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蒋小二四个都挨打了,但也就被打了几棍子,只老六,因为这人是罪魁祸首,蒋小一连揍了他八棍子,白子慕还盯着他,不许他乱用灵力,屁股没钢化,实打实吃了几棍子,老六疼得要命,一路嗷。
第311章
蒋小二四个都挨打了,但也就被打了几棍子,只老六,因为这人是罪魁祸首,蒋小一连揍了他八棍子,白子慕还盯着他,不许他乱用灵力,屁股没钢化,实打实吃了几棍子,老六疼得要命,一路嗷。
小六也不好受,他屁股也肿了大半边。
张舒越无奈道:“这小子又打孩子了,去,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后面这话是对一旁的小厮说的。
小厮出去没片刻功夫脸色怪异的回来了。
楼宇杰懂白子慕和蒋小一,也懂蒋小二几个,乖的时候乖得没边,皮得时候也是相当让人头疼的,当下便道:“小二那几个王八犊子又干什么了?”
小厮低着头说:“小二几个少爷去……去逛青楼了。”
张舒越:“……”
楼倡廉:“……”
张舒越简直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他们去哪了?”
这怎么可能啊!
蒋小二几个才多大。
张舒越不敢置信,楼倡廉却是信的。
蒋小二四个都正常,小六看着也像正经人,可老六这个破娃子……
楼倡廉前年来府城,去了趟赵府,就发现赵府大门台阶有点不对劲,那台阶正中央有点凹,圆圆的,巴掌大的一个小弧度,像是被斧头重重砸过,他还纳闷,问管家这台阶怎么回事?
管家脸有点红,说说小小少坐出来的。
楼倡廉说是老六坐出来的?他经常坐这儿吗?
嗯。
坐这儿干啥啊?
管家没好意思说,可楼倡廉很快就知道了,他在正厅和蒋小一几人闲聊了片刻,后头茶喝多了想去茅房,路上不经意往大门一瞥,就见老六坐在门口,背影小小的一团,瞧着还有点孤零零。
是不是被小二几个孤立了?他这么想,顿时心疼,想去抱抱老六,结果刚他身后,就听见他在嘎嘎笑。
“嗨,这位婶婶,买菜回来啊?”
楼倡廉当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后头楼夫人带小一几个去小妹家,楼夫人那妹府上有两孙子,可楼倡廉细细观察,发现老六不爱跟那两同龄玩,却非常喜欢跟楼宇杰那几个外侄女混一起。
楼倡廉盯了他一阵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小色哥儿,会去逛青楼,意料之中。
小厮又道:“是老六小小少怂恿小二少爷他们去的。”
楼倡廉:“……”
张舒越:“……”
一个牙都没张齐的小哥儿这么生猛的吗?怎么小六那么乖,老六却是这个样?
简直不可思议。
张舒越:“他们哪里来的银子?”
这花想楼进去一趟可不便宜。
小厮说蒋小二给了玉佩。
楼倡廉一听就懂了。
蒋小二和蒋小三,莫小水是村里来的,这三从小生在深山里,压根不识什么玉佩,也看不出什么好坏,那从小富贵,戴过,买过的才有眼力劲,才能识货。
上次他看见蒋小二腰间挂着,还纳闷蒋小一和白子慕这两平日那么省,买啥都是买实用的,怎么突然给孩子买这个,一问蒋小二,才知道是人送的。
当时蒋小二还来了一句:“我问哥夫了,哥夫说这玩意儿有点小贵,我觉得应该能值三四两银子。”
不怪他会这般说。
蒋小二几个不喜欢这些东西,吃又不能吃,让他们花银子去买这玩意儿,那还不如拿去买肉实在,可人送了,不带又不好。
他们平日不去逛这种玉器铺子,也不会特意去打听,每天不是上课就是随蒋小一出摊,哪里懂这玩意贵。
白子慕又是口气大,说小贵,在蒋小二眼里,三四两银子,便是贵的了。
赵鸟鸟更不用说了,富贵出身,一玉佩,他小时候拿着玩儿的,真没觉得怎么样,还以为也不值钱。
莫小水是唯他们马首是瞻,助纣为虐。
蒋小二几个又是最疼侄子,老六想去,他们定是要满足,反正在里头玩一下,应该也不会咋的。
张舒越沉默了半响说:“那他们挨这一顿打真是不怨,我看小一拿的那木棍好像不怎么结实,你回衙门去,拿几根棍子给他送过去。”
衙门用的棍子那可不得了,硬得跟铁一样。
楼倡廉嘴巴动了动,最后到底啥也没有说。这几个孩子,确实该收拾一下了。
小厮回了一句,刚出门,没一片刻功夫又跑回来。
“老爷,出事了……”
续洪涝后,雪灾又来了。
因为衙门放了年假,张舒越晓得这事儿的时候难民已经到了城门外,他急速下了令,可还是让部分难民涌进了城里。
另外一部分难民则被拦在了城门外。
通往府城的各大路口全部设置了关卡。
难民涌进城,四下散开,大概是晓得呆在城里才有活路,要是被赶出去,怕是就没活路了,因此衙役如何驱赶,如何劝说,难民们就是不肯从城里出去。
强制驱赶,不行,这般容易引起公愤和反抗,可放任不管,城里怕是会乱。
最后衙门关了城门,外头人要进城,需严格盘查,城里则加派了巡街的人手,街上衙役随处可见,来来往往,蒋小一不给几个小的出门了。
白子慕原是想带蒋小二几个出去逛逛,这几个来府城住好些年了,还是土包子一个,平日他们懂事,不上课就总是帮忙干活,特别是莫小水,大概是觉欠着蒋家,总把自己摆在下人的位置上,叫干什么干什么,从不会对蒋小二几个说不字,干活干到大半夜,早上也是早早起来,扫完几个院子,又跟着李菜花洗肠子,等蒋小一起来,才跟着蒋小二他们去上课。
蒋小二晓得自己给出去的玉佩值几百两,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眼泪当场就掉了,后悔自责得要命。
他们辛辛苦苦出摊,一天才能赚多少?
可他却把几百两的东西给了出去。
蒋小三和赵鸟鸟也呆了,几百两?
咋的那么贵?不就一破石头?
他们闷闷不乐,满心的自责和难受全写在脸上,说大哥你打我们吧!
老六和小六也一脸懵。
莫小水更是脑袋垂到了胸口,心里闷痛不已。
这都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白子慕也不知道该怎么怪他们,当初他混社会,还天天在外头蹿,接触了那么多人和事,可手表这些货,说实话,他不喜欢,没关注,还真不晓得都有什么牌,又有多贵,后头还是他玄孙送了他一块,他戴着去搬砖,那工头对他恭恭敬敬,然后一工友打趣他,说他是不是来体验生活。
体验什么生活?
别装了兄弟,你戴几百万的表,来工地搬砖,不是体验生活是什么。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他自己尚且都不识过货,小二几个更不喜这东西,又大多搁家里,怕是压根就不懂,再说花楼,之前看他们年纪小,他也从没跟他们说里头是干什么的,孩子难免会好奇,不知严重,只当里头是玩乐的地方,他还能说什么。
他想带他们多出去看看走走,以前是觉得没必要,现在他觉得太有必要了。
可怕外头乱,他到底不敢带着他们出门,他让小厮把大门关好,时刻守着。
饿极了的人,是没有人性可言的,家里人少,防范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蒋小三不懂事,还问蒋小一出了什么事儿了?
“难民涌进城里来了。”蒋小一说:“这几天你们乖乖呆家里,不要再出去了。”
“好,小三听话,不给大哥闯祸了。”
赵主君说上次洪灾,衙门处理安顿的很快,这次灾难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了,城里应该也不会乱起来。
赵富民点点头,赵云澜却是看着白子慕:“你脸色不对,是觉得这次灾难没那么容易过吗?”
蒋小一立马朝白子慕看去。
白子慕嗯了声。
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安抚了。
不是他乱想。
而是大周这儿讲皇权制。
历朝历代什么情况白子慕不懂,大周这儿历代先皇为稳固皇位,下头各地方,官兵、衙役都有严格的人数限制,而且,地方府衙是不允许囤太多粮的。
屯那么多粮,想干什么?
想造反吗?
俗话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只要粮草多了,下头地方若是想造反,那就容易了。
因此,大周下头各洲,能屯的粮,能招的兵都是有数的。
虽怕造反,可不给地方官屯粮也不行。
这年头走哪不是靠两条腿,就是靠牛马。
路遥车马慢,牛马要是拉了重物,又能走多快?一洲之大,单靠两条腿走半个月都走不出去,要是不屯粮,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儿,单靠朝廷派粮,那人烂了粮都没能到。
一洲屯粮有限,七月那会儿刚出了事,虽是不晓得官府拿了多少粮出来,但定是不会少。
因为难民房屋被淹,田地被毁,排水整田,种下一茬庄稼,怎么都得等几个月才能有所收货,这期间,百姓能挖点野菜啥的吃,但几个镇,光靠野菜怎么填饱那么多人的肚子?
肯定还要派粮。
衙门粮仓,怕是早已伤筋动骨了。
难民得不到救济,饿着了,肯定会闹会抢。
白子慕猜的确实是没错,粮仓里头的粮不够了,张舒越派人算了一通,下头好几个镇子遭了难,预计有几万人,如今粮仓里头的粮食,最多能顶半个月。
他派人前往京城禀报,等朝廷派粮来,怎么都不可能只半个月就送来。
张舒越焦头烂额,到城墙上看了眼,沉默着没说话。
城外乌泱泱的,全是逃难而来的难民。
楼倡廉心里也不好受:“师兄……”
“我这个知府,不称职啊!”张舒越沉着嗓子说。
楼倡廉盯着城下看,眼眸半垂:“师兄,你别这么想,天灾人祸,逃不掉的。”
张舒越没再说话。
他是知府,老百姓们出了事,就是他的责任,推辞不掉的。
平阳镇没事儿,但楼倡廉怕官兵守不住,让难民涌到镇上去,打算回去坐镇,临走前,听张舒越说了一嘴,要拿银买粮。
这确实是个法子。
衙门没有粮,可商户手里定是有的。
只要粮食足够,其他事儿便都好说了。
楼县令放心回了平阳镇,可没两天,张舒越的信来了。
说衙门没有银子了。
也不是没有,而是少,堂堂一洲,银子比预料的少,他怀疑是底下人贪了,首要怀疑的就是严信章。
现在银子少,那意味着粮食就买不了多少,因为雪灾常常伴随着暴雨、洪水等自然灾害,因此肯定还得修建水利和道路,这些也得用银子,还有御寒的衣物被褥用不用买?
这些都是需要买的,本来能拿来买粮的银子就不多,现在还被贪了,银子和数目对不上,如今可如何是好。
这事儿算正常。
就像一公司,会计贪了,老板有懂的,也有不懂的。
毕竟老板也不闲,各有各的活,没谁一直盯着财务、会计瞧。
张舒越平日忙,屯粮、和府银这些事儿,他平日也就过问几嘴,然后隔一年半载的抽查一次,上次查时,账本上的银子明明还在,现在要拿银子,下头人直接拿不出来了。
那不是做假账糊弄他了吗?关键是他还没看出来。
张舒越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大发了一通脾气,将两个官员押了下去后立马召集人,该怎么办?
底下人唯唯诺诺,噤若寒蝉,怎么办?问他们他们哪里能晓得,晓得了他们早当上知府了,哪还有你什么事?
有人说等先安抚住灾民,等朝廷救援。
张舒越骂了一声。
这谁不知道,可一旦没了粮食,难民们饿肚子了,还安抚?安抚得住吗?
等朝廷?
说的轻巧,光等朝廷,那难民们不得饿死。
大家商议来商议去,商议不出一个对症之策,毕竟各地方出了什么事儿,都是这么一套流程,封路、安抚、震粮、上报、震银。
张舒越又给楼倡廉去信,问他有何主意。
楼倡廉看完信,心说他也没什么好主意,但向来是柴米油盐。
柴为什么排在第一位?
因为它最重要。
大雪天,能要人命的,不止饥饿,还有严寒。
不过张舒越早安排人跑山里砍柴了,衣裳衙门没银子买,柴火总能捡的。
可光烤火,不吃不喝也不得行。
楼倡廉也没旁的主意了。
楼宇杰在一旁,见着他愁眉苦脸,伸头过去扫了一眼信件,说:“这下可难搞了,今年我们平洲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多灾多难。”
楼倡廉捏着眉心,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楼宇杰晓得他从平洲回来忧心百姓,这几天并未怎么歇息,如今又听闻这种事儿,怕是更要心焦的吃不下睡不着了。
“爹,要不问问我兄弟?”楼宇杰突然说。
楼县令眼睛一亮。是啊!这小子馊主意贼拉多,问问他,没准他能有法子。
城里有些心善的人家,会自个搁门前施些粥,赵赵云和蒋小一也在城门口搭了个灶台,熬了一些粥。
他们是帮不上旁的忙了,可啥都不做,见着难民天寒地冻佝偻着身子到处讨吃食,心里又难受。
以前蒋小一听村里老人说,要是哪年运气不好,碰上天灾人祸,那路边啊!都是讨吃食的,饿死的……可听的哪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街边三五成堆全是难民,城里的难民还好些,起码有个屋檐遮遮雪,前儿蒋小一和白子慕去城外看了眼,衙门人手不够,帐篷搭的并不多,分不到的难民只能活活站雪地里受冻,个个衣衫褴褛,瑟瑟发抖,见着人,又怯又怕。
那孩子被大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似乎妄想以此让孩子缓和些。
有些上了年纪的,卷着身子躺在雪地里,一头干枯的白发似乎要和身下的学地融为一体,大概是受了寒,正不停的咳。
客栈马厩里的马儿还能有稻草取个暖,他们却是连一根稻草都没有,大雪天的衣衫破烂单薄,饥寒交迫得双眼麻木无神。
到处都是咳声,哭声,哀求声。
蒋小一听得脸发青手发寒。
赵云澜和蒋父脸色也不好看。
还未到时间发粮,大抵是饿得厉害,蒋小一还见着有些难民在山腰刨雪,应该是想挖树根。
有些孩子,拿着树叶在啃,树叶好吃吗?
蒋小一吃过,是苦的,涩的,难以下咽的,可就这,那孩子吃了一半,见着娘在一旁巴巴看,还递过去。
就一片树叶啊!
衙门发了粥,大概粮食紧,那是水多米少,难民们一窝蜂跑过去,衙役又骂又打,大家也不肯离开,使劲抢着,后头衙役拔了刀,难民们才按下性子排起队。
到不是他们不识字,就连着队也不会排,而是个个都饿,粮少人多,个个都怕没有吃,眼神都期待的盯着锅里的粥,馋得直舔着干裂的嘴唇。
那粥明显是少,白子慕问官差:“每日就煮这么些吗?”
他腰间挂着牌子,那衙役本就累,难民们还吵吵囔囔,心里烦躁得很,可不敢冲秀才郎发脾气,勉强笑着回。
一天就是煮八锅。
“那帐篷呢?也就这么些?”白子慕又问。
“目前就这么些,上头的大人已经从外头购置了一批回来,不日就能到了,到时还会扎。”
蒋小一听得心里难受。
这难民们坐在路边,那是见都见不到头,一天八锅,不知道多少人得饿肚子。
可逃难哪有能吃得饱的,像来都是吊着一口气,饿不死就成。
赵云澜几个更是话都说不出。
心情沉重的回了城,路过雅阁楼,这是平洲城里最大的客栈,里头满堂宾客,小二的正在收拾桌子,那盘里的剩菜剩肉,全被他倒一盘里,接着毛巾在桌上擦了一圈,把掉桌上的饭菜全‘扫’到了那盘剩菜里。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回家赵云澜和赵富民商量了一番,打算从粮铺调些粮,去城门口施粥。
可这些粮食原是打算卖了给两个小子换吃的,要是拿去……
老六和小六拧着眉头,说拿去,他们饿肚子不要紧,反正都习惯了,给百姓们吃,他们饿了好几年了,都没饿死,可老百姓饿几天就得死了,先紧着他们来吧!
赵富民抱起两个孩子,挨个亲了又亲,十分欣慰:“我们家老六和小六长大了,懂事儿了。”
“那肯定。”小六也亲了赵富民一下,说:“我和哥哥都五岁了。”
“对呀,我们长大了呢!太外公,你看我们都这么大了,我可以去外面看美人吗?老六想去了。”
赵富民:“……”
赵主君无奈的笑了声,拍老六小屁股:“你这孩子,这话可别在你爹爹和父亲跟前说,不然肯定得吃两棍子,你忘了,上次你和小六屁股肿得像盘大。”
老六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孩子既然愿意,隔天蒋小一和赵云澜带着蒋小二四个就在城门口煮起粥。
白子慕在一旁帮忙,粥都还没煮好,两个衙役过来了。
蒋小一原本以为是要出城,谁知竟是直直朝他们而来。
“白秀才。”走近了,那两衙役朝众人打了声招呼,才看着白子慕:“白秀才,我家大人有请。”
白子慕寻思着可能是快过年了,张舒越想叫他过去吃个饭。
可不对啊!
每次叫,张舒越都是叫他们全家,这次只叫他,那看来不是吃饭,而且这节骨眼,张舒越怕是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可能是有旁的事。
白子慕跟着衙役去了,张舒越着急,白子慕刚进书房,他都没让人上茶,直接说了事儿,然后问白子慕有法子不?
白子慕原只以为粮不够,现在没想到衙门连银子都没有。
百姓们还等着衙门吃饭过活呢!现在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