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的电影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终于快要落下帷幕，那清晰的海滨城市, 出现在了陈之文的眼前。
利城。
在原书的设定之中, 这是一座欲.望之都，又有一个绰号叫天使之城。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 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它不受任何国家控制, 许多人都可以在这个城市淘金，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名利, 地位, 诸如此类等等，至于另一个美轮美奂的称呼, 是因为它四面靠海，白色的细沙印着海浪交错出动人的阳光，让人产生了被天使眷顾的错觉。
飞机上，陈之文老觉得，旁边一个戴着眼镜, 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卷发青年似乎老是在偷看他。
那青年眼里带着炽热的光, 而当陈之文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又正襟危坐, 手忙脚乱的推了推眼镜, 耳尖悄悄地泛红。
陈之文挑了挑眉。
——真有意思……明明感兴趣的很了，就憋着一张脸, 难得碰到那么羞涩的外国小弟弟啊。
他轻轻地笑了笑, 目光放在了这小雀斑的电脑屏幕上方, 眼眸却微微一眯。
那是一连串数字惊人的，堪称颇为详细的全球各个影院院线的数字报表。
这个人是一个数字天才，同时也是一个信息搜集的高手。
虽然对方藏的很深，名字基本都用了缩写，但陈之文对原书这段剧情仍然有印象。
影院公司之中，在未来会出现一个貌不惊人、市值极小的流媒体新革命视频点播平台公司，名字是ugi，这几年间会引起时代的变革，给原书那几个涉猎在娱乐领域中的大佬男主们以及女主徐秀秀，造成一点麻烦。
他们挖掘了视频点播平台的市场，前期正是将自己的互联网优势发展到了极致，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数据，最后厚积薄发，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虽说仍然没有办法和传统的院线电影公司相媲美，但是，也在竞争激烈的全球娱乐市场中创造了属于它的天地。
这个公司，正是由一群热爱电影，同时又在网络技术上有着不小造诣的少年们创造出来的。
——而现在……创造这一切的创始人之一，很有可能就坐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一点，陈之文不紧不慢的摸缩了一下水杯的边沿，感到十分的满意。
院线电影，往往和房地产开发商脱离不了关系，华国的娱乐公司，尤其是袁家和周家，已经将市场份额占据了太多太多，如果他想要掀动国内的资本势力，异军突起的话，陈之文有想过，率先在流媒体电影上抢占先机，再结合线下院线，就像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步步的蚕食他们的电影市场。
——这是目前看来最稳妥，可行性最高的方法。
想到这里，陈之文心里便起了认识对方的想法。
不过，主动的套近乎，实在是有悖于他的美学。
他按了一个键，飞机上的空姐带着甜美的笑容向他走来，给他提来了一杯温水。
陈之文接过的时候，手指却微微一松，那温水恰到好处的落在了旁边小卷毛的身上。
“啊…………”
小卷毛惊慌地叫了一声，低下头，心里却没有半分恼意。
让他更慌乱的事情发生了。
在这架国际飞机上，他像是魔怔了似的忍不住偷瞄的东方青年，竟是抱歉的对他笑了笑，拿出了一张纸，小心的帮他擦了擦。
“不好意思。”
那纸张太薄，手指的温度硬生生的透过纸张落在了身上。
随着擦拭的动作，将那包裹在衬衫下方的手腕露了出来。
他的腕骨看上去有些纤瘦，带着让人想要折碎的欲.望。
小卷毛连忙伸手捉住了陈之文，却在感受到了肌肤的触感时，脸更红了几分。
“没……没关系的，我，我自己擦就好……”
不知是因为他生来结结巴巴的，还是因为他心里紧张，一个字儿一个字儿从他嘴里蹦出来，听着怪可爱的。
陈之文笑了笑，如他所说的那样收回了手。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他侧着身子，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侧脸好看的不可思议。
空气中涌动着暧昧的气流。
也许是因为陈之文刚刚的动作，这小卷毛倒是胆子大了些。
在下飞机之前，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和陈之文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的想法，让他感到欣喜的是，这位东方青年淡淡的打量了他一下，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你是加州理工大学的学生？”
陈之文翻了翻他的好友圈，看到他在校园图书室敲着代码的照片，倒是更相信自己先前的猜测了，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我叫米歇尔……”
小卷毛结结巴巴的说道。
陈之文是一个谈话的高手。
在前世的时候，能应付那么多小情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生着一副极好的相貌，同时，只要他耐着心思，那磁性温柔的语调能够引起任何人驻足停留的兴趣。
小卷毛米歇尔很快发现，这个青年不仅仅长着一张让他害羞的模样，同时在电影的方面，他们又有很多共同话语。
那是自然，陈之文上辈子的时候作为华国导演圈的领军人物，既然有敢于在第一部 片子就启用科幻片的大胆想法，他在很多常人不敢想的开创性领域之中，也有着很多独到的念头。
他们交谈甚欢，在下飞机的时候，小卷毛依依不舍的向他挥了挥手，称呼已经变成了亲切的陈。
“你、你说的好有道理……陈！原来，原来，你也觉得流媒体电影公司是可行的吗？我……我之前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嘲笑我，让我不要妄想了！安安心心去一个技术公司上班，比什么都强！”
他兴冲冲的说道，笑了起来，脸上的小雀斑似乎也显得生动无比。
“糟糕……我还有一门材料化学的测验，陈……陈，我们这周末聊，陈！”
“很高兴认识你！”
从飞机上下来之后，拒绝了几个想要和自己搭讪的男人，陈之文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将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之中，嘴角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是的，米歇尔，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
打了一辆出租车，根据手机上的简讯，陈之文来到了这位混血投资人指定的地点。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黑人大叔，一看到上面的地址，就露出了一口白灿灿的牙。
“嘿，摩根大楼！最顶级的电影投资公司的大楼，你是明星吗？小伙子，难怪你长得那么好看！”
陈之文静静的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浮动的景色，在下车前才微笑的回了一句，“不，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导演罢了。”
看到陈之文稍纵即逝的笑容，就像是融化了的山雪，让黑人大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陈之文下车过了许久之后，才重新启动车辆。
他嘴里不断的嘀咕着，“见鬼，现在做导演的要求有那么高了吗……这模样不逊色于大多数演员了吧？”
………………
陈之文不紧不慢的进入了摩根大楼。
他的嘴角带着迷人的笑意，稍微询问了一下，便在底层的工作人员羞红的目光之中，向她指明了的方向前进。
电梯步步上移，来到手机简讯中规定的25楼时，他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的，甚至还有哐当哐当像是在砸东西一般的声音。
门开了一道缝，很多声音都听得清晰。
“这种片子……这样无比糟糕的剧本？你们竟然还想要进行拍摄？哈，《洛水》这本书就在十几年前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你们是疯了？！”
一个听起来分外尖锐的声音响起。
“巨大的争议，巨大的风险，处理好的话，往往会带来不可思议的回报。”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轻缓了些，就像是酿着酒的醇香，似乎在安抚着对面的人。
陈之文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站在门外听着。
《洛水》，是他这次即将要开拍的第一部 正式大电影，同时，也是一部题材有些争议的电影。
它来自十几年前的同名小说，讲述的是一个风度翩翩，拥有良好社会地位的中年画家，爱上了一个年龄颇为稚嫩的小姑娘，那姑娘的名字，就叫洛水。
他迷恋于她的年轻，迷恋于她鲜活美好的笑颜，接近在她的身边，成为了她的家庭老师，专门教她绘画，近距离的偷窥，反而更加重了心头的痒意，让他无法满足。
中年画家在自己的画室里留下了一幅又一幅的画，是洛水在画室里抿嘴描摹图片的样子，是洛水在休息室小憩的模样，是洛水……
每一个，都是那个少女。
这部小说一出版就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因为写这本书的人，用强烈的痴迷口吻，塑造了对少女的恋慕，也许正是他本人的内心影射，在书的后头，中年画家做了许许多多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诱.奸、拍照威胁、恐吓……但是小说的后头，却用含糊的口吻把那些暴.行美化了，只剩下了前头，这位中年画家如父如兄长一般的照顾着少女的情节。
这样的行为，让陈之文觉得分外恶心。
他是个人.渣，虽然在感情上绝对称不上是圣人，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去做哄骗未成年的事儿。
感情上多的是你情我愿，你贪恋我温柔风度翩翩的模样，我给你想要的片子资源，你陪我上.床，这就像是一场交易，没有谁吃亏。
但是这画家所做的一切，用这样爱的名头，比陈之文这个自认为玩弄感情的人渣，要恶劣百倍。
陈之文摸出了个银质的打火机，抽了根烟。
那是袁凯在陈之文走前硬塞给他的。那家伙当日的语气很不好，冷冰冰的说，“这玩意儿破的很了，老子本来就打算买个新的，这个就当是施舍给你这个贫民窟的。”
而袁凯本人的真实念头，自然不会告诉陈之文。
——我想让你……不要忘记我。
这样矫情的话，他绝对说不出口。
思绪慢慢收回，这样颇具争议的改编电影《洛水》，陈之文会选择接下，和他讨厌原作并不矛盾。
因为，这部片子的混血投资人，直接指出，他要陈之文以一种无比批判的目光，拍摄这部电影。
所有的兽行都不能被美化，他们理所当然的就应该被人从深暗的深渊之中连根拔起，被众人审判，而不是包裹上一层甜美的外衣。
然而，就算是定下了审判的基调，要怎样把握艺术创作中，色.情和美的度，要怎样将前后感情的转化处理的非常自然，要怎样应对所有的观众在看到片子之前，对这部小说原作有色的眼镜和厌恶的目光……这对任何一个成名的导演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何况在这个世界，陈之文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没拍过正式电影的小导演。
这部电影的投资人，却直接找上了他。
仅仅是因为，他在无意之中看到了陈之文拍摄的《救赎》的电影。
陈之文摸了摸下巴。
他突然对这个叫奥古斯丁.凯文，据说是有着一半华人血统的混血男人，感到了一丝好奇。
这人也算得上是一个花花公子，同样也是原书的大佬男主之一，在遇到女主徐秀秀之后才改了性子。当女主徐秀秀成为了国际影后之后，在灯光璀璨的酒会之上，年纪轻轻的国际制片人微笑着走来。由于混血的血统，模样比起东方人更多了一分深邃的奥古斯丁凯文，第一次遇见徐秀秀的时候，就隐晦的对她表现出了一分好感。
书中的模样描绘得很苏，在宴会之上，那手举着水晶酒杯的男人，当他笑起来，用看似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就像是带着落日银河。
“玫瑰配你，最为合适。”
他和袁凯不同，两人虽然都是花花公子，一个是一头进行伪装欺骗磨刀霍霍的叔叔们的雄狮，至于奥古斯丁凯文，天生生于自由奔放的国度，天性里就带着几分爱玩的热闹。
投资电影上的区别，就更不用说了。
袁大少那家伙，多半是带着一种猎奇看戏的心态，才肯砸钱投资自己的第一部 微电影，而且，1000万对于拥有那种家世的人而言，也不算是什么过大的金额。
可奥古斯丁凯文的邀约，堪称疯狂。
这么一部正式电影，投资数目也许要比《救赎》硬生生翻10倍，能够主动找到自己这么一个只拍过一部微电影，还被华国导演界几乎雪藏的人，该说这人眼光刁钻毒辣，还是胆大妄为？
而就在这时，房间里的人，展开了又一轮激烈的争吵。
“行……行……道理我都懂，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好导演？哈，一个只拍过一部小小的40分钟的微电影的导演？一个今年24岁的导演？”
“天，他到底懂不懂怎么运镜，他会用直升机拍摄全景镜头吗？还是只会拿着个DV机像小孩子一样拍风景画？”
那声音尖锐的人冷笑着说道。
“不，准确的说是23岁。”
另外一个沉稳的声音，微笑着纠正道，“那位陈，还差将近6个月的时间才满24岁。”
“23岁……23岁，奥古斯丁，我在他这个年龄还乖乖的在大学读书，拼了命的汲取知识，别告诉我这乳臭未干的小家伙，甚至还没从大学毕业？”
“他已经不在学校了，哦不，是被华国最有名的燕华电影学院开除的，但是那是一个误会，因为这个误会，这个学院的院长已经被撤职，留案调查了。”
“最有名？能因为一个误会就随便把一个学生开除……这估计也是什么野鸡大学吧！”
那声音尖锐的人不依不饶的争论着。
吵得很。
陈之文瞥了一眼，透过门缝，能看到那个穿着一身银色西装，脑袋上稀疏的头发一丝不苟往后梳的人，激动的用手指不断的点着桌子。
“我不会同意这一次的公司投资计划方案！请这么一个导演来，进行这么一次失败的电影立项，我宁可立即从这25楼上跳下去！”
“他叫什么……？陈之文？呵呵，如果他真的敢接受邀约，来到这里的话，我一定——”
跳下去。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将门推开，陈之文整了□□衣的衣角，嘴角带着一抹风度优雅的笑容走了进去。
“我来了。”
微微的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内那瞬间停止争吵的两人，陈之文的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从容的光。
那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导演，应该有的自信。
仿佛是一个已经享誉全球的，拥有无数盛名的国际大导演。
“这部电影，我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