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巨大的环形赛道占据了大半个场地, 高高的天花板以铁质的顶篷和闪耀的照明灯共同为场地带来了醒目的氛围。地面采用高科技材质的磁性合金板,保证了在激烈的比赛中也能平稳流畅。
周围的观众席座无虚席,数以万计的营员, 欢呼声、呼喊声汇聚成一股热烈的浪潮。
“干掉许司度!干掉许司度!干掉许司度!干掉许司度!”
有人与旁边交谈道:“你看论坛没有, 真劲爆。他们都说是因为裴宁谕把许司度强行睡了, 才惹得许司度这样的。”
“睡了就睡了呗,被裴宁谕睡又不亏, 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被睡呢,他有什么必要这样闹吗?”
“你不懂,看似是在闹, 其实是在炫耀吧。”
“指不定谁是主动的那个呢?你看许司度退营之前, 裴宁谕理过许司度吗?他怕不是都不知道基地有这一号人吧,肯定是许司度主动招惹的裴宁谕。”
“刺啦”一声, 特有的电流声窜过,随即响起的是一道清晰穿透全场的声音。
可能由于上次赛事远在一年前, 这次解说声音格外激昂:“今天我们不仅能在这里看到许司度与裴宁谕的比拼,本年度裴宁谕还指定了一条追加规则。”
“比赛将放开权限,任何人都可以在比赛过程中上台,成为今天的攻擂人!!!”
“不止是积分榜上排名前十, 是任何人。”
“你只需要趁着裴宁谕精神力松弛的那一刻, 将其干趴下, 就有机会获得裴宁谕50%的积分,跻身追逐第一的队列中去!!!”
“告诉我, 那个人是你吗?”
“还是你?”
“谁将挑战往年的不败战神?谁会是今年的幸运赢家!!!”
下面观众席上一阵窃窃私语:“靠, 裴宁谕也疯了吗?”
“他是真想死在上面吗?”
“什么啊,据说是因为马上要大考了,排行榜前十为了保积分排名, 今年没人应战,谁想在年底被一波收割啊,白瞎一年的辛苦。”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今年一旦输了,积分排名大幅下降,会影响大考的投放点位和初始指数。”
“没人和他打,裴宁谕这才迫不得已开放的限制。他可就等着自不量力的人给他上贡积分呢。”
“可别被他那张漂亮的脸骗了,真觉得裴宁谕蠢呢。”
“今年连傅褚也不上吗?”
“不上。”
“那我估计今天应该就许司度一场比赛了,没什么意思,估计几秒就得散场。”
观众听完解说的话,心情如同过山车般起伏跌宕,已经有人开始因为排名榜前十无人参赛而提前失望了。
不少人不满地喝着倒彩:“连应战都做不到的话,他们有什么脸呆在排名榜上!”
“你行你上啊。”
“裴宁谕自己平日里不好好比赛赢积分,就想着年末来收割,谁也不是傻子,谁说就一定要应战了。”
观众席各持己见,一时吵得热火朝天,双方都不赞同对方观点,但是当他们看到深蓝色机甲在赛道上疾驰而过时,整个场馆都被点燃了,欢呼声、掌声、尖叫声汇成一片。
裴宁谕驾驶的机甲全身覆盖着深蓝色的涂装,线条流畅,犹如一只深海中的巨鲸。它的双臂装备了巨大的切割器,闪烁着寒光。冰冷的利刃,随时准备撕裂一切障碍。
全息舱内,裴宁谕那张泛着冷意的脸映照在了玻璃上,他面无表情地戴上全息头盔,输入精密的指令后紧紧握住驾驶杆。
此刻,刚刚还在激烈驰骋的机甲犹如瞬间陷入了沉寂的巨兽,驾驶舱内灯光全暗,引擎也熄灭了,四周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在舱内轻轻回荡。
在黑暗中,裴宁谕在机甲内与许司度遥遥相视,两人相对而坐,平直地看着对方。
裴宁谕知道许司度也在看他。
对着许司度那张淡漠、沉寂的脸,裴宁谕唇角勾了个不近乎人情的弧度:“司度,好久不见。”
如他所料,许司度依旧没理他,把他当作垃圾一般再一次无视了,全然无他地调试着手中机甲。
好吧。
真无趣。
随着裴宁谕的一推驾驶杆,他的机甲便骤然启动,宛如苏醒的巨兽开始疾驰。它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喷薄而出的火星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明亮的轨迹。
激得台下观众又一阵狂呼。
“说真的,我赌许司度20秒都撑不过。”
“我赌十秒,不可能再多了。”
随着比赛开始的钟声响起,强大的引擎轰鸣声震动着整个比赛场地。只见湛蓝色机甲的右手臂瞬间化作一道炽热的火焰,瞬间冲向了对手的机甲。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那道炽热的火焰与另一架黑色机甲的装甲碰撞在一起,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架被攻击的机甲在强大的力量下,被巨锤砸中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机身的装甲开始龟裂,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个机甲差点被劈成两半。
整个赛场仿佛被这股力量所震撼,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裴宁谕素来以残暴的战斗风格闻名。他视对手为垫脚石,每次对战都会刻意重创对方,在机甲随地崩掉的碎片中获得快感。
纵使他们都见识过裴宁谕的招数,但是,这次也太快了吧……
“操!许司度是第四名,不是第四百名吧,真是疯了,一招就能把许司度打到这种程度……”
许司度驾驶的黑色机甲被这一击按在地上,震荡波让它延迟了两秒才从地上勉强站起,眼灯闪烁几下,似乎接触不良。
来不及任何思考,许司度下意识地抵住蓝色机甲胸膛奋力一蹬,翻身与对方拉开距离后,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早已被裴宁谕发射出的能量弹震成了粉末。
许司度面对骤然逼近的湛蓝色机甲,机甲腕部装备的电磁刀片旋转起来,在接触到蓝色机甲时,刀片立即发出剧烈震荡,试图将裴宁谕的装甲撕裂。
一时间火花四溅,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
观众们全都站起来了:“你看,我说什么!10秒!!”
“裴宁谕要打爆他的头了!”
还没等欢呼声落下,裴宁谕手中的操纵杆微微一动,一招刚刚聚集力量的绝技悄然转了个方向。
原本可以一招致命的一击瞬间调转了方向。他的机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有直接击中对手的弱点。
这一刻,那位高喊10秒的观众瞬间熄了声,场上的观众们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的视线刚才全都集中在那台巨型机械上,等待着那关键的一刻到来,每一秒计时显得如此漫长,都是一段无尽的煎熬。然而,比赛并没有像他们预料中推进。
如果同他们预想中那样顺利进行,那么在这一秒,裴宁谕就该驱动机甲一击贯穿了许司度头部。
“裴宁谕失手了!!!”
不是10秒结束比赛,也不是20秒。
裴宁谕居然失手了。
裴宁谕的机甲,那台曾经无数次屹立在胜利之巅的战神,此刻竟被许司度反击蹬出了十米之远,腹部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传导线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助地飘落在地。这一刻,整个场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心跳都为之停滞。
所有人此刻都看红了眼,跟磕了药似的:“干掉裴宁谕!干掉裴宁谕!干掉裴宁谕!干掉裴宁谕!”
观众的呼喊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期待。
曾经,裴宁谕的极度强悍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让他们连挑战的念头都不敢有。但现在,这座高山似乎出现了裂痕,他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这是离击败裴宁谕最近的一次。近得仿佛触手可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能打败裴宁谕的人。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正在前方招手。
没人能不眼红。
裴宁谕的机甲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爬起,但它的每一次动作都显得艰难沉重。这一刻,裴宁谕的弱点暴露无遗,他的强大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alpha们的精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他们的血液被烈火点燃,理智彻底崩溃。
震耳的呼声几乎将场馆掀翻。
没等裴宁谕机甲完全站稳,已经有三个人迫不及待地驾驶着机甲,蠢蠢欲动地冲入了战场。他们形成了诡异的四人对峙局面,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面对受伤的裴宁谕,他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向前冲去。
很快,他们就都发现不对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无论是刚才成功给了裴宁谕一脚,击倒裴宁谕的许司度,还是新加入战斗的三个人。
都没有任何差别。
裴宁谕砍向对手时引发了一连串炫目的火花和震荡波,似乎要将整个场馆都撕裂。每一次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毁灭的气息。
他手握能量刀,毫不留情地瞄准敌人机甲的关键部位,锋利的刀刃一挥而下,瞬间将其斩成两半,浓烈的焦糊味四散飘荡,令人窒息。
有人喃喃道:“十秒,这次真的是十秒。”
当裴宁谕再次站在胜利之巅时,整个场馆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尽管如此,还有三名不死心的挑战者站了出来,决心再试一次。然而结果又是被裴宁谕毫不留情地碾压在地,蝼蛄被强大的巨兽踩踏,毫无反抗之力。
“这也太强了!”有人在角落里低声说道,声音中透着无奈与羡慕。
强得仿佛刚才的失误仅仅只是个错觉而已。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击打,都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仿佛整个人被悄然吞噬。
没人再敢踏上擂台,场馆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众人不由自主地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敬畏。裴宁谕的强大,仿佛将所有的挑战都化为尘埃,令他们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绝对的无力与无奈。
顾时泽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刺入耳膜:“宁谕,又过了。”
全息屏幕的蓝光在裴宁谕脸上游走,他舔到嘴角渗出的血腥味,指关节在操作杆上压出青白。观众席的声浪像海啸拍打防波堤,几万双眼睛的注视化作电流在他脊髓里炸开。他屈膝顶住震颤的操作舱壁,喉间滚出低笑:”让解说再添把火!”
“你该……”
“五分钟不上人就先让那三个负责暖场的上!”裴宁谕扯开领口散热,金属锁扣弹在舱壁上叮当作响,”这次我这次会拖得更慢一点。”
顾时泽的声音突然清晰得可怕,仿佛从粘稠的黑暗里浮出来:“不行,你该中场休息了……”
裴宁谕:“少废话,让他们挨个上!”
“不行,宁谕。”
哐当一声,裴宁谕砸向操作盘:“顾时泽,我有分寸!”
操作舱警报红光应声炸亮,飞溅的碎片在护目镜上划出裂痕。全息投影里的顾时泽嘴唇还在翕动,那些关于心率过载、肌肉溶解率的废话正顺着数据流爬过来。
裴宁谕扯下神经接驳线,在对方说到不行的”行”字时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频道。
真碍事。
什么时候轮到顾时泽教训他了?!
机甲玻璃映出来的倒影,是裴宁谕那张秾丽的脸,他嘴里吐出来的气息扑在全息头盔上,又轻又薄,白烟般笼罩在他面前,模糊他的眉眼,显得没那么凌厉。
他对着台下噤若寒蝉的观众。
“这群废物。”
“妈的,我破绽都露成这样了,还没人敢上。”
“我现在这点积分根本不够。”
*
解说的声音响彻整个场馆:“还有没有人想挑战?”
“在一场比赛中,赢得百万积分,机会就在眼前!”
“谁能成为今天的第八个勇士,谁就会是今晚最大赢家!”
解说徒劳地在场内一遍遍鼓动着,然而,所有人的意志似乎都在刚才那一战中被压垮,没人愿意再站出来。
顾时泽向解说下达了中场休息的命令,比赛暂时告一段落。
“在座各位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没关系,我们将会进入短暂的中场休息。”
“休息过后,期待会有更精彩的对决!”
裴宁谕将解说声音遥遥抛至身后,他握紧了手中的通讯设备,透过内嵌的麦克风传来的解说声音被掐断,此刻只留有他的脚步声在宽敞的星际场馆内部通道中回荡。他顺着内部通道,一路走进休息室。
裴宁谕皮肤本身就白,因为刚才激烈的比赛,显得他这肤色更加苍白,睫羽低垂着,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裴宁谕心里早已经在谩骂着顾时泽了,看见休息室里早已等待着的顾时泽,再也忍不住了。
他单手将顾时泽抵在墙上:“谁允许你能做我的主?”
顾时泽好声好气地劝:“宁谕,再比下去精神力消耗太大,你忘了去年你是被人扶着下的场吗?”
顾时泽那时候要疯了。
他几乎将脑机通讯设备捏碎了,也没能阻止裴宁谕一直比下去,最后看着裴宁谕被人扶着腰,宽大的领子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的雪肌玉肤,就那么脱力地垂着头被一路带下场。顾时泽胸中的火一蹿蹿的,眼底都是红的,吓人得很。
裴宁谕:“不用你提醒,我也很清楚地记得,你当时好像并没有得意忘形到敢干扰我的决定。”
“为什么现在敢呢。”
“怎么,是那封信给你的错觉吗?”
裴宁谕敏感又多疑,一想到那封信他就如同吃了枪药似的,一身的刺竖起来,将别人伤透的同时也将自己扎了个对穿,几乎要把整颗心都呕出来。
“顾时泽,我就这么罪不可赦?”他忽然欺身上前,军靴碾过,”非要践踏着我的脊梁骨,把最后那点尊严也碾成齑粉才痛快?”
“你明知道今年的积分决定大考评级。”裴宁谕忽然攥住对方领口,金属徽章硌得掌心血痕斑驳。
顾时泽眉骨阴影微微颤动,仿佛有蝶翼在皮下挣扎。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怒迅速涌上了他的胸膛。他像是触碰到了一团火焰般,一颗心被灼烧得滚烫。
被曲解的心意此刻化作荆棘,随着呼吸在胸腔野蛮生长。他凝视着对方眼中扭曲的自己。
“在你眼里,我不过是封会呼吸的勒索信?”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浮在虚空中,指尖却触到黏腻的温热——原来他早将掌心掐得鲜血淋漓。
顾时泽想尽量平复内心,努力保持面无表情。
可他看到裴宁谕仇视的眼神时,他掩饰不住的软弱又可悲。
顾时泽:“宁谕为什么总是把一切都归咎于那封信。”
他表情有几分执拗:“除了那封信,你就没什么别的好对我说的吗?”
裴宁谕不把他当做并肩作战的伙伴也就算了,可他对宁谕都是从一而终地珍重对待,凭什么一次次质疑他有狼子野心。
宁谕轻飘飘的几个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碾碎。那张勾着的唇,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裴宁谕直逼着他,冷着脸吐出几个字:“有啊,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别以为你能控制我。”
白炽灯将两人的影子绞成解不开的死结。顾时泽忽然低笑出声:”我当然控制不了你,我让你退赛,你依旧要比,我不让你睡顾慕青,你第二天就把人睡了!”
“宁谕,你睡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