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在府城,除了蒋小一几人,竹哥儿没旁的亲人,傅家人口单薄,傅夫人要看孙子,傅君豪要上学,怕他坐月子没人陪,赵主君和赵云澜时常的去看他,有时燕娘几个也会去,铺子人手不够,蒋小一天天都得忙得够呛,可再忙,白子慕休沐那天他总会歇家里陪白子慕。
第315章
在府城,除了蒋小一几人,竹哥儿没旁的亲人,傅家人口单薄,傅夫人要看孙子,傅君豪要上学,怕他坐月子没人陪,赵主君和赵云澜时常的去看他,有时燕娘几个也会去,铺子人手不够,蒋小一天天都得忙得够呛,可再忙,白子慕休沐那天他总会歇家里陪白子慕。
这会儿两人在屋里算账,凉粉卖了好几年,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这凉粉黑乎乎的,其他商贩见着凉粉好卖,倒是起过心思,可是压根琢磨不出来。
泡爪倒是有人卖了,不过没蒋小一做的好吃,加上卤味,因为卖的多,每天进账都有好几两。
虽然说凉粉一份赚不了多少,但架不住客人多。
吃鸡吗那边进账也不错,一只鸡快八十文,十三只就能赚一两,铺子里每天都得炸几十只,但都不够卖,有些姑娘、哥儿也好这一口,经常让下人来打包带走,一买就是一整只,再加上双皮奶和辣条,一个月能赚两百多两,孩子的钱,果然最是好赚。
“爹爹说上个月一共赚了六千多两,加上我这里的三百两,可以给孩子们吃一顿饱的了。”蒋小一两眼亮晶晶。
“辛苦我家宝贝这么辛苦赚钱了。”白子慕有些心疼。
他自进了书院,除了回来给家里人煮个晚饭,真是啥都没能干了,全靠蒋小一养着。
看他每天忙忙碌碌,他心疼,却又无能为力,要是考秀才,他还能搁家里自学,但乡试……
他自觉本事还没那么大。
蒋小一摇摇头:“夫君晚上给我做好吃的,我吃了,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是嘛,这么坚强?”白子慕捏他脸,心里暖洋洋的。
也许过日子就是这样,即使每天非常辛苦,但也能苦中作乐,他们都在为了这个家而拼搏,而努力。
他现在每天早早就得起来,违背本能,虽然很煎熬,可如果没有蒋小一的陪伴,家人的支撑,他自己一定坚持不下来。
坚持虽苦,可日子很甜,爱情也许就是平淡日子里的同甘共苦。
蒋小一臭屁道:“必须的,我可是个能养家的小哥儿。”
白子慕轻笑一声:“你都二十多了,还小哥儿啊?”
“……夫君,你真讨厌。”蒋小一红了脸,捶了他一拳。
算了一半又打闹起来,白子慕心痒痒的,正想摁住蒋小一打个啵,老六和小六来了。
这两一进门就喊丫丫。
“爹爹,父亲,你们在干啥呀?”
“哦,算账啊!要不要小六帮忙?小六算账厉害了。”
白子慕不敢给他帮忙,这小子的算术确实是有点厉害,六六三十八,不是三十六吗?三十六不好听,三十八好听多了。
就这,白子慕是万万不敢让他帮忙的。
小六又趴到蒋小一旁边:“爹爹,那你累不累?要不要小六给你按一下摩啊?小六按摩厉害了。”
蒋小一搁了笔定定看他:“你是不是想要什么了?今儿这么反常,小嘴叭叭叭的。”再看老六,正在白子慕旁边上蹿下跳,父亲父亲的喊他。
这两小子一反常准没好事。
小六一拍小短腿,说:“哎呦,爹爹,瞧你这话说的,把小六当啥子人了?”
“就是就是,是老六小六长大了,会孝顺了。”
白子慕笑出了声:“长大了?”
“可不是。”
“那父亲真是欣慰,父亲高兴,晚上陪你们玩泥巴好不好。”
“好,老六要撮一个大汤圆。”
蒋小一乐起来:“刚还说长大了,那个大了还玩泥巴。”
老六反应过来了,不太高兴,踢了白子慕身下的凳子一下,说:“父亲坏蛋。”
他还记得正事,打了白子慕一拳又钻他坏里,黏黏糊糊的问:“父亲,你爱老六吗?”
活了三百多年就这么两个种,虽然这两个种不怎么像话,也笨笨的,还不太像他,可到底是他的种,怎么能不爱。
而且就这么一个哥儿,白子慕亲他一口:“爱呀!”
老六笑得眼都差点见不着了,说:“爱我你就考大官。”
白子慕:“啊?”
蒋小一闹不明白他们搞哪出,戳着小六的屁股:“怎么了?干什么突然让你们父亲考大官啊!”
老六目光躲闪,小六又哑了。
蒋小一蹭的站起来:“想吃木棍了才说是不是?”
老六和小六赶忙说了。
白子慕立马就想把他们两个扔出去,老六和小六扒拉着他们的裤子。
“考大官,父亲考大官。”
“爹爹,你让父亲考大官。”
蒋小一难道不想吗?他也想,可他更怕他们一家子被一锅端。
他不是啥都不懂,官场弯弯绕绕,没点背景实在太难混了。
老六和小六不懂这个,脑子简单,父亲是大妖,那么厉害,他们也厉害,可以一拳一个,真惹祸了溜就行了,怕啥呀?
而且,能出什么事啊?当官要是危险,张爷爷和楼爷爷咋的那脑袋还能搁脖子上?
父亲就是懒。
懒多不得行啊!
两个孩子闹腾得厉害,白子慕不答应,他们一得空就往白子慕跟前念叨:“父亲,考大官。”
白子慕上个茅房,他们也要蹲外头敲门:“父亲,考大官。”
半夜白子慕睡得香,他们又趴白子慕耳朵边,悄咪咪说:“父亲,考大官。”
幽灵一样,无所不在。
白子慕都被他们缠得精神衰弱了,蒋小一也不好受,白子慕不在,他们就蹿他跟前:“爹爹,你爱老六小六吗?爱老六小六,你就劝父亲考大官好不好?爹爹,求求你了好不好。”
好个屁股。
蒋小一都被缠得没办法,可和孩子讲道理,讲不通。
怕惹祸砍头?
爹爹,这么胆小不好啊!有老六和小六在,不用怕,老六小六保护你们。
他们缠着蒋小一还不够,又去缠蒋小二和赵主君几个。
家里他们两最小,泪汪汪卖乖卖惨的求人,谁遭得住。
赵富民几个轮番上阵去劝白子慕。
“白小子,要不你就答应孩子吧!老六和小六活了这么久了,旁的都不喜欢,就好这一口,我这个小太外公,实在不忍心他们饿了肚子还要饿眼睛。”
“对,哥夫,你考大官吧!哥夫,你最好了。”
白子慕真真觉心累。
赵云澜说这样下去不行,不考两个孩子怕是不罢休了,他没见他们这么执着过,已经念叨整整十九天了。
白子慕是心力交瘁,不得已开口应承了。
老六和小六高兴得不得了,笑得牙都要掉了,在院子里转了大半天圈圈才停下来。
……
受灾的百姓全被迁回原地安置,等彻底忙完这事儿,已是三月底,张舒越寻了白子慕一趟,两人在书房嘀嘀咕咕半天。
“老爷。”张夫人端了差进来,没见白子慕:“白小子走了。”
张舒越靠在椅背上:“嗯。”他神色依旧严沉寒肃,但张夫人笑了:“老爷,你很高兴,可是碰上什么喜事了?”
“你瞧出来了?”张舒越看着门外:“这小子……咱们老大老二要是有他一半脑子,我就满足了。”
他鲜少这般夸赞人。
就是以前看好的几个书生,也只是叹一句:“此子学识不错,且勤奋上进,还行。”
张夫人笑了:“白小子当真那般聪慧?”
“这小子脑子是好使的,记性也好,贾夫子同我说过,除了诗,教啥他是一教就会,不过唯独可惜的是,这人实在是懒,脑子再好使,可要是懒,那也就可惜了。”张舒越道:“上次要是没他帮忙,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过,恐怖也要死不少人,当官的,其实大多都被束在条条框框里。”
像着出了事儿,都是按照规矩来,拦截、安抚、上报、震粮……
都是有流程在的。
可要是都按照流程来,面对突发状况就容易束手无策陷入被动。
张舒越在这位置上坐的久了,脑子都是混沌的,出了事儿,率先想到的就是按流程走,没粮没银,他愁,知道城里的商户有银子,可却知道商人重利,没银子人能把粮食拿出来?
压根就没往旁的地想。
白子慕却能能在分文不出的情况下让商户们争先恐后的把粮食送来,不得不说,这是个脑子活的。
“行了,我还有事要办,今儿不搁家里吃了。”
张舒越起身去了衙门。
严信章得到消息,说张舒越召集了好些人在商讨事儿。
可为什么没叫他?
一查,暗探说张知府似乎是得了证据,想重查五年前倦鸟林死尸案。
五年前,有老汉在倦鸟林发现了六具死尸,经过勘察,倦鸟林是抛尸现场,却并非案发现场,仔细查探一番和经人指认,受害者六人其实是一家子。
一夫妻,底下三个孩子,外加一老娘。
这对夫妻刚至中年,大闺女年芳十六,二哥儿十四,最小的儿子八岁。
不知招惹到了啥子人,一家六口被灭了个干净。
当年这案情差到一半就再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背后似乎有谁把牵涉此案的所有关键证据全抹了个干净。
而遗留下的证据,全指向——入室盗窃。
查到最后,盗贼被捕,于堂上承认,他是见着被害一家小有富贵,这才入室偷盗,可不慎被郑家人发现,郑家人惊慌下,大喊大叫,那盗贼怕引来邻里,又见着对方已看过他面目,就把郑家六人全杀了,而后抛尸于倦鸟林。
听着似乎合情合理。
可既已杀了人,为何还要抛尸?他一个偷窃的,没有团伙,一个人抛尸到底是困难,而且,抛尸干啥?逃了不就成了?
抛尸过程还更容易被人发现。
张舒越问他,在郑家偷了什么?那盗贼说的吞吞吐吐,说偷了几十两碎银子,还有呢?
没了。
这不对,郑家有女眷,而且郑家不算太过贫穷,调查时邻里也都说了,郑氏貌美爱打扮,经常带着手镯和钗子。
可郑氏尸体被发现时,这些东西都在。
虽说这些首饰不算得太过贵重,但怎么的都值十来两,要是真正的盗贼,还不撸下来?
这不对劲。
而且郑家所在的弄马巷,要说富贵,也该是郑家旁边的孙家。
孙家在广圆街开有铺子,平日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全在铺子里头歇息,老宅这边就两老守着家里。
既是只求财,孙家更为富贵,家里就两老,盗贼为啥不进孙家?
郑家还有一年轻壮汉在呢!
这不对。
盗贼又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舒越就晓得这人怕是被人推出来当替罪羊的了。
可有人有心不想让他查出来,那这事儿就难办。
当年张舒越查了大半年,没查出什么来,这案子就被草草了结了。
现在得了线索想重查,把旁人都叫去了,偏的不叫自己,什么意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严信章心中惴惴不安。
拐弯抹角调查一番,发现张舒越这几天一直往花想楼去,又派人乔装打扮去了他夫人名下的铺子,他心里直接是一咯噔。
张舒越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他忐忑不安,却又不晓得能做什么了,当初趁着张舒越还没查出什么来时,他是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张舒越若是怀疑上他,那他要是做点什么,很容易被发现。
这会儿严信章只能按耐不动。
可头上就像悬着一把随时都会掉落的利刃,严信章坐立难安,心思不属。
四月已入春,蒙蒙小雨如约而至,天色阴沉沉,夜里黑得厉害,严信章晚上被张舒越叫了出去。
实属难得。
饭桌上,张舒越似是而非,提了两句,说府衙里的人,都把他当傻子,贪了银子,还当他不知道,堂堂一洲之府,库房里却只这么点银子,这正常吗?说得过去吗?
严信章指尖一抖,眼眸一抬,发现张舒越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他心顿时跳到了喉咙口,脊背冒了一层冷汗,他喉咙干哑:“大人说得极是。”
张舒越笑了起来,絮絮叨叨说了半响,又饮了一杯:“这雅阁楼的桃花酿真真是合我胃口,不过你嫂子不爱我多喝,今儿难得出来,咱不谈公事,来来来,喝酒喝酒,哎,我想起来了,你家儿媳应该快生了吧!”
他在唠家常,可严信章却是蹙起眉头。
张舒越总不爱聊这些,这人刚正不阿,平日不喜聊这个,说的多是公事正事,同他也不太对付,怎么拉着他聊家常?
张舒越说到后头,聊到了府上,说:“我府上开销大,每年你嫂子总要拿了账本给我过目,我是一见那砖头厚的账本头就疼……”
账本?
严信章猛然站了起来,看了张舒越一眼,见他说头疼,可脸上却笑吟吟,眼神又如看戏一般,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
“大人,下管还有要是在身,失陪了。”
严信章匆匆忙忙回了家。
一进府门就直奔书房而去,两护卫提着灯笼跟在他左右,刚到书房外头,就见书房里头微微亮光,不甚明显。
这是——有人在里头。
严信章脑子一个激灵。
张舒越这是调查到他头上来了,今儿邀他喝酒唠家常,只不过是在给书房里的人拖延时间。
严信章立马带人冲过去踢开房门,果不其然看见书房内站着个人。
“什么人?”
那人一身黑衣,面上也蒙得严严实实,手上拿着一火折子,并没有回话,而是捂紧胸口就要往门口冲。
严信章第一反应便是账本已经被对方找到了,匆忙去推书架上一本牛皮包边的古籍,书架缓缓朝两边移,中间墙上出现了一个暗格,严信章刚按下砖头,还没来得及去看账本还在不在里头,陡然听见一声轻笑。
严信章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
他匆匆忙忙就想把账本收起来,就被那黑衣人猛地一脚踹到了墙边。
白子慕从暗格里拿出一铁盒子,发现很沉,外头上着锁,打不开,但但看严信章一副要完了的样子,他眉头微挑。
这里头应该就是账本。
严信章捂着腹部从地上爬起来:“来人,来人,有刺客……”
严府的护卫呼啦啦涌了进来,可肉/体凡胎,自是拦不住白子慕。
白子慕很快就翻墙溜了。
严信章赶忙让人去追,可哪里追得着啊!严信章跑到门口,就见对面搁着一只……猫,挺可爱的,他扫了一眼,吩咐护卫分派三路,前去追赶,他急,待不住,也跑着追去了。
白子慕都要笑出声来。
这个蠢货,他就搁跟前坐着,这人都没发现,还追,追个毛线。
白子慕把账本拿给张舒越的时候,张舒越又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