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顾虑：“神”不受仆束
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燕文君看着如今只有一两岁模样的空灵，瑟缩着颤抖畏惧，却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的模样，叹息一声。
悠悠的叹息声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小小一只的空灵怯生生的偷瞄着燕文君。
“小灵……知道错了。”
它还是很聪明的，知道保命符是燕文君。
燕文君摇头，“你不知道。”
空灵愣住，小小的稚嫩脸孔下藏着心慌。
“燕主人……”
“空灵。”
空灵心头一颤。
燕主人从来都是唤它小灵的，这次……
燕主人也生气了吗？
这比惹怒主人还叫空灵害怕。
云霆发怒，还有燕文君拦着，燕文君动怒，云霆是不可能拦着，只会雷厉风行的解决让燕文君不痛快的人事物！
“燕主人，小灵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小灵再也不敢了……”
燕文君就那么苍白着唇色淡淡的望着空灵。
空灵那张两岁小儿的脸上露出惶恐，看着叫人揪心。
然燕文君眼底却没什么波动。
哦，装可怜，他小时候，无力放开母亲的虐待，也是这么在祖母面前表现的。
只是空灵和他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是无故手罚，空灵是有错在先。
“阿霆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
空灵沉默。
“可你并没有珍惜。”
空灵哑口无言。
“你不信任阿霆和我，觉得我们不在意你，却一次又一次大胆挑战我们的底线。”
空灵嗫嚅，“小灵没有……”
“所以你心里其实都明白，明白我们对你是有感情的，不会轻易舍弃你。”
空灵浑身僵硬。
“而空灵，你也很聪明，所有的算计，都是那么刚刚好，不致命，又恰好对你有好处。”
“我们有什么理由舍弃你？”
“但你算漏了一点。”
“没有人喜欢被算计，阿霆尤胜。”
“你若无法完全成为我们可以信任的器灵，那么，空灵，消散是你唯一的结局。”
燕文君强撑着天赋力量的空虚将话说完，闭上眼静默等待。
“小灵骗了你们，小灵……不是神器。”
燕文君一动不动的听着。
“小灵想要修补本体，想要融合混沌水，想进化为神器，不让主人和燕主人发现小灵是个大骗子。”
“本来小灵没这么着急的，可是、可是青钰突然成了神兽青龙，白曜也要接受神兽白虎的传承，主人和燕主人知道的越来越多，迟早会发现小灵在骗人，小灵、小灵就着急起来。”
“小灵只是不想被主人和燕主人知道，小灵其实没那么厉害，小灵怕被嫌弃，才偷偷搞小动作。”
“小灵虽然在算计，但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两个主人，小灵只是、只是……害怕被舍弃。”
燕文君听着空灵越来越哽咽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眸。
他没有看空灵，目光悠远的看着空间的天。
果然，他并没有感觉错，小灵和曾经的他，很像。
“空灵，白曜不是神兽白虎血脉，他接受传承危机重重，一步一难，我和阿霆，可又曾舍弃他？”
空灵脑子嗡嗡的。
终于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的误区。
“我、我……”
“我和阿霆从不曾奢求什么，你是神器也好，不是也罢，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
“但你若有志气成为神器，只需和我二人说，我们自会助你。”
空灵小心翼翼，“真、真的吗？”
“可神器，只有平等契约，主人真的愿意……”
冠以神之前缀，就不可能为仆之束缚。
空灵知道这一点，又因为云霆对秘密的掌控，就连孟凡都立主仆血契（孟凡：不是，我乐意的，是我自己想的！），它哪里敢实话实说。
它当然也可以选择隐秘云霆平等契约的事，先让云霆助自己成为神器，等尘埃落定，云霆也无可奈何。
但它不愿意当婊子还立牌坊！
它选择了隐瞒，却是瞒着云霆自己为自己谋划，而没不是去骗取云霆的帮助，造成更大的伤害。
空灵这纠结的心意，燕文君和默然听着的云霆都感觉到了。
燕文君感知到围绕在身旁的精神力稍稍软和些许，淡淡一笑。
他对空灵道：“为何不愿？”
空灵先是一愣，随后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恍惚。
对哦，燕主人有青钰，青钰正在觉醒血脉，契约法则的更改是能感觉到的。
所以，主人和燕主人是在明知道神兽无法成为主仆契约兽的情况下，依旧帮助白曜接受神兽传承的？
空灵小小的脸上盛满惊愕，呆呆的一屁股坐下。
所以，它偷偷摸摸谋划算计，是为了什么？
为了被两个主人厌弃吗？
大眼睛霎时蓄满眼泪，泪珠从圆滚滚的脸颊滚过，留下明显的泪痕。
它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燕主人，我以为……”
它不再以娇俏的小灵自称，不再试图以换取燕文君的怜惜方式获得原谅。
“主人，是不会愿意，有知道他秘密的……脱离掌控。”
燕文君淡声道：“你说得没错，阿霆不会让知晓他情况的你们脱离掌控。”
“但平等契约，虽不似主仆契约主死仆死，却也对契约双方有极强约束力，无法互相伤害。”
“这就足够了。”
空灵深唿吸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它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心随意动，出现在空间井旁。
小小的手对着井口做出撕扯的动作，只听“刺啦”一声，白雾消失，井重新出现。
强行中断融合的空灵小身子倒退数步，本就不怎么红润的脸上此时惨白一片，比之前燕文君天赋耗尽有过之无不及。
甚至，它的身体已经趋于虚化。
空灵的脚下一软，带着些许透明的身体眼看就要摔倒，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抛起，眨眼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空灵呆呆的望着抱着它的人。
燕主人。
充裕的时间力量输入它身体，更有另一股空间力量无形涌入空灵身体。
空灵浑身一震，下意识想从燕文君怀里挣脱。
燕文君摸了摸它的头，“小灵是个好器灵，这是你该得的。”
此时的燕文君，面色已然恢复，说着这样柔和的话更显温柔。
云霆在空灵暂停融合的瞬间，就抽出已经晋级二品的混沌水给燕文君恢复，他这才有余力给空灵传送时间之力。
另一股空间之力，自然是属于云霆的。
这代表云霆不是看在燕文君的面子上勉强放过空灵，而是真的接受空灵的解释，并给予原谅。
空灵傻乎乎的笑了，那双眼比刚得赐名化为实体还要闪耀。
“主人，小灵错了。”
“我说过，下不为例。”
也就是这次的事过去了。
空灵喜笑颜开，虚弱buff也因为它的高兴看着散去不少。
“没有下次！”
“以后，想要什么，都和主人说。”
“还有燕主人！”
云霆淡淡的“嗯”了一声，“你可以去继续融合混沌水。”就不要再赖在我道侣怀里了。
没说出口的话才是云霆的心里话。
空灵傻乎乎的，“可以融合已经断开，要想融合只能再找好时……”
云霆用精神力把空灵从燕文君怀里拧出来，丢入井中。
随后，那井再次弥漫出白雾。
空间和混沌水再次开始融合，朝着神器进发。
只是因为之前的中断，这次融合就没那么快。
不过空灵进井中本体和混沌水触碰，又能稍稍削减融合时间。
但这个过程依然慢不了。
而融合也不能再第二次中断。
所以……
空灵大概率要在成为神器前，都被封在井下，相当于关一次长时间的小黑屋，也算做惩罚。
至于说空间和混沌水彻底融合，暂时无法取混沌水的问题，也在空灵的主动中断时，解决了。
云霆装了一壶混沌水。
这壶看着只有巴掌大小，其中却内含空间，足以装下一条江河。
云霆引出的混沌水，虽未能装满小壶，却也如条溪流的水量。
还没在自己身上用以提升天赋，云霆先给白曜用了一半。
他直接将混沌水倒如血脉池中，原本鲜红的血脉池，颜色稍稍变淡。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神兽血，哪怕一滴滴入江河湖海，那也是现货哦你好如旧，不可能被稀释变淡。
因为神兽血不和任何液体相融。
可混沌水却做到了。
稀释后的血脉池并没有降低改造血脉的作用，只是更加温和。
白曜明显能感觉到，血脉改造的痛苦大不如前。
他心下稍安。
这样的程度，他承受得住！
可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更加剧烈的痛苦席卷白曜。
本以为是胜券在握，却瞬间跌入地狱，白曜只最后在喉中发出一声嘶吼。
“吼！”
白曜发出的吼声传得很远，鬼蜮森林内围密密麻麻匍匐的虎腐骨齐齐仰头，发出诡谲的虎啸。
“吼！”
“吼！”
“吼！”
……
这一声声吼仿佛触碰了什么禁忌，血脉池陡然狂暴起来，一池神兽血飞扬而起，化为一头血色老虎，冲入刚刚由天堂堕入地狱的白曜体内。
白曜的身体根本受不住一秒，轰然爆炸。
云霆见证了这快得来不及阻拦的惊变，瞳孔勐的一缩。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