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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就算是有心脏病也不至于完全动不了,郁沅怀疑是顾家的变态长子不希望他锻炼得太阳刚,这样剁鸡后才能更快的变成他想要的瘦瘦软软的模样。
啧,这气运之子,真是一点人事都不干啊。
郁沅缓步转悠了两圈,心里基本敲定治疗计划:借着当模特的机会接近顾劭承,再想办法按治病楚清昀的要求帮他缓解病情、刷治愈度,这样也就能避免心理医生再祸祸他了。
至于当模特需要裸|体,虽然乍一听很咯噔,但除去任务要求治愈的皮肤饥渴症外,顾劭承还有异常严重的洁癖,他从小看谁都脏,也从未找人纾缓过皮肤饥|渴症,郁沅对这位任务对象很放心。
反正两人都是男人,当模特的尺度远不如在北方澡堂子溜达一圈大呢。
思及此郁沅打开聊天软件,十分乖软地发了一条:[小叔叔今晚要作画吗?]
*
傍晚时分,郁沅换上雾蓝色的小熊睡衣和厚实的睡袍,抱着大老爷们逛澡堂子的心态出发了。
正是夕阳将落未落时,白日晒暖的热乎气还未散去,淡红的霞光铺满整座宓园,玲姨推着郁沅穿过一道道月洞门,前往顾劭承所在的庭院。
顾家祖上出自江南水乡,顾老爷子将原本的法式庄园给了长子,他则在云城远郊的茗湖边上建了这座仿园林式豪宅,并为纪念亡妻取名宓(fú)园。
园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移步换景,风雨连廊叠石疏泉一应俱全……一进门,清雅诗意的仿古式风格,瞬间切换成简洁现代的北欧风。
他依旧是电动轮椅代步,郁沅安抚性拍了拍碎碎念了一路的玲姨:“九点再过来接我。”
说完便由保姆引着,径直上了二楼画室。
顾劭承这边比郁沅的大得多,除去地上两层外,地下还有一层停车场和一层酒窖、影院、泳池、家庭图书馆……
地上一层是按普通大平层设计的,二楼则完全划分为顾劭承的工作室,是他进行创作的主要空间。
郁沅敲开了画室最外面的门,乖软地探头问道:“小叔叔?”
室内的灯光比外面的廊灯还要暗,他等了片刻也没收到回应就试探着往里面走,越走越觉得屋子里阴风阵阵。
郁沅又尝试性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不说,过于空旷的房间甚至出现了回声,让他不由得紧了紧毛茸茸的睡袍。
他突然觉得澡堂子的说法不成立了,谁家澡堂子漏风啊?
他甚至能感觉到额前的碎发被阴风吹得轻轻|颤动,郁沅抖了抖:[楚清昀,这个世界没有鬼吧?]  
楚清昀迟疑了好半晌:[有色鬼。]
郁沅:[……你走!]
楚清昀笑嘻嘻:[你说气话,我不信。]
郁沅确认没有鬼后立马支棱起来,他在空旷的画室外间绕了一圈,又伸手去敲里间的门,同样是一敲就开了,不过里面却是黑黢黢一片。
郁沅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一边四处扫寻一边小声询问:“小叔叔?你在哪啊?”
他这病人该不会是躲起来犯病去了吧?
没曾想一转身腿被一旁的沙发绊住,他反应极快,丢了手机一把薅住右手边的球状物体稳住身形。
整个过程电光石火,非常考验应变能力,郁沅忍不住得意地拍了拍掌下触感奇特的圆球,暗赞自己一句:niubiest!
大概是源自男人对球状物的天然掌控欲,要不是他已经走得有点气喘,真想薅起掌下的球原地蹦起,投一个帅气的空气篮。
不过下一瞬郁沅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在他拍第二下的时候,掌下的球,动了……
郁沅吓的瞬间缩回了手!
这才意识到他薅住的球状物体不是什么装饰摆件……而是顾劭承的头……!
郁沅绕过沙发快跪了,抖着声音细声细气地叫“小叔叔”:“对、对不起小叔叔,这里太暗了我没……”
话没说完小臂突然一紧,下一瞬便被对方一把扯入怀中。
手感绒密的发顶先是抵在郁沅的颈侧,而后沿着肩线一路寻索,最终攥住郁沅的小臂剧烈而急促地喘|息起来。
第 62 章
卧槽???
郁沅瞬间血液逆流,之前的心理建设一秒崩塌,这哪里是逛澡堂子?这明明是强行捡肥皂的节奏啊!
他想将人推开,顾劭承的大掌却如铁钳般,将他细瘦的腕骨牢牢箍住,整个人都被对方紧紧锁在怀中:“好香……”
低哑含糊的嗓音,似迷醉,似梦呓。
郁沅的弱鸡身|体放在顾劭承面前显然是不够看的,他勉强拉锯了两个回合就被对方一把拽翻。
郁沅只觉得手上脱力,下一秒天旋地转,两人“梆”的一声倒进宽大的硬沙发里。
郁沅成了顾劭承的缓冲肉垫,身前是男人沉重的头颅,身后是硬邦邦的实木沙发。
砸下的瞬间,郁沅明显感觉胸腔里的气体被极限挤压,让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后脑勺也重重地砸在实木沙发上,刹那间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没一会儿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玲姨不到九点就来了,小臂上搭了一条驼色的羊绒毯,笑着向顾劭承身边的保姆打招呼:“香兰,先生画完了吗?”
王香兰长年在宓园,而玲姨则是一直和郁沅住在学校旁的高级公寓中,一年不过回来两三次,像这一次就是因为老爷子下周过七十大寿,所以两人虽然都是顾家保姆但本身并不相熟。
王香兰想到老管家之前的嘱咐,笑意自然地回她:“先生怕小少爷累让他躺着做模特,没到半小时小少爷就睡着了,现在人已经睡熟,晚上风大还是让他睡在这边吧。”
玲姨明显一愣,这的确挺符合她家小少爷的做派的,而且睡了一个多小时估计已经睡沉了,的确不应该再换地方。
玲姨想要看一眼再走,王香兰却拉着她的手有些为难道:“小少爷现在睡在先生工作室里面的卧室,先生还在作画不好打扰,你要不放心今晚也住这边吧?咱们姐俩挤一挤。”
王香兰的态度热络真诚,玲姨也找不到必须把人接走的理由,毕竟说到底郁沅只是一个寄养在顾家的孤儿,顾劭承想要将人留下,她一个当保姆的哪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心里虽然有些埋怨老爷子的安排,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他家小少爷不挑床,睡着后也安静,基本不存在乱动踢被子的情况。
至于对方的客气话玲姨没有当真,笑着婉拒道:“那我明早再来接小少爷。”
一直见她走远了,王香兰才松了一口气。
*
凌晨四点,顾劭承身上过量的药剂褪了一部分,他缓缓转醒,皮肤上强烈的刺痛早已消散。
起初他的皮肤饥|渴症只是普通的渴求触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底的渴望逐渐在皮肤表层形成麻痒感,直到被父亲接连刺激,这种痒感被拔高到极致。
任何感觉,不论是麻、是痒、是冷、是热,一旦被提到极致最直接感受到的就是痛,越强烈就会越痛,且内心的冲动也随之越发不可抑制。
每次犯病的时间都很漫长,这种叠加的痛苦无疑是煎熬的,他清楚根治这项心理问题,对他来说几乎不可能,哪怕是缓解病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所以他选择用大量的止痛药来压制这份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痛苦,虽然治标不治本却也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男人蹙眉缓了片刻,随着意识归拢知觉也逐渐恢复,他感觉到身下的异常情况,撑着手臂抬起身|体,黑眸一凝,直直地望向郁沅微张的唇。
郁沅没有张嘴睡觉的坏习惯,他是被砸疼了,晕的时候还在嘶嘶哈哈地哼唧,嘴巴没来得及闭,导致他的睡颜看起来特别蠢,不过他五官出众蠢也蠢得很呆萌。
顾劭承坐起身捏了捏眉心,缓了片刻才拿起手机,翻出他服药后的监控记录。
这款夜视监控的隐蔽性很强,露出的镜头只有针孔大小,但记录的效果却非常清晰,他很快便倍速看完郁沅进门后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森冷的目光落向少年右腕上的乌木佛珠,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佛珠上浓郁的檀香是在遮掩什么,药物刺激下强烈的性|爱会让人像吸食du品一样上瘾,究其根本就是可以产出“快|感因子”让人的快乐阈值不断被拔高,一旦切断供给就会让人魂牵梦萦,甚至饥不择食。
而当用量适当时,用一些亲密行为进行触发,不仅可以让双方意|乱|情|迷,甚至还可以在短时间产生爱上对方的错觉。
当年他的父亲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娶到比自己小二十六岁的少女当续弦,如今又故技重施,认为他对肌肤的渴求加上药物的催化足以让他做些什么。
顾劭承隔着对方的睡衣袖口将乌木佛珠取下,期间不可避免看到软白细腕上深深浅浅的红印。
仅是被攥了半晌就产生了仿若被凌虐般的印痕,还真是脆弱。
前一天是他母亲真正的忌日,他的病情比往常失控得更为猛烈,以至于他没有发现止痛药出问题。正常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他应当觉得恶心才对,可事实上完全没有。
男人眉宇间越蹙越深,片刻后他拿起佛珠,将一切异常都归咎为药物作用。
顾劭承拿着佛珠离开了很久,回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全亮了。
他再次隔着对方幼稚的小熊睡衣袖口,将佛珠戴回少年的腕上。
晨光让皎白手腕上的痕迹变得更加清晰,顾劭承动作一滞,与此同时他还在这一节软白的细腕上,闻到一股夹杂着药味的淡香。
和佛珠上浓厚的檀香截然不同,是一种很独特很舒服的香气,鬼使神差间,顾劭承抬起细腕深吸一瞬。
削薄的唇几乎贴上温软的皮肤,才细品出香气中还杂糅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甜,让他紧绷已久的神经莫名感到少许松弛。
男人长眸微眯,突然觉得沾上这小病秧子也许不全是坏事。
*
郁沅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一早就发起高热。
顾劭承将人留下照顾,所以玲姨又没能将人接走,好在许医生来得及时。
许医生是顾家的家庭医生,一直负责原身的健康问题,小病秧子能活到十八全靠他妙手回春。
这一次除了药性温和的退烧药外,许医生还给郁沅开了一盒新药,是原身之前吃完又吐又昏的那种白色糖丸,但大小却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说是上次的改良版。
许医生临走前叮嘱玲姨,让她看着小少爷一日三次服药,但玲姨想到小少爷上次吃完又吐又晕,还是没舍得马上喂他,自作主张推延到退烧后再说。
郁沅就这样迷迷糊糊时醒时睡地晕乎了一整天,吃过晚饭体温才缓降到正常水平。
顾劭承来看他时他刚喝完日常补药,正皱着一张潮润绯红的脸蛋,在糖盒里翻找着夹心果汁软糖。
玲姨走前趁着将止咳含片放到郁沅手边时偷捏了他一把,示意对方别忘了和顾劭承提搬回去的事情,毕竟他已经退烧了。
郁沅朝玲姨点了点头,不过他肯定要阳奉阴违就是了,他住得越近才越容易找到机会给顾劭承“下药”治疗。
玲姨一走郁沅开始装可怜,眼角向下一耷拉,配上被虚汗打湿的两鬓和苍白的脸蛋,细声细气地向男人道歉:“对不起小叔叔,泉泉没帮到您,还麻烦您照顾……”
少年一呼一吸间,带出少许尚未散掉的甜味。
顾劭承听着郁沅软乎乎碎念了半晌,修长的食指挑起腕上的乌木佛珠转了又转。
因完美继承上一代的混血基因,男人的五官看起来尤为深邃,近乎完美的皮相结合与生俱来的贵气,薄唇微抿便生出森冷又锋利的疏离感。 
郁沅内心不以为意,面上却惶然得很,但他没料顾劭承是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性格,而他歉意不诚也没准备那么多水词儿,叭叭一会就没话说了。
他只好掩唇轻咳起来,软瓷般的颊边很快染上一层薄粉,打开药盒,葱白的指尖捏起盒中薄薄的半透明含片,贝齿轻衔继而将药送到舌底,舌下血管丰富,这样含服药效会发挥得更快些。
郁沅见对方还不搭理自己,就伸手将许医生新开的药瓶拿了过来。
刚拧了一圈就被顾劭承拿走,郁沅虚弱又倔强地说道:“我自己能拧开的。”
顾劭承打开后假意轻闻了下,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想嫁给顾永行?”
郁沅小鹿眼圆睁:“呃???”
顾劭承淡漠的黑眸无一丝波澜:“不然,为什么吃变性用的激素类药物?”
虽然少了封建余孽张妈的晨间敬香活动,郁沅还是在六点多醒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被饿醒的。
前一晚顾劭承吃药后,连带着一干人等一并消失,他饿着肚子天人交战了半晌也没鼓起勇气去敲保姆房的门,郁沅实在害怕一开门对上十几个保姆要帮他做夜宵,他宁愿空着肚子睡觉。
实际上,当年林姨出事后保姆们都提心吊胆,生怕雇主哪天再发疯把她们也推成高位截瘫。
所以自那后,夜间除去张妈和保镖团队外只留两名保姆值夜,没事的情况下保姆会一直待在保姆房里,除非顾劭承或张妈夜间有需求,才会通过传唤铃将人唤出。
郁沅摸着饿瘪的肚皮,酝酿了一会还是坐起身,为了觅食不得不面对别墅里含量超标的保姆们。
就在他心里念叨着该如何劝顾劭承减少保姆人数时,房间的门被从外推开,消失了一整夜的顾劭承带着一身的寒气再次出现。
郁沅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浴袍,睡了一|夜的衣带松散着还未来得及整理,呈现一小片白皙莹润的胸膛,他努力吹到额前进行遮挡的碎发却被他睡得乱蓬蓬的,露出本就出挑的面容。
因顾劭承的到来,弧度圆润的黑眸微微眯起,甚至因为晨间光线不足,郁沅双手戳住眼尾上下调整焦距,确认后郁沅朝着顾劭承紧张地笑了笑,随即下床让出位置,并开始酝酿如何向尊敬的“老父亲”问早。
虽然两人间隔着一段距离,他对顾劭承也有了几分熟悉,但独处时突然冒出个活人还是让他难免紧绷,更何况门口还守了俩存在感极强的高壮门神。
顾劭承看到他眯眼调视力,立即想起前一晚对方说没眼镜看不清……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确认当时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思及此额角不免又跳了几下。
即便记忆混乱,但他依旧认为郁沅是故意为之,不过东西已经找回来,同样的借口对方只能用一次。
思及此顾劭承向后伸了伸手,站在门外的保镖立即会意,将牛皮纸袋递到他手边,顾劭承在郁沅的不断躲避中走到了床边,将纸袋随意丢在床上冷声开口:“你的东西。”
郁沅双眼微微睁大,立即就想到了遗失的眼镜和手机。
他瞬间顾不上社恐一脸雀跃地打开了纸袋,先将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放到床头的无线充电板上,随后在顾劭承的注视下拿出了一副从中间断掉的黑框眼镜。
顾劭承的眼底原本浮动着几许风雨欲来,见状戛然而止,断了?他刚想质问负责找回东西的保镖,郁沅先一步脱口而出:“呀,被摔断了。”
不久前刚将牛皮纸袋摔床上的顾劭承脸色黑了黑,郁沅后知后觉话中有歧义,立即将头摇成拨浪鼓,紧张地解释道:“不不不,我我不是责备您的意思,没什么这眼镜不值钱摔坏了也没关系,不是不是,您丢的那一下不算很重……”
郁沅一紧张,临时组织语言就颠三倒四的,听得顾劭承脸色越来越黑,直到门口的保镖解释道:“先生,眼镜在婚车上拿回时已经断了。”
郁沅闻言抢先附和:“我就说不是你弄的!”说完他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副我知道你可能会感谢我,但不需要,一切都是他应该的罢辽!
顾劭承:“……”
郁沅绝不冤枉好人,而且就算是顾劭承弄的他也真不会在意,镜片完好无损,花几十块换个同款塑料框就好,相较于顾劭承给予他的恩情实在九牛一毛。
顾劭承深吸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凌乱的大床,语气不善开口:“你昨晚在这里睡的?”
郁沅吞了吞口水缓解紧张感,然后乖巧点头,第一晚张妈说过大师要求两人同住,他不清楚后续还需不需要。
虽然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非常尊重个人信仰,对于相信大师的人来说,只要照着做就能起到安慰剂的作用,他获得那么多好处自然会尽可能地配合。
所以短暂地纠结后,即便他一百个不愿意和人同睡,还是顾及这些对顾劭承的影响留了下来。
顾劭承闻言摩挲了一下虎口,声音淡淡:“就这么想和我睡?”即便他不在也要做戏做全套……男人低磁的声线难免掺杂了一丝暗讽。
不过从郁沅见顾劭承的第一面起,顾劭承就一直处于阴阳怪气中,而且对谁都是这样,郁沅自然而然以为顾劭承天生如此,作为一个在别人眼中性格怪异的奇葩,郁沅社恐归社恐,但对他人性格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
闻言不仅没听出一丝一毫的讽刺,反倒想和恩人老父亲坦诚解释一番,不过为了避免紧张颠三倒四他先酝酿酝酿。
顾劭承见他低头不语,便觉得是被自己戳到了痛处,冷冷地勾了勾唇驱逐道:“很可惜,你只能睡另一间夫人房。”
可惜?这有什么可惜的,郁沅听完嘴角都抿不住了,脸上写满了:好耶好耶!
这让顾劭承按下传唤铃的手一顿,不等他开口吩咐保姆,郁沅已经迫不及待道:“好、好,那、您先休息!”
说完拿起手机转身便走,步下生风直奔两房之间的玻璃门,连头顶乱颤的呆毛都写满了喜不自胜。
顾劭承:“……”
同一时间传唤铃接通,保姆恭敬的询问声传了出来。
顾劭承闭了闭眼,还是按照原本的吩咐道:“把主卧的东西全换掉。”不过因为缺少了必要的观众,低沉的声线里并没有掺杂不必要的情绪。
*
郁沅飞速完成冲澡吃饭,一方面是尽可能缩短和保姆们相处时间,另一方面是出于和手机的分离焦虑。
王家真是纯纯地将他卖了进来,全身上下除了不能二次利用的喜袍就是穿在内部的打底T恤长裤,也许是嫌麻烦,他拿到王家的行李竟然一件没给他带过来。
要不是别墅里有烘干机他就只能一直穿着浴袍,所以他以为手机眼镜也回不来了,没想到顾劭承这么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彻夜未归还不忘帮他找回东西……除了嘴硬心软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不愧是他恩情比海深的再生老父亲!
郁沅屏息凝神按下开机键,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他非常恐惧一开机就弹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醒,仅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万幸的是不仅没有未接来电和大串的语音未读消息,干净的聊天列表中仅有的几条留言都来自于他唯一的好友叶湫棠,对方正在帮他照顾重病的养母。
养母唯一的活路只有换肺,现在正躺在家中靠制氧机续命等待肺|源,对于王家的事情郁沅不想在这时候刺激养母,好在郁沅高二时进入国家集训队拿到了云大的保送资格,这次借口外出参加竞赛集训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养母自然无有不信。
只有叶湫棠清楚他冲喜的病秧子恶名远扬,不仅是个精神病还有暴力伤人史,虽然最初的留言尽可能地轻松打趣,告诉他不用担心养母这边一切都好,但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回复后对面就多了几分焦急。
叶湫棠:[人呢???不行别委屈自己,大不了我去卖屁|股帮阿姨换肺!]
看着后续的满屏焦急问号,郁沅先快速回了个:[在了]
然后回复叶湫棠的卖屁|股言论:[少拿我妈当你下海理由!!/指指点点.jpg]
叶湫棠秒回:[哎呀大零儿~你怎么才回人家啊,人家担心死了嘤嘤嘤!]
郁沅已经懒得纠正叶湫棠给他起的外号,发了个嫌弃表情包:[手机差点丢了,顾劭承刚帮我找回来。]想到前一晚看到的低清版大戏,郁沅指尖继续轻点:[放心这边很好,顾劭承人也很好,那些传闻应该都是假的。]
顾劭承虽然让林叔以牙还牙,但到底做不出张妈当年对林姨那般,直接将人撞出楼梯砸向玻璃茶几导致高位截瘫的程度,滚落后的张妈只是腿部骨折。
不过后来那些人连带着顾劭承都一起离开,后续如何他不清楚,但也许是出于恩情滤镜,他对顾劭承有着天然的信任,对方应该不是网上谣传的那种故意伤人取乐的豪门纨绔。
郁沅帮顾劭承解释完就想问问叶湫棠中午什么时候去养母那边,他想和对方视频一下,小半晌没回话的叶湫棠却先一步发来链接,跟着一连串的问号:[圆儿你别骗我,你在那边真的安全吗?!!]
郁沅疑惑地点开链接,标题醒目:《知名富二代无法无天再次恶意伤人!!!》
配的视频仅几秒钟,正是张妈滚落哀嚎的后半段,即便拍摄距离很远,画面已经拉近得就快出现马赛克了,但张妈杀猪般的嚎叫依旧十分响亮。
博主表示是有人用小号向他爆料的,画面中受伤的老人正是顾劭承的女管家,五年前保姆瘫痪案的悲剧再次在超级富二代家中重演。
郁沅打开视频重新看了一遍,从画面的拉近和抖动能大致推测应该是有人手持手机偷拍的,这明摆着是有内鬼啊,郁沅突然福至心灵——是时候减少保姆数量了!
第 63 章
一人一统在脑中几乎同时开口。
郁沅:[卧槽?!顾永行还是人吗?!!]
楚清昀:[卧槽?!说这我可不困了。]
郁沅:[……你爹的。]
缓了半晌,郁沅才讷讷出声:“怎、怎么可能?许医生一直负责照顾我的身|体,顾叔叔……”
脆弱的美少年仿佛突然想起曾经种种,比如顾永行曾提及十八岁后要给他做个大手术,他一直以为是修复心脏瓣膜的……
再比如原身母亲曾是红极一时的歌星,哪怕是嘴巴毒辣的香江媒体,也赞其有石破天惊的美貌。顾永行更是无数次感慨他与母亲极为肖似,也曾私下说过对方是他这辈子最欣赏的女人,每每提及都迷醉不已。
少年眼底湿意潮涌……他实在无法接受被他视作养父的男人,竟然藏了这样歹毒龌龊的心思。
郁沅属于体验派,心里模拟着原身的痛苦情绪,很快哭成了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从身到心都被肮脏的恶意寒得发抖。
顾劭承垂眸,眼底淡漠,等了片刻耐心告罄。
男人站起身将药瓶放回床头柜上,又从口袋中翻出一支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随后,冷白修长的手指,捏起少年新换的草莓睡衣的袖口,向上拽了拽露出一节柔软腻白的皓腕。
微凉的瓶底缓慢滑过皮肤上暧|昧的斑驳,最后轻敲在乌木佛珠上。
“嗒嗒嗒——”
郁沅的心尖跟着一同发颤,他吸了吸鼻子,秀致的眉头不解地蹙起。
顾劭承淡声说道:“老爷子这佛珠的味道不能散,要三天滴一次。”
说完将玻璃瓶放入郁沅的掌心,转身离开。
郁沅怔愣了半晌才明白顾劭承的意思,不仅药丸是变性用的激素,就连顾老头送的佛珠也有问题?
一旦被点破,无数古怪的细节便瞬间浮现,他还是低估了顾家的变态程度。
顾劭承有严重的洁癖却抱着他吸个没完,佛珠周围更是重灾区,明显不止是顾劭承犯病这么简单。
  
郁沅取下手上的佛珠,根据顾劭承的提示他先凑近闻了闻,依旧是浓郁的檀香,又打开顾劭承留下的玻璃瓶,扑鼻的同款香气让郁沅有些不解。
老爷子给的佛珠没有合适理由肯定不能摘,但这佛珠有问题,而顾劭承给他的香水肯定是续这檀香的,所以……啥意思?
郁沅没想明白,但他想到另一串佛珠是早年顾老爷子送给顾劭承母亲的,对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内幕……现在把佛珠拿给他,应该是没问题了?
先是告诉他药丸是变性激素,又说到顾老爷子的佛珠,顾家的四个正经主人一下子去掉了两个,剩下的除了顾劭承就是顾永行那个风评极差的私生子,毫无疑问,留给他的选择只有顾劭承了。
郁沅搓了搓下巴,这不巧了吗?
虽然顾家波谲云诡变态成群,但有楚清昀在他又死不了,现在挖空心思想要靠近的治病对象,因变态们的“助力”主动抛来橄榄枝了。
似乎,他只需要顺势而为就行了?
郁沅垂眸看向手腕上还没消下的红印,想起前一晚的疼痛,不满地撅起了嘴巴。
他从糖盒里拿出一颗夹心果汁软糖,放进齿隙轻轻一咬,软甜的草莓酱爆出,美好的味道瞬间席卷味蕾,幸福得他眯起双眼。
原身有一抽屉各式糖果,这是他传入后最满意的地方。
郁沅的本体是一株白芍药,在他所在的时代,凡有灵识者不拘于人类、动物、植物,都有修行化形甚至成神的可能性。
而获取修行的最佳方式,就是进入小世界完成楚清昀分配的任务,和远古时代的不断渡劫类似。
所以他所在的世界几乎全员都是修行狂魔,没人在意食物好不好吃,东西有没有趣,只有进入小世界刷任务的时候,他才能尽情享受这些美好的滋味。
而他之前刷的任务世界等级低难度小,内容也只是当当炮灰工具人,各方面条件和这一次完全没法比,再加上奖励积分一次就有五百万,即便需要以本体入药他也一往无前。
不过想到不知要割多少肉放多少血,他还是皱了皱眉头,作为家中最受宠的幺儿他怕苦怕疼还怕鬼,但现在只剩他自己了……郁沅一口一个吃的飞快,没一会儿巴掌大的糖盒便被他吃空了。
等玲姨进来时,郁沅一手拿着空糖盒,一脸虚弱地缩在被子里:“咳……玲姨,带来的糖吃完了,你帮我回去取一些好不好?”
玲姨接过空盒子“呀”了一声:“怎么吃这么快?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糖吃多了可不是好事,玲姨一向在这方面多有限制,郁沅不想被她念叨,摇头道:“可能小叔叔最近吃太多药了……”
他知道玲姨不可能去找顾劭承求证,故而甩锅甩得毫无心理压力。
玲姨闻言有些不满,没关严窗子把她家小少爷吹病了不说,这顾老二怎么还和小孩抢糖吃?
虽然郁沅已经十八了,但在她心里依旧是个需要被细心照顾的小娃娃。
玲姨给郁沅重新倒了杯热水,晾在床边的矮几上:“好,玲姨这就回去取,还是要果汁软糖吗?”
郁沅先点了三种口味:“还有柜子里的食玩,那几盒没拆封的都拿过来吧。”
原身不仅喜欢吃糖,还有一些可以自己做糖果的小玩具,毕竟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养身|体,总要多找一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