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爹不如章你
说起宗持仙的行事手段这般无所顾忌, 那是因为他本性如此,看得开,什么都不在乎, 豁的出去,或者说,他本就是个十分心大之人,否则也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忘年交好友成了自己亲爹这种荒谬的事, 也能坦然接受。
这样一个人,能用这般恶心人的手段对待丁挽,时砚想, 这夫妻两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宗持仙见儿子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盯着他瞧, 脸上还是那种听故事时“搞快点搞快点”的催促神情, 心下噎得慌, 于是摆摆手道:“有看你爹好戏的功夫,不如先想想等你娘接回来后,你要如何待她吧!”
这可真不是个好话题, 不管是宗持仙还是时砚对丁挽的观感显然都不怎么好, 可最近朝臣吵吵嚷嚷的,不管丁挽的品性如何不堪, 但她身为太子的生母,皇帝眼下承认过的唯一女人,肯定不能流落宫外的。
接进宫, 随便给个名分也好,还是悄悄养在哪个宫殿也好,反正不能继续给亡夫宗持仙守墓的。
也不知道他爹出于何种考量,就坡下驴, 同意了朝臣的提议,已经派人去折剑山庄接丁挽进京了。
然后,时砚便听他爹说:“阿砚啊,爹决定给后宫养几个女人。”
时砚很理解的点头:“爹你现在还年轻,有那方面的需求很正常,需要女人我能理解,要是没有这个想法,底下人才要担心呢!
不过你养女人这事儿就不用跟我说了吧,难道你还指望我做儿子的给你找女人不成?”
宗持仙认真道:“这是爹和你娘之间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就别管了。跟你说一声,只是让你别有心理压力,别听外面人瞎说,在儿子和那些女人之间,爹的心永远都偏向你的。”
时砚无所谓的摆手:“就算你偏向别人又有何关系?是我的就是我的,只能是我不要了,别人才能上来抢。
否则,最好出手前还是先考虑清楚,小身板儿抗不抗揍吧!”
宗持仙被儿子挤兑了,心情还是很高兴,说起来也是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缘分,不管他对丁挽有多不待见,但对时砚这个儿子,总是硬不起心肠的。
不过对于丁挽嘛,以前是忙,没空搭理她,现在有时间有条件了,总要慢慢收拾,打的她知道疼,悔不当初才好呢。
丁挽本人当下是不是悔不当初,看守的士兵并不知情,但她从懵逼到激动,也只经历了短短的一瞬。
在这边结庐而居,风餐露宿给宗持仙守墓的日子里,丁挽和宗持剑夫妻作伴,日子过得可谓是掉进了黄连苦水了,身边没有人服侍,吃穿用度全都由自己动手操持,这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但形式比人强,丁挽只能咬牙忍耐,偏时砚还不让人限制这边的消息,外面发生了什么新鲜事,都让人特意传过来“解解闷儿”。
听着外面的热闹,勾的丁挽一颗本就不安分的心更加躁动不安,一边是出去没人保护,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一边儿是待在这里,就要忍受无边的寂寞和枯燥。
丁挽找了一处偏僻的,无人打扰位置坐下,看着自己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短短几月功夫,上面就布满了老茧,粗糙不堪,失了光泽,想来这张脸也老了十岁不止吧!
心里再一次怨恨时砚这个小畜生的无情,真是和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般想着的丁挽,便听到外面几个看守士兵对她的讨论。因为她所在位置的特殊性,外面看守的士兵很难发现她躲在这里偷懒,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发现的一处地方。
“真是没看出来,里头这位丁夫人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前头能将宗持仙宗庄主哄得五迷三道娶了她。
后来又能狠心陷害自己亲生儿子,让儿子声名狼藉。结果现在怎么着?咱们盟主爸爸竟然不是她和宗持仙生的,而是和京城皇帝偷情生的。
兄弟你说这些大人物都是咋想的啊?我瞧着那女人虽然有点儿味道,可她都多大岁数了?也不是顶顶漂亮的,大人物们图个啥啊?”
这士兵是真想不通,在他看来,里面的丁夫人那就是褒姒妲己之流,前一个武林第一高手宗持仙,后一个京城的皇帝,都没能逃脱她的石榴裙,这得美成啥样儿啊?可他瞧着也就那样吧。
刚来的时候还能说一声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可劳作了这么些日子,不比村里的黄脸婆体面多少。
另一人便道:“少说两句吧,虽然咱们不懂大人物的审美,但不看这女人的面子,也的看咱们盟主爸爸的面子吧。
不管咱们盟主爸爸姓宗,还是姓谢,都是这女人生的儿子呢,啧啧,这丁夫人真有点儿东西!”
“兄弟你说的有理,咱们盟主爸爸已经成了京城里的太子殿下,往后这江湖和朝廷的关系如何还未可知,现在说这么多也无济于事。”
“少说几句,我瞧着头儿过来了,让他听见这话,肯定是要罚咱们的!”
结果士兵说完便散开了,但让听到消息的丁挽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有没有偷人,或者说和宗持仙成亲后,她有没有机会偷人,她自己一清二楚。
但那几人说时砚被皇帝认回去当了太子!
丁挽心下瞬间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京城里的皇帝不是别人,正是她早就死掉的丈夫宗持仙!
当年她是最希望宗持仙出事,以便她得到自由,走出折剑山庄之人,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宗持仙真正出事的消息显得十分不真实。
果然,五年过去了,事实证明,那个男人根本就改头换面活的好好儿的!
丁挽激动的想大笑,但她极力忍住了,匆匆回到房间,无视了和她打招呼的表姐段氏,关上房门,上床将脸埋进被子里,肩膀一抖一抖的,才敢笑出声。
宗持仙啊宗持仙,就算你不喜我,甚至一度想杀了我又怎样呢?只要你还认时砚这个儿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就摆脱不了我这个妻子!
你是宗持仙,我就是庄主夫人。
你是皇帝,那我就是皇后!
上辈子你欠了我的,这辈子你就是要来补偿我!
同时,他们对面的茅屋里,宗持剑夫妻也在说这件事,毕竟是当过好几年庄主的人,手段还是有的,消息比丁挽灵通多了,已经私下商议好几天。
宗持剑神色有些严肃道:“至今也没人说得出这位新皇的长相,不过有一点咱们都十分清楚,阿砚是二弟的孩子,这点不会有错。二弟当年正是因为丁挽有了他的孩子,才对丁挽网开一面的。
所以,这件事说起来不可思议,但,或许京城那位新皇,真的是二弟,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段氏眼眸微眯,带着某种思量道:“这样一来,咱们所求的转机或许便在眼前,二弟那人咱们都知道,面上看着冷淡,对谁都不亲近的样子。
可最是讲道理的一个人,只要旁人不去胡搅蛮缠,惹他心烦,对什么事都有很大的包容心,眼下是阿砚,或许回头就是咱们这做大哥大嫂的。
对了,还有对面的弟妹。
等他想起咱们的时候,咱们的好日子便要来了,到时候见了二弟好好求求情,说说这些年的不容易,想来二弟会体谅我们的。”
对段氏的这番说法,宗持剑还是有把握的,在外人眼里,自己那个弟弟是高冷禁欲,高不可攀的,但在他们这些亲近的人眼里,那就是一个不善言谈,痴迷武学,喜好外出与人切磋,讨厌旁人用叽叽歪歪的事情麻烦他之人。
只要把握住了方向,十分好拿捏。
不像时砚那个狼崽子,是真的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动手,不给他这种靠脑子吃饭的选手一点儿发挥的余地。
想到这里,两人都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心里藏着的郁气一扫而空,段氏这又说起了两个孩子:“前些日子我使人打听过了,时隐被那个小畜生送去京城时香那里了,还算他有些良心!咱们那女婿好歹是个皇子呢,怎么说时隐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段氏虽然精明,但她真的不了解皇家争权夺利的残酷。
他们的女婿五皇子虽然是个皇子,但身为先帝的皇子,现如今在皇位上的皇帝既不是他们的兄弟,也不是他们的亲子侄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先帝的皇子,处境才是最尴尬难堪的。
算是半圈禁。
在这个风口浪尖,恨不得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被皇位上的那位来个杀鸡儆猴,而自己就是那只鸡。
而此时的五皇子府内,五皇子可没有他便宜岳父的脑洞,去怀疑皇帝的出身,因为对他们老谢家皇权的极度自信,从未想过他们家竟然出了老皇叔那样一个奇葩,眼看着他们老谢家的儿子一个个都烂泥扶不上墙,索性搞个外姓人上去当皇帝。
因而对外面的传言深信不疑。
于是整个人更加烦躁,烦躁中还带着隐隐的一丝后悔。
因为和折剑山庄联姻的关系,他算是彻底站在了时砚的对立面。
当初他们有多风光,现在的情况就有多尴尬。外面知道他和时砚关系不睦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时砚露出那么一点儿不想让他好过的意思,便有的是人想抢着为时砚出谋划策。
五皇子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一心想收服江湖势力为己用呢?想想别院里那对姐弟,有些迁怒了。
至于为什么说宗时香姐弟住的是别院,这事儿也是有原因的。
五皇子作为一个二十岁,正当壮年的正常皇子,遇到宗时香之前,不可能没有门当户对的皇子妃的。当然就算没有,依照宗时香的身份,也不可能成为皇子正妃。
因此,当初宗时香便是以侧妃的身份进门的,让人住在别院里,便是为了隔开宗时香与皇子妃,免得她们住在一起互相别苗头,分开住,两不相干,大家心里都舒坦,便是五皇子当初的想法。
至于现在,则是眼不见为净,免得住一起,每每想起来,五皇子便觉心梗的厉害。
五皇子也明白,他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被当成猪一样圈养起来了,但总归来说还是不甘心的。
他想找机会出去。
而他还不知道,他想眼不见心不烦的宗时香,仗着住在别院看守不严的便利,装扮成府中采买的下人混出别院,然后又使了银子,买通了内务府的小总管,成功将她以御花园洒扫宫女的身份送进了皇宫。
又经过五天的蹲守,宗时香成功在御花园守到了身为太子的时砚。
彼时,时砚刚被皇帝压着帮忙整理了一上午的折子,从太和殿溜出来放风,身边跟着头号狗腿子杭云散。
时砚背着手遛遛哒哒道:“真无聊啊!前些天还有人不时跳出来搞事,调节一下生活。这才几天啊,竟然都坚持不住了,未免妥协的太快,太没原则了些!”
杭云散心说:你一脚下去,一个号称勇冠三军的将军就废了,一个历经三朝的铁口御史名声全毁了,一日之间,跳的最欢的十几家的丑事宣扬的人尽皆知,现在被人编成故事在茶楼讲的热火朝天,全家都羞得没脸见人。
都这样了,谁头硬到敢和你正面刚啊?到了你跟前,讲原则真的有用吗?您拍着胸口说!
杭云散就算腹诽,面儿上还算镇定,身后有些刚进宫的太监宫女,听说了太子殿下的暴行,再听他这般言谈举止,当即就有些手脚发软,心肝儿乱颤,头晕眼花。
心里就一个想法:面对这位殿下,确实比面对陛下更加可怕。
最起码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就弄死人,可殿下不同,他可能因为谁一句话不顺心,便亲自动脚。
殿下的一脚威力有多大,他们这些小宫女太监可是听得真真儿的,能让大将军瞬间吐血而亡。
这般想着,又忍不住瑟瑟发抖。
就在众人担惊受怕的氛围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愣头青指着时砚的鼻子道:“好你个宗时砚,数典忘祖,忘恩负义,残暴不仁,卑鄙小人,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加卑劣不堪之人了!”
众人一惊。
这什么二百五,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是不是?
杭云散三两下就将人扭送到时砚跟前,其余人立马跪下请罪,让人冲撞了太子殿下,便是他们失职,虽然在这京城之中,只有殿下冲撞别人的份儿,别人基本上没有冲撞殿下的可能。
时砚一个眼神,旁边便有跪着的小太监搬来精致的椅子,放在廊下,供时砚休息。
等时砚坐稳,才有空观察这个被杭云散用小太监腰带捂住嘴,捆住手脚的宫女。
“宗时香?”
杭云散在时砚的示意下,将堵住嘴的东西给取出来,便见宗时香十分不要命的再次对着时砚一顿输出:“正是我!我都知道了!你娘不要脸偷人,背叛了我二叔,和人生下你个小畜生,你还有脸用二叔亲子的身份抢占我折剑山庄!也不怕遭天谴!
要是你还有点儿良心,便放了我爹娘弟弟,将折剑山庄还给我们一家!”
说到这里,一脸傲然道:“至于你,最好去我二叔坟前三跪九叩,请二叔原谅。这些年,二叔对你多好,你心里有数,我爹娘对你多好,你心里也有数。
你辜负了我们大家!”
人虽然跪着,但她的傲骨屹立不倒。
周围人恨不得给这位跪了,这是哪里来的二百五啊?就这脑子,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不是傻子,便是故意的。
但人嘛,肯定是有心人特意放进来,惹太子殿下生气的,若不然,就凭这位的规矩礼仪,根本就没资格进御花园当差。
众人已经开始为这位不知名姑娘的身后之人点蜡了,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太子殿下!
真当现如今的皇宫,还和先帝在时一样,玩儿的还是阴谋诡计那一套呢?不!那都过时了,现在已经流行看不惯你便用脚踹你这般直接的表达方式了!
这么多年,时砚对女主的脑回路一直很好奇,饶有兴趣的问宗时香:“又不是我按头让我娘和我爹偷情的,你怎么不指着他们二人的鼻子骂呢?
是不是因为只能见着我的原因?”
时砚非常善解人意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娘或许你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可我爹就在这皇宫内当皇帝呢,我让人送你过去,你就将方才讲的这些话再对他讲一遍。就说他老不要脸,偷别人媳妇儿,不堪为君,最好将皇位直接送给五皇子,这样可好?”
宗时香脸色一白,咬着牙不说话。
时砚神情十分温和,拿惯了大铁剑的手,握着一把折扇,轻飘飘的折扇居高临下的指着宗时香下巴的时候,重若千钧:“嗯?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让你在别院好好照顾宗时隐吗?
你一个人跑出来,没想过你死了,宗时隐怎么办吗?”
宗时香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恐道:“不!你不能!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折剑山庄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爹还侮辱了我二叔,是你们皇家对不起我折剑山庄!你怎么能杀我?”
时砚收回折扇,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翘着脚道:“因为我和我爹,我们,不讲道德,不要脸呗!”
宗时香被气个仰倒。
杭云散憋不住笑出声,其余人心下只觉再次被刷新了三观,这样的人当太子,这皇朝,怕不是迟早要完!
“我,我要见皇上,对!我要见皇上,时砚你不要脸,我不相信你,我要见皇上,你让我去见皇上!”宗时香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杭云散轻嗤一声:“当这里是你折剑山庄呢?”
这时时砚东宫的总管,御花园总管,还有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以及皇宫负责巡逻的总领,全部闻风而来。
时砚指着地上的宗时香:“去查,怎么进来的,走了谁的门路,背后是谁在指使,今天傍晚,我便要知道经过!”
时砚话轻飘飘的,但几人听的瞬间开始冒冷汗。
堵上宗时香的嘴,急匆匆领命而去,生怕慢上一步被时砚记住样貌引来格外关注的样子。
看的时砚眼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时砚难得自我反省:“有这么可怕吗?”
杭云散:“没有,是他们小题大做!”
杭云散心里:那可真是太有了,你是真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声呢?还是假不知道?大喇叭一出,小饿开道,简直成了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噩梦源泉,现在哪个大臣见了你不是躲着走的?谁不怕声名扫地不得善终?
要不是你做事师出有名,怕是早被人冠上暴君的名号了!
谁知道他听时砚对他道:“现在我做点儿什么,大家还一惊一乍的,说明他们还没习惯。人都是贱皮子,等习惯了我粗暴的行事作风,若我稍微讲一点儿道理,便会觉得我改变良多,通情达理。
这便跟那善人做一辈子善事,偶尔做一件恶事,便声名狼藉,被人不耻,指指点点。而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突然做了一件好事,众人便纷纷夸赞他良心未泯,浪子回头。
看来我还要再接再厉,尽快让大家习惯我的风格才是!”
杭云散难得良心发现,稍微提醒时砚一句:“爸爸您这种风格,一般人很难习惯吧?”
时砚耸肩:“那就换能习惯的上呗,他们不愿意,相信有很多愿意习惯的想爬上来呢,没道理让我一个太子殿下看别人脸色过活。”
杭云散突然觉得时砚说的好有道理,他丝毫反驳不了,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还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孩子,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呢?
为什么?
因为陛下的办事儿效率太高,前脚跟儿子说要在宫里养几个女人,后脚就爆出后宫有女人怀孕的消息。
从此,行事粗暴简单的太子殿下,便不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了,况且陛下还这般年轻,今年才三十五呢,年富力强的陛下,迟早会忌惮更加年轻的太子的,到了那时,便是小皇子们出头的机会了!
因为这个消息,宫里宫外一时之间心思活络,众人心里开心的像是要过年一样放起了鞭炮,干劲十足的想,一定要捧出一个性格温和,十分温和,不,万分温和的太子来。
被众人偷偷想搞下台的太子时砚,正十分无语的问他爹:“你一天不搞事心里难受是不是?钓鱼执法也不是你这么钓法吧?至少真搞出个孩子,让他们见到希望,鱼儿才能上钩吧?
我就不信这满朝大臣真能傻到这个程度,能不管不顾,听风就是雨,连孩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就私底下开始搞事情!
要真这么傻,还有什么可玩儿的?我还是连夜跑路,回我的武林盟当盟主都比这来的有意思!”
皇帝心说:不,他们会的,他们就是这么傻!
你这是对你的搞事能力没有清晰的认知,对你在大臣心里留下何等可怕的阴影一无所知。
皇帝神色复杂:说起搞事,到底是儿子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爹不如你啊!
第33门5章 上门亲戚
皇帝摆明了就是钓鱼执法, 最近朝中有些人表面上收起小心思,一个个看着乖觉得很,实际上背地里的小动作一点儿没少。
不仅没少,甚至因为时砚在前头的步步紧逼, 那些人有了狗急跳墙的趋势。
这也是父子二人之间的默契, 谁都没和对方商量,一上手便配合的这般好。
事情在此之前, 两人之间都没出什么问题, 直到今天, 关于皇帝钓鱼执法这件事, 按照时砚的意思:“您想收拾人, 又不耽搁您生孩子,不管男孩儿女孩儿, 总归是要生几个的吧?”
否则, 还能真指望自己生儿子不成?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儿,他可没法儿给他爹保证。不如他爹自己生来的有效率。
宗持仙不这般想,闻言只是摇头:“不成,因为爹和你娘之间的恩怨,给你弄了个不光彩的出身。虽说咱们自家人不在意, 但旁人总拿这个说嘴,烦的很。
所以在你坐稳太子之前, 或者说让前朝之人彻底认清现实之前, 爹是不会生个孩子出来扯你后腿的。”
时砚心说:我可求您快点儿弄个扯后腿的吧,我一点儿都不介意被扯后腿。
但面上他非常讲道理:“您自个儿扳着手指头数数, 您今年三十五,正当壮年,年富力强的时候, 儿子我今年十三,正该上进的好时候。
就您这身板儿,旧伤未愈,病病歪歪一看就不是很健康的样子,等到五六十会是什么样子?
而那时候的我又是什么样子?
单是想想,您就一点儿都不忌惮吗?还是多生几个孩子,等您老了,说不得刚好便能接您的班儿。”
其实,时砚更想说的是,他们之间差着二十二岁,宗持仙看着病弱,可不是个短命相,等对方在皇位上活到七老八十,自己也五六十岁的年纪了,还是个太子,图个啥啊?
要真想自己当皇帝过过瘾,时砚宁可带着杭云散去塞外打下一片江山,当个逍遥的土皇帝,岂不是来的更加舒心自在?
父子两在这点上总是没法儿达成一致的。
于是话题重新回到关于皇帝钓鱼执法的事情上去:“你最近先做出一副失意的样子,表现出你被爹有了另一个孩子打击到的状态。”
皇帝一想,对儿子的性格和表演天赋不抱希望道:“要不然你直接留在东宫玩儿两天,别往朝臣跟前凑。
等这事儿过去再出来,到时候朝堂上便没了这些整天叽叽歪歪的人,你也不用拎着大喇叭到处去得罪人,还败坏了自己名声。”
行叭,时砚也没解释,他做那事,并不完全是配合皇帝的清缴行动,有一半儿属于委实感觉无聊,想找点儿乐子罢了。
自我感觉是个非常让人省心之人,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其余事情全部交给皇帝去处理,他带着人去东宫窝着。
不想窝着也不得安生,这不,才和前大内高手十几号人对练了一个时辰,将一众高手揍的鼻青脸肿,丝毫没有高手的尊严,尤其是之前在乌兰山顶,被时砚一个橘子打断胳膊的老熟人,伤好了还没几天,又被时砚打断了腿,心里就在哀叹,他这是流年不利。
时砚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便听杭云散在旁边禀告:“丁夫人进京了,大约一炷香前,人到皇宫门口,等着陛下传召。”
杭云散说完便直起身,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呼吸都轻了几分,这个时候一点儿都不想被时砚记起来。
由此可见,在旁人看来,丁挽的事情对时砚是个不可言说的禁忌,有一个名声不佳的母亲,还是个名声不佳被全天下人都知道的母亲,众人想来,时砚应该感到非常难堪。
但若没有那个母亲的不耻行径的话,也不会有他现在的太子之位,这就叫既得利益者时砚更加难办了。
事实上,作为当事人的一家三口,一点儿没有全天下想的那种复杂情绪,时砚单纯的看不顺眼丁挽,丁挽深刻的恨着宗持仙和时砚,宗持仙则非常简单的厌恶丁挽。
就这么个关系。
闻言只淡淡道:“想来父皇那边自有安排,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
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杭云散听后心说,这一家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狠人。
可有些事情,不是时砚单方面断绝往来就能成的,最起码在丁挽这里不行。
丁挽自从猜到了京城里的皇帝是宗持仙后,便在想办法联系外人帮助她进京,结果办法还没想出来,传说中和她偷情的皇帝便派人接她进京了。
她想的很清楚,进京后她便是孤立无援,这时候有共同利益的便是朋友,比如说宗持剑夫妻二人,便是能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从宗持仙手里讨要好处之人,于是还要求带着宗持剑夫妻一起进京。
三人一路上商量出一个应对宗持仙的结果:“二弟最是心软的一个人,咱们和他好好讲道理,说说咱们的不容易,但凡咱们要的东西不过分,二弟为了避免麻烦,无有不应的。”
在他们的记忆中,二弟宗持仙便是这样一个性子。
但万一呢?
万一过去五年,二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移了性子,他们怎么办?
办法很简单:“二弟能编出一套偷情的说法将时砚弄去当太子,那就是说他以前的身份不能叫人知道。
这就是咱们手里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走这一步的,毕竟一开口,和二弟之间多年的兄弟情义便彻底没了。”
几人想的很好,一路上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着到时候见了宗持仙,所有的表情,举止,动作,神态,说什么,怎么哭,全都在心里过了几遍,保证心里有底,面上自信后,才稍微放了点儿心。
谁知道,领路之人将他们带进皇宫后,不知道换了几道手,最后把他们仍在一处非常荒凉偏僻的小院子里,院中杂草横生,院外还有一只大狼狗虎视眈眈,小风一吹,树上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房屋门框更是在丁挽的尖叫声中,应声而落。
往四处漏风的屋子里一瞧,内里缺了腿儿的桌椅一套,没有床幔的硬板床一张,上面只有破破烂烂的被子和早就发霉了的褥子一床。
至于其他生活用品,呵,自个儿从角落的一堆破烂中想办法挑拣吧,好歹院中还有一口能供人使用的水井不是?
只每天饭点儿,送饭的宫人非常不准时的给他们送来早就凉透了,掺着砂石的饭菜。
他们出不去,旁人进不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先是对着不知道在哪里逍遥的皇帝一顿咒骂,不见效后又开始对着送饭的宫人哭求。
最后没有办法,三人开始互相埋怨,宗持剑夫妻的观点非常一致:“一定是你这恶妇得罪了二弟,二弟打从成婚后就对你十分不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你的态度还是这般,只想将你关在后宅不得自由!
既然如此,你便不该让我们跟你一起进京,连累我们也惹了二弟的不快!”
丁挽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气势一点儿不弱,冷哼一声:“你们好二弟对我什么态度你们心里没数吗?他对我不喜,对你们也没见得有半点儿感情。要真是心里有你们,想接你们一道儿享受荣华富贵,早就让人放你们出去了。”
三人在这里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丁挽进宫的消息,几乎整个朝堂之人都在关注,对她被关在最荒凉的冷宫的遭遇,前朝后宫心知肚明,众人一见皇帝对她的态度,再想想后宫那位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心下更加坚定了火热几分。
太子不是无可取代的,皇帝也不是非太子不可,之前立时砚当太子,只不过是陛下的权宜之计罢了!想来太子这么不光彩的出生,陛下心里也很不乐意呢!
那我们的行动可以适当的加快了!
陛下心里确实很不乐意,和儿子在一张榻上下棋,被儿子吃掉了半壁江山,心疼的直吸气,知道今儿是没有翻盘机会了,将棋子往棋盘上随意一扔,开始生硬的转移话题:“爹都听人说了,爹不在这几年,你在折剑山庄都过的什么日子。
你娘那边的事情你别管,让他们在那院子里多住一阵子,算是小小的回报,等前朝的事情解决了,爹腾出手再收拾他们。”
宗持仙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时砚从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冰冷。
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在时砚面前也没提起之前几年的事情,其实这才是真的记到了心底的。
时砚觉得好笑:“在皇宫之中找那么一个院子,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可着整个皇宫的找,的确有好些年没住人,荒凉些的宫殿,但说到底,前任皇帝好大喜功,皇宫每隔两年便要重新修缮一番,再破败又能破败到哪里去呢?想找那样一处院子,简直难坏了下面办差的人。
最后还是内务府的人连夜开工,按照皇帝的要求,在偏僻的角落搭建了那样一座院子。
着实废了不少心思呢。
但这些皇帝不会对儿子说。
沉默一阵,宗持仙还是对儿子解释道:“当初那事一出,对你,爹只来得及匆匆安排一番,一来是想着毕竟是假死,等爹这边的事情有个着落后,再说其他不迟。
二来,也是想着有你娘的存在,你大伯他们就算变了态度,也不至于明面上太过于亏待你,便是看在爹留下的那些财产的份儿上,也该对你有多几分客气。
只要熬过那一阵子……谁成想……”
宗持仙心情有些低落:“都是爹识人不清,让你受苦了。”
时砚倒不觉得有什么,受苦的也不是他自己,他怎么想并不重要,于是父子两沉默的吃了一顿晚饭。
他们父子二人彼此的秘密非常多,两人能互相尊重,彼此互不侵扰,对方不主动说的时候,不去过分探究,便足够了。
转过天,传闻中被皇帝冷落了的太子殿下,正悠哉的在东宫钓鱼呢,便听小太监通传,说是程将军求见。
时砚一时还真没想起来这程将军是哪位。
要知道他来京城后,打过最多交道的便是那些成天上折子参他之人,时砚记性非常好,根本就没这一位。
杭云散自诩时砚爸爸第一心腹,察言观色的本事最近水涨船高,适时的告诉时砚:“是这几日陛下新提拔的将军,陛下很是器重,正在御林军里当差,并且能随侍陛下左右,名为程玉华。”
时砚没听说过,想不明白这个时候人人对他避之不及,这位朝中新贵堂而皇之的上门是为哪样,吩咐道:“去问问所为何事?若是无事,便打发人走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杭云散出去一圈儿又回来了,十分无语道:“那人说他新入朝不久,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想请教太子殿下。”
这话杭云散第一个不信,这些日子时砚做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来请教时砚如何当官,怕不是嫌死的太慢,想求一个快速取死之道吧!
作死的方法千百种,偏要挑战难度最大的一种,何苦呢?
但人还是被请进来了,谁知那人一进来,便盯着时砚的脸一个劲儿的瞧,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一时叫人说不清楚。
时砚半躺在摇椅上翘着脚钓鱼,任由来人打量,指着之前杭云散的位置道:“坐吧,陪孤一起钓鱼。”
那人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旁边,腰背挺直,舒服放松的躺椅,硬是被他坐出了一种正厅紫檀木大椅的错觉。
杭云散将周围人全打发干净,站在时砚身后观察这人。能在时砚跟前这么横,还没被时砚打断腿的,说实话,杭云散也就见过这一位。
谁知那人接下来的话,差点儿叫杭云散噎住。
“殿下,下官程玉华,按理来说,您该称呼下官一声舅舅。”程玉华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随口说出来的一般。
于是时砚也似闲聊一般回了一个“哦?”表示他在听。
程玉华也不当回事,握着手里的鱼竿,眼神落不到实处,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十几年前,武林第一高手宗持仙和我程家定了一门婚事,我妹妹程玉美,现在应该没什么人听说过了,但在当年,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看来是知道宗持仙皇帝身份的人,说不得还是宗持仙的心腹呢。
时砚淡淡的指出他之前的错误:“那你可不是我舅舅。”
程玉华摇头:“不,我是。虽然你娘害死了我妹妹,最后还使计嫁给了你爹,但你宗家和我程家的婚事却从未取消过。”
杭云散心说:这事儿要是真的,不上来砍时砚两刀都是便宜的,还认什么亲戚啊?这门亲戚认了,回头你妹妹棺材板儿怕是压不住了!
这般想着,杭云散便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飘出两人的视线范围。
他可是一个合格的狗腿子,什么事儿该听,什么事儿不该听,什么事儿听了要当做没听见,心里门儿清。
时砚从善如流:“那舅舅您今儿来是想给外甥我讲故事的吗?”
程玉华终于偏头认真看了时砚一眼,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样儿,不知他看出了什么,忽然轻笑一声:“你娘就没说过,这些年她不敢走出折剑山庄一步的原因吗?”
时砚实话实说,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样子:“哦,她不喜欢我,也不和我亲近,有时候还会说谎话哄我为她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后来,我便和她生疏了许多,想来应该是不曾对我说过这般私密之话的吧?”
程玉华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你娘丁挽害死了我程家全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还抢走了她的未婚夫,因此和我程家结下了死仇。
一开始你父亲将她关在折剑山庄后院是对她的保护,偏她不知足,想要自由,想出来在人前显摆。后来你爹死了,她终于有机会出来造作了,一出门便被我程家伏击,差点儿丢了半条命,从此缩回折剑山庄再也没敢出来。”
这是丁挽能做出的事儿。否则按照丁挽不安生的性子,乖乖待在小佛堂几年,确实不太科学。
应该也是那次之后,丁挽便想方设法的从时砚手里要走了暗卫保护她的安危。
时砚便道:“真可惜啊!”
程玉华道:“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你们那次没能得手,等我爹醒来后,你们作为跟随他的人,自然不能再对我娘动手了。”
时砚躺在摇椅上,偏头对看着他的程玉华莞尔一笑:“若是你们当时得手了,想来我之后几年的日子还能好过些呢!”
时砚真心实意道:“想来,之后那几年,我之所以过的那般艰难 ,没少了程将军的手笔吧?欺上瞒下那一套,我虽然不用,但不代表不知道。
我爹顾忌着还要用你,便不会在我面前将这内里的弯弯绕说清楚,只说是他的失误,没考虑到后来的风险,对我很是抱歉,我便装着不明白。
可你亲自跑到我面前自曝其短,揭开这一层窗户纸,又是为了什么呢?程将军。”
程玉华心下一惊,他没想到时砚这般敏锐,说实话,时砚可以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宗持仙在京城这几年,折剑山庄的很多事都是他负责的,时砚在折剑山庄过的什么日子他一清二楚。
若不是确定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要怀疑眼前之人被人掉包了,实在是,前后差距之大,判若两人。
时砚右手食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舒缓而有节奏,远处的杭云散看到这一幕,眼皮子不停的跳。
他就知道,每次时砚做出这个动作,便是有人要倒霉了。
于是他再次后退几步,确保他不仅听不到,还看不到时砚那边的举动才安心。
现场,时砚轻笑出声,看向程玉华:“将军这般坚持自称是孤舅舅,又多次提及两家的婚事从未取消过,是想重新续上这门婚约?”
也不等人回答,时砚便好奇道:“你们家若是看上了我爹,那应该直接去找他。既然来找我,便是想将你家的女儿嫁与我?”
这人也是有意思的,一上来便将两家的恩怨摆在明面上,有时候,仇恨说出口,便不再是仇恨,都能被调节。
程玉华见时砚猜到了他的意思,直接点头承认了:“是这个意思。殿下您作为太子,陛下厌恶丁挽,以至于迁怒整个风雪城丁家,丁家便不可能是您的助力。
可您的太子之位又是稳的吗?想来这点您心知肚明。加上陛下很快就要有第二个孩子,日后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这孩子越多,便越不稀罕,这个道理您该是知道的。
身后没有母家帮衬,那么岳家便要仔细挑选了,这便是我们程家的诚意。”
时砚嗤笑一声,缓缓起身,将鱼竿随手扔在池子边儿上,伸个懒腰,背着手缓步往廊下走去。
程玉华见状跟上,面上没什么变化,心却不断的下沉,他觉得或许今天这一趟来就是个错误,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少年的心性。
他所表现出来的粗鲁,无脑,自大,都是他想让人看到的罢了。
他们程家一路跟着陛下走来,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陛下宗持仙的身份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或者不能现在放到明面上说,于是他们家的功劳,便不能光明正大的得到封赏。
他们自然想再嫁一个女儿进陛下的后宫,可十几年前陛下便对他们家的女儿兴致缺缺,现在更是对这件事敬谢不敏。
退而求其次,他们家深知陛下对时砚的重视,投资时砚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在家族利益面前,妹妹的仇恨似乎都能放下。
可他们大度的放下仇恨,主动去帮助这个仇人的儿子,看样子人家似乎不领情?
程玉华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
时砚当然不领情了,他甚至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就动脚了,一脚将人踢飞出去,落在杭云散脚下,在程玉华暴怒的眼神中,才慢悠悠整理了衣袖,问道:“前些年,你们程家没少想着法儿的杀丁挽给你妹妹报仇吧?
还要多谢你提醒,我这才想起来,小时候确实有一次,你们差点儿就刺杀成功了,然后丁挽便将我推出去挡刀才幸免于难。”
时砚一脚踩在程玉华胸口:“也就是从那以后,便传出我无法习武的消息。你说,我该如何感谢你们呢?”
难怪包括宗持仙在内的所有人,对他不能习武,又突然成为高手的事儿,一点都不惊讶,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他不是天生的废物,众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