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这是村里人送的,豇豆除了切碎泡缸里做酸豆角,还能晒干了做干豆角。
干豆角泡了,再和排骨炖,或者和点肥肉炒,可好吃了。
这会儿冷,京里卖的菜差点比肉贵,蒋小一舍不得买,就把干豆角泡了,又洗了半篮子小白菜苗。
那年平洲下大雪,城里的菜价蹭的就涨上来了,一把青菜六文钱。
蒋小一进京之前是做过功课的。
京城这边在北,年年都会落雪,这边冬季青菜贵,因此回村祭祖的时候,蒋小一在村里收了好些菜。
不过那会儿正直八月底,村里也没啥好菜。
就一些冬瓜,笋干酸笋,南瓜,最后一茬豇豆是长得歪瓜裂枣,但蒋小一也收了些,不过山里的野菜倒是嫩。
野苋菜、马齿苋、红薯叶、地皮菜啥的大家都采了好些来,蒋小一给了银子,大家都没要,裴家小娃儿种了两块小菜苗,知道蒋小一要收菜,全拔了洗干净送来。
这孩子男儿身女儿心,小白菜苗不仅洗干净了,还用稻草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装了满满一大背篓,不知道怎么背来的,丢在门口就跑。
蒋小一收了让白子慕放空间袋里,又去作坊那边装了好些香油香料带来。
今儿他出去问了下卖菜,好家伙,一颗不过一斤重的小白菜八文钱。
还好他带了菜来,能吃好些时候,不用花银子买。
“你们忙啥呢?”白子慕进了屋,扫了眼:“要煮菜了?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弄。”
蒋小一手里没停,干豆角做的时候不是挂竹竿上,就是放竹席和簸箕里晒,上头尘土多,得仔细洗,闻言说:
“小三带朋友回来了,不晓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怕晚就想先做了,好让人吃饱肚子再回去。”
白子慕都愣了一下:“……小三有朋友了?”
“可不是,都一起玩了一下午了,今天他们还去城外打鸟了,得了十来只,这会儿正在后院烤呢!”蒋小一说。
白子慕:“我去看看。”
后院几个小的正在屋檐下烤麻雀。
蒋父给他们生了火,烧得十分旺,压根不怕冷着,赵富民在一旁扶着木梯子,小厮正在上头补瓦片。
这屋子久不住人,上头有些瓦片都裂开了,这个得替换下来。
赵主君则和另一小厮星哥儿在处理花坛里的杂草。
虽说雪下得大,有些杂草都被盖住了,但有些没盖得住,枯叶枯枝还露在外头,看着不好看不说还显荒芜破败。
这不成。
赵主君不喜欢,这破败之相他总觉得不吉利,一刻都忍不住,带着星哥儿铲了雪就拔。
蒋父没拦着,反正两老身子硬朗得很,一路过来就没见他们喊过屁股疼。
这麻雀应该是饿了好些时候了,本来就小,被蒋小二几个宰了脱了毛,串在铁签子上,看着就鸡蛋大,还瘦巴巴的。
冬天的鸟雀不好打,还是老六和小六放了威压把鸟雀从林子里赶出来蒋小二几个才打到了一些。
大概是中午在外头跑得厉害出了汗,这会儿又烤着火,几人是满面油光,还红扑扑。
看见白子慕,赵鸟鸟十分高兴:“哥夫你回来了,你快来帮鸟鸟烤一下麻雀。”
白子慕白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烤啊?”
“哥夫烤的才好吃。”
苏尚卿蹲在蒋小三旁边,闻言好奇的盯着白子慕看。
白子慕也看了他一眼。
这小哥儿颜值是亮眼得一批,不过头上那玉冠要是没看错,得六百两不止了。
还带着下人。
看来不是那种专门骗银子骗吃喝的。
那安心了。
他们家穷,他和蒋小三混,能图他们什么?
蒋小三手上拿着铁签子,油汪汪,不好戳人,他便撞了苏尚卿一下,说:“快叫哥夫,哥夫高兴了,帮你烤香香,哥夫可有技术了。”
苏尚卿觉得白子慕看着不好相处,有些像他见过的少爷。
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他目光沉了沉,抿了半天唇,才说了一声‘你好。’
还挺高冷。
白子慕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小六说:“小六,你找到组织了。”
小六不懂。
“高冷男神,你们这一卦的。”
小六看向苏尚卿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立马挨到他身边。
这麻雀没啥肉,但烤干了再刷点红油,洒点孜然粉,香得后头骨头都没剩下。
十九只,家里两个小厮都能分到每人一只。
蒋小一吃了一只,骨头烤久了脆,还香,他嚼两下就咽下肚了。
苏尚卿也觉好吃,但大户人家出来的,吃啥都是慢吞吞,蒋小二做啥都是家里最慢的,赵鸟鸟看见蒋小二都吃完了,苏尚卿才吃了不到一半。
“苏哥,这烤麻雀不好吃吗?”
苏尚卿眼睛亮晶晶:“好吃的。”
“那你大口点啊!你这么吃,我看得都着急。”他自个那两只这会儿在肚子里怕是都已经消化完了。
“就是。”蒋小三说:“吃东西这么不积极,你脑子有问题了,不得了哦。”
老六:“啊!苏叔叔这么漂亮,脑子却是有问题,那可惜了。”
小六:“唉……”
苏尚卿又不想说话了,恨恨的瞪了蒋小三一眼。
晚饭还没做好,外头有人敲门。
莫小水跑去开,是木匠铺的人送床来了。
这宅院原主人也是南边来的,北边这边习惯睡炕上,不过常年睡床的人不习惯睡这个,那人起院子时炕就没有盘,前儿看房,牙行的说要是他们想睡炕,可以叫工匠来家里弄,这炕也好做,不费什么时间。
白子慕问了一嘴,知道各个屋子里已经有地暖了,那炕盘不盘的便无所谓。
蒋小一都不晓得地暖是个啥,白子慕说了一通,所谓地火取暖,是通过在房屋地面下头铺设地下火道,一端连着灶台,平日在厨房烧炭烧火,热气通过火道传导到外头各个屋子,如此实现地暖的功能。
蒋小一哇了声:“这么神奇?”
既然已经有了地暖,屋里没那么冷,那就不做炕了。
不过屋里空荡荡,啥都没有。
床急着要睡,昨儿下午他们才住进来,没有床,只能又铺地板凑合着睡了一宿。
今天去看,蒋父问人铺子里还有几张床?先送过来,他们急着用。
京城人睡床的少,寻常都是外头人睡不惯炕来买,铺子里正好有好些张没卖出去。
这会儿人小二送上门了,又殷勤的帮忙搬屋里去。
还是像府城那般,几个孩子睡一院子,赵云澜和蒋父同赵富民和赵主君睡一院子,蒋小一和白子慕带着小六小六睡另一个院子。
两小厮则住前院那屋子,耳房没人住还空着。
李菜花今天把所有屋子都擦拭干净了,窗户啥的也都开了一下午,里头的气换了个干净,安好床,铺好被子,直接就能睡人。
等吃晚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桌子小,上头放了菜,就没地方放碗了,大家只能抱着碗蹲地上吃。
苏尚卿带来的小丫鬟和小厮就见着他们家少爷抱着个碗,里头满满一碗饭,站在厨房里,左顾右盼无措极了。
蒋家那两个下人,竟也跟着主家一起吃,这……这家人竟是这么没规矩的吗?
不成。
两人想喊少爷走,却见苏尚卿抱着碗夹了两块排骨蹲到了蒋小三旁边。
大概是和蒋小三认识的时间最久,苏尚卿有点‘依赖’他。
蒋小一几个蹲着吃都习惯了,先前忙也是没想到,家里竟然还没有买凳子,等张罗晚饭,蒋小一让蒋小二去摆凳子,蒋小二几个在厨房里头找了半天都懵了。
“大哥,凳子呢?”
“凳子不是在……”
蒋小一一拍大腿,完了,凳子还没买,可现在再去买回来饭菜估摸着就凉了。
白子慕发现碗筷、勺子,盐、蒜、醋啥的都一应俱全,他夫郎一样都没忘了买,就唯独凳子不记得了,感情他夫郎是脑子里只记得吃的了。
唉……
桌子上有麻辣水煮鱼,有冬瓜炖排骨,还有热腾腾的一大盘鸡汤,素菜炒了三,桌子放灶台边,灶里还烧着火,不怕冷了结油。
大家都是夹了菜放碗里,就蹲在一旁吃,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早习惯了,苏尚卿却是新奇,头次这么吃,蒋小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他说:
“这宅子我们刚买的,昨儿晚上在客栈吃了才搬进来,家里条件不好,将就将就,你也别见外,想吃啥就夹。”
“嗯嗯,大哥说的对。”蒋小三扒拉着饭:“苏苏,要不要我给你夹啊?你脑子不好……”
白子慕有点吃惊:“不是,他脑子不好?”
“是啊,和小三一样,都是可怜人。”
“你怎么知道?”
“小三看出来的。”
“你胡说。”苏尚卿捧着碗,瞪着蒋小三:“我才没有脑子不好。”
苏尚卿要气坏了,回了家气都没消,可虽气,却感觉心里特别的暖和。
蒋家大哥做的菜真好吃,两个爷爷和叔叔还给他夹菜,蒋家大哥和大哥大姐也都不一样,还有那个看起来有点不好惹的哥夫但实际却好说话的哥夫,看他一点都不色眯眯,跟姐夫半点都不一样。
不过刚到院子,苏嬷嬷就来了:“少爷,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苏尚卿眉宇间带着的惬意一下就消了。
“少爷?”
“我知道了。”
婉竹院。
苏夫人正听丫鬟和小厮在报告。
原来是今儿早上苏夫人训斥了苏尚卿一顿,苏尚卿在府城呆不下,便出了门。
苏夫人之所以训他,是因为昨儿右相苏鹤的生辰。
胡小侍的闺女苏尚紫给苏鹤锈了千寿图,正巧的苏尚卿也锈了,两人相撞。
大户人家嫡出和庶出,大多因着上辈的缘故,混不到一起。
嫡出的瞧不上庶出。
庶出的又妒忌嫡出。
苏尚紫和苏尚卿因着长辈的关系,两人虽是姐弟,但感情说好也不算太好,却也不算太过糟糕。
自古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苏尚紫女红好些,苏尚卿锈得粗糙,胡小侍不动声色将苏尚卿拉踩了一番。
苏鹤有些温怒,但他不是不明是非,先开口问苏尚卿怎么回事儿。
苏尚卿没说话,苏鹤便气了。
他觉得苏尚卿是没把他这个老父亲放心上,也是没把他这个老子放眼里,连给他锈个千寿图都不尽心,训斥了苏尚卿一顿,连带着苏夫人也没放过。
苏夫人输了胡小侍一筹,回来就压着苏尚卿学,苏尚卿不爱女红,便说了一句娘,能不能不学这个,他比不得姐姐。
苏夫人本就气坏了,又见他说这般不争气的话,一怒之下甩了他一巴掌。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你看看你兄长,再看看你二姐,哪个不是出类拔萃,怎的偏生你这般没出息?早知道……”
“夫人。”苏嬷嬷看她越说越没分寸,喊了一声。
苏夫人回过神,也自知自己迁怒了,赶忙看向苏尚卿:“卿儿……”
苏家祖籍在平洲。
苏老在京为官几十载,退下来后便想回乡养老,可惜回去不过半年,苏老夫人便摔了一跤,之后再没起得来,而且记性还不好了,时常记不得人。
百善孝为先,父母恩情大于天。
于情于理,苏鹤应当回去看望一眼。
可那一年正巧先皇准备退位,苏鹤忙着‘讨好’太子,怕一回去,再回来就失了恩宠。
他那会儿正和旁人挣那太尉之位,不敢离朝,可也怕若是不回去,被人参个不孝之罪。
夫妻乃是一体,后头苏夫人回去了。
那次她已怀胎五月,但水路回去,倒也不算颠簸。
原是打算回去两月便回来,可谁晓得后头不慎早产了。
苏尚卿生出来便体弱,加上苏老夫人糊涂了,分不清今朝何夕,总以为他是自个那早已远嫁的哥儿,还说咋的孩子还那么小?
苏老夫人抱着孩子不撒手,一不见就闹,换了旁的孩子给她抱,她说是糊涂,可却一眼又能认得出来。
苏老爷知道苏夫人想回京,便说要不先把孩子留平洲,等你娘情况好些了,我再让人把孩子送回去。
苏夫人哪里舍得孩子。那会儿她年岁已经有些大,生的苏佑祖和苏尚珍皆已十来岁,苏尚卿是她老来子。
她是疼的。
她不愿把孩子放平洲,苏老夫人又闹着要孩子,如此这般,苏夫人只得在平洲呆了两年,再回来时,胡小侍却已经爬到了她的头上,苏鹤对她也不再如当初那般,感情终究是淡了。
苏夫人对苏尚卿便有点怨,但自古是皇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虽怨,却也是疼的。
苏尚卿幼时总是病,苏夫人总是一宿一宿的看着,总怕下人照顾的不尽心。
苏尚卿都晓得。
可她一气,便总要拿这事儿来说,十三年,她反复的说,反复的说。
即使是无心,最后这些话也成了刺向苏尚卿最为锋利的刀子。
听得多了,苏尚卿心里也不好受,他闭了闭了眼,语气淡淡:
“早知道会怎样?把我打了?还是把我丢在平洲?娘,我当初就说了,我女红不好,姐姐绣了,我就不绣,我给爹送旁的,是您偏要让我绣的。”
难道有人觉得绣千寿图容易?
他绣了整整一个月,后头甚至要熬通宵。
苏夫人是在苏鹤生辰前一个月才晓得苏尚紫要送的礼是千寿图,那会儿再绣,时间赶来不及,可她却还是执意让苏尚卿绣。
苏尚卿熬了大半个月,没日没夜的绣,手都被扎得没了直觉。
时间赶,自是绣不得多出色。他知道自己女红不好,爹定是不会喜欢,怕是得不到爹夸赞了,可怎么都没想到,苏鹤不仅没对他说一句好,却还将他的千寿图扔到地上,骂他没有心。
虽说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可那一刻苏尚卿还是止不住的失望和难过。
可最让他失望的,是苏夫人的责骂。
他从苏夫人那儿回去,路上却碰上了苏尚紫。
她站在青竹下,双肩上落满了雪
苏尚紫见他回来,笑了笑,也没问他去了哪,抱着他的千寿图说:“你今儿中午跑得快,千寿图都忘了拿,我给你捡回来了。”
他说这个是送爹的,爹不要那就扔了,你还给我捡来干什么?
苏尚紫:“爹不要那是爹的事,这千寿图不好锈,我锈过我懂,自己的心血,旁人看不起瞧不上,但自己得瞧得上,别人不要,你自个得要,拿着。”
苏夫人和胡小侍不对付。
哥儿难生,但胡小侍却生了两。
前头的儿子被苏尚卿的大哥大姐‘压’得翻不过身来,他只得寄希望于闺女身上。
好在苏尚紫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苏尚卿确实是比不得这个姐姐。
可苏尚紫和苏尚卿两人之间却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因为苏尚紫说话做事,是坦坦荡荡,从不会背后阴他。
苏尚卿没有接。
苏尚紫不耐烦的啧了一下。
“当初我便同你说了,我爹爹是故意把我锈千锈图的事儿传出去的,我和你比锈,你比不过我,可你偏要听你娘的,今儿这事,你就应该预想到,拿着吧。”
“……谢谢五姐。”
苏尚紫脚步一顿,没再说旁的话,走了。
今儿早上,苏夫人晓得昨儿他和苏尚紫见过面,便把苏尚卿叫过去,又训了他一顿。
“娘同你说过,苏尚紫她接近你是不安好心,你偏的还要同她接触,你怎么这般忤逆娘,为什么不能学学你大哥大姐?”
苏尚卿沉默着。
苏夫人看他看得‘严’,总不许他和府上的庶子庶女玩,总说他们不安好心,身份低贱,嫡庶有别。
“你怎么不说话?”苏夫人看他不言语,气又上来了,拍着桌子:“娘就是这般教你规矩的?”
苏尚卿眼睫颤了颤。
又是大哥大姐,又是规矩。
这些话,整整十三年,恶魔般如影随形。
他突然觉得窒息得厉害,胸口沉甸甸的,堵着巨石般叫他难受不已。
苏夫人还在说教,苏尚卿却是听不下去,跑了出去。
大概是怄气,因此明不晓得蒋小三是何来历,他却依旧跟着蒋小三回去了。
丫鬟如实回答:“听六少爷的话,那户人家之前应是平洲平阳镇人士。”
那这会儿为何出现在京城,苏夫人大概也猜到了,应该是赴京参考的书生:“那户人家家中如何?”
丫鬟在蒋家呆了一下午,对蒋家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道个大概。
应当是农户出生,村里来的。
因为蒋父劈柴特别溜。
赵主君拔草也厉害,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
蒋小一杀起鱼来,手脚也麻利,一看就是个熟的。
蒋小二几个就更不用说了,出去打个鸟,看见干树枝还捡了四捆放车上带回来,那两个小小娃儿就更家不用提,穿的像卖咸鱼的,一到外头蹿山里一下就不见影了,帮赶鸟的时候滚在雪地里是满脸脏兮兮的,爬树更是厉害,一看就是在村里野惯了的。
虽然两个下人喊他们少爷,可哪家少爷是这般?大户人家的少爷没谁会这般,都是斯文端庄的。
丫鬟猜测应该是后头那书生考上举人后,家里条件好了才买的下人,也没有半点规矩,不是富贵和世家人。
而且,还是住远行街那种地方。
“住远行街?”苏夫人问。
“是。”
苏夫人脸色有些不好。
在京城权贵世家眼中,远行街那种地方,向来是穷极了的人才会住那儿,稍微好些的,即使行商,没劝没势,人也不会往那地方住。
毕竟那儿算是贫民窟,房屋又小又窄。
不过这是富贵人家这般觉得。
苏夫人听明白了,等苏尚卿过来,行了礼问了安,她才招手:“过来娘身边坐。”
她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好像早上争吵那事儿没发生过一样,苏尚卿垂下眸子,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苏夫人摸摸他的手,道:“这手怎么冻得这么红?听翠儿说你今天在外头玩了一天。”
苏尚卿朝底下站着的丫鬟看去,那丫鬟低着头没敢看他。
“嗯。”
苏夫人:“去了蒋家。”
苏尚儿没觉意外,抬眸看她:“娘,您想说什么?”
“翠儿说你今天在蒋家玩得很开学,和蒋家那几个孩子处的很好,还说明儿要一起玩,不过那家进京是为着赶考,你爹又是右相,为了蒋家好,你最近还是别往蒋家跑了。”苏夫人说。
这是要避嫌。
但:“娘,我不傻。”苏尚卿说。
苏夫人就不是那种会为无关紧要之人考虑的人。
见瞒不过去,苏夫人也不再藏着掖着。
“你是大户人家的哥儿,经常往外头跑不像话,而且蒋家人接近你,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苏尚卿站起来:“不是他们接近我,是我先看见蒋小三,是我率先喊的他,他先头都没记起我来,娘你别这么说。”
苏夫人被他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词气到,怒急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故意接近你的?就算现在不想,以后呢?要是晓得你什么身份,他们不得扒着你?他们村里来的破落户就像狗一样,见了肉就想扑上去你懂不懂?”
“娘,他们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只相处了大半天,可他们是怎么碰上的,苏尚卿懂,是他自己赖着蒋小三,和他们一起回去,不是蒋家人扒着他。
可这些和娘说不通。
苏尚卿握紧双亲拳,压抑着怒火,尽量不去和她争吵。
苏夫人却是不依不饶。
不是这样的人?
就相处了一天,能懂得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哪能是一两天就能看得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