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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确认了三秒,发现自己没理解错男鬼的意思,傅藏舟顿时觉得三观崩坏。

第33章

  确认了三秒,发现自己没理解错男鬼的意思,傅藏舟顿时觉得三观崩坏。
  理所当然忆起精灵三角恋的故事。

  真会玩。作为现代土包子,搞不懂这些昱国人在想什么。

  也或许因为当事者不是人?

  非人类存在的生命结构,已然脱离了碳基生物的层面;

  所以脑回路相对于正常人来说,显得格外清奇、与众不同?

  仲修才表完了情,另一位当事者娇斥:“仲郎胡说甚么!”

  说是斥责,观其神态、语气,显然没真的生气。

  男鬼笑:“哪里就胡说了?”

  白氏女回他:“莫坏了林郎的清名。”

  “唉……”

  仲修轻叹,轻抚着“自己”的脸:“柔妹妹好生偏心,我都忍不住醋了呢。”

  男鬼爱怜的表情,和肉麻的语调,让傅藏舟恶寒到不行。

  一秒也不想再多呆。

  赶紧出声:“仲修……”

  话没说出口,对方抢了话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笑容温和,但其语气透着不容置疑:“天色将晚,不便留客,小郎君还请早早上路罢!”

  傅藏舟当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仲修补充了一句:“小郎君胸存仗义,我等钦佩。可……”微顿,“我等私事,实在不欲他人插手。”

  少年鬼王默然。

  说得好像他多喜欢管人闲事一样……

  想了想,片刻,淡声说了句:“是我叨扰了。”

  倏然人便消失了。

  室内一时静谧。

  过了好半天,男鬼忽是轻笑:“小郎君说话不算话,是舍不得我,还是贪慕柔妹妹的美色?”

  暗中窥视的傅藏舟,听到这句,心里惊了一惊。

  按理说,他用了秘法,隐匿身形、收敛气息,哪怕同样是鬼类,理当发现不了他的呀?

  纠结了一下下,厚着脸皮决定保持“岿然不动”。

  半晌,女声响起,语调很轻——

  “……走了?”

  过了一会儿,男鬼回答:“走了。”

  少年鬼王闻声,心里一松。

  没猜错,果然是在诈他。

  这个仲修实在狡猾,满嘴花里胡哨的,根本不知他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有假。

  故而才再次选择“偷窥”。

  谁让他不擅长跟人言辞交锋?

  只想直接开揍!偏偏直觉哪里不妥当。

  这边。一直丧着脸、对人好似爱答不理的白氏女,轻舒了一口气:“那是什么人?好生吓人。”

  “我也不清楚。”

  仲修回着话,依然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也许……真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义士?”

  白氏女一脸忧虑:“林郎会不会有危险?”

  “不用担心,”男鬼摇头,语气肯定:“那人想必没有恶意,否则适才便直接动手了……你我可就真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仲郎又在胡言乱语了。”

  “天地可鉴,为兄对妹妹心意昭昭,哪里敢胡言?”

  女子想必早习惯了男鬼的态度,半点儿不为其所动:“小妹已许身林郎,生是他的人、死为他的鬼。”

  仲修听罢露出可怜的表情:“柔妹妹~”

  “……”

  默默忍耐着两只鬼的“打情骂俏”,傅藏舟通过二人的交谈,提取有用的信息。

  且不提这几位混乱的关系。

  单说两鬼对林墨的态度,不但都关心异常,似乎还提防着别人,生怕伤害到对方。

  观察二鬼神态,情真意切,不像是演的。

  不免纳闷了。

  所以林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傅藏舟搞不明白,只能按捺着性子,继续偷听二人对话。

  然后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这男鬼嘴巴跟抹了糖似的,甜言蜜语不带重复……难不成真对女鬼有意思?

  情不自禁对他(们)的夫君心生一丝怜悯。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顶点绿?

  然而林墨小命难保,哪里是“过得去”的样子?不由让人更同情了。

  “仲郎莫闹。”

  白氏女轻声喝止男鬼的调笑,话锋一转,语带忧愁:“我心里还是不安。”

  “嗯?”

  “今天差点被人发现……”

  女鬼言辞含糊:“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柔妹妹且安心。”仲修敛起笑,难得正经,“只剩下八天了。若担心再遇变故,这些天你我便与子言兄待在家中哪儿也不去就是。”

  白氏女叹息:“只能这样了。”

  男鬼神态坦然、言辞洒脱:“尽人事、听天命,便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好懊悔的。”

  女声沮丧:“怪我……”

  仲修失笑了,轻抚着脸颊:“柔妹妹莫要自责了。真要怪,就怪子言兄愚笨。”

  白氏女赶紧辩驳:“林郎也是为了我……”

  “还是太笨了,人家一句话就轻易当真。”

  女鬼沉默,半晌才幽幽一叹:“只望此事了却,林郎往后能警醒些。再娶个好人家的娘子,安安生生过好日子罢。”

  男鬼也叹了口气:“子言兄性子太轴,你我一旦离去,他怕是得过好一些年月才能勉强释怀。”

  白氏女道:“总归会好的。家中双亲仍在,下有弟妹尚不能独立,林郎会很快振作起来的。”

  两只鬼你一言我一语的。

  信息量十足;

  可什么也没说清楚。

  傅藏舟听得认真,边分析情报,慢慢有了个模糊推论——

  林墨被人骗了……或许正是其厄难的源头;

  仲修与白氏女在谋划一件事,也是跟林墨有关,出发点是好意,成败却不得知,其后他们肯定会离开。

  只剩八天。

  八天。

  这是个关键点。

  八天后,正是白氏女死后的“七七日”。

  飞快地转动起大脑,回忆着跟七七日有关的一切。

  便在这时,林墨推门而入,其目光第一时间黏在了妻子身上,柔声唤着“娘子”。

  捻着蜡梅枝,枝上小花清雅。

  “在陈大郎家择了这蜡梅花,你最喜欢的。”

  女子欢喜接过花,言语间柔情毕现:“官人有心了。”

  说罢,轻轻依靠在书生的肩头。

  书生伸手回揽,好是一番温言软语。

  本来在一本正经思考着问题的少年鬼王,一抬眼看到这情境,不由得囧了。

  且“翻译”一下他看到的真相——

  书生深情款款,拥抱烂糊到看不清面目的女尸,说着贴己话;

  与此同时,男鬼女鬼魂魄交缠、密不可分;

  男鬼主导肉身,对着书生柔情似水;女鬼听了其夫表白,感动得眼泪汪汪。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某少年鬼王一下子风中凌乱了。

  好在没凌乱太久,林墨的一句话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该点香了。”

  女子轻言:“让官人费心了。”

  林墨起身从一个隐蔽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线香:“你我夫妻,何必客套。”

  鬼魂仲修与白氏女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林墨闻声关切问:“娘子哪里不适?”

  女尸摇着头:“没事。”

  书生没追问,点燃线香,插入香炉……神态极是庄重。

  袅袅轻烟,将他与女尸层层缠绕。

  “再有几天,娘子便能真正活过来了。”林墨语气微喜。

  女尸点点头,含笑不语。

  傅藏舟目光聚焦在线香上。

  听了书生的说辞,不自觉地微眯了眯眼。

  视线循着轻烟的轨迹移动,遂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原来是这样。

  满嘴忽悠的仲修倒是说了句真话——

  林墨自愿“借命”,意图复活已死的白氏女。

  然而一个书生,没经过修炼,咒术什么的都不懂,怎么就能复活一个死人?

  关键便在这线香上。

  民间怪谈有一“灵犀香”的传说。

  神人所赐结良缘香,日日焚之,烟气通天,是为引子,让有缘人相隔千里亦能心有灵犀、两情相悦。

  又道,灵犀香凝集日月精华,故此可以沟通阴阳。

  林墨点燃的这根线香便是灵犀香了。

  然而此灵犀香,非彼灵犀香。

  它确实是一种引子。

  蛊引。

  噬神蛊,一种介乎阴阳之间的蛊虫。

  以灵犀香为引,将子蛊种入新死的处女心核,便造成女子复活的假象。

  女子一旦跟为其燃香的男子交.合,二人便自此命魂相系。

  期间,须得日日焚香,女尸才能保持鲜活;

  待七七四十九日满,子蛊育成,会将吞噬到的生气反哺给母蛊。

  随后子蛊死,女尸重归腐败。

  女子魂魄,及与她交.合的男子命魂,俱数成了母蛊的养料。

  傅藏舟不太清楚林墨从哪得来的灵犀香;

  综合二鬼的说法,当是为复活白氏女,林墨被什么人骗了,用了这灵犀香。

  作为培育子蛊的“容器”,被灵犀香“复活”的女子一般不会知道,自己“复活”的真相。

  当然了。想要“复活”心上人而燃香,并立誓自愿与死人共享命魂的男方,肯定也不清楚灵犀香的真正作用。

  所谓噬神蛊,按照《秘术》的说法,是人类邪修搞出来的……为了修炼邪术,或也可能是为谋求长生。

  怪不得……

  仲修会说林墨“愚笨”。

  其真情可嘉,但意图复活死人并付诸实施,确实愚蠢。

  不提灵犀香是害人害己的东西。

  林墨就算用别的秘法,将死人复活,哪怕是以一己命魂作代价,不至于牵连无辜……悖逆生死、混淆阴阳,是为天道之禁忌。

  可以肯定,这一回其纵是能避免生死之危,阳寿必将有损;

  且在余下的日子里,恐多有不顺,疾病缠绵。

  傅藏舟敛起杂念,双眼血色流转,“看”向白氏女的尸体心核处。

  ——咦?

  噬神蛊怎么不见了?

  忽而想到了一个差点给忽略掉的问题。

  白氏女“复活”了,显然与林墨成了真正的夫妻,蛊引与容器(女尸)、养料(林墨)成功建立了联系,那么……

  男鬼仲修是怎么进到女尸里的?

  更枉论,他还成了肉身的主导者。

  须知,养蛊容器理当不能有“杂质”。

  育养着噬神蛊的女尸,无法容纳外来的鬼魂。

  傅藏舟将目光转移到男鬼身上。

  端详了足足一刻钟。

  还是没寻摸出个所以然。

  主要是,两个鬼“挤”在一具肉身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本该各自独立的魂魄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

  傅藏舟沉吟了不到三秒,瞟了一眼林墨,果断不再犹豫。

  手指动了动,在场唯一的活人便陷入了昏睡。

  “官人/子言兄!”

  情急之下,两个鬼一起喊出声。

  探了探书生的鼻息,发现不过是“睡着”了后,二鬼面色稍微好看了。

  “是谁在生事?”白氏女气怒出声。

  仲修目光环顾了一圈,忽是轻笑:“出来吧小郎君,我知道是你。”

  傅藏舟也不故作玄虚,身形晃了一晃,在二鬼正前方不足一丈处,现身了。

  女鬼面色几番变化,是一句质问:“这位郎君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一直纠缠着我们不放?”

  男鬼安抚了句:“柔妹妹稍安勿躁。我想小郎君会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的,”望向少年,“是也不是?”

  傅藏舟不打算废话,学着桢哥对待外人的高姿态,手里捧着一本簿册,慢条斯理地翻着书页,语气淡淡:“我为司掌生死簿的持簿人。”

  刚才想了想,在没法使用暴力手段的情况下,要让这两个心防有些重的鬼说真话,必得有让人信服的理由,或是令人敬畏的身份。

  鬼王什么的,自我介绍起来太羞耻。

  思来想去,生死簿的传说大家耳熟能详,不必赘述身份,轻描淡写一个“持簿人”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至于对方信不信……

  生死簿拿在手,哪怕本不知道生死簿长什么样的鬼魂,只要感受到那隐约的、让人心悸的威压,便是不愿相信,也一定被慑服,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证明,这一句简短的自我介绍,确实起到了效果。

  两只鬼都愣了一愣。

  白氏女一时没了气怒,似乎有些畏惧,身形往仲修更贴近了一分。

  仲修回过神,面上恢复了些许笑意:“原来是判官大人。”坦然朝少年作了个揖,“小人适才多有失礼,还请大人降罪。”

  判官?傅藏舟很快想起了,民间传说判官司掌生死簿。

  判官就判官罢,没必要刻意纠正。

  微微摇头:“降罪便不必,我为林墨而来,你们可愿说实话?”

  是片刻的安静。

  仲修反问道:“不知大人想知道什么?”

  言辞间有些试探之意,好歹没再满口胡扯了。

  傅藏舟对男鬼的态度表示满意。

  心里记着了,下回再遇到类似情况,或者任务需要,直接以持簿人身份主事。

  高深莫测,回了两个关键词——

  “灵犀香,噬魂蛊。”

  仲修微怔,遂倏然长吁了一口气:“大人慧眼通天,小人怎敢再作隐瞒?”

  目光在白氏女鬼魂,与林墨之间流转。

  “事情得从柔妹妹落水亡故说起……”

  跟推测的大差不差。

  林墨本与白氏女两情相悦,忽闻心上人逝去,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时入魔,听说灵犀香可沟通阴阳,便想着再见心上人一面。

  不想用了灵犀香,竟让人“复活”了。

  “复活”的白氏女冥冥之中知道,需得与燃香人共享命魂,待焚香满七七四十九日,才是真正复活。

  林墨闻言毫不犹豫,便对天地立誓,愿将自己的命魂分一半给心上人。

  经过生死考验的男女,一时情不自禁,定了鸳盟,当时就有了鱼水之欢。

  仲修说:“我成鬼近一年了,多少也有些见识,曾无意间见到有人遭受灵犀香之害……”

  他生前受过林墨救命之恩,后在同一家书院读书,同窗数年,感情深厚,不是兄弟亲似兄弟。

  自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兼挚友身陷危局。

  传说灵犀香沟通阴阳,其实林墨是看不到他与白氏女的鬼魂的。

  看到的是,肉身“复活”后的假象。

  而实际上已经死了的白氏女,可以看到其他的鬼魂。

  仲修便找上了她,与之讲明利害。

  白氏女痛悔,自觉连累林郎,当即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自剖心核,也要将噬神蛊取出心核。

  自然没能成功,还差点把自己搞死。

  危急关头,仲修以身涉险,不知怎么就生生吞食掉了噬神蛊。

  “……便成如今这般,我与柔妹妹魂魄交融,轻易不得分开。”

  傅藏舟恍悟,近距离感知了一下男鬼的气,片刻,道:“噬神蛊与你融为一体,依然在吞噬林墨的生机。”

  仲修点头:“我知道。”

  好在有个好消息。

  男鬼与子蛊融为一体,强行进入女尸,便切断了子蛊与灵犀香、与母蛊的关联。

  林墨的生机仍不受控制地流失,继续“哺育”着子蛊。

  所以想到了一个挽救的办法。

  就像子蛊反哺母蛊一样,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子蛊育成时,在林墨生机尽断的一瞬间,将之前汲取的命魂全部还回去……对方或许就死不了了。

  对此,傅藏舟说了句:“命魂不是想借便借、想还就能还的。”

  仲修微微一笑,少了不正经,竟隐约给人一丝温润如风的错觉——

  “既有一丝希望,当尽力为之。”

  倒也不是说一定做不到。

  噬神蛊起作用,得有母蛊控制着子蛊。二者联系切断了,某种程度上就是子蛊本体的男鬼,将生机反哺回燃香人也不是不可能,但……

  “便是成功,你二人恐怕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我本是已死之人,若非林郎有心,哪有机会重见天日。”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白氏女突然出声了:“灰飞烟灭又有什么不好?只是……”

  话语顿了顿,看向男鬼,眼神歉意:“拖累了仲郎。”

  仲修笑着摇头:“若非子言兄当年仗义相助,我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我与子言兄相交多年,深情厚谊,如今便是赔上残魂,也是值得的。

  “何况,能与柔妹妹生死与共,哪怕一起灰飞烟灭,亦甘之如饴。”

  傅藏舟:“……”

  还是搞不懂这几人复杂的关系。

  无论如何,仲修与白氏女,甘愿魂飞魄散,也要偿还林墨的恩与情,这般精神让人难以苛责。

  林墨确实做了蠢事,哪怕初衷是好的。

  不再想有的没的。

  傅藏舟垂目沉思了片刻,道:“不必你们灰飞烟灭,我或许有办法救回林墨一命……”

  话没说完,二人齐齐给他做了个大礼。

  “大人请直言,”仲修一脸惊喜,“我等甘愿受大人驱使。”

  “驱使倒是不必。只是……”

  傅藏舟拿出玲珑百纳奁:“我不会解噬神蛊。在找到真正的解蛊之法前,得委屈你二人拘缚在这奁盒,不得自由,且生死由我掌控。”

  白氏女毫不犹豫:“只要林郎有救,我怎样都可以。”

  仲修笑:“这算什么委屈?大人仁义,于我等不啻再造之恩,便是为奴为仆,又有何妨?”

  傅藏舟默了。这哥们也忒洒脱了。

  “如此,我便将你们收入奁盒……”

  “大人请稍待。”白氏女连忙道,“可否容小女给林郎留下只言片语?”

  傅藏舟没那么苛刻,轻颔首:“可以。”

  主导女尸肉身的是仲修,直接准备好笔纸,按照女鬼的说法,替她写好了一封不长的信。

  大概是缘分已尽之类的话语。

  不忘交待灵犀香的真相,嘱咐林墨往后别再轻易被人骗了等等。

  信不长,很快就写好了。

  见二人信任自己,甚至没一句质疑,傅藏舟满意的同时,出声提醒:“我会给林墨留一道灵符,好让他慢慢回复生机……但是,林墨所为悖逆生死,实为上天忌讳,往后他怕是不会太好过。”

  白氏女安静了片刻,轻声道:“活着就好。”

  仲修点头:“即便子言兄不能长命百岁,没了噬神蛊作祟,纵有一日阳寿尽了,至少能有机会轮回转世,重新做人。”

  别说什么长命百岁了,林墨本来就活不了三年;

  至于轮回转世……这个世界人死了,除了部分变成鬼物,魂魄俱数回归天地,跟灰飞烟灭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话就在心里想想。

  命数这东西,司掌生死簿的持簿人便是心知肚明,也绝不可对人乱说。

  玲珑百纳奁将两只鬼收入在一个格子。

  傅藏舟看向昏睡的林墨。

  如他所想,对方的生机不再流失。

  他不会解蛊,但蛊咒的本质是“强者为尊”,以强力破除其中咒力,再借玲珑百纳奁之力,相当于用一个隔绝罩,直接将噬魂蛊与燃香人隔绝。

  可惜,已经损失的命魂,没办法“还”回去了。

  或许也算是林墨为其犯蠢的作为付出的代价吧?

  当然了,如果能找到养蛊人解蛊,可能能够作一二弥补。

  想到这里,傅藏舟在心里皱眉。

  养蛊人恐怕不好找。

  一是仲修吞食了子蛊,其又与白氏女灵魂纠缠,气息驳杂,没办法通过子蛊“反追踪”母蛊。

  二是灵犀香这东西太容易转手了,便是找到林墨买灵犀香的地方,也很难确定养蛊人藏在哪。

  打个不十分恰当的比喻:

  好比在一个偏僻的、没装摄像头的菜市场,有人随意丢几个放了毒.药的肉啊鱼的害人……想要通过有毒的鱼肉,追查是谁扔的,费神费力,还不一定找到人。

  傅藏舟若有所思。

  生死簿警示,或许不是单纯因为林墨有横死之危,更在于灵犀香潜在的危害不容小觑。

  仲修不是说了吗,曾有过别的什么人受过噬神蛊之害。

  唔……

  回头跟桢哥商议商议罢。

  养蛊的一定是人类,涉及人事,他多有不足,桢哥总有许多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