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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裴玄铭茫然的挥退手下, 示意旁人带着老神医回去。

第33章

裴玄铭茫然的挥退手下, 示意旁人带着老神医回去。
他自己浑浑噩噩的往营帐里走,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陷进掌心里去了,但裴玄铭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直愣愣的站在营帐前, 半晌难以迈步进去。

帐中传来谢烨的咳嗽声, 气息虚弱, 每咳嗽一下,都伴随着几声令人揪心的喘息。

裴玄铭用力闭了闭眼, 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帐中炉火依然烧的很旺,谢烨的脸色被暖融融的火光烤的泛出了几分红意,看起来气色恢复了不少, 他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睛,朝裴玄铭望去。

“怎么了?”他懒洋洋的问道:“那个郎中说了什么?”

裴玄铭没答话, 走过去从正面轻轻将他环住了, 任由谢烨散乱的长发粘在自己脸颊上, 他半晌不出声,谢烨也就安静的让他抱着。

他能感受到裴玄铭的嘴唇擦过自己的颈窝, 带来丝缕轻柔的瘙痒和凉意。

谢烨被他弄的有点痒,便笑着将他的脸拨过来, 正对着自己道:“想亲就亲, 你这是干什么?”

裴玄铭此时已经有点忍不住眶中的泪意了, 他不想让谢烨看见,下意识偏头去躲, 不料被谢烨抚着脸颊带了回来。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烨已经仰头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裴玄铭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伸手更紧的环住眼前人的腰身,将他彻底的禁锢在自己身下, 然后更为凶狠的吻了回去。

谢烨少见的没有做任何反抗,顺从着他的力道,一路躺倒在狼皮毯上,被他亲的喘不过来气。

感官里都是裴玄铭身上的冷铁气息,唇齿交融间隐约透出几分腥咸,谢烨一边仰头接受他越发过分的侵占和掠夺,一边颤巍巍的伸手,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是他说我命不久矣了,是不是?”谢烨将唇吻从裴玄铭的钳制下错开了一点,很柔和的问道。

裴玄铭摇摇头:“不是。”

“裴玄铭,你根本不会说谎。”谢烨叹息着用指腹摩挲过裴玄铭湿润的眼眶:“你一说谎就声音发虚,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又没见过我小时候。”裴玄铭沙哑道。

谢烨吻了吻他沾着泪珠的眼睫:“你十七八岁参加武林大会那会儿,也算小时候。”

裴玄铭在外人面前一向以冷静自持,沉稳端方的姿态著称,很少有人见过他落泪的一面,谢烨突然发觉他此刻伏在自己肩头掉眼泪的模样,还挺好看。

“我真喜欢看你哭。”谢烨促狭的在他耳畔低声道:“既然我都要死了,不如裴将军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裴玄铭不说话,只将手撑在他的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滴泪水从眶中坠落下来,刚好砸到谢烨的眉心。

“你躺在床上,让我上一回,裴将军哭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

“做梦!”裴玄铭又气又急再次吻住他,泄愤般的撕咬半晌,恨恨道:“就冲这个,你都不准死,我活多久,你就得活多久。”

谢烨失笑半晌,然后平静的任由自己在这短暂的温柔乡里陷的更深了。

裴明姝坐在马上清点此剿匪中从千钧潭粮仓里抢过来的粮食和财物,她一边清点,一边满意的点头。

“这帮土匪可真够能藏的,要不是我带人把他们的老巢掘地三尺,还真找不到这些东西。”

“堂堂西北驻军——竟是一群强盗!!强盗!”

一旁的俘虏声嘶力竭的吼着,那是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正被几个士兵按在地上,双手和双脚都被麻绳捆了,被俘的时候宁死不降,抓起大刀就要自刎。

被裴玄铭一箭射穿了右肩胛,手中的刀没握稳,掉落在地上,然后就被紧随而至的西北驻军给按着捆了带回来。

此人正是千钧潭土匪窝的匪首,名叫贺锋镝,最开始是边疆镇上的小混混,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入了千钧潭,还一跃成为了最高首领,带着这帮土匪为非作歹。

时至今日才被裴玄铭连首领带小喽啰一网打尽。

贺锋镝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悲愤欲绝,在路上就寻死了无数回,都被身边的看守及时发现了,于是此人被五花大绑着送回营地。

姿态比寻常俘虏都狼狈的多。

裴明姝十分不耐烦,伸手一挥:“嘴给他堵了!吵死人了。”

“你们不是要处死我吗!现在就处死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好汉——”贺锋镝高吼的全营地都能听见。

一旁一同被俘的小喽啰小声道:“老大,要不你还是安静点,他们这一路都没虐待俘虏,倒是你这嗓门挺虐待我们的……”

“你给我闭嘴!”贺锋镝气愤难当:“他们还没劝降呢,你倒开始先倒戈了!”

裴明姝忍无可忍,寻了个布团大步过来,一把堵住了此人的嘴。

“多谢小姐。”看守他的士兵苦着脸道:“您是不知道,此人从被俘以来,嘴就没停过……”

裴明姝吩咐道:“先送去俘虏营,再敢吵吵就废了他。”

贺锋镝下身一凉,安分的坐在地上不出声了。

“明姝,将军吩咐过了,那个老郎中不必关押,单独送到后备营地就好,他随时要召见。”王玉书从不远处过来叮嘱她。

裴明姝简单应了,忽然想起来厨房里还煎着药,今日还没给裴玄铭帐中送过去,她撂下清点了一半的粮食,就要往厨房里奔。

“哎哎,你干什么去!”王玉书拦住她:“你把这些清点完再走啊,我哪算的明白这个。”

“我要给我哥送药去,送晚了那火候就过了,我哥说谢公子不能喝凉的。”

王玉书心道你哥真有病。

“得了,我去给他送,你先点着。”王玉书自告奋勇,直奔厨房去了。

“那你记得把灶台旁边的蜜饯一并拿过去啊,我哥说谢公子怕苦——”

王玉书:“……”

王玉书忍气吞声把药碗端进了帅帐里,只见有个人躺在裴玄铭的床榻上,单手支着太阳穴,姿态懒散而悠闲,见他进来便随意的朝床畔一指:“放那儿吧。”

确实是个美人,尽管脸色苍白,病骨支离,但仍不掩眉梢眼角的冷淡秀丽,魅色天成。

王玉书越看越觉得此人眼熟,他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指着谢烨磕磕绊绊道:“你,你你你……”

“怎么会是你!?”

谢烨将身上的被褥拢了拢,很松散的笑道:“好久不见啊,王副将。”

“没想到一别经年,你还是那么的容易被吓到。”

王玉书大怒,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揪他:“好啊,上次的帐本将军还没跟你算!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到你了,你居然还敢——”

谢烨捂着胸口很憔悴的咳嗽了两下,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往床下拖。

裴玄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帘而入,一把将王玉书从谢烨手腕上扯开了:“老王你干什么!他是个病人!”

谢烨伏在裴玄铭怀里咳嗽两声,然后被裴玄铭抱回榻上盖好被子,这才无力的歪头,冲王玉书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王玉书几乎要气炸了,他指着谢烨对裴玄铭道:“将军,你不知道吗,几年前就是这小子把我围困在明渊阁前的迷魂阵中,足足困了我三天三夜!最后还是你出手把我捞回去的!”

王玉书想起来这茬就气的半死,偏偏他眼下还拿这人没办法。

裴玄铭看着王玉书,莫名有几分心虚,因为五年前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王玉书已经跟了他几年了,有一天照常带队去巡视边关布防,结果一连三天都没回来,一起跟着他去的下属也全无踪影,裴玄铭险些没急死。

直到第三天夜里,头顶突然出现军中特制的讯号灯火,裴玄铭才找到方向,出马将他这副将带了回来。

王玉书被围困的地方,正是明渊阁的地盘。

五年前,大漠。

谢烨站在明渊阁视野最高的瞭望亭上,单手拿了一只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把玩,他一身青色长衫,腰间松松垮垮系了条丝带,从身后看去,这明渊阁阁主腰窄腿长,姿态闲散,往那儿一站便好似一幅画。

他居高临下站在亭上,面前是一块被树丛围住的黄沙地。

风一吹,树丛便呼啦啦的作响,将阵中这支十几人的巡防队伍严丝合缝的困在其中。

谢烨对奇门遁甲之术略知一二,接手明渊阁后便着手改造了一,将明渊阁门前的这块沙土地改成了一个迷魂阵,若有来犯者,进来容易,出去难。

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犹如被鬼打墙了,走不出去。

就像此刻带队的王玉书一样,他已经被这迷魂阵困了三天了,早已饿的筋疲力尽,头晕眼花,喉咙更是干渴的仿佛被烧焦了一般。

正当他们对眼前的情形绝望至极时,那困住他们的罪魁祸首踏上凉亭,在高处扔了几个水囊下来。

王玉书艰难的抬眼,看着头顶的明渊阁主,回头怒斥手下:“都不准喝!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水中下毒。”

谢烨靠在凉亭上,揣起手笑道:“王副将多虑了,本座若真想要你们死,你们进入此阵的第一天就该咽气了,本座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你费尽心思把我们困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王玉书嘶哑道。

“没什么目的,就是没见过西北驻军,觉得新奇。”谢烨回答。

王玉书用力攥了一把地上的沙砾,怒斥道:“那你现在看见了,是不是能放我们走了?”

谢烨狡黠的眯起眼睛:“不行,本座没看够。”

“士可杀,不可辱!”王玉书一脚将地上那水囊踢的更远,身侧的士兵早已七扭八歪的倒在一边了。

其中一个手下渴的眼冒金星,早就将什么严明的军纪忘到了九霄云外,不顾王玉书阻止,连滚带爬的朝那水囊够过去,解开了壶口就是一通猛灌。

其余人也都按耐不住了,纷纷上前抢水喝。

王玉书有心阻拦,奈何他已经被耗了三天三夜了,身上实在是没力气,只能嘶哑的试图喝止属下。

然而却没有人听他的。

那明渊阁主在高处放肆的大笑起来,眼里满是讥嘲。

王玉书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扑上去将此人除之而后快。

谢烨止住了笑意,抱臂站在亭中,对他道:“或者我还有一个法子,王副将不如听听。”

“你身上分明带着与驻军总部联系用的放射火矢,为何不用呢,让你军中其他人来救你们,直接将明渊阁围了,岂不是更好?”

王玉书大怒:“你休要做那将更多战士引入迷魂阵中杀掉的美梦!就算我今日死在这儿,也绝不会上你的当!”

谢烨的眼睛逐渐冷下来,随着夜幕降临,天边残阳给他的眼底渡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杀气。

有属下小心翼翼的上前来道:“阁主,不如就放他们走吧。”

“西北驻军几十万兵马,若是真将明渊阁围了,我们怕是难以招架……”

谢烨漠然转过头,神情阴鹜的注视着那手下,苍白的指骨发出“咔嚓”一声响动。

这是明渊阁主每次杀人前的前兆。

那手下连忙跪地磕头,惶恐道:“阁主恕罪,阁主恕罪,是小的多嘴了,该打,该打……”

“滚吧。”谢烨不耐烦的道。

周围手下都退下去了,只留谢烨一个人负手站在亭上,那背影孤单而瘦削,仿佛在等什么人。

王玉书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明渊阁主就是想靠困住他们,把西北驻军的其他人引来。

而他身为西北驻军的二把手,在军中地位举重若轻,若是他发出求救信号,身为主帅的裴玄铭一定会来救他。

这迷魂阵变化多端,诡异离奇,他决不能让裴玄铭因此涉险。

王玉书咬紧了牙,平静的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准备寻个地方坐下来,等着死亡的降临。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一旁的一个手下趁他不备,一把从他腰间夺走了火弩举起,朝天就是一箭射出。

巨大的火花在暮色四合的天际线处炸开,流落出极其漂亮的火焰流光。

王玉书大惊:“你——”

“副帅!我们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纵使不怕牺牲,也是奔着驻守边疆,抗击北狄去的!您不能让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啊!”那小兵悲愤欲绝,握着火弩的手在难以克制的颤抖。

王玉书看着他那双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一把薅起小兵胸前铠甲,一字一句怒道:“好,可若是有更多战士因为我们而牺牲了,本帅做鬼也不放过你。”

“真感人。”高台上的明渊阁主面无表情的点评道。

他话音刚落,阵外传来细碎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支冷箭矢借着夜色凌空而来,直射空中亭台!

谢烨猝不及防,被那箭矢擦过了肩膀,“呲啦”一声划破衣袖,落下一道血印。

小兵大喜:“副帅,是将军来了!那是将军的穿云箭!”

谢烨踉跄几步,倒退着单膝跪在地上,借着亭台的围墙隐藏自己的身形。

“阁主!阁主您没事吧!”手下慌慌张张的就要往上过来扶他。

谢烨猛然喝道:“别上来!”

他一面喝止住手下,一面在心里想,裴玄铭,你有种就射穿我。

谢烨扶着亭台站起身,冷眼看着树丛外的地方,明晃晃的将自己放在了那人的射程之内。

“那明渊阁阁主是不是专程来找死的?分明有暗箭他也不躲!”几个喝了水的小兵此时恢复了几分力气,七手八脚的护着王玉书往树丛周边靠,见此场景都不明所以。

“他就是个疯子。”王玉书骂到。

谢烨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开阵放他们出去的意思,也没有走下高台躲避暗箭的打算。

第二支箭随之而至,谢烨只觉胸口一痛,箭身直入他的前襟,力道又狠又重,带着狠厉的风声将他一下撞翻在地上。

箭矢却并没有贯穿进谢烨的胸膛,而是在“咣当”一声响动后,直直坠在了地上。

谢烨喘息着在黑暗中拾起那支箭矢,只见箭尖的地方,被人套上了一个护盾,刚好将那处致命的箭尖锋芒给磨平了。

因为射箭之人不想伤他的性命。

所以对方第一箭和他擦身而过,第二箭套上了护盾。

谢烨靠在亭台的围墙下,胸口处尖锐的刺痛侵蚀着他,他猛然将头仰起,试图让莫名涌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去。

“阁主!阁主你没事吧!”手下猫着腰上来搀扶他。

手下急切的劝道:“要不让他们走吧阁主,裴玄铭来了!就是那个西北驻军统领,那是朝廷的将领,多少兵马在他手上握着呢,您惹谁不好要惹他啊!”

谢烨将脸埋在臂弯里,一只手轻轻的握着方才射他的那两支箭矢,半晌坐在地上不说话。

手下也摸不清阁主是什么意思,只得心惊胆战的在旁边等着。

隔了很长时间,谢烨才将眼睛抬起来,疲倦道:“嗯,开阵吧,放他们走。”

回屋以后,明渊阁里伺候的小厮端着水和药进来,轻声对谢烨道:“阁主,小的给您把药上一下吧,您刚才被那箭伤着了。”

谢烨窝在竹舍的被子里,神情萎靡而疲惫,他思索半晌,摇头示意他下去:“不用,这伤我要留着。”

小厮依言下去了,竹舍里一片寂静。

谢烨空洞的注视着屋中空旷的地面,片刻后将手心搁在胸口那伤痕处,维持这个姿势,在榻上安静的坐了一整夜。

……

裴玄铭轻咳一声,把药碗从王玉书手里夺过来,一边解释一边将他往外推搡。

“老王,此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回头补偿你,你先出去一下,别打扰他养病……”

王玉书险些气疯了,指着裴玄铭怒道:“你知道我当时被他折腾的有多惨吗!三天啊!整整三天水米未进,我差点死在明渊阁!”

谢烨从床上起身辩驳:“胡说,我前几天也给你送水和吃的了,你自己不吃罢了,你其他手下都肯吃,就你偏要意气行事,我有什么办法!”

裴玄铭回头喝道:“你也少说几句。”

王玉书从裴玄铭的挟制中探出头来恶声恶气道:“我当时还好奇,你费这么大力气把我们关在明渊阁阵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今天我可算是知道了。”

他一指裴玄铭:“你居然敢打我们将军的主意!还拿我当诱饵!”

“你定是知道本副将在将军心中是何等重要,才出此下策想除掉本副将!”

裴玄铭:“???”

“等等老王,你别急,先把话说清楚,你我二人的战友情天地可鉴,但绝无其他私——”

谢烨抄起药碗砸过去,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堂堂明渊阁阁主,色心不小,胆大包天!”王玉书敏捷躲开,完全不理会裴玄铭,持续输出。

裴玄铭:“……”

裴玄铭的耳朵红透了。

“我们将军从小在京城公子里就是出了名的长相标致,多少人抢着想进裴府做夫人,岂是你能觊觎的?!”

谢烨眼睛瞪的像铜铃。

他不顾病体虚弱,跳起来就去拿一旁墙上的挂饰刀剑往王玉书身上砍。

“你们将军把我摁在墙上伺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裴玄铭简直崩溃了:“你说什么呢?”

“大逆不道!伤风败俗——等等将军我是说他,没说你。”

“够了王玉书,你给我出去!”裴玄铭怒道。

谢烨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下床就要找他拼命。

裴玄铭哭笑不得,一手拦一个,左右为难。

“好了,老王!”裴玄铭拎着王玉书的手臂强硬的将他拖拽出去,安抚了两句就交给裴明姝了。

他大步返回帐里,将谢烨拦腰扛起来扔回床上。

裴明姝听到动静赶过来,中旁边哈哈大笑了一,然后接过她哥的活,把王副将带走安抚了。

名义上是安抚,实际上就是跟他一起蛐蛐裴玄铭。

谢烨气喘吁吁的被裴玄铭抓着手臂,怒道:“你别拦我——我当时在明渊阁,怎么没弄死那姓王的!”

裴玄铭伸手将他按回去:“他又没说错。”

谢烨抬头瞪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大费周章将他困在里边,就是想引我过去。”裴玄铭耐心道:“这话又没说错。”

谢烨的脸庞因为羞耻而染上了一层薄红,他恨恨的拧过头不去看裴玄铭,挣动了两下,试图从裴玄铭的禁锢中脱身出来。

裴玄铭将他按的更紧,谢烨还要再动,却直接被他仰面推翻在床上。

裴玄铭抓着他的手腕抵在床头,膝盖用力分开谢烨的大腿,挤进他的双腿之间,用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彻底困住了他的身形。

这个姿势暧昧的让谢烨十分不自在,他被顶在床上,怒声道:“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谁年少的时候没犯过傻,这又能代表什么?”

“代表你就是在乎我。”裴玄铭固执的道。

“我说了,这幅皮相你喜欢就拿走,你想睡我我也没意见,我一个将死之人,在不在乎你又有什么关系!”谢烨沙哑道。

“所以你能不能不死。”裴玄铭猝然打断他。

“若我有办法治你的经脉,让你恢复武功,你能不能不死?”裴玄铭小声恳求道。

谢烨愣住半晌,旋即冷嘲热讽道:“裴玄铭,你做梦呢?”

“不是。”裴玄铭低声道:“有办法的。”

“那郎中说了,若要你活下去,得从身体的内里将全身经脉重新打通,先将原先的淤血清出去,然后再慢慢恢复内力,你有武学底子,不会太难的。”

裴玄铭放开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扣进自己怀里,感受着那具单薄的身体在自己怀中的温度。

谢烨被他搂着,只觉得所有的脾气和无奈都消解下去,他哽了很久,才说了句:“可是我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还是算了吧,这辈子麻烦你的事,已经够多了。”

……

王玉书站在俘虏营前跟裴明姝骂了一炷香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事。

“等等,明渊阁主不是已经伏诛了吗?”

裴明姝眨眨眼睛,淡定的看着他。

王玉书麻木的咬着嘴唇,半晌颤抖着道:“裴玄铭是不是疯了?”

“这可是欺君的大罪!他怎么敢的!一旦被发现掉脑袋的可不止他裴玄铭一个人,裴家九族上下难逃一死!你还帮他瞒着!”

裴明姝叹了口气:“晚了,他还劫了法场,就为了把谢公子救出来。”

王玉书气急败坏,在营地里来回走了几步,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

“没事的,老王。”裴明姝安慰他道:“裴家上下已经全死完啦,就我跟他两个人,就算掉脑袋也掉的是我们俩的脑袋,与西北驻军无关,你还有可能被提拔为主帅哦。”

王玉书刚要咆哮,看了看四周,又硬生生将声音按了下来:“掉谁的脑袋都不行!”

“你告诉你哥,从今天起,不许谢烨走出主营帐半步,能不被人看见就不被人看见,只说裴将军在边塞找了个侍奉的打发时间,不许旁人看到谢烨的相貌,听到没有!”

“切勿将此事瞒住了,不然大祸临头那天,谁也保不了他!”王玉书严厉道。

“知道了。”裴明姝严肃起来:“我这就跟他说去。”

一旁俘虏营最外侧的牢房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原来如此……”

裴明姝和王玉书同时朝那边看去,只见那土匪头子俘虏贺锋镝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俩:“我好像听到一点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