴唇。

周奉哲打累了,摇晃着起身,对着瓶嘴把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抬手把空瓶扔到一边。“你居然敢甩掉我的人?怎么?孩子你不想要了?是不是要我把他泡在福尔马林里送你当生日礼物!啊?!”他走上前,一脚跺在田天掉落的眼镜上,狠狠地碾着,听着它支离破碎的声音。

田天慢慢松开抱住头的手,把视线落在雪白的墙壁上,四幅如蔓生植物的画挂在那里。田天不知道那究竟是谁的眼睛,他不敢看,不敢想。在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原来一直有“人”在“注视”着。

周奉哲俯身拾起地上的背包,拉开拉链。田天看到他身上的白衬衣,斑斑红印,那不是红酒的痕迹,是血迹。田天挣扎起身,冲进卫生间。

手臂铐在暖气片上,甘想上半身悬空晕死了过去。身上皮开肉绽,腿间的分身被踩得青紫肿胀。左眼角裂开,鼻孔里全是干涸的血迹。田天脱下羽绒服想要包裹住他赤裸的身体,面对累累的伤痕无从下手。他轻声叫着:“甘想……阿想、阿想?”

慢慢睁开眼睛,裂开的眼角一阵阵刺痛,眼前模糊出现田天消瘦的脸庞。甘想猛地睁大眼睛。冰冷加上疼痛,嗓子近乎失声,他嘶哑着说:“笨蛋!为什么回来!快走啊!”他想要抓住田天的肩头,“喀啦”一声响,被铐住的手腕痛得几乎要折断。

“走啊!啊啊……”喉咙沙哑,像是火在烧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突然,他看到田天背后出现了一张扭曲的脸。

“啊啊……啊!”他揪住田天的衣领想要把他拉进怀里,可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田天被周奉哲勒住脖子。

田天苍白的脸涨红,双脚不停地踢蹬。周奉哲发出短促刺耳的笑声,把他掀翻在地。把田天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揪住他的头发,周奉哲低声说:“你是我的、我的!”

田天拼命挣扎,身体被死死压住。周奉哲的笑容疯狂,掰过他的脸庞亲吻着:“你只属于我,只属于我!”他喃喃低语,腾出一只手来伸到田天腰间解他的腰带。田天挣脱出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水果刀,奋力翻身,用力戳了下去。

水果刀正中周奉哲的肩窝。刀拔出来的一瞬间,鲜血涌出,他的白衬衣迅速渗出一团红晕。田天在周奉哲错愕的眼神中扬起手,手中的水果刀再次扎了下去。

刀尖在胸前停住,田天被周奉哲抓住手腕。僵持中,周奉哲歪头看了看自己肩膀,血迹漫开,他的眼神从刀尖上滴落的血珠看到田天颤抖的嘴唇和他圆睁的眼睛。他的脸色渐渐变了,抓住田天的手臂一用力。

“啊!”田天惨叫一声,水果刀“叮当”跌落掉在一旁,手臂被拧脱了臼。冷汗瞬间从额头、鼻尖沁了出来,田天叫了一声就咬住嘴唇,血从齿缝间渗出。

手铐不停地响动,热气从眼中迸发,刺痛的眼睛看着田天痛苦的表情,甘想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想杀我?居然为了这个男人想杀我?”周奉哲抓住田天的肩头狠狠地捏着,手指像是要陷进皮肉里。脱臼的肩膀让田天的眼前疼得一阵阵发黑,无法呼吸,脸色雪白如纸。“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断我的腿,又为了这个男人要杀我?”周奉哲的眼白都迸红了,一个耳光扇过去,田天像是被握住线的风筝,身体飞出去,却被抓住手腕无法挣脱。“想杀我?林曼如的孩子你不想要了是不是?”

“孩子……在、哪、儿?”田天慢慢抬起头,左手臂软软地垂着,一字一句地问。

周奉哲狞笑一声说:“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放心。他现在不哭了,只会笑。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给你看看前几天给他拍的照片。他又白又胖,长得不知道像我还是像你那该死的老婆。”

田天放弃挣扎,哀求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到底怎样才会把孩子还给我?”

周奉哲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你终于肯低头了。我说过,只要你扮演好妈妈这个角色,一定会把孩子还给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永远在一起了。”

田天慢慢低下头说:“只要你肯把孩子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现在……现在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周奉哲看了一眼在一旁呜咽咆哮的甘想,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低笑一声说:“哥哥,趁我的血没流干之前,自己分开腿坐上来,让他看看你是多么的淫、荡。”他慢慢退到马桶上坐下,兴奋地深吸一口气。

田天走上前坐在他膝头,右手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轻轻亲吻着他的脸颊,用身体磨蹭着他的腿间。周奉哲的呼吸急促起来,主动去寻找他的嘴唇,含住了用力吮吸着啃咬。

田天闭着眼睛,眼前是孩子、妻子、母亲和继父的死亡证明。一夜之间,原来自己失去了所有,一切的容忍和承受都已落空。

腰带解开,拉链拉下,田天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胸膛,慢慢向下,隔着裤子用手抚慰他涨大的分身。用胸膛紧紧贴着他,田天慢慢抽回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第二把水果刀。

嘴唇吮着到了周奉哲的颈后,舔咬着他的耳垂,田天轻声说:“难道你的心里一点点爱也没有,他会哭、他会笑,他也是你的孩子!”

正在闭目享受的周奉哲猛地睁开眼睛,大吼一声把田天推开,低头一看,水果刀捅进了腹部,没了柄。他扑上去双手死死地掐住田天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

额头上的青筋暴出,田天不再挣扎,感受着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走,眼球凸出几乎要爆裂,眼前金星直冒漆黑一片。耳边听到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他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笨拙地走着,挥着小手,一边笑着一边回头看。妻子走在孩子的身后,风吹动她颈间红色的围巾。一旁是温柔的母亲和慈祥的继父,他们手拉着手,走在落满金色梧桐叶的小路上……

空气渐渐回来,田天大口喘息着,亲人温暖的笑容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奉哲狰狞的面孔。

周奉哲直愣愣地跪在身前,身后是愤怒的甘想。甘想手里握着田天之前掉落的那把水果刀,深深地插进了周奉哲的颈椎里。

甘想回过神来,猛然松开手……“咚”一声,周奉哲的身体倒下了,颈椎上的水果刀深嵌在骨缝间,只露出一小截,明晃晃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