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杰森本以为这次能一觉到天亮，然而天不遂人愿，到了后半夜，大门再次被人敲响，他们点的客房服务终于来了，杰森闭着眼睛等了一会，也没听见提姆从床上蹭下来去开门。
他只能睁开眼睛，但这次问题很大，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椎蔓延下去。
床是空的。
本应该在房间里的人凭空消失不见，杰森放任服务员在外面不停敲门，以最快速度检查了整个房间，最后不得不承认现实：他把他老板弄丢了。
这时候求助比较快，杰森问：“艾缪，你看见了什麽？”
艾缪：“啊？”
“我不知道。”艾缪很诚恳地说：“我的视角就是你的视角，在你休息的时候我会干点我自己的事，不过我觉得你并不用担心提姆德雷克的人身安全问题。”
毕竟那是罗宾，而且这只提还成年了，对于成年之后的提姆，你只需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接过蝙蝠侠衣钵，然后潜心沉迷科学，走上将哥谭撅一遍或者回到过去杀人的道路。
然而红头罩对此有意见：“他看上去很柔弱。”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甚至冲着艾缪比划了一下提姆的细胳膊细腿。
“你清醒点，再不济那也是个哥谭人，没准他认真起来能和你打一架。”艾缪信誓旦旦地说。
被小熊猫蒙蔽双眼的杰森：“哈哈。”
艾缪感到自己被嘲讽了：“……”
合理推断提姆应该是自己选择了离开，想让一只鸭鸭不要到处乱跑就很困难，但艾缪又不能和杰森明说，而且它觉得提姆没准在刺客联盟开启了什麽新支线。
说起支线，艾缪又惆怅起来了，因为自己选错初号机，又遭遇卡宿主卡bug，它现在的任务发布系统彻底紊乱，之前还能送几个准备好的奖励出来，现在真就什麽都干不成。
杰森没去前台调取监控，这种酒店基本上没这东西，不过在他帮助下得到婴儿般睡眠的邻居却有足够的动手动机，于是他又去造访了一次隔壁，有几个人已经从昏迷中转醒，还有一个人见势不好，飞快地往地上躺去。
很聪明，就是慢了一步。
杰森像敲地鼠一样把其他人又敲晕了，揪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重重地把他往后一甩。
对方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有着过长的头发和没刮的胡子，脸上挂着愁苦的色彩。
他砸倒了一个不太结实的桌子，跌坐在一片狼藉里，而杰森已经将男人的随身背包倒过来抖了抖，找出他的护照，封皮上熟悉的图案让他挑起眉：“你身上的外套不错，美国人？你到这地方来干什麽？”
“……”
虽然开罗算是旅游城市，但来这边的人通常出发于欧洲，毕竟地理位置更近，杰森扫了眼他的姓名和出生地：“你叫杰克·肖，来自堪萨斯州？”
艾缪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乱成一堆的bug也不改了，酒店大楼外面的三花猫连滚带爬地往大门里窜，试图蹦跶起来按电梯。
杰克·肖？你他妈怎麽不叫火柴·马龙呢？
杰克肖点点头。
哪怕他的体态有点问题，但根据杰森把他甩开的重量来看，这人体重并不算轻——相当不轻，被他撞倒的那张桌子被直接砸成了零件。
杰克肖艰难地站起身，他甚至还晃了晃，看上去仿佛几天没吃饭，而且他身上并没有其他人那种亡命之徒的气质。
但杰森并不记得他之前有没有用棒球棍帮助这人入睡，那会他太困了。
杰克肖很识趣地道出自己的来历：“我是一名侦探。”
伪装成一个摸爬滚打、刀口舔血的帮派分子是他年轻时会干的事。现在他自知自己很难营造出相匹配的感觉，当年那些游历并不能改变从小养成的小习惯。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参半。
侦探的逻辑就是查找动机与目的，杰克肖略一思索，就将彻底故事圆上。
“我受雇于雇主的委托，前来调查一场十几年前发生的感情故事。”杰克肖解释道：“我的雇主是一位富有的美国人，更多的我不能告诉你，我得有必要的职业素养，名声在我们这行非常重要，一旦泄露雇主的秘密，我就再也接不到任何委托，我跟着那位女士一路从美国来到埃及，一切顺利，直到这俩天，原本向好的进展却被卡住了。”
“怎麽说？”
“我的调查对象失踪了。”杰克肖一脸愁容：“警察局也接到了几起报案，失踪者的共同特点是在失踪前都住了这家酒店，不过失踪人员都是外国人，而且是有某种特征的白种人，这案件已经移交给了相关属国的刑警，不过他们因为本国罢工，至少一个月都不上班。”
“哪国的刑警？”
“英国。”
“好的，英国，那没事了。”
“你能体谅真是太好了。”杰克肖继续说：“我提前收了雇主一大笔钱，为了挽救我失败的生意，这笔钱我必须拿到不可，再危险的地方我也会去，楼下酒保告诉我这些人可能会知道什麽消息，我就上来和他们一起喝酒打牌……嘶，我的后脑勺一定是流血了。”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再说，杰森踹门进来，把所有人打了一顿。
杰森略一思索：“你来埃及多久了？”
“两个多月。”杰克肖是个很能抓住商机的侦探，立刻意识到杰森态度里微妙的变化，他殷勤地站起来：“你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帮忙吗？我的价钱非常便宜。”
艾缪：有多便宜啊。
它很心动。
但杰森和杰克肖两人谁都没往歧义上想，两个月，这已经算挺久了，一个蹩脚侦探……杰克肖立刻从背包里拿出自己过去的履历递过去，那是一份相当辉煌的履历，杰森注意到杰克肖甚至行程表里还安排了一场商业交流会。
杰克肖是一位完全不符合堪萨斯州刻板印象的堪萨斯人。
“我也有份委托给你。”杰森说。
刺客联盟的事更紧急些，虽然他嘲讽了艾缪，但他某种程度却相当认同艾缪的话，瞧瞧提姆人物面板上点的智力值，哪怕他的武力值只有0.5只鹅，身为一个能在哥谭将企业做大做强的阔佬——况且他老板也没干净到哪去，看他那被窃听器码了好几层的办公室就知道了。
杰克肖立刻拿出合作阵营的架势：“请讲。”
“我的弟弟失踪了，我叫约翰宾。”杰森说：“他叫理乍得宾，我们此次过来是代表哥谭大学生物实验室前来访学，顺便向当地的专家请教，从而治疗他的双腿，他的失踪原因大概率和你调查的案件一致，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
杰克肖：“……？”
“你是哥谭大学的教授？”杰克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刚才你打翻了这里所有人！”
“嘿！”杰森皱起眉：“别这麽大惊小怪，我可是个哥谭人！”
杰克肖更加迷茫：“——所以？”
“你是不是从来没去过哥谭？”杰森扯起嘴角：“哥谭的普通人都像我这样，没什麽可稀罕的。”
杰克肖：“……”
你胡说八道也得有个度。
他怎麽不知道哥谭普通人什麽时候都变成这样了！
哥谭的名声就是这样被败坏的，杰克肖咬着牙地想。
杰克肖表示出迷惑：“你不留下来？”
“——他的双腿也很重要。”杰森说：“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会议就在明天，那位医学专家平时很难见到，况且我不是专业人士，留在这里也是干着急。”
杰克肖露出信服的表情：“我明白了，你先付个定金？我还需要你弟弟的护照和高清照片，对了，请你向我描述一下他的特征。”
“我去取。”杰森指了指门口。
这事还有点难办，提姆虽然不是像莱克斯卢瑟那种没事喜欢上头条的性格，但他也有一定知名度，因为是休息时间，杰森也没帮提姆做好脸部伪装。
这样一来他们俩的假身份就都立不住脚。
他火速打开计算机，用软件修改出了一个改变容貌细微之处的照片，重新制作了张假护照，乍一看和提姆有点像，拿着照片也能对上号，可一旦仔细看，也能辩解因为相片缘故找错了人。
杰克肖接过护照，看清照片上的人脸的刹那，他差点骂出一句脏话，但表面上他只是愣了愣：“您弟弟长得很像哥谭一位名人。”
“大家都这样说。”杰森无所谓道。
在杰森不知道的地方，他刚走出房门，杰克肖的脸色就立刻沉了下来，他离开酒店，钻进楼下的普通汽车，一路向前开去，又在手表上按照规律敲击数下，单手戴上墨镜，一扇虚拟的显示屏投射进他的视网膜。
一系列动作昨晚，杰克肖身上那种愁苦又平凡的气息，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通信器另外一头几乎是秒接，小小的显示屏几乎盛不下对方宽阔的身形，他朝后蹬了下椅子，周围的办公室挂着《星球日报》的标牌，除了他之外，所有工位都空空荡荡的。
“布鲁斯？”克拉克把钢笔帽扣上，但杰克肖——伪装成杰克肖的布鲁斯·韦恩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需要你帮我确认哥谭还处于正常状态。”
“呃，哥谭挺好的，你正常点。”克拉克安慰他：“是什麽让你没有将通信打给迪克，而是打给了我？”
布鲁斯“啪”地一下，将杰森给他的假护照反手糊到仪表盘上：“你自己看。”
克拉克：“……”
克拉克猝然坐直了身体。
“我懂了。”半晌，他肃穆地说。
“你懂了就好。”布鲁斯很欣慰，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友谊的小船永不沉没，等他回去一定给星球日报集体涨工资。
布鲁斯一脚踩下油门：“你最近有和迪克联系吗？在联系他之前我需要……”
“我不同意，布鲁斯。”克拉克径直打断了他——这时候称呼他为超人更加合适，摘掉眼镜后，那张宛如古希腊雕像般的英俊脸庞端正地呆在屏幕正中，莱克斯卢瑟会称之为绝佳的演讲姿态。
超人投来不赞同的视线，他抱住双臂：“我不同意！”
布鲁斯：“……”他一时间特别困惑。
你他妈在不同意什麽玩意啊？
“我不同意你再找个新罗宾。”克拉克挺起胸：“哪怕这孩子长得和提姆很像还是黑发蓝眼，布鲁斯，你他妈不能随机从哥谭街头绑架黑发蓝眼的小男孩！”
“我他妈也说过很多次了，提姆是自己找上门的。”
“Shhh……这他妈不重要，你闭嘴。”克拉克捏住两根指头一划，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重点是你在杰森死后三个月就有了新罗宾，现在你又想再捡一个回家，今年圣诞礼物我送你什麽？去超市批发一堆鸟笼给你吗？”
布鲁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布鲁斯：“什麽叫我想再捡一个新罗宾，小乔纳森知道他父亲脏话说得这样熟练吗？克拉克，你的脑袋到底有什麽毛病？
“无意冒犯，我这是超级大脑。”而且他还有个外置的超级大脑，现在正在对他说着绑架新罗宾的天才主意，克拉克指着那个护照：“我知道提姆帮了你很大的忙，但是一切到此为止了！除非你哪天真有了个亲生孩子，那自然另说……”
“可是在此之前，我不会支持你任何养新罗宾的想法！”克拉克铿锵有力地怼了回去。
布鲁斯：“……”
布鲁斯震怒：“我他妈没想再收养小孩！你要是太闲把抚养费转给卢瑟，顺便管管你儿子康纳——”
“康纳是我的克隆体！”克拉克也震怒：“他不是我儿子！”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
“一个自称是哥谭大学生物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委托我查找他的兄弟，然后那人拿出来了这个护照。”布鲁斯这时候正儿八经的冒火起来：“我只是需要你确认提姆是否还在哥谭，因为达……我最近和提姆、和迪克的关系都有点紧张，所以我需要你替我确认哥谭是否一切都好。”
克拉克敏锐地抓住华点，氪星人在提开水上向来天赋异禀，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警觉地竖起耳朵：“达什麽？你是不是又有事要对我坦白？”
布鲁斯：“……”
好了，哥谭一定风平浪静，不然这氪星人早就去当救援犬了，他粗暴地摘掉墨镜往副驾驶上一扔，前方的乡间小路却突然出现个人影，布鲁斯想也不想地朝一旁猛转方向盘，等那辆小车马上就要栽进农田，灰色小车恢复了平衡，慢慢被推回了路中间。
副驾驶车门被人打开。
来人钻进副驾驶，车内的狭小空间立刻变得无比逼仄，蝙蝠侠的死亡凝视在对方面前丝毫不起作用，克拉克把座位朝后推到底，再解开手里的塑料袋，掏出一盒炸鱼薯条递过去。
布鲁斯没接：“炸鱼薯条？”
蝙蝠侠正在凝视着你。
“吃吧，刚去伦敦买的，特别正宗，别挑剔了。”克拉克真情实感地说：“你就是被英国管家养大的小孩，对厨子的品味也就那样——这话别告诉阿尔弗雷德。”
全世界被开除的厨子都聚集在了英国，而身为一个有超级速度的氪星人，你就非得去英国厨子那里买饭。
布鲁斯很难不觉得这不是报复。
克拉克拿过护照看了看：“这个人压根不是提姆，有没有可能是你的疑心病又犯了？人家没准真的是委托一位侦探查找弟弟，你看，用你的蝙蝠计算机也能查得到这个人，数据库里所有信息都非常完善。”
布鲁斯：“不可能。”
克拉克还是那副表情，他甚至做了个非常绅士的手势：“请。”
“我会定期查看哥谭大学全部员工的背景，不过这里面并没有一位叫约翰宾的员工，哥谭大学来开罗的访学活动最近一次是五年半以前，之后刺客联盟上了蝙蝠洞的不欢迎名单，从此哥谭大学终止了一切前往中东的活动，那个约翰宾有大问题，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进过阿卡姆，危险级别可以下调许多。”
克拉克惊呆了。
过了一会，他异常复杂地开口：“我以为你资助哥谭大学，只是为了维持布鲁斯韦恩的人设。”
“怎麽可能？”
超人和蝙蝠侠同时发现他们对布鲁斯韦恩的认知存在一些分歧。
“克拉克，用你的脑子想想，那是哥谭大学，是我以前的学校。”布鲁斯说：“稻草人以前是我的教授，哈莉奎因毕业于哥谭大学心理系，双面人曾经和我一个专业，而黑面具是我的同学，缄默更不必说，我并不会干预哥谭大学的正常活动，但不代表我对它一无所知。”
克拉克：“……”
这听着哪里是哥谭大学，干脆改名叫阿卡姆精神病院分院算了。
克拉克欲言又止：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不是哥谭大学的风水问题，是你比较邪门的问题？
当然，这个玩笑开出来就太地狱了。
“不过你怎麽知道他没进过阿卡姆？”克拉克将蝙蝠计算机上的数据全部浏览完，靠回椅背：“在此之前你并不认识他，这份数据至少我没看出问题。”
“噢，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律，能进阿卡姆疯人院的神经病都有至少一个的博士学历。”布鲁斯敲了敲约翰宾简历上的最高学历：“哪怕约翰宾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布鲁斯惋惜道：“——他学历不够，没读足够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