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86、
［报。恭喜宿主, 主线任务2，初生牛犊不怕虎，已完成。］
［任务奖励：成功挑战一位魔神, 获得幸运大转盘*10, 商城积分1000］
当脑海内响起代理大贤者没什么情感波动的通报时，利姆露可以确定，魔神已经死去了。
堕落为魔的无名魔神死了。
被利姆露的暴食者吞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没有剩。
依利姆露现在的实力来看，解决掉魔神的办法很多, 他选择了看似最麻烦的一项。
先是利用空间裂隙一点点撕裂他的□□、让他体会到身体渐渐脱离掌控的无力感，等对方接近崩溃时再将其吞吃入腹, 赐予其永眠。
对于一个痴迷于提升力量的魔神而言, 逐步失去力量便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了。
当然, 最后的吞噬敌人这方面，利姆露这么做并非出于折磨敌人的恶趣味, 相反，他有自己的几分考量。
为了杜绝产生魔神怨念。
利姆露还记得, 先前问起魈身上纠缠不清的业障时，他的回答。
业障, 归根结底是来自魔神千年不散的怨念。
魔神果然是被上天眷顾的，他们甚至连死亡都极为罕见，更多的处理手段是被镇压, 镇压中的魔神意识混沌不清，唯有怨念在时刻不停地滋生。
怨念聚集，化作妖魔，肆意杀戮，残害一方。
若是不妥当处理, 魔神怨念未来不知会祸害多少无辜生灵。
利姆露作为一只不那么普通的史莱姆，就算本事大大的，但也做不到直接操控魔神不生怨念吧？
索性直接吞了，一了百了。
希望这么做有用吧。
利姆露轻叹，其实根本不是吞下去那么简单，漫长的解析工作还要麻烦代理大贤者帮忙了。
至于现在，他要先把精力集中在处理夜叉一族的事务上。
夜叉啊……话说回来魈也是夜叉一族，会不会遇上幼年时期的魈呢……
87、
利姆露的幻想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缠绕指尖的［命运的不期而遇］毫无动静，打眼扫过去，幸存的夜叉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处理伤口，没有一个和魈的特征重叠。
果然还是太巧合了吗。
忽略心底隐隐的失落，端坐于巨石之上的利姆露托腮，再次微不可察地叹气。
“利姆露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利姆露大人？”
身边传来担忧的呼唤声，正在走神中的蓝发少年骤然惊醒，迅速挺直脊背，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啊啊，抱歉，刚刚在想一些比较重要的事。”
利姆露眼神飘忽，有些心虚地挠挠脸颊，命定之人的事情应该也算很重要嘛。
不过。
“刚刚的话我也有在听的，是关于那位怀有身孕的小姐对吧？”
夜叉首领十分善解人意地没去纠结利姆露走神的事，反而无奈苦笑：“您唤她谷安即可，此乃其化名，真名于夜叉而言格外重要……”
剩下的话不便宣之于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利姆露了然，代理大贤者很早之前便和他强调过“真名”在提瓦特的重要性，其作用相当于一个简短的锚点，直接锚定了个体的存在。
相比那些不怎么在意真名的种族，夜叉一族将其看得格外重要。
谨慎是必要的，为了不让“真名”落入敌手。
夜叉首领还在解释。
“您有所不知，吾等夜叉一族天性好战、善战，战斗是溶于夜叉骨血里的本能。为了平息鹏发的战意，我们平日里常年追逐战争、四处奔波、居无定所，艰苦辛劳是必然的。”
说起战斗时，夜叉首领的眼眸微闪，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果然整个族群都是战斗狂热分子啊。
说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哪里有战斗，哪里就有他们，夜叉一族不会再某个地方停留太久。
听懂夜叉首领的话中话，利姆露忍不住扶额：“可你应该清楚吧？先不提谷安这个需要静养的孕妇，就连那些重伤未愈的族人都需要暂且修养一段时间才行。”
“这正是在下想说的，夜叉一族的身体强悍，即便在高强度赶路的情况下也能慢慢治愈伤口，可谷安是个例外。”
“她本就身怀六甲，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的身体根本扛不住夜叉一族的进度，再加上她的伴侣战死，无人照料周全，如果勉强的话结果不甚乐观。”
“因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听您先前提到过您是替麾下的人族来讨伐魔神，想必您的人族部落就在不远处……”
“是想要我帮你照料谷安吗？”
盘腿坐于高耸巨石之上的少年姿态放松，悠闲地托腮，直截了当点出了夜叉首领所谓的“不情之请”。
“……没错。”
空气突然凝滞住了，那位长相格外漂亮的大人没再回应，四周只有冽风拂过时带起的呼啸。
夜叉首领心情微沉，面色凝重了几分。
这是个很无理的请求，毕竟谷安是他的族人，而利姆露是萍水相逢还救了他们一命的强大魔神，于情于理，这位大人都没义务多此一举去接下照料孕妇的烂摊子。
被拒绝是理所应当的，他也不过是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犹豫再三，夜叉首领还想再开口奉承两句，不想被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打断了。
“没必要留下我，首领。”
是那位有孕的女夜叉——谷安。
重伤再加上怀有身孕，谷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泛着股青白的病气，她的武器应该是那柄重剑，如今正被她揽在怀里，就算这样，谷安的步伐依旧轻巧无声。
不得不再次感叹，夜叉的身体果然强悍。
谷安冷着脸加入到二者的谈话中，开口便是拒绝：“没必要麻烦这位史莱姆大人，不过是赶路而已，我可以撑住。”
“胡闹！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夜叉首领额角青筋暴起，为这个死犟的族人操碎了心：“越往那边行进，我们遇上的敌人只会越发强悍，等那时，所有族人都自顾不暇，根本不会分出精力来照顾你。”
“这次是利姆露大人救了你，你才侥幸活下来，不然你已经跟那堆尸体残骸混在一起了！”
谷安转头背对着首领，依旧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就算是死亡也只能证明我技不如人。”
“够了！今天就算利姆露大人不同意收留你，你也要给我脱离族群，躲起来修养！”
谷安撇嘴，嘁了一声。
眼见气氛已经开始剑拔弩张，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利姆露终于坐不住了。
他清清嗓子，严肃道。
“我说……我好像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吧？”
不要擅自把他当成不通情理的家伙啊。
首领与谷安顿时吵架暂停，纷纷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高石上的少年魔神。
“真的假的……您乐意……”
“没错！”利姆露认真地点点头：“倒不如说，我十分欢迎谷安小姐入驻我的部落。”
可以说是部落吧，虽然寒酸得过分了。
“不过有个条件！”
“毕竟除去我还有我的眷属，部落里的人类连自保都有些困难，谷安小姐入住的话，我希望你能抽空帮我锻炼一下他们。”
就算是老好人利姆露也不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与其消耗资源去供养一位夜叉，不如让她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听到利姆露给自己的安排了工作，谷安才面色稍霁。
“我会的。”
轻飘飘的三个字在她的口中却像是带着千钧的力道。
谷安的性格便是如此，她沉默寡言，不随意许诺，但既然承诺下来的事，她定是会卯足力量去完成的。
利姆露倒是不知道这点，他只是直觉性地选择信任了* 。
既然一切都说好了，首领也算解决了一块心病，长舒一口气后便默默告辞了。
只留谷安抱剑而立，凝视着首领离开的背影良久。
“还有些舍不得吗？”
那位强大的少年魔神好心询问道。
谷安摇摇头，顿了顿才低声解释：“不，我只是在想。”
“夜叉这个种族，果然适合在此世存活下去啊。”
利姆露没搞懂谷安的意思，只能顺着她的话茬：“夜叉一族确实是个十分强悍的种族，战斗方面甚至不逊于某些魔神。”
明明是恭维的话，女性夜叉却并没有因此感到骄傲，反而轻皱眉心，道出几句格外有哲理的话：“您说笑了，夜叉对战斗的狂热已经刻进骨子里，在战场上自然活得如鱼得水。”
“但世上怎么可能时时都爆发战争呢？若是身处和平时期……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她像是在问利姆露，又像是在问自己。利姆露觉得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答案太悲观了可不行，利姆露脑子转了转，给出了让自己满意的回应。
“会是蜕变吧。”
习惯在战场上肆意挥洒鲜血与战意的夜叉步入和平的时代，若是想继续留存下去，必将迎来由内而外的蜕变才对。
仿佛听到了什么超出认知之外的话，谷安沉静似水的眸子竟惊喜地闪了闪。
“哎呀，现在思考这些还太早啦，你的族人已经收整完毕了，要去送送他们吗？”
“不，不用了。”
谷安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转瞬即逝。
“只是暂别而已，等修养结束，我会回来的。”
“好吧。”盘坐于高石之上的娇小少年嘿咻嘿咻地伸了个拦腰，一跃而下，溅起几块细碎的石子。
遮天蔽日的巨大蝠翼自肩胛骨处生长、延伸——直到张到最大，浓黑的阴影遮盖住刺眼的阳光，让谷安不适地眨眨眼。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起飞了！”
“欸——等等——我们？”
话音未落，几百道细到极致的蛛丝喷涌而出，束成几道将谷安彻底团团缠住，下一秒，他们腾空而起。
“我们……一定要选这种……赶路方式吗？”
女性夜叉一贯的平静面容被打破，冷风灌得她说话都含糊不清。
利姆露一边迅速拍动翅膀，一边抱歉地笑笑。
没办法嘛，他又不是盖尔先生，跑得快还能驮人什么的。
他只是只史莱姆啊，不要苛求他太多！
“啊，说起来，部落里的大家都很友善的，谷安肯定能跟大家好好相处的！”利姆露尝试转移话题。
“谁问你这个了！”
转移话题——大失败！
当天，一路火花带闪电急忙赶回部落的利姆露望着一众手持武器虎视眈眈的族人们，陷入沉默。
慢条斯理地扯下身上的蛛丝，谷安挑挑眉尖：“大家都友善？”
利姆露汗流浃背：误会，都是误会。
88、
“然后我先是一拳打穿魔神的胸膛——”利姆露装模作样挥出一拳，打在前方的空气中，带起一片飞沙。
“哇——”族人们自发围成一圈发出没见识的感叹，兴高采烈地鼓掌。
直到自家魔神大人再度开口，掌声渐歇。
“再是一个斩击，砍下他的独臂！”说着，少年魔神五指并做掌刀，势如破竹地斩向前方。
“哇——”欢呼与鼓掌再次响彻整个部落。
“四肢、躯干……直到他的力量渐渐消逝……”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骤然缩紧——
“暴食者，发动！”
掌心聚集的能量爆发，形成一颗浑圆的漆黑能量球，几秒钟后又悄然散尽。
跟暴食者发动时的阵仗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可人族哪管这些，这时候只需要欢呼就完了。
“哇喔哇喔！！！利姆露大人！”人们激动地呐喊，撕心裂肺的咆哮简直能将屋顶掀翻。
昏昏欲睡的背景板盖尔先生被吵醒，烦躁地动动耳朵，瞪视人们一眼后换个姿势继续睡。
“咳咳，淡定、淡定。”利姆露做完一整套羞耻又中二的动作，整只史莱姆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地了，他尽力装出一副正经做派，两手微微下压。
族人们很给面子地停止欢呼，只有一双双眼睛还亮晶晶地注视着他，眼底的激动与崇拜能溢出来一般。
利姆露被这些炙热的目光烫到，赶紧移开视线，大声宣告。
“这就是我解决掉魔神的全过程啦！大家以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生活了！”
“顺带一提，我身边这位漂亮的夜叉小姐是我专程请来的客人，夜叉一族念及共同御敌的感情，特地派谷安小姐前来，帮助大家锻炼武力，提高战斗能力！”
一旁抱胸看戏的谷安突然被cue，听到利姆露的介绍后有了一瞬间的愣神，又很快反应过来，略显冷淡地点点头。
“将来的训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注意别死在我手上。”
“……”周围热情欢迎的人族们脸上笑容一僵。
喂喂！谁家自我介绍是放狠话啊！周围的空气都紧张起来了！
利姆露赶忙摆摆手笑着打圆场。
“啊，谷安小姐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触，实际上只是害羞而已，大家熟悉起来就知道了~哈哈哈……”
谷安小姐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糟……糟糕，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吧。
利姆露听到底下众人的窃窃私语。
“原来是这样，我竟然误会谷安小姐了，真是太失礼了。”
“一会儿去道个歉吧……”
不是吧，真的信了！
防备心也太低了吧！
利姆露开始担心族人将来会不会被随便什么人坑蒙拐骗了。
“总、总之，为了庆祝这次胜利，我们来举办宴会吧！”
努力做出正色的表情，利姆露一挥手，高声宣布。
“好耶！宴会！”顿时，全场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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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举办宴会，其实简陋寒酸的临时驻地本就没什么物资，大家也不过是团团围在大簇篝火前，食物是打猎得来的林猪或野兔，再加上数目不算多的日落果，味道算不上酸涩，但也不怎么甜，只能止渴解腻罢了。
可架不住人们实在兴奋，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突然移开的轻松，大仇得报的畅快，还有对未来的期许，所有的一切都值得歌颂。
烈烈火光的照耀下，人们的脸色格外红润，欢声笑语夹杂着高谈阔论，更有甚者，一些大胆的人类把格格不入的谷安小姐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忽略谷安小姐痛不欲生的表情，气氛倒也是十足的热闹。
利姆露倒是没加入进去，他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爬上树杈，坐得高高的，面色怅然地仰视着布满灿耀星子的夜空。
唰唰——
草叶被践踏的沙沙声。
脚步声算不上轻巧，像是故意发出来提醒他的。
高处发呆的利姆露眨眨灿金色的眼眸，轻声询问：“盖尔先生？”
“啊。”威猛高大的魔狼悠哉地摇着尾巴踱步走近，挑了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蹲坐下来。
“被他们吵到了？”
“算是吧，不过先前也算睡饱了。”盖尔还是有些没精打采：“大半夜的举办宴会，亏你想得出来。”
这是熟悉的嘲讽啊盖尔先生。
恍然多日没听到盖尔先生的讽刺，利姆露竟然有些怀念。
“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发泄情绪的渠道罢了。大家都很开心不是吗？”
“呵，那倒是，他们精神紧绷了很多天了，也是该放松一下。”
“嗯？精神紧绷？”
“对啊，那群人类。”盖尔先生呲牙感慨着：“还真是敏锐啊，你离开不到一天的时间，那群人就开始多方试探，各种打听，小动作多得烦不胜烦。”
“欸？那岂不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人族的大家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啧，我都好言相劝了让他们不要过度紧张，他们嘴上应着好好的，暗地里却偷偷组织打造武器，全副武装，时刻警惕着。”
利姆露恍然大悟，他还以为刚回营地时被一群人用木制尖枪或弓箭指着是误会呢。
现在先来，以大家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精神状态，遇到陌生形态的他、在加上那格外拉仇恨的蝠翼，没有直接扔兵器攻击已经很克制了。
是他考虑不周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营地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只有几个小爬虫，没等我出手，你的陷阱就够他们受的了。”盖尔先生漫不经心地汇报了一番，转头开始盘问起利姆露：“倒是你，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挺多的。”
利姆露只含糊地讲了自己一路赶过去，跟魔神大战三百回合，魔神便轻易败落在自己手底下了。
撕裂空间的能力。
陌生的人类形态。
这些从何而来，他一概隐瞒下去了。
盖尔与利姆露相处这么长时间，利姆露能做到那种程度他再清楚不过，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旅行的目的还是帮利姆露获得人类身体，现如今竟一声不吭地化形了。
这些技能想来是与他分开的这段时间获得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利姆露无意识地摩挲几下绕着丝线的指节，垂头思索片刻，竟不知从哪开始讲起。
人类形态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冥冥中觉得背后有隐情，但想破脑子也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命定之人魈的事……这个属于私人感情问题，利姆露还不太好意思拿出来说这么一想，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说吞噬了黄金王兽？那人类身体的来历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烦恼中，利姆露索性一翻身越下树枝，准确无误地落在盖尔先生身边。
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人形瞬间转化成了熟悉的水蓝色史莱姆，蹦哒两下便陷入魔狼浑身浓密厚实的毛绒绒中了。
“好舒服——呜呜~”童心大发的史莱姆忍不住打了个滚，将蓬松的皮毛压得塌陷下去一块，远看竟像是斑秃一般。
“转移话题这招都用烂了。”
“啊啊，抱歉啦，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嘛。”利姆露对盖尔先生使出撒娇大法，稚嫩可爱的声线被拉长，俏皮的尾音直戳人心脏。
盖尔先生被打出9999暴击伤害。
“真受不了你了，算了。”
他愤愤地喷出粗重的鼻息，满脸不耐烦：“不管怎么样，对你没有副作用就好。”
半晌，他有补充道：“那什么。”
“欢迎回来。”
躲在毛绒绒里的史莱姆心情雀跃起来。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