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25.
“镀膜”这个陌生的词语，首次被提起是在一个夜晚，船上的某个房间灯火通明，黑桃海贼团的正副船长和情报家斯卡尔，正在激情讨论如何穿过伟大航路中段的红土大陆，前往新世界。
柯达兹蜷缩在艾斯脚边，整个脑袋都埋在毛茸茸的前肢里，不受任何影响打着惬意的呼噜声。
而明天还要早起做饭的我，趴在艾斯的另一边，盯着桌子上面摊开的海图发呆。
明天早饭做什么呢？午饭吃啥好？晚饭还能有什么剩的？
在我满脑子都是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时，斯卡尔忽然说出了“镀膜”这个陌生词语。
我们的记录指针在经过上一个岛屿后，就变得特别奇怪，向下指着位于遥远海底的鱼人岛。
可我们的船并不是潜水艇，要想抵达鱼人岛，就必须由专门的技师对船进行镀膜这一特殊处理。
斯卡尔解释道：“就是用特殊的天然树脂把船整个包裹住。这样一来，就可以在海里面航行了。”
树脂、整个包裹……我的脑海里瞬间浮出一个事物，“琥珀？”
“琥珀嘛，确实有点像。但用泡泡来形容更加准确哦，安老板。就相当于外面多了个透明的外壳。”
“明白了。”
由于镀膜的必要性，我们正在前往唯一一个能够进行镀膜的地点——香波地群岛。
艾斯的目光落在斯卡尔铺开的海图上，那是一个岛的群落，有着大大小小的各式岛屿，一眼就能看到。
“其实，准确来说，香波地群岛并不是真正的岛屿。那是一颗名为‘亚尔基曼红树’的世界上最大的红树，它的树根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成了岛。而从树中分泌出来的，就是镀膜时所必须的树脂啦！”
“原来如此，因为不是真正的岛，所以即使在那里逗留，指针的记录也不会被覆盖吗？”
丢斯目露惊奇地盯着海图自言自语道。
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看那海图上标出的岛屿一共有七十九座，全都是树不说，还有那么多人居住在上面，真是神奇啊。
斯卡尔除了知道不少事情，还拥有比较广的人脉，他早就联系好技术高超的镀膜师，但不管再怎么快也至少要花上三天的时间。
艾斯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垮掉。
他对着海图犯难的模样，就像柯达兹艰难等待好几天，终于看到自己特意叼回来的小鱼被我变成小鱼干后，还没来得及开吃就没了的委屈模样。
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能一脚踢开桌子，滑下椅子，开始满地打滚。
艾斯叹了口气，“那，这里的东西好吃吗？”
“那当然了。香波地群岛可是新世界的入口，也是有名的观光胜地，美味的餐厅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才对。”斯卡尔这样回道。
艾斯虽然还是有些苦恼，但眼里的光已经开始闪烁，显然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一番了。
“说起来，这个骷髅标记的地方是不能去吗？”
艾斯指着画在海图上的一个巨大骷髅编织问道。斯卡尔垂眸一看，脸上的骷髅面具都被他夸张的面部表情顶得扭来扭去。
“你在说什么呢艾斯老板？这可是我的标记啊！”浑身上下都挂满骷髅装饰的情报专家，啪啪地拍着桌子，“这里是我们应该要去的地方，是目的地！”
“这样嘛……话说，这个标记不会觉得很难懂吗？”
关于这点，我赞成艾斯的想法，就像海贼旗，无论怎么花里胡哨，都会有骷髅的元素，那本身就代表着警告、危险。
斯卡尔也知道这个常识般的观点，撇嘴，不太情愿地用笔蘸了红色的墨水，画了个大大的爱心把骷髅标记圈起来。
“那就这样吧！”
他满意地点点头，全然不管我们无语的表情。
226.
接近香波地群岛时，除了有事在身的人，我们都在甲板上，仰望那高耸入云的巨树。
“好大……”不知是谁喃喃自语道。
树根分泌的特殊树脂在树的呼吸作用下，膨胀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肥皂泡，缓缓飘向空中。
肥皂泡反射从树叶间隙漏下的斑驳阳光，散出七彩的光晕，衬得这里如梦似幻。
丢斯看着眼前的场景，灵感爆发，掏出草稿本，笔尖飞舞。
周围的人一看，顿时起了兴趣，也不围观旁边新奇美丽的景象，蹑手蹑脚凑过去，头抵头挤成一面厚实的墙。
我连只脚都插不进去，过分！
不过，他们还算有良心，一人一句将看到的念给我听。
“我看看啊……‘贼大的树，超级的岛’。这什么鬼？”
“‘飘舞的肥皂泡似的东西，能不能把只会说超厉害的词穷的我也一起带到远方呢？’。你这到底是想去哪里啊你……”
“‘万年无根浮萍般的我，能否住在那树根上呢？当然可以了！Yes香波地！’。什么乱七……”
丢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墙的另一边传来，“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念出来啊！你们这些混蛋啊啊啊啊！”
爆笑声顿时轰散了那面墙，碎石飞溅般逃开的船员们，一边躲避丢斯的拳头，一边憋着笑问。
“你、你哈哈哈哈，原来不是想写冒险故事的吗？像这样的话，噗噗，帽、冒险故事怕、怕是太难了吧？”
丢斯面具后的脸涨得通红，“这这是构思的笔记好吗？这叫大纲！以后会变成更加厉害的东西的！等着瞧吧！”
我默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他们笑闹，不过，我可以证明丢斯的话是正确的。他给我看的已经整理好的那些稿子，写的是真得不错，至少出版的时候，我会去买一本收藏的。
“是是，总之，我们期待着呢！”
“一定要写的话，就写个劲爆的，我来当主角！”
这样说着，船员们往自己的岗位上走去，明显只是调侃，但看着丢斯咬牙切齿瞪视他们背影的模样。
我就知道：他一定又在心里发誓，一定不会把他们的名字写进故事里，打死也不写。
我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肉，下了狠心，又把以前所有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笑出声和吐槽的冲动。
不过，真的不需要我提醒一下吗？丢斯你放在我那里还没拿回去的最新稿子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呢。就连主角也是艾斯。
真是……我怕丢斯哪天真的被打死了，那可怎么办啊？
227.
我们的船小心翼翼在海面上凸起的巨大树根的缝隙间穿行，逐渐靠近斯卡尔骷髅标记出的不法地带。
香波地群岛虽然有设备齐全的港口，但我们并不会靠近那里。不只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还因为这里有海军驻扎。
我们毕竟是要停留三天的，要是不小心被他人盯上，可就顾不得镀膜这件要事了。
香波地群岛的区域划分很明显，七十九座岛屿上都有城镇和设施，树上还有数字。
1到29号是我们要去的不法地带，30到39号是肥皂泡公园等，40到49号主要有观光区和特产店，50到59号分布着许多造船所和镀膜工匠的店铺，60到69号是海军驻扎地，政府的出入口也在那里，70到79号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旅馆，形成了一条旅馆街。
远远看到树上白色的数字后，我们开始着手停泊的准备工作。斯卡尔代替丢斯妈妈进行这次的自由活动前的最后叮嘱。
香波地群岛是新世界的入口，汇聚着形形色色的人，海军、赏金猎人、平民、世界贵族还有人贩子……总之，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有，能够招来的麻烦事也一堆。
斯卡尔只求我们在镀膜前，不要惹祸，小打小闹就算了，别逼得我们必须离开就行。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盯着远方两眼放光的艾斯身上。而艾斯一心只念岛上的特产——“伟大航路”包子，简称伟大包。
斯卡尔不由得叹了口气，认命般看向丢斯，一副期待他能管住自家爱乱来的船长的模样。
丢斯回了他一个苦笑，无奈点头。
“我会看着他的。要是放着他一个人不管，搞不好到时一口气连世界贵族也给烧了呢……”
“喂喂，饶了我吧！别啊！千万别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斯卡尔惊恐地摆手，正说着，船就停下来了，“嘛，世界贵族确实不能碰，不过除此之外，只要不被海军发现的话，就。基本就没问题——”
“恭候多时了火拳！这次你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混在斯卡尔的话音中响起。我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船外看去，不出意料又遇见了这段时间对我们穷追不舍的伊丝卡。
所以说，没事别乱念叨，说不定就给你来一个说曹操，曹操到。
伊丝卡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跳到船上来，也没有穿着海军的制服，撇开抱臂站在船前方的岸上，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像一个普通的观光客。
艾斯悠悠跟她聊了起来。
顺便还从伊丝卡口中得知除伟大包外的另一种特产——伟大仙贝，据说可以放得更久一点。
伊丝卡一直在下面堵着，本来大家都想去岛上吃点当地的美食，我就没有做饭，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只能去随便做点什么了。
还没走回厨房，丢斯就发现艾斯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溜下船。再看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仰头直视船上，不停叫嚣到嗓子都有些嘶哑的伊丝卡。
大家的目光都透着满满的怜悯。
不过很快，这份怜悯就变成了对丢斯的，也是对我们这些船上剩下的人的。
米哈尔从通往船舱的门中递出来一个眼熟的钱包，我们都知道那是谁的，因为，这个东西可以出现在任何人手上，就是不会被它的主人好好拿着。
夭寿啊，艾斯他又双叒叕身无分文去街上吃东西啦！
斯卡尔惊慌失措地抓住丢斯：“这这下遭了，丢斯老板，我们可是要在这里待上三天的！你不是说会看好他的吗？”
“谁知道那混蛋这么快就不见人影了啊！”丢斯一把抓过钱包，避开伊丝卡所在的方向，一个跨栏跳下船，“可恶，这边就交给你了！”
之后三天，丢斯再也没有长时间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偶尔在街上遇见，都是追逐着另一个眼熟身影的匆匆模样。
不只是艾斯和丢斯在外面浪了三天，船上的其他人也是按照各自的想法分开度过。
即使在进行镀膜时也没有离开船半步的米哈尔；全程在现场监工的黑桃代表斯卡尔；负责对船进行修理、调整设备的邦西和岩流；打扫卫生的巴利和塞巴两兄弟；为进入新世界做准备而采购备用物品、粮食及武器等物资的康内利亚、空海和列奥涅罗；和柯达兹一起从早睡到晚的亚基68；奢侈地去享受度假的奥萨蒙多和费纳莫雷；专门钻进小巷子里转悠的达奇·布里和多伽；积极进行狩猎赏金猎人活动的基梅尔和乌布罗。
挨个数下来，竟然只有沃雷斯有空和我，一起去做每个岛屿都必须完成的寻人工作。
邦西大婶的儿子，和亚基——一位母亲的委托，整个伟大航路前半段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希望在这前半段的末尾，后半段的入口处能够打听到一点消息吧。
228.
香波地群岛不愧是伟大航路前半段人流最密集、最复杂的地方，还真让我打听到了一点东西。
1号区域有一个人口拍卖会，据说有不少从各地送来的货物，再联想一下亚基68给的线索，我猜亚基八成是被转手卖到了这里。
亚基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具体是啥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拥有超强的恢复能力，因此才会被之前那群人用来当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内脏器官素材。
听亚基68说，他长得也挺可爱，符合一些人的特殊爱好。
我猜那些人想的是，像这样的商品要在最大的拍卖会上，才能赚最多的钱吧？
总之，这次不像之前那次，是有世界贵族参与的拍卖会，伪造的身份混不进去，我又不想用真实的模样参加拍卖，就只能够悄悄潜入了。
我和沃雷斯商量后，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观察许久，才趁人不备混入拍卖会的场地，只是该如何进一步深入呢？
我们趴在通风管道内，透过缝隙往下看，视线不自觉落在同一个地方——身穿统一服装，来来往往为各个包厢里的贵客送东西的女人身上。
我抬眸，眼神询问：“你去？”
沃雷斯明显愣了一下，为难地回头看了眼自己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和显眼的鱼鳍。
“你看我能行吗？”
“只要有梦，谁都可以！”
“……但我没有经验啊。还是你来吧！”
“我就有经验吗！？”
说完，我突然意识到，好像真的有。
沃雷斯的表情看起来很迷惑，“难道没有吗？”
可能是初见的印象过于深刻，他在上船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我只是个喜欢穿男装的漂亮女孩，每次单独遇见，还会脸红，说话结结巴巴，看着就来气。
还好，多亏我坚持不懈的“教导”，他终于改掉了这个坏习惯，在某天离开医疗室的固定病床后，含泪握住了我的手，大声说，他真的不会再误会了。
而现在嘛……看来他还想多上几节课，回去就跟他好好唠唠！
话说回来，让沃雷斯去简直是送羊入虎口，鱼人也是人口拍卖会常见的商品，我一开始就没想让他去，只是随口一问。
“你在这里等着，看我信号行事。”
沃雷斯点点头，老老实实往暗处挪了挪，像只缩入壳中的乌龟。
我又在原地趴了会儿，才找了个好时机，成功得到工作服一套。换好衣服，走出去，正好撞上穿着同样衣服的人。
她目光上上下下在我身上打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没什么潜入经验，只好回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皱眉：“你好像……不是这……”
没等她话说完，我直接上前一个手刀把人放倒，拖到角落藏好。再走出去时，我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掏出短.枪，自信朝更里面的地方迈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把看见我的人都杀了，那我就是完美的暗杀。用到潜入上，也是一样一样的。
阿帽和散兵为我的这个想法点了赞同。
只能说，真不愧是我们，想法就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