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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同床共枕

第34章 同床共枕
他浑身僵直, 不敢动弹。

鼻尖是哥儿身上的香气,被热气烘开,熏得他脑中乱成浆糊。颈侧呼吸绵长, 一看就是还没睡醒。

他胸口跟腿都被哥儿压着, 缠藤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宋枕锦呼吸凌乱, 瞥见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来一抹红, 眼睛狠狠一闭,睫毛都还在颤抖个不停。

他就硬邦邦的如板砖一般这样躺了许久, 久到人都快蒸熟了,才堪堪拉回智。

昨晚儿哥儿什么时候进的他被窝?

睡着滚下来的还是他自己钻进来的?

宋枕锦绷着身子出了一身汗,他长吸一口气, 稳住心神。微微动了动, 试图起来。

但叶以舒手脚同时收紧,宋枕锦闷哼一声, 只觉勒得极紧。

哪家哥儿有这样的力气。

他抬手,手被钳制。

动腿, 腿被绞缠。

这下可好,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能动。

偏偏另外半边身子还在酸麻不已。

神思归拢,宋枕锦没了那股惊慌, 他仰躺着望着屋顶,轻声道:“阿舒……”

叶以舒觉得恼人, 使劲儿往宋枕锦颈窝藏。

宋枕锦一个文弱大夫, 怎么是猎户哥儿的对手,被拱得脑袋偏了枕头,宋枕锦无奈极了。

他抬起脑袋试图挪一挪,脖子上忽然压来一个巴掌。刚好压在伤口上。

宋枕锦忍住没哼声,另一侧完好的脖子却忽然一疼。

他瞳孔一缩, 将将捡起来的镇定散得一干二净。

阿舒咬他。

“别动!”叶以舒不耐烦睁眼,眼里酿着怒气。

他本就有起床气,抱着正舒坦的暖炉一会儿动一会儿说话,扰人清梦。

入目是细绷得起了青筋的颈子,耳垂红得滴血。

叶以舒迟钝地眨了眨眼,却看手掌下被欺负了一般的宋大夫一脸通红。眉头轻皱,气息凌乱。

他脑袋一空,手摸了摸,察觉自己按在宋枕锦脖子上的手,飞快松开。

他磨了磨牙,口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药香残留的肌肤触感。

叶以舒心虚,手肘撑着身子半侧起来。

人离开了,可那股酸麻顿时愈发难耐,宋枕锦微微转头看着他,本该清冷的眼中水光潋滟,眼尾都红得可怜。

黑发凌乱落在枕上,额角汗水沾湿,看着……看着……

贼他娘的诱人!

叶以舒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一个翻身彻底坐起来。

宋枕锦闭上眼睛,缓着这一阵难受。

叶以舒板正地坐着,亵衣微敞,活像睡了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渣男。

“阿舒,衣服披上。”宋枕锦轻声道。

“哦。”叶以舒机械地抄起就近的衣服披上,脑子此刻生锈了,根本就没注意这是不是他自个儿的衣服。

一问一答说罢,两人再没出声。

两人一躺一坐,约莫一刻钟后,宋枕锦动了动已经恢复的手脚。

叶以舒清醒了,侧头看着宋枕锦。

“昨晚半夜我睡不着,爬了床,抱歉。”他低着头,诚恳不已。但任哪个男子面对此时此刻哥儿这样的道歉,都会心里错乱。

宋枕锦也不意外。

他起身,背过哥儿下了床铺。见自己衣服披在哥儿身上,便走向衣柜重新拿出一身穿上。

他道:“阿舒好好说话。”

什么叫爬了床……

叶以舒翻个身,抽下肩膀上的衣服,领口打开。见宋枕锦偏头躲,只露出还有些红晕的耳朵。

叶以舒低头看了看,平的。又抓起自己衣服边穿边道:“咱俩这不一样吗?”

“阿舒……”

叶以舒掏了掏耳朵,道:“你自己说的给我捂耳朵,我又不是占你便宜,就是困得受不住了才一迷糊干了这事儿。”

“你想怎么样?要我负责不?”

那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看得宋枕锦无力,他道:“吃亏的是你。”

“哦。”叶以舒狐狸眼一眯,上上下下打量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宋大夫。

他唇角一扬,道:“我倒是没觉得吃亏。”

宋枕锦怎么看不出他那调戏良家……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换个人在,早欺辱了哥儿,哪里能让哥儿有心情在这儿跟他闲侃。

一想到叶以舒对其他男子也会如此,宋枕锦打心底一恼,走到哥儿面前,抬手捏着他的脸。

叶以舒懒懒抬眼。

狐狸眼微微挑起,像一只嚣张的狐狸大妖。眼神睥睨,半点不认怂。

“怎的,你吃亏了啊?要不这样,我让你也爬回来?”

宋枕锦手上稍稍用力,叶以舒轻嘶一声,一爪子抬起来就要打。

可触及男人脖子上溢出的血,手一偏,抓住宋大夫的下巴转了头。

宋枕锦一时不察,手也扯下来。

叶以舒揭开那布,眉头紧皱。扯着宋枕锦的手将他按在床上坐下,道:“又流血了。”

他回身把宋枕锦的药箱拿过来,打开后,问道:“什么药?”

宋枕锦随手一点。

叶以舒拿出来,又抵着他的下巴让他微偏着脑袋。上了药粉,又重新包扎,叶以舒又将药箱给收好放回原位。

他去洗了手,回来往宋枕锦身边一坐。

宋枕锦喉结动了动,最后无奈一叹。

“饿了没有?”

叶以舒点头,眼神微亮。

宋枕锦抿唇,又忍不住笑了笑。

哥儿是个喜欢顺心而为的,不被这哥儿身份束缚,他拿他没一点办法。

也是他不该,昨晚没多想就去捂哥儿耳朵。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一前一后起身,默契地往灶屋去。

早上喝肉粥,叶以舒立在菜板前,剁肉剁得咚咚响。忽然觉得灶屋光线暗了一瞬,转头却见个颓丧的男人进来。

胡子拉碴的,好在衣服上没了臭味儿。

叶以舒一眼认出这是上次来这边找宋枕锦的时候开门那人。

“诊金,诊金夫郎。”宋仲河搓着手不好意思笑,看一眼宋枕锦,又怕被儿子嫌弃,立马又别开眼。

宋枕锦面色依旧。

“阿舒,这是我爹。”

叶以舒瞧着宋大夫冷下来的脸,估摸着父子关系不怎么好。他礼貌叫了一声:“伯父。”

宋仲河一愣,抬头看着二人。

宋枕锦没多解释,回过头来继续烧火。

宋仲河在这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洗脸,一会儿问上叶以舒几句话。

叶以舒全程见宋大夫跟个冷美人似的,绷着个脸,没搭一句话。

他剁完了肉换下宋枕锦烧火,在父子俩奇怪的气氛中,又摸着阿黄盯着火光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以舒的神儿被宋枕锦唤回来。

“阿舒,吃饭了。”

叶以舒脑袋一点,洗了手才跟了出去。

屋檐落珠,细雨如丝又起。天阴沉沉的,风声都了无踪迹。

堂屋里,叶以舒到宋家快凑满一个月了,这一家子才头一次聚齐。

一张八人方桌上,宋仲河一方,周艾带着小孩一方,他跟宋枕锦再一人一方。

桌上只有肉粥,一碟腌酸萝卜,一点清炒的白菜。

动筷后,各人吃着各自碗里的。没人说话,只有筷子落在粗瓷碗上的声音。

宋仲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枕锦跟叶以舒,瞧他夫夫两个一人一方,期间没有任何眼神或动作的交流,他不禁着急。

明明看着还挺恩爱的,单瞧着也相配,怎么就没个人话说呢?

看得久了,叶以舒斜过去一眼。

宋枕锦道:“爹,吃饭。”

“好好好,爹吃,爹吃……”宋仲河飞快低下头,只敢在心里琢磨。

周艾捏着筷子,瞧宋仲河那样子心里堵得慌。

成日里都是看这个大儿子,也没关心过她们娘儿俩。

虽说起初闹得不愉快,但他都到这家里快一年了,也没见宋仲河给过她好脸色。

本就是个当家的,却窝囊得也要看儿子的脸色。她还想着过好日子呢,男人靠不住,她好日子怎么来。

周艾幽怨地看了宋仲河一眼。

正巧被叶以舒不经意捕捉,吓得他肩膀一抖,手臂上立马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宋枕锦察觉道,轻声问:“怎么了?”

叶以舒善摇摇头,敛下眸子再不乱看。

他怕他瞎了眼!

下了饭桌,宋枕锦拿上药篓背上。叶以舒跟着他,沿着小山往山中走。

阿黄一会儿跟在两人身后,一会儿跑到两人前面。

“我先回家看看,你在山中小心一点儿。”

宋枕锦点头应下,目送哥儿飞奔下山。

山间雾气重,家里几味药材没了,宋枕锦便上山采药。

叶以舒飞奔到了下林村,见地里有人戴着草帽正在翻地,招呼了声:“二叔公。”

“诶!舒哥儿回来了。”叶开仓杵着锄头停下,手扶了扶草帽,对他道,“你快回去看看,你家里又闹起来了。”

叶以舒眉头一皱,道:“二叔公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你二叔一家造的孽,你家那生意兴许……”

叶以舒明了,匆匆告别了叶开仓往叶家赶去。

一路上遇到好些因为下雨待在家中的村人,见了他就扬声招呼一句“舒哥儿”,又说起让他快回家看看,这都闹了好几天了,吵得他们睡觉都不安生。

叶以舒越听越担心,裹着一腿的泥点子到叶家的时候,家里还在闹。

“叶正坤,你给老娘出来!老娘生你养你,你这个不孝子还敢提分家。你当你老子娘死了,当你爹不在了!”

“老天爷啊……我怎么生了这么……嗝!”

叶以舒一脸黑气地立在篱笆边,老太太瞥眼一瞧,吓得直接打了个嗝。

也不敢骂了,跟后头有鬼撵着似地摆着手往屋里躲。

叶以舒一把推开院门,鞋底沉重,挂着泥泞乱草。

他在外面的石头上刮了刮,进院子后就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霎时,东厢房的门被拉开。

豆苗先急匆匆跑出来,肿着一张脸往叶以舒身上一扑。叶以舒把住小孩肩膀,抬起他脸瞧。

明晃晃的一个巴掌印,五个手指根根分明。

“谁打的?”他气息一沉。

“哥,奶要打娘,还要打爹……”小孩挂着他胳膊,哭得好不伤心。

叶以舒安抚地揉了揉豆苗脑袋,再拉着他那藏在他爹身后的娘看。嘴角都破了,脸上还有划痕。

叶正坤夫妻俩哪里想到哥儿会回来,这会儿急匆匆出来,又忽然发现身上的伤瞒不住,忙避开哥儿视线。

叶以舒阴沉沉地看了一眼正屋,拉着一家子进屋里说。

他爹娘坐在床上,他跟豆苗坐在床前凳子上。

叶以舒压下心中怒意,问道:“爹、娘,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叶正坤只恨自己无能,手握拳,重重地捶了一下床道:“是你小叔小婶,他们偷了方子,又打着跟咱们一家的名号卖那变了质的东西,差点闹出人命。”

“现在生意做不下去了,我气不过,找了族叔过来分家。你爷奶死活不肯,又知道你不在,便闹起来了。”

“所以就动了手?”叶以舒咬牙问。

“动了。”叶正坤佝偻着身子道,“不过咱也没吃亏,我把你小叔给打了。”

叶以舒一听,笑也笑不出来。

不过也不错,总算能付出点实际行动反抗了。

“那小叔呢?”

“跑了,你小婶也带着金宝回娘家,好几日都没回来了。”

还知道跑,上次没吓够。

叶以舒又问:“那这差点吃出人命的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叶正坤想起这事儿就脸色难看,瓮声瓮气道:“是请了几个里正,事情也查明了,是你小叔赚黑心钱。跟咱家没关系。”

“但我们跟你小叔都姓叶,一个娘生的,他弄坏了这名声,咱的东西也没人敢买了。”

叶以舒听完,起身道:“我去跟我奶聊聊。”

说着,人就开门出去。

豆苗脸肿得不舒服,起身倚靠在施蒲柳身上,直将脸往她手臂上蹭。

叶以舒走到院中忽然想起这事儿,顿步道:“爹,你还是带豆苗跟娘去拿点药好。”

“爹这就去。”叶正坤说着就带着娘儿俩出门。

之前他也想去,但出不来门。李四娘守在门口,就防着他们出去找族长。

屋里一下就剩叶以舒跟老两口。

叶以舒走到正屋,抬手敲门。

“爷奶,几日没见我看你们是想我了,不然也不会对我爹娘动手。”

屋里,李四娘跟叶开粮坐在一起,她咽了咽口水,抓紧了叶开粮的衣服颤抖着声音道:“这个小杂种不是吃住都在县里,怎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想想办法啊!”

叶开粮见门上投下的影子,推开李四娘的手不耐烦道:“怕什么,他还敢动手了。”

“他怎么不敢!”李四娘声音尖利。

叶开粮道:“那不是你自己非要动手。”

“好啊,你现在又来怪我了!是你说的好不容易送走族长,不能让老大一家再出去叫人我才那样……”

“行了,别吵了。”叶以舒又拍了两下门道,“奶,快开门。”

“再不开,门被我卸了可不要让我赔。”

里边老两口噤声,挤在一起警惕地看着门口。

“成,不开是吧,那我就……”

叶开粮喝道:“叶以舒!”

叶以舒掏掏耳朵,道:“爷啊,声音吼得再大我也不怕。”

“你别动!我开,开就是!”李四娘喊道。

叶以舒收回抬起的腿,听里面蜗牛一般的挪步声,好一会儿,门开来一道缝。

叶以舒扯着嘴皮,笑不达眼底。

“怕什么啊,我瞧着奶刚刚挺神气的啊。”

“你!”李四娘哑口无言。

“我什么?奶,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不能动我爹娘来着?您二位年纪大了,我不动手,但你们最好祈祷小叔不要回这个家。”

“一旦回来……”叶以舒唇微张,话说得极低极低,“我必带他去县衙的。”

“要知道,商贩故意售卖变质食物且导致客人出问题的,还差点丢了性命,是要砍头的。”

叶以舒看老太太惊惧地眼皮直颤,唇角掀了掀。

“要不信,找个读书人问问。”

“正好,我也回来了。我就在这叶家守着,只要他敢回来……”

“你敢!叶以舒,你敢!”门忽然被拉开,叶开粮气得犯晕,手撑着门框摇摇欲坠。

叶以舒道:“爷奶可得稳住,要是被气死了,那也是你们自己寿数到了,与我可无关。”

叶开粮跟李四娘清楚地看到哥儿眼中的寒芒,他语气淡然,却笃定不已。

若真的告官,若真的……

他们是私了的,但要是哥儿撺掇!

“舒哥儿,算奶求你……”李四娘惶恐,忙变了脸色哀求。

叶以舒冷笑一声,抬手道:“可别,我怕折寿。”

“你到底要怎么样!”叶开粮拉开李四娘,自以为看穿了他的想法,喝道。

叶以舒扫过他一眼,道:“不怎么样,让我小叔也试试牢饭的滋味儿而已。”

“我答应你,我答应分家。”

叶以舒摇头道:“可别。咱不分了,咱就这么耗着。等小叔以后进去了,您二老还跟着我们大房。到时候我也成日里在家待着,给你们吃糠咽菜,看着您二老安享晚年呐……”

叶开粮毛骨悚然,见叶以舒犹见活鬼。

“你、你不孝至极,我告官抓了你!”

“哦,既然如此,那干脆也别在家里住着呢。一包迷药下去,将您二老送山里竹屋去,那里环境清幽,更适合养老。”

叶开粮气得惊颤,都有些失声道:“你、你你你你个不肖子孙!”

叶以舒拱手道:“承让承让,没记错的话……太爷爷好像是被爷您给送走的吧。”

头轻飘飘的一句,叶开粮脸色大变。

叶以舒唇角一勾,用更低的声音道:“二叔公以前还在我面前纳闷过,说什么太爷爷身体本来还算硬朗,但不知为什么跟你和奶待了一会儿,摔了一跤人就……”

“你闭嘴!”叶开粮抓着门框,手起青筋,风箱一样喘着粗气。

叶以舒看老头子脸色发青的样子,心中暗道:还真有他爷奶的手笔啊……

叶以舒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叶开粮老两口追出来,面上全是恐慌。又是儿子,又是爹的,早被吓了六神无主。

叶以舒道:“不去哪里,找小叔而已。”

叶以舒的身影很快消失,李四娘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紧紧抓住叶开粮的裤腿,咽了咽口水,声音艰涩不已。

“老头子,老头子……怎么办,老四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叶开粮撑着墙,佝偻着身躯踉跄回屋。

他在凳子上坐下,不管李四娘如何慌张,咬咬牙道:“你让人给老四送信,让他不要回来。”

“叫金兰去把族老请来,我们要先一步,把老大一家分出去。就说、就说不孝!”

大邱以孝为天,只要这个名头按在大房身上,他无论说什么,旁人都只会当是诋毁他们。

另一边,叶以舒出了叶家院子之后便去赤脚大夫那里找他爹娘去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斧头,心道:回去怕是又得闹一场。希望他爹娘能承受住就好。

这不,刚在赤脚大夫那里没坐上一会儿呢,二叔公家的叶大顺就找来了。

“大顺,你怎么来了?”叶正坤问。

叶大顺道:“叔你快回去吧,叔公请了里正还有族老说要分家。”

“分家?!”屋里施蒲柳跟豆苗被惊动,脸上还敷着药膏呢,就催促着叶正坤回去。

到了叶家,果不其然,那堂屋里坐满了人。

叶正坤夫妻俩在门口踌躇一瞬,又坚定地走了进去。

叶以舒慢吞吞地跟在他俩身后,那含着锐光的眸子往老头老太太那边一扫,就见两人躲闪着避开他眼神。

叶正坤夫妻俩先给一屋子的老头问了好。

叶以舒两个小的也跟着叫。

这边坐下,满头银白,瞧着七八十了的老族长叶逢民就道:

“老大,前头你来叫我们给你跟老四分家,你爹娘不允。但这会儿你爹娘说被你夫妻二人亏待,实在无法,最后决定分家。”、

“你们可有异议?”

叶正坤垂头道:“族长,前因后果我上次已经交代清楚了,当时爹娘送走你们后成日里打骂我们出气,你看我媳妇儿跟豆苗的脸……”

他痛声道:“何来我们不孝顺。”

众人目光划过施蒲柳,最后将豆苗拉出来。

果然,那小脸都肿起来了。

里正叶增寿瞪了叶开粮一样,摸摸小孩脑袋。

豆苗最是乖巧,又机灵聪慧,村里谁不知道。也就这两个拎不清的下得了重手。

一个村的都知根知底,叶家这一兜子的事儿历来是村人口中的笑料。

这几日李四娘在院中骂人,扰得村中好些人都来他这儿告状。这会儿还想颠倒黑白,让老大一家落得个不孝顺的名头。

真是不该!

叶开仓见豆苗如此,站出来拉着小娃娃护在自己身边。他指着叶开粮,骂道:“老幺,你还真不是个东西!”

“二哥,没证据就不要胡乱开口!分明是他夫妻俩自个儿动手,就怕……”

“爷,奶,你为什么说谎话呢。”豆苗童言童语,无辜看着老头。

“行了,别教坏了孩子!”

“都是一个村儿的,谁不知道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了。”叶开仓嫌弃不已,催促道,“赶紧分了,好让老大一家过过安生日子。”

叶开粮环顾一圈,看谁都不站在他这一边。

对上叶以舒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如今是不上不下。

他一咬牙,恨恨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