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易感期
范离和他的未婚妻定居在二环附近的一套小洋房里。后者气质十分温婉, 谈吐得宜,在厨房里帮范离打着下手。两人有说有笑地忙活着。
“这是我酿的梅子酒,梅子都是在乡下老家现摘的, 老范说比外面卖的好喝多了,你们试试。”
不似一般白酒那样辛辣, 这酒滋味微甜,很好入口, 喝起来不像酒,倒像饮料。饭桌上气氛正酣,众人一杯接着一杯, 愣是把一大瓶酒喝了个见底。
只是这酒后劲十分足, 喝到最后, 还清醒的几人看着桌子上歪歪斜斜趴着的一群醉鬼, 满头黑线。有家室的许成一早被爱人接了回去,剩下的几位则无人认领。
俞飞突然开始引吭高歌, 站在凳子上,拿着一个空着的啤酒瓶高唱着“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厉扬丢脸地将他抱了下来,后者两条腿还在那划水似的死命扑棱。
“小俞喝醉了还是这么能闹腾啊。”范离眼神有些迷离, 但意识还算清醒, 笑眯眯地看着俞飞。
“发酒疯而已, 他不喝酒也一样能闹腾。”厉扬一边和醉鬼斗智斗勇一边回答道。
“房间都安排好了,洗漱用品什么的都有,缺什么就和我讲。”范离说道, 在那位温婉的omega脸上亲吻了一下,和她一道上了楼。
厉扬则直接将俞飞扛在了肩上,干脆利落地上了楼。
另一边的江月白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其实酒量不错,这些年在生意场上也锻炼了不少, 只是今天中午刚参加了一次酒局,被人灌了不少,因此晚上没喝多少便醉了。
江月白醉后倒是比俞飞老实不少,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双平日里总是闪着精光的狐狸眼难得透露出茫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乖巧。
如果忽略掉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任鲸生的脖子不撒手的话。
任鲸生弯着腰,脖子被江月白死命勒着,醉鬼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挣脱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解救自己,认命地冲南星说道,“我和他一间吧。”
原本房间安排的是任鲸生和南星一间,只是看着他俩这副短时间内难以分开的连体婴模样,南星只得点了点头。任鲸生便顺着江月白的动作一鼓作气将他抱上了楼,重量倒是比他想象中轻了不少。
剩下的便只有楚天阔了。他目光是散的,但并不闹腾,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南星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比起上次醉酒,楚天阔这时看起来似乎还是能够正常沟通的模样,南星便试探着问道,“你还清醒着吗?”
楚天阔呆呆的,反应了许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南星的一口气还没缓下去,便看见楚天阔下一秒脑袋就咚得一声直挺挺地磕在大理石餐桌上,然后便不动弹了。
…
南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没有厉扬和任鲸生那么大的力气,只能搀着楚天阔往楼上走去,后者几乎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南星身上,累得他气喘吁吁,刚一进门便泄愤似的将楚天阔丢在床上,看样子恨不得给他几拳。
因着有些粗暴的动作,楚天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上去有些难受的样子。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上也是不正常的红色,南星边嘟哝着“不是吧”边靠近了一些——楚天阔的身上并没有特别大的酒气味道。
南星伸出手掌,轻轻覆在楚天阔的额间,不出意外感受到了一股热气。
虽然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凭借着过往的经验,南星还是第一时间判断出楚天阔是到了易感期。
随着医疗技术的不断进步,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已经不再是令人困扰的问题。成熟的药物已经被研发出来,只需要一片小小的药片,便能让Alpha和Omega安稳度过。
南星一时间不知道是感叹楚天阔心大还是自己运气太背,不算温柔地拍了拍楚天阔的脸,孩子气地做出了一个掐他脖子的动作,恶狠狠地说,“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可惜这个麻烦精一样的alpha还是自己的队友,南星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走出去敲响了范离的房门。
这种药物已经成了A和O的家中常备,故而范离在得知情况后很快便找到了。
“那我就不进去帮忙了,同性相斥,这时候我可受不了一个信息素满天飞的Alpha。”
“衣柜里有多余的床单被套什么的,看来得委屈你今晚打个地铺了。”
“放心,我肯定会把他扔到地上去睡的。”
范离边笑边冲南星比了个告辞的手势。
房间里充斥着暴雨前夕的暧昧气味,如果南星能闻到的话,他就应该聪明地退避三舍。
南星先是用脚踢了踢楚天阔的小腿,发现后者没什么反应后,便一股脑地将药片塞进他的嘴里,又将一杯温水灌了进去。
“咳咳咳——”被呛到的楚天阔连着咳嗽了几声,高温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南星的动作让他从头晕目眩的痛苦中找回了一丝清明。
天花板的灯光让他眼前出现了重叠的幻影,变得有些目眩神迷起来。
少顷,他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喂我吃的什么?”
“毒药,你马上就会毒发身亡,趁还没死赶快想几句遗言吧。看在我们还是队友的份上,我会帮你好好转达的。”南星面不改色地讲起了冷笑话。
楚天阔虽然脑袋仍旧昏昏沉沉,但不妨碍他听见南星这话并因此笑出了声。
“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垫背。”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着,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倒是有几分高中时候的影子在。
南星从衣柜里找到了被套,正在地板上铺着,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楚天阔的不对劲。
楚天阔突然冒起了虚汗,身体里有一团火,烧得越来越烈,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冲出屏障,去靠近太阳。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他迟钝的神经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劲。
“抑制片而已,放心,我找范哥要的,没毒。”南星仍旧专心地铺着床铺,闻言头也没回地答道。
楚天阔的身体因为南星的话一瞬间绷紧了,他紧闭双眼,狠狠吸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语语调却并不十分稳定。
“打电话给许成,让他立马过来。”
身体里的热意变成了一条金色的大蛇,在血管里肆意地前行。
“什么?”
楚天阔没再说话,他复又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却没能抑制住任何东西。欲望和痛苦一同攻击起了他此刻略显脆弱的神志,于是最终他很轻易地便屈服了。
他不是什么圣人,因而也不必有什么抵抗到底的决心。
那条蛇终于获得自由,楚天阔的眼神猛地变得锐利。
一阵汹涌的,混合着金属冷意的冷冽暴雨味道包裹住了整间屋子。
楚天阔突然从床上起身,将毫无防备的南星拦腰抱起,单手将他摁在了床上。一瞬间视野倒悬,楚天阔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等到南星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天阔已经用冰冷的手完全覆盖住了自己的后颈,正在上下摩挲着beta身上并不存在的腺体,灼热的呼吸像是标记,来回逡巡着自己的领地。
这是我的东西,楚天阔想。
就算他爱别的omega也没关系,就算他是个永远都养不熟的beta也没关系,楚天阔直直地注视着南星的后颈,就像之前的许多年一样。
在南星第一次趴在桌子上睡午觉的时候,在他坐在自己右手边训练的时候,在捧起奖杯接受全世界目光赞誉的时候,在每一次冲自己露出白皙的脖颈的时候。
楚天阔总是会沉默地在身旁注视着那个地方,无数次地幻想着如何咬破那块血肉,将自己的信息素全数注入进去,直到他从内到外都染上自己的味道。
这样的话,那些不怀好意的入侵者就能退避三舍,所有人都能知道,南星是自己的所有物。
是他所有金光闪闪的奖牌中最璀璨夺目的一块。
南星分辨不出信息素的味道,但这不妨碍他能看懂楚天阔这双因为浸满欲望而深得发黑的瞳孔,即便是最愚蠢的猎物也能在此时察觉到危险。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原本澄澈如镜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怒火,用眼神告诉楚天阔他永远不会屈服。
永远不可能是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楚天阔应该讨厌这样的眼神,但实际上他原本就跳得过快的心脏因为这个眼神而变得更加躁动起来。仿佛这眼神是上好的chun药,让他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硬|到发痛。
他几乎要因为现在这个时刻而恨上南星了。
这个beta的的脖颈白皙无比,似乎略微一用力就能刺穿其中青色的血管,或者轻易地折断它。
明明这人在自己的手下显得脆弱无比,为什么自己才像是那位引颈就戮的囚犯?
易感期的本能愈发占了上风,楚天阔仅存的神识也逐渐消失。
“放手!楚天……”
未竟的话语最终被一个粗暴的吻轻易地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