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怪异之主03
他浑身发冷，脑子快不会转。
夙禾肯定自己收手的时候，几个人都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死呢？
他僵硬着身子，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到余念身边，“念，我堂哥死了！”
夙禾此时非常无措，他需要一些安抚，一些证明这一切不是他的错的证据。
余念被摇醒，整个人还有一些懵，“怎么了？”
男生一脸惊恐，“死了，死了。”
余念并不意外。
夙禾使用的力量，让那些人身上沾染了怪异的气息。
一定会招来怪异吞噬。
不过，看着几乎崩溃的少年，他起身把人抱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夙禾。”
夙禾抬起头，眼眸含着泪，“念。”
“怪异寄宿的前提是吃掉人类的灵魂，他们早就不是人了。”
“是…是这样吗？”
余念眯起眼睛，“当然了。”
外面两位长辈还在哭嚎着。
感觉到怀中少年的颤抖，余念轻拍他的背，“不要想这么多，你堂哥可是怪异，说不定有一天会吃掉你剩下的亲人，你是救了他们。”
夙禾紧紧拽着余念的衣服，“我没有错吗？”
“是的。”
逐渐安静下来，少年察觉自己的状态，脸颊泛红的把人推开。
“我…”
夙禾盯着余念打量，发现对方表情平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他欲言又止。
学校死了几名学生，事情像风一样，很快全校皆知。
校长办公室，那名老师想到自己的经历，只觉得今天真倒霉。
他有点后悔去管闲事，或者说他今天不该来。
他此时鼻青脸肿，都是被几个学生家长激动之下打的。
想到几个人下了死亡通知书，那些学生家长在医院吃人的眼神，把气撒在他身上。
老师就觉得自己点背。
“到底怎么回事？”校长本来不在本市，听到这话，立马赶回来。
他一脸威严的看着那名老师。
“我…”老师要哭不哭，“我当时看到本校学生殴打他们。”
他比划一下，“个头很高，确定是男生，穿着制服，没有看清楚脸。”
“因为他们伤的太严重，我立马打电话把人送去医院。”
“我敢肯定那时候他们只是伤重，但是没有危及生命。”
“但是送进医院，不久医生出来说他们死了。”
老师脸色苍白起来，“心跳突然消失。”
“在此之前就已经打电话让家长过来，此时听到这个噩耗，拿我出气。”
老师无比苦逼。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学校？你知道现在学校怎么传的吗？你知道这对咱们学校影响多大吗？”
校长拍着桌子。
“你…我…”老师愣住，不敢相信校长也不站在他这一边。
“那些家长呢？”校长又问。
“小树林没有监控，我没有看清楚凶手，所以那些学生被送到法医那里，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你仔细回忆一下凶手。”校长道，“一定要想起来，不然…”
老师知道那些学生家长此时需要一个发泄口，如果他想不起来，那么就是他。
他皱着眉头，然而眼前像蒙了一层雾。
夙禾无法在屋子里呆着，他打开门，看到哭成泪人的叔叔婶婶，心里有些愧疚和心虚。
而旁边的堂弟打游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看到对方，又是一愣。
死的可是他的亲哥，为什么对方还能这么心不在焉？
叔叔婶婶也发现了这点。
“你怎么哭都不哭，还打你的破游戏！那是你亲哥！”叔叔夺过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啊！爸！”堂弟瞪大眼睛，沉着脸，“我正在推塔，现在是竞技赛一会儿被举报了怎么办？”
他气的回怼。
“你哥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玩游戏？”婶婶不可思议，余光瞥见红了眼睛的夙禾，又看向小儿子。
“他爱死不死。”堂弟很是无所谓。
“你说什么？”婶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能说出来的话。
夙禾也不敢相信。
他小时候被爷爷奶奶抛弃，他们死了，夙禾还哭成了泪人。
堂兄对弟弟不算坏，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无情？
难道看穿了怪异的本质？还是说眼前这人也是怪异？
余念站在门旁，注视着沉思的少年，嘴角勾起。
他能够感觉到纯净的灵魂，一点点蒙上黑色的雾气。
但是还不够。
“去医院。”叔叔最后打断他们娘俩的话。
夙禾自然要跟着。
余念也一样。
路上，婶婶开始骂那个凶手。
“杀千刀！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妈，法医会检查出指纹，就算学校没有监控，也能比对出来。”堂弟说，因为被收了手机，他一脸不高兴。
夙禾听到这话，口袋里的手一僵。
他的血留在了那些人身上，还破了口子，如果检查…
夙禾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他知道自己杀的是怪异，但是…但是别人不知道…
那么他…
余念坐在车顶上，低头扒拉着窗户，给少年打招呼。
夙禾正在想这件事，没有注意。
余念盯着他瞧，想看看少年会怎么做。
医院。
其他家长早就到了。
他们在医院闹了一通，觉得是医疗事故，需要赔偿。
校长那边也派人过来，包括那个老师。
他们等待着检验结果。
“提取出来了。”
法医拿出样本出来。
学校方面的人看了两眼，“凶手受过伤，这下可以缩小范围。”
所有家长红着眼睛，等着弄死那个凶手。
夙禾低着头，站在叔叔婶婶身后，身体略微颤抖。
他能够想到如果自己被认出来，要遭受的下场。
被殴打，然后死刑。
吞咽着口水，夙禾内心极其恐惧。
没有人不怕死，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做了好事。
余念飘在半空中，盘腿坐着，手撑着脸。
真是期待呢。
学校所有学生接到通知，明天在学校配合检查。
夙禾伸口袋的手，根本不敢掏出来。
他下意识扭头寻找男人，却发现对方不见了。
夙禾突然有些绝望，念去哪里了？
“你也是我哥同校学生。”堂弟扭头，打量起夙禾，一脸不喜，“我记得那几个人都跟你有矛盾，你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夙禾身上。
少年脸都白了，大人的审视，让他想要逃跑。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
“你脸上受伤了？”堂弟发现他的不自然，“对了，你怎么一直手插兜里？”
这句话一出，那些家长要坐不住了。
“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多正常，你怎么这么绝情？痛下杀手？”
“你杀了你堂哥？”婶婶回头拽着夙禾，把人推到墙壁上，摇晃着质问。
夙禾没有反抗，也不敢把手掏出来。
“说起来，他的身形确实有点像…”那个老师盯着夙禾看。
所有人敌意的视线聚集在夙禾身上，他们面露凶光，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夙禾下意识后退，然而他退无可退。
“夙禾你快点把手拿出来？”堂弟过去拽他的手。
“你是不是心虚？难道真的是你？”
这一幕引来不少人，那些家长哭天喊地，说着夙禾的心狠残忍。
不明所以的群众，面色一变，眼里带着警惕恐惧。
“这才多大，杀人如麻，太可怕了。”
“天生坏种吧。”
“我的天这种人就应该枪毙。”
“早点抓起来吧，太危险了。”
这种声音不断的钻进耳中，夙禾摇着头，“我不是我不是…”
“那就把手拿出来！”
两个成年男人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开始扯他的衣服。
“不…不是我！”
夙禾看着眼前的大人们，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像怪异一样恐怖。
呲喇——
口袋破了，马上…马上…
“不，不！”他摇头。
不能被发现！他不想死不想死！
“念！念！”他开始疯狂呼唤。
这在别人眼里就是垂死挣扎，铁板钉钉。
“我在。”
从墙壁穿过来的男人，双手拥抱着他，“夙禾，你说。”
“我不想被发现，我的伤…我不要暴露！帮帮我！”
“好的。”余念嘴角勾起。
夙禾看到双手闪过一道白光。
他的掌心被扒开，无比的光洁，没有任何伤口。
“………”
已经做好殴打准备的人，一时间愣住。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是惊讶，没想到事情有反转。
“怎么回事？”
“他的手没有伤。”
“那也不能证明不是他？”其中一位家长道。
他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错。
但是这一次围观人群，没有跟着他们起哄，诡异的平静。
“不是你，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伸手？”其中一人开口，紧盯着他，言语表情都在恐吓。
“我…我…”
余念凑到少年耳边，“因为你总被欺负，伸手代表要挨打，你刚刚陷入恐惧之中，有些魔怔，以为他们是那几个欺负你的人。”
夙禾一愣，支支吾吾按着说。
几个家长身体一僵。
他们刚刚的行为确实很吓人。
周围群众开始批评他们欺负一个孩子。
“有心理阴影的孩子是这样的，真惨。”
“原来死的几个都不是好东西，那活该。”
舆论转变。
夙禾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他身上有伤。”一个人道，“老师也说就是他。”
“我可没有肯定，我只是觉得好像。”那个老师赶紧解释。
“既然在这里，那就做个指纹比对吧。”一个家长又说。
叔叔婶婶也看向夙禾。
少年垂着头，手指微微握紧。
“很害怕吗？”余念趴在他的背上，
夙禾睫毛抖了抖，“嗯。”
极其小的声音，只有余念能够听到。
“别怕，我帮你。”余念握紧他的手，“别怕。”
夙禾感觉有什么通过指尖输送到他的胳膊。
他默默的照做。
所有人等待结果。
然而匹配不上。
夙禾安心了。
那些人不敢置信，之后尴尬的别过脸，却没人要说抱歉。
还有人嘀咕，“不是你，你磨磨蹭蹭什么？”
“就是就是。”
群众却开始替夙禾说话。
叔叔婶婶不想看到夙禾，挥手让他离开。
余念走之前，看了一眼医院。
好多怪异啊。
堂弟跟夙禾一起坐车回去，路上他紧盯少年，“你一定干了亏心事，脸色这么难看。”
不得不说，有的人第六感就是强。
“检查结果出来了，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能乱扣帽子吧？”夙禾道。
“哼。”
回到家里，进房间关上门，夙禾慢慢蹲下来，“我…我…”
他撒谎了。
余念没有说话，坐在桌子上看着窗外。
少年低着头，看着掌心的光洁，心烦意乱。
夙禾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
抓着头发，慢慢抬头，他就看到男人盯着窗外。
“念，我好内疚…”
“普通人看不到怪异，你这么做也是为他们好，哪怕他们不理解。”
夙禾抿抿唇，有了一丝安慰。
他叹气，起身出去接水。
堂弟正在沙发上跟朋友吐槽，自己挂机是因为什么。
“给我也倒一杯。”堂弟不客气的指挥。
夙禾一愣，之后照做。
放下杯子的时候，堂弟抬头盯着他的手，“别动。”
夙禾不解，没有动弹。
堂弟不管手机，拉着他的手，“你…你的指纹怎么不一样了？”
父母看凶手指纹的时候，堂弟也瞄了两眼，他的眼力记性非常好。
因为是他提出夙禾有问题，堂弟自然特别关心检查结果，还特意凑过去看比对。
“你的手…”
他眯起眼眸，“怎么跟凶手的指纹这么像？”
夙禾脸色一白，“你…你胡说什么！”
“我要告诉爸妈！你作弊！”堂弟说着，过去挂断电话，要拨通叔叔婶婶的电话。
夙禾慌了，“你…你不要胡说。”
他过去抢手机。
“你这是心虚了？”堂弟一脸得意，“夙禾你是杀人犯！”
夙禾瞳孔一缩，“不，我不是！”
“你就是，你就是丧门星，天煞孤星！天生坏种！怪不得你父母不要你，杀人凶手！”
堂弟说着，还冲少年吐口水。
夙禾躲过去，男生按了拨通键。
“你…”
“不…”
夙禾脑子乱乱的，他看着小人得志的堂弟，看着对方耀武扬威的样子。
只觉得这个表情极其扭曲丑陋，就像是怪异一样。
堂弟也是怪异。
他的心里生出这种想法。
堂弟还在喋喋不休，之后他发现夙禾突然冷静下来。
一双眸子如同寒冰。
对方轻易夺走他的手，摔在地上，之后掐住他的脖子。
拳头砸在他的胸膛。
堂弟瞪大眼睛，“你…就是你就是你！”
他面带恐惧，开始挣扎想要反抗，“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然而堂弟力气不敌夙禾。
快要制服怪异了。
拥有力量就是好。
脑子里闪过这种想法，看着堂弟挣扎力气越来越小，他长舒一口气。
余念在房间听到动静，并没有在意，他想着夙禾被怀疑一定会求救自己。
然而声音逐渐小了，变成了堂弟的挣扎哀求。
他疑惑的打开门。
之后看到被按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的堂弟。
而夙禾的双眸泛红，完全是走火入魔状态。
余念一惊，他这次没有给少年什么力量，没有蛊惑他。
夙禾…夙禾…
“你…”
余念表情有些严肃，“夙禾。”
听到这声称呼，少年抬起头，红眸亮起，对他吞咽着口水，表情无比贪婪。
这是…这是怪异盯上猎物的表情！
余念心里震惊，少年…少年这就生出第二人格了？
为什么会这么快？
感觉到危险，他不自觉地后退。
地上的人昏厥了过去，夙禾看了一眼，丢垃圾一样抛在一旁，一步步朝着余念走来。
咕噜——
他的喉结滚动着，动了动鼻子，似乎是闻到了美味的食物，不断吞咽口水。
余念皱眉，“夙禾。”
少年冲了上来，疯了一样。
他把余念推倒墙上。
余念想要反击，却被按住了双手。
力量突然被压制，余念有瞬间的愣神。
夙禾张开嘴，露出牙齿，对着他的脖子狠狠低头。
余念身体一抖，“唔…”
不知道什么原因，本以为会被咬掉一块肉，然而少年贴近，却是裹着他脖颈那块肌肤，用舌尖不断的描绘。
余念表情难看起来，这是在干什么？
他挣扎着，伸手踹夙禾的腿，对方吃痛，抬起头，张嘴朝着余念的脸袭击过去。
余念赶紧躲闪。
唇被含住。
“嘶…”疼的余念皱眉。
嘴唇破了口子，少年贪婪的吞咽着，吞噬他的鲜血。
“夙禾！”
余念真的很生气，动用力量，把人甩开。
少年飞了出去，砸在沙发上。
“唔…”
五脏六腑都痛，夙禾眼里的红逐渐褪去。
他捂着头坐起来，有些茫然。
感觉到口腔的鲜血，他下意识舔舔唇，“我…”
夙禾茫然，扭头就看到黑沉着脸的男人，跟地上昏过去的堂弟。
他身体一僵，回忆起是什么事，夙禾脸色煞白。
他…他杀了堂弟，还…还想吃了余念？
回忆那种想法，是食欲。
夙禾脑子“嗡嗡”作响，他…他想吃怪异？他杀了人，这一次…这一次是…
余念看他发呆，一脸阴沉的走过去，“夙禾，你活腻歪了是吗？”
他拽着少年的头发，不打算伪装本性了。
夙禾吃痛，回过神，抬头看着男人，“念…念…我…”
看到余念脖子的牙印，还有他破的唇。
夙禾下意识吞咽口水，他的脸颊爬上红晕，“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
余念狠狠扔下他，“你等着。”
夙禾摸摸头起身，“我…我杀了他？”
他盯着地上的人，“我…”
“还没有死。”余念道，“不过他醒来的话，你就要麻烦了。”
他冷着一张脸，“夙禾，你打算怎么办？”
“我…”夙禾纠结。
“这一次我没有给你能量，是你自己按照内心深处的想法。”
“你不但想杀他，还想吃了我。”余念咬牙切齿，“夙禾，你的胆子真大。”
“对…对不起，我…我没有这种想法。”夙禾表情变来变去，跪在地上一脸真诚，“我真的没有，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可能这么狼心狗肺？”
“我脖子的印子，嘴上的口子是被狗咬的？”余念冷呵。
夙禾哑言。
叮铃铃——
这时地上的手机响了。
两人同时看向来电人婶婶。
余念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如何处理。
“我…我…”夙禾没有动手机，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我那一刻觉得他是怪异，我…”
“他是怪异吗？”
这句话不知道再问谁。
“你觉得呢？”余念反问。
“我们走吧。”夙禾无法确定，无法痛下杀手，他咬牙道。
“你就这么离开吗？这里都是你的痕迹。”余念冷冷提醒。
“念。”夙禾看向他，本能的求救，目光却又一次落在男人的唇上。
他没出息的吞咽口水。
“你对我咽口水？”余念发现了，他走过去拽着少年的衣领，“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夙禾你是活腻歪了吗？”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夙禾也不挣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念，我…我真的没有。”
“呵。”余念松开他，拿出手帕擦手。
夙禾动动唇，什么也没说。
地上的手机再次响起，夙禾咬咬牙，开始打扫周围，伪造现场。
余念只觉得他确实是天生怪异。
“痕迹抹不掉。”虽然很愤怒仆人的冒犯，但是想到放长线，钓大鱼，余念开口。
“念。”夙禾眼眸一亮，“你愿意理我了？”
“你给我等着。”余念别有深意道。
夙禾凑过去，“念，我知道错了。”
帮他除掉那些痕迹，他们离开。
看看小区，夙禾握紧手，他从家里拿了钱和身份证，还有堂弟偷藏的手机。
余念默默看着他冷静的做着这一切，再次感慨天生怪异。
他们连夜坐车离开。
杀人未遂，堂弟还知道他的指纹，如果对方醒来肯定会指控。
夙禾觉得自己这样根本无法再当一个普通学生，他干脆舍弃。
反正一直以来他都是浑浑噩噩，没有目标。
现在他…
外面下起了雨，晚上坐公交车的不多，夙禾靠着窗户，显得更加孤寂。
余念坐在另外一边，心里有气，所以不愿意靠他太近。
夙禾想哄人，但是他怕自言自语惊动司机报警。
借着玻璃偷偷看余念，他又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他…他亲了主人，那个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