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队友们照例嘴上吹捧着蒙涵，心里却不太舒服，在蒙涵看不到的角落，偷偷交换了下眼神，做出呕吐的表情。
都说“暴风少年”在COPY“Shiny boys”，其实他们“SNOW”才是真正走了“Shiny boys”的老路——先红带动后红。
个别成员的知名度大于组合。
蒙涵原本就喜欢拿腔拿调，自从在嘻哈节目走红，更是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好似他们有工作全靠蒙涵。
现在嘲笑“Hotline”，焉知不是在指桑骂槐。
怎么，没了你蒙涵，SNOW就变成“死喽”了吗？
SNOW的经纪人察觉出了团队里隐隐的紧张气氛，他也知道成员没有表面上那么团结，但那又如何。
队友说白了就是同事，管他是不是演的，能有粉丝买单就行。
现在蒙涵身上的价值高，他不介意捧一捧，哪天蒙涵不行了，他换一个团队带就是了。
铁打的娱乐公司，流水的男团。
他绑定的可不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同为经纪人的程畅，没那么“心大”，最近他时时三省吾身：
我签的是偶像男团吗？
他们五个真的成年了吗？
沙雕男团也能成为顶流吧？
经纪人的心思，FOURST浑然不知。
他们甚至不知道，副导演走了之后，摄像机仍旧在运行。
身处电视台，如家中一般自由。
程畅是叮嘱他们别紧张，照往常的感觉走就对了，可是这自由是否过了火？
*
弟弟们在五子棋上厮杀之际，林泽也没闲着，他在看化妆视频。
倒不是真的要学习化妆，而是经过今天的拍摄，他忽然意识到男艺人也是会接到护肤彩妆之类的商业活动。
一次、两次不了解内情，可能会有反差的娱乐效果，时间久了，难免会变成不敬业、混工资。
林泽不喜欢参与毫无把握的工作，他认为自己应该提前做些功课，至少分清那些名目繁多的化妆品。
是以，他点开了一个播放量颇高的新手教学视频，见缝插针地补习知识盲区。
视频博主是个童颜美女，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平时的妆容以日韩系为主。
林泽点开了她最新一个教程，名称是《手残也能学会的日常妆容》，视频里的博主半边脸带妆，半边脸素颜，正挥着手朝镜头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薇薇，下面我来教大家一个简单快捷的日常出门妆。”
林泽听完这句话，低头瞄了眼进度条。
27分钟。
“……”
林泽深吸一口气，抬手把播放速度调成了1.5倍速。
博主霎时间如机关枪扫射，BIUBIUBIU地往外蹦名词，打得林泽应接不暇。
博主说“简单打个底”，然后开始上隔离，上粉底，上遮瑕，再上定妆散粉。
博主说“眉毛随便填几笔颜色”，然后开始徒手画眉，无中生有，展示她高超的美术天赋。
博主说“日常眼妆清淡一点”，然后掏出了一个比头还大的眼影盘，并表示今天“只用其中五种颜色”。
画腮红要调色，修脸型要晕染，涂高光要找T字区……
经过漫长又窒息的十分钟，林泽都快不认识“简单”两个字了。
终于，他听到了令他精神一震的一句话——
“现在我们进行整个妆容的最后一步，涂上口红，就可以美美的出门啦。”
结果，林泽眼睁睁地看着她拿起了一支“彩色铅笔”。
博主依旧眨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们先沿着唇形描个唇线，嘴唇薄的小可爱们可以稍稍往外画一点哦。”
林泽：“……”
大意了。
假如我是美妆区博主，林泽冷静地想，我可能会戳瞎我自己。
他实在没有能耐，扒开自己的眼皮，往眼球上面画内眼线。
林泽忍不住想，每一个化妆师都有成为杀手的潜能。
一双手稳准狠，而且极具耐心。
在胡思乱想间，视频又自动跳到了列表第二条——《手残也能学会的辣妹妆容》。
林泽先瞄了眼进度条，20分钟，可以忍受，遂调至1.25倍速。
美妆机关枪再次开始扫射了。
“今天的妆不难，大家轻松一点，不许随意调戏进度条哦！”
如果说1.5倍速的博主宛是加速版豌豆射手，1.25倍速的她更像一个饶舌歌手，那抑扬顿挫的语气宛如一场RAP演出。
“打底我用的是太阳的色号，涂完之后，你就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下，脑中不断冒出问号。”
博主说完，贴上前不久火遍网络的黑人问号表情图，后台播放杰伦欧巴的《听妈妈的话》，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为什么，别人在那看包包。
——我却在学化妆，对着手机说话。
林泽确实有很多问号，太阳不是黄色的吗，为什么她涂的是黑色？所以是被太阳晒黑之后的颜色吗？
涂完底妆，非洲版博主，拿起她的大金亮片使劲儿往眼皮上贴。
“我是黑夜中的一道光，点亮你们的双眼！”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直视太阳。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闪亮的大外双。
——亮片装饰了你的眼皮儿，你的眼皮儿充实了我的噩梦。
——有内味儿了2333
——这年头，没背几首网红诗词，都不敢出来发弹幕了。
疑惑充斥着林泽愈发头疼的脑壳：金色亮片贴在眼头，难道不像眼屎没擦干净吗？
而美妆界的资深人士，仍嫌不够出彩，把假睫毛也染成了金色。
浓密而长翘的睫毛，如同两只金色的蝴蝶，在她的眼睛上翩翩起舞。
大片的黑色与浓重的金色的冲撞，在充满戏剧性的同时，竟出乎意料的好看。
这份美丽一直留存到，弹幕里来交作业的学生出现。
——我画了一个小时，成功画出两坨粑粑拉在黑土的感觉ORZ
第一个彩妆视频看完，差点给林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第二个视频看完，门缝瞬间堵死了。
林泽自我反思，人还是得认识自我，正视自我。
化妆品封印！
安跃飘过来，问：“哥，你在看什么呢？”
林泽幽幽道：“我发现夕然的RAP也不是那么糟了。”至少没有去霍霍别人的诗歌。
安跃表示震惊，哥竟然觉得夕然的RAP糟糕吗？！夕然可是月考第一，练习生们默认的小天才哎。
哥的标准好高，安跃忽然想知道自己的水准在哥眼里是几流。
然而没等安跃追问，五子棋的决赛组就爆发出了惊呼。
路珂高举双手：“I am the champion！”
沈夕然捶胸顿足：“我看岔了。”
柳斯淇不知道从哪薅了一把假花，塞给林泽：“哥，该你颁奖了。”
说着，他嘴里就哼起了歌：“当~当~当当！”
甚至是婚礼进行曲！
林泽面无表情地将假花扔了回去，拒绝融入其中——会降智。
此时的他们，尚且不知，私下里的打闹会登上正片，并且收获一个“幼稚园男团”的光荣称号。
第 51 章
《荆棘之路》的舞台, 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舞台外环绕了一圈阶梯状的台阶。
男团们围着舞台而坐，颇像是圆桌会议的骑士。
节目的投票机制确实公开透明, 但并不代表就是公平公正的了, 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可太大了, 包括出场顺序、后期剪辑、镜头语言有意无意的引导……
明明光排练就来了不下三次, 正式开拍时FOURST仍向初次见面般，一面四处打量, 一面发出阵阵惊呼。
倒也不是全部装出来的, 排练的时候很多酷炫的灯光效果并未展示出来，而且他们毕竟是首次以固定的身份参演大型综艺，开机后难免会有些紧张以及心潮澎湃。
真正考验演技的，是后面的五次惊呼。
四组前辈出场，惊叹四下, 主持人出场再惊叹一下，还得惊叹的有层次, 不能将台词复制粘贴。
说出来粉丝都不会信, 他们开拍的前一天，专门特训了反应演出。
林泽对着镜子“惊讶”的脸都僵了。
这也是为什么偶像转演员, 很难做到真正的成功。
因为演员追求的是自然，要忘记镜头，而偶像的练习恰恰是抓住镜头。
培训体系截然相反，怎么可能上几个月的表演课，就能脱胎换骨。
那些所谓天赋异禀的演技豆, 多半是吃了人设福利, 靠着资本量身定做的剧本，扬长避短。
真正转职成功的偶像们, 必然是下了极大的苦工。
不过FOURST没有演戏的野望，学几个固定的表情，应付综艺和MV足矣。
作为首位登场的组合，他们的反应要给足了。
安跃大声赞叹：“天啦，这就是我们的舞台了吗，好大！”
林泽内心评价：略显僵硬。
柳斯淇双手合十：“走过荆棘之路，有没有睡美人在等我们拯救？”
路珂深情回复：“有圈圈在终点等我们。”
林泽：略显矫情。
沈夕然张开双手：“呜哇，我可以在这里跳一天！”
林泽：略显浮夸。
四人看向林泽：哥，该你说台词了。
林泽环视一圈，缓声道：“完美的舞台在等着我们完美的演出。”
沈夕然带头鼓掌，论台词还得看大哥。
五人找到自己的区域坐下，没一会儿“暴风少年”的主打曲响了起来。灯光随之变幻，硕大的屏幕两翼收拢，形成一个打开的大门。
柳斯淇一惊，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安跃大动作地前后摆动，四处张望：“是他们吗，他们要来了吗？”
沈夕然做出摇滚的手势：“暴风少年，登场。”
路珂“唔”的一声惊呼，和林泽一同起身。
资历最小，就是得这样来回起立。
踩着节奏的鼓点，“暴风少年”从打开的大门后走出来，与FOURST轮流握手，然后坐到了他们的隔壁区域。
两个团队不能干坐着，只能没话找话的聊天，而且为了放送分量得尽量聊得有趣点，避免一刀剪。
安跃是做足了功课的，他先开口道：“源钰哥在采访里说，出道之前他被三家经纪公司拒之门外，面试官直言不讳地说你不是时下流行的长相，他不信，他的粉丝群里可是超过十个人呢！”
说到这，安跃不由笑了笑，眼里亮晶晶地仿佛有光在闪动。
“我也被多家公司拒绝过，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真的好佩服你的心态啊。”
源钰回忆了一下，说：“我爸妈在小区门口摆了二维码，加群送鸡蛋。”
柳斯淇忍俊不禁：“还有这等好事，我现在就去加。”
源钰叹气：“没了，小区保安怀疑他们搞传销，没收了宣传单。”
“噗，”柳斯淇大笑道，“你家人太有趣了，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认识认识呀。”
源钰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他看《FOURST LOVE》的时候，就觉得柳斯淇这哥们儿太逗了，想跟他交个朋友呢。
奈何队友怀疑他有通敌叛变之心，眼下是对方主动的，可赖不着他。
“暴风少年”的队长树正青简直没脾气了，这头点的，深怕对面反悔似的。
不过天是聊热了，他们之间也没那么拘谨了。
华语男团的前后辈文化没有邻国那么变态，大家也不过相差几岁罢了，没必要摆什么前辈谱，相处的来都是朋友。
树正青朝路珂抛出橄榄枝：“听说你也爱打游戏，玩竞技类的还是休闲类的？”
路珂耸肩：“以前喜欢打竞技类，现在每天累得不想动，转战休闲小游戏了。”
树正青便道他也是。
两人顺势聊起最近在玩的几款游戏。
还真找到一款共通的游戏，名叫《森林蜜友会》，有点像《动物森友会》的山寨手机版，可以和好朋友一起经营农场，算是种田类小游戏。
树正青：“你觉得那游戏怎么样？”他是觉得操作太简单了。
路珂：“挺好的！地图设置也挺适合修仙的。”
树正青：？？？
路珂：“地广、人稀、物资丰富。”
树正青：……
树正青：“你真是个妙人。”
路珂闻言，尚未说什么呢，柳斯淇先凑过来，用力嗅了一口气。
路珂警觉：“干嘛？”他今天可没喷柳斯淇的香水。
柳斯淇神秘一笑：“我在吸收你身上气运之子的紫气。”
路珂：？？？
树正青：？？？
源钰：！！！
他精神了，他就说FOURST好玩吧，偏偏队友喜欢假正经，搞得他一个人孤掌难鸣。
此刻，从敌方团队找到精神共鸣的源钰，激动地拍了拍队长的大腿：“你难道溃破天机，发现了他是龙傲天的事实？”
树正青无语死，哪有叫对手龙傲天的，“FOURST”是龙傲天，那“暴风少年”算什么，跟班小弟？反派炮灰？
而且拍就拍，还那么用力，疼得他想龇牙咧嘴，硬生生忍住了。
要不是有摄像机在拍，他绝对以暴制暴了。
林泽也是没忍住，忘了隔壁不是自家头疼的弟弟，吐槽之力没有收住。
“请容我纠正一下，这叫扯淡，不叫事实。”
那一刻树正青看林泽是无比顺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辛苦了。”
沈夕然敬礼：“为人民服……哎哟。”
安跃掐着弟弟的腰，微笑道：“见笑了。”
树正青深感同情：“你也辛苦了。”
几人正说着，音乐再一次响起——
SNOW来了。
第 52 章
“SNOW”一行簇拥着蒙涵而来。
他们具是黑白装扮、皮衣皮裤, 然而唯独蒙涵上身是大面积的白色衣物，其余人以黑色为主色调，只隐隐透出些白色的内搭罢了。
四位黑衣人围着唯一亮色的蒙涵, 不像是“偶像和他的四个伴舞”了, 像是“少爷和他的四个保镖”。
突出一个核心成员作为主推, 是很常规的经营策略, 像沈夕然就是队里唯一染浅色头发的。
不过SNOW这种出道两年，小有名气的团队, 还搞如此明晃晃的差别对待, 实属少见。
不说别的，粉丝内部能撕的天昏地暗。
沈夕然撕破滤镜后，虽不至于粉转黑但也是粉转路了，此刻他明显感觉到“暴风少年”同样不待见蒙涵他们。
SNOW一出场，原本热起来的场子, 瞬间冷却了下去。
镜头外面的观众或许看着他们仍在热情的打招呼，实际上空气中流动着看不见的暗涌。
原本对着FOURST态度亲和起来的树正青挂上了最标准的营业表情——这个微笑沈夕然太熟了, 昨天他还看着哥练习了一个小时呢。
源钰也不跟着柳斯淇耍宝了, 规规矩矩地坐着。
越是客气，越是代表了他们的疏离。
“暴风少年”比FOURST出道早, 不像FOURST只与SNOW擦肩而过，他们是实打实的一起参加过不少综艺。
柳斯淇不着痕迹地瞄了眼隔壁的小伙伴，等录制结束，他一定要过去加个号码，套套八卦。
进了娱乐圈, 不探索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简直对不起他的辛苦付出！
SNOW甭管别的，人设是立的真不错。
蒙涵打招呼十分SWAG, 痞帅、痞帅的模样吸了不少粉丝。
SNOW坐在FOURST的斜对面。
“一群漂亮的孩子们，”蒙涵拍了拍队友的后背，状似随意地说道，“你也成前辈了，终于有人叫你哥了，开心吗？”
他们的老幺佼俊茂立刻嘟着嘴撒娇道：“当哥哥太辛苦了，我只想当涵哥的弟弟。”
蒙涵亲昵地捏了捏佼俊茂的脸蛋：“小懒虫。”
暴风少年们见怪不怪地聊着小话，FOURST狠狠抖了三抖。
柳斯淇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用力掐了路珂一把，路珂反手掐住安跃。
沉稳的队长：隐、忍！
沈夕然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这么跟哥说话会怎么样，哥哥们大概会一人出二百五，送他去精神科看看脑子。
倘若私下里就是娇娇儿的性格倒也没什么，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里，沈夕然可是亲耳听到这位看似傻白甜的19岁大男孩，张口“老子”闭口“屁”。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卖腐吗？
身为偶像，却将所有的演技都拿来骗粉丝，沈夕然为之不齿。
人少还能交流交流，到后面两个大前辈团登场，根本来不及挨个握手，大家互相挥挥手，便算打招呼了。
待到所有团队登场完毕，音乐骤停，演播厅内只余呼吸声，气氛自然而然地紧张了起来。
很快，大门再一次打开。
身着深色礼服长裙的主持人，优雅地一手挽起裙摆，款款走到舞台中央。
《荆棘之路》的主持人，利雁。
元祖女偶像，爱豆转演员成功的例子之一，年俞四十的她，保养得当，看起来宛若三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