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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窒息和真空

第30章 窒息和真空
两人对视了几秒,闻亦先开口:“吵醒你了?”

盛星河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刚才……”

他没继续问下去,怕牵扯出什么怪物般的真相,毕竟有老管家那样的态度在前,现在又看到这样的闻亦。

他担心自己的好奇会在什么他不知道的伤口上撒盐。

闻亦没说话,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盛星河于是就陪他默默坐着。

有两个佣人从外面进来,看到闻亦后就垂下眼皮,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把大门关上,然后就各自回房了。

雨声被隔绝在外,室内更加安静了。盛星河像条大狗,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脑子里开始整理信息。

从惨叫响起到现在,才过去半个多小时,事情发生后,每个人都行动迅速。

管家第一时间拦住自己,防止被外人窥视到私密。司机迅速到位,将那个人接走。医生又立刻赶来,给闻亦处理伤口。还有佣人习以为常的冷静态度。

如此井然有序的行动,不像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似乎在这之前,就有过无数次的演习。

盛星河又想起,闻亦说过“我妈也病了”。

根据这些信息,他似乎能猜出个大概。刚才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闻亦的母亲闻琳琅。

在关于闻家的那些流言中,闻琳琅的神秘程度和闻亦那个不知名的父亲不相上下。自从闻亦出生,闻琳琅这个人就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中,从不露面。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有某种精神疾病,而且还是那种有攻击性的,因此被闻家人藏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盛星河还有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她为什么偏偏攻击闻亦?闻勤生对闻亦那种微妙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闻亦又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闻家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就像盛星河刚才在楼上侥幸窥到的那一片裙角。

一闪而过,看不到更多了。

过了许久,闻亦撑着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盛星河有点担心他的状态,跟着他回了卧室。

闻亦的卧室比盛星河睡的客房大许多,床上枕头斜放,被子凌乱,有一半掉到了地上。盛星河看到床单和床边的地毯上,淋淋洒洒的都是血,来自闻亦手上的伤。

佣人们还是有疏忽,居然没有给他换床单。

进到卧室后,闻亦走到窗边开了窗,狂风汹涌而入,雨声瞬间清晰了起来。

雨势很大,有雨雾不停潲进来,闻亦站在窗前,看着雨发呆。

窗外昏雾横绝,天边偶尔滚过几道沉闷的雷声,闪电忽明忽暗,将闻亦的脸照得惨白空洞,他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潲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闻亦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瓶酒,他手上有伤,于是让盛星河帮他打开。

盛星河接过那瓶酒,说:“还是不喝了吧,你手有伤。”

闻亦歪了歪头:“你之前不是说过,安慰剂的作用不可忽视,现在这个就是我的安慰剂。”

他声音充满了疲惫,耍赖似的说:“盛医生,给我开药。”

于是盛星河帮他开了酒,把琥珀色的酒液倒进玻璃杯递给他。

闻亦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依旧淋着雨,双脚缩到沙发上,喝酒。

雨水落到他的酒杯里,打在他的脸上,在他的发丝上筛出细密白亮的水珠,可他还是一脸平静。在暴雨中捧着酒杯,喝了一口又一口,着急想把自己灌醉。

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平静的疯感、克制的癫狂,还有浩荡的死气。

深夜,疑似疯女人的惨叫,潜入房间的袭击,匆匆到场的医生,悄悄离开的车辆,众人隐瞒的态度。

盛星河觉得这情节莫名熟悉,似乎在什么电影和书中见过。

高度的洋酒,让闻亦很快进入了一个眩晕的世界。

他突然开口,说:“你度过了一个奇怪的夜晚。”

盛星河见他愿意主动提,于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到一声惨叫。”

闻亦:“你看起来并不害怕。”

盛星河:“我没那么胆小。”

闻亦:“你很安全。”

盛星河:“我没有怕,那到底是什么?”

闻亦:“我不能告诉你。”

盛星河不再说话,沉默了下去。

闻亦看着茫茫的雨夜,突然开始独白:“我背负着一个影响一生的致命错误,我日夜被它的阴霾笼罩着。这么多年来,我试图摆脱它。但是……”

他看起来疲惫至极,似乎期待一场久违的安息,那像是对死亡的向往。

“今年春天,我心痛难耐,形容枯槁。”

“然后我遇到一个善良的人,陪伴着我度过难关。和这个人在一起时,我仿佛获得了新生。感觉更加高尚,更加纯洁。”

盛星河瞳孔颤了颤,心里漫上清凉的水。

闻亦看着窗外的雨,继续说:“告诉我,我是否有充裕的理由,跨越障碍去争取这个人的心”

盛星河有些不太相信,还有点莫名其妙,问:“这个人……是我?”

闻亦:“不是。”

盛星河心沉入水底,咕嘟冒了个泡,然后就没有声息了。

他在心里猜测,那这个人是谁?能给闻亦这种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闻亦:“是简爱。”

“……啊?”盛星河愣在那,大脑宕机。

闻亦突然蜕掉疲惫的皮,贱嗖嗖地笑了起来:“刚那些是话剧简爱里的词,我说的怎么样?”

他借醉酒的荒唐装疯卖傻,只是一个瞬间,又变成了平时盛星河所熟悉的样子。

仿佛刚才的疲惫和死气都不曾存在。

盛星河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语气微怒:“你说这个干什么?”

闻亦眯了眯眼:“好有意思啊。”

接着他哼了一声,语气强硬:“别瞎琢磨我们家的事,生活不是小说,没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剧情,回屋洗洗睡吧。”

盛星河:“那我回屋了。”

“嗯。”

盛星河走到门口,闻亦突然喊住他。他回头问:“怎么了?”

闻亦:“我改主意了。”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蒙蒙亮了,窗外的雨丝渐白,发着一种氤氲的光质。闻亦在这种光里,湿漉漉地朝盛星河走过来,说:“别走,留下来,我想作.爱。”

盛星河嗓子很干,张了张嘴:“在这?”

闻亦嗯了一声,说:“他们天黑之前不会回来的。”

盛星河不知道闻亦说的他们具体都是谁,其中肯定包括闻勤生,但是“们”里还有谁?

他又想起那片一闪而过的雪白的裙角。

不等他多想,闻亦把他推到床上,盛星河努力去忽略床上的血。

闻亦已经单手撑着跨了上来,居高临下地说:“我们来试试,看你能不能再把我做晕过去。”

盛星河能感觉到闻亦在把自己当工具,可是自己也在拿闻亦“脱敏”,这么想想,好像很公平。

他小心地撑着身体,避免压到他受伤的那只手,问:“你想那样?”

闻亦轻声嗯了一声。

窗外雨声初歇,凌晨的天空是一片深色的黛蓝。水滴从叶尖坠落,溅起无数水星。

潮湿的大床,湿漉漉的皮肤,汗水是逆流的快乐的河。

闻亦几乎是缠在盛星河身上,疯狂地和他接吻,那个紧迫的势头,让盛星河觉得他像是快死了,急着吸自己的阳气续命。

气息分开后,两张嘴唇中间还连接着透明的银蛇。

闻亦意识昏沉,那是他一直、一直都在不停追逐的,生与死的临界点。

能让他暂时抽离这个世界的……

真空状态!

可是闻亦觉得还是不够,喘息间,他突然拉起盛星河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命令:“掐我。”

盛星河在闻亦发给他的小视频里看到过这种,窒息感会让人快澸加倍。他掐住闻亦的脖子,温柔地压迫着气管。

盛星河自己算着时间,每次都提前松开手上的钳制,把时间控制在安全范围内。所以他没有意识到,闻亦在窒息状态下没有过一次主动要他停止的情况。

那种感觉就像是,即使盛星河不松手,闻亦似乎也不介意就这样被掐死。

盛星河没把闻亦做晕过去,不过只是没有那种拉灯似的眼前一黑的那种晕过去,因为他确实被盛星河弄到了神志不清将要晕过去的边缘。

所以盛星河觉得自己任务应该也算完成得不错。

床上有血,有闻亦带上来的雨水,还有两人的汗水,还有别的。肮脏得像个淫秽的窝,盛星河想起来换个床单,再抱闻亦去洗澡。

闻亦拽住他,气若游丝:“不要洗,就这样睡。”

盛星河有些迟疑,他有点轻微洁癖,闻亦却抓着他不放,迷迷糊糊地再次重复:“不准走……就这样睡。”

盛星河依了他,在他身边躺下,然后将他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疼。

然后盛星河又觉得自己心疼闻亦这事儿有点太可笑了,共情谁都别共情资本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丫鬟不可怜自己,倒去可怜锦衣玉食的主子

同情领导是不幸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