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夏佐做过超高强度的信息素抵抗训练,不至于被这种浓度的信息素就干扰到自主行为。
然而信息素干扰不到又怎么样?
苏展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扰乱了他。
前辈在里面吗?
当然了,前辈肯定在里面啊……
夏佐把手握在了门把手上,又根本不想去打开那扇门,紧握的力度让骨骼压迫着血肉,指关节泛着苍苍的白。
普通接触的话不可能发情。
怎么样的治疗方式,需要那个不要脸的大医生发骚到这种程度了?
他微低着头盯着深色的木质房门,视线被阻隔在尺许之间,目盲又心盲,五感却在翻涌的情绪间变得敏锐异常……
溢出门外的信息素像是黏腻的毒液一丝丝渗透进呼吸之间,汗液滑过表皮有如沸水蒸腾,门内传来两个人错散凌乱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门边,一步步踩着耳膜践踏在心防之上——
累死哥了……
这不结束了吗,快去隔壁泡一泡……
哎,我背上今天有印子吗……
我注意了下,这次没给你弄出什么痕迹,泡一泡就基本看不见了……
那就好……
切,我知道小混蛋快回来,战神大大惧内得很,怕他看了又要发神经……
就你话多——
碰。
哎小心,行不行啊你,战神大大丢人了哈,这就腿软了……
交谈的声音接近了门边。
夏佐忽然间觉得被自己握住的门把手,像是块烙铁,烫的他倏忽就收了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主卧那边也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人走了出来,“哎?坎贝尔小元帅?你回来了?”
小勤务员的声音在夏佐身侧响起,副卧的门同时被人从里面打开。
咔嚓一声的开门声,夏佐心下就是咯噔一跳,低头,半开的门边露出苏展的脸……
他的前辈抬起头,浸润水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眼角泛着暧昧的潮红,肩膀上披着白色的浴巾,鬓角浸湿,浴巾下应该是半身光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全部黏滑着汗液……
“夏佐?你、你怎么回来了?”
门内的浓郁味道从半开的房门间蜂拥而出,苏展的身侧门边,又挤出了艾薇拉的脑袋,光鲜亮丽的Omega看见夏佐,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哟,小混蛋回来啦。”
夏佐听见他俩的声音一前一后地传出,心底的毒蛇张开口,嘶嘶嘶地吐着信子,阴暗潮湿的深渊里疯长起Alpha恶劣的控制欲……
他伸出手匝住苏展的手腕,一个使力拉拽,有些软趴趴的苏展,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没稳住就撞在了门框上,砰地一声,磕到了头。
苏展扶额皱眉。
夏佐被那个声音惊到了一般,想要去摸苏展的额头,却收回手……
他看着苏展,又让自己退了一步。
平复着混乱急促的呼吸,忽然就转身朝门外仓促离开,“前辈,收拾好你自己,过来A座找我。”
晦涩的吐词一字字沉坠落地,“今天可别太晚。”
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苏展揉着额头,胳膊肘子支在门框上,托住了自己的前额……
身侧传来艾薇拉的惊叹骂声:这又发的哪门子神经质?
苏展没管艾薇拉的吐槽,他看着起居室被带上的门,心里倒是猜到了一个大概……
夏佐这是提前回来了想给他个惊喜吧,结果找来了B座,碰上艾薇拉给他做治疗,看见他现在的这种模样,就反应过度,真的吃醋了。
苏展看了看自己的糟糕状态,抬起手按在了腺体上方,一个下午的疲乏,忽然就从心底全部涌了上来——
就为个这个也许根本就治不好的腺体,他和小夏佐之间,都闹了多少个不愉快了……
苏展推开艾薇拉和雅各布的搀扶,有些较劲一般,挨着墙一个人回了主卧,进了浴室,滑进浴缸里,用力捏住自己的腺体处。
明明可以不用这样麻烦的……
苏展简单泡了一会儿药浴,体力恢复了一些之后,就起身收拾好自己,去了A座。
即使夏佐不说那句话,苏展也会到A座找他的。
一来是好多天没碰面了,二来,关于夏佐过度紧张他吃醋的问题,苏展也总是会多哄着点自家的Alpha,毕竟,两人是因为他的腺体问题,才一直不能完成标记的……
苏展见到夏佐的时候,他正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靠着。
没开灯,窗外余晖也已经没有多少亮度,屋内昏昏暗暗的,沙发前的地毯上散落着一些纸张,夏佐的手边有一抹明暗的红色光点,周身缭绕着烟雾,在苏展推门进来的时候,回头看向苏展……
脸上的表情也昏昏暗暗的,他说,“前辈过来了啊。”
苏展没见过这样的夏佐。
一直以来,夏佐在他面前时,大都是一个卓绝优秀又体贴配合的乖乖牌恋人,就算话不多的时候,也顶多是显得冷漠些……
像现在这样好似浸在了阴暗中的感觉,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气氛有些晦暗沉凝。
苏展的情绪也被带动着滑落了一些,他走到夏佐身边坐下,试图打破那种诡异的气氛,“提早一天就回来了,小媳妇还真是想我了啊?”
夏佐没吱声,垂下眼睫。
深吸了一口烟,随手把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一把揽住苏展靠压了过来,拉开苏展的衣领,挨着苏展的颈项吻了起来,烟雾随着吻从他的唇间散开,苏展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夏佐又抬起头来,捏紧他的下颚,和咳嗽的人交换了一个深吻,直到苏展被呛红了眼睛,猛地推了他一把……
夏佐随着苏展的力道退到一边,轻笑了几声,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带着一股子作弄的恶意,又忽然靠上前,抱住苏展,问,“我说前辈,你的腺体还没治好啊?”
☆、再次失控(下)
“没有……还没有。”
苏展对上夏佐的眼睛,昏暗中那双眼睛盯着他直勾勾地瞧,像是受了伤的夜间捕猎者,有着致命一击的凶狠,又隐匿着见不得光的脆弱……
苏展感觉到了夏佐很不对劲,心思跟着就沉了沉,忍不住想到自己情况反复的腺体,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他环手搂住了夏佐的脖子,安抚着吻上夏佐的眼睛,“等星河长假初,前辈可能就要回首都星接受进一步治疗了……我的腺体是又出了些问题,也不知道还治不治得好,从上周末下午开始,就在接受大小姐的强效治疗了,累的不行。”
他解释起原因,其实也是忍不住想和恋人说说心底的压力,然而压抑着愤怒的恋人没有明白这些。
夏佐避开了苏展的吻,像是在拒绝那种背叛之后,无关痛痒的安抚……
“和你的大小姐一起回首都星是吗。”
他在苏展的言辞里找着茬,心底的愤怒一点不减,哼笑了下,把脑袋埋进苏展的颈窝里,张开口咬了一下苏展,“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和任何人牵扯上关系,为什么骗我……我求你别再和艾薇拉纠缠地那么近了,好、吗?”
苏展的心底再次泛起无力的疲乏感,“我没有骗你什么啊,我是为了治疗腺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治疗了?……我们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如果我哪里让你觉得不满意,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对你很好的,孩子的话,我们就直接配型一个实验室婴儿不就行了吗!”
夏佐的口气慢慢就带上了烦躁的怒气。
他把鼻子厮磨在苏展的腺体处,闻着苏展身上参合着的药草味,以及那些,残留着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脑子里混乱一团……
苏展听夏佐又旧事重提翻出了孩子的问题,也觉得好累,“我们不是说好了给前辈两年时间的吗,我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治好腺体然后——”
“别治了,我不喜欢,我很讨厌你身上的这个味道。”
夏佐任性地打断苏展,从苏展的颈窝间抬起头,又翻身下地一把抱起苏展,一言不发地把人一路带进浴室,直接和衣按进了浴缸里。
哗啦的水花声。
苏展挣扎着从浴缸里爬坐起来,惊讶地看向夏佐,“你觉得我的味道难闻?”
下午的时候,艾薇拉又给他打了针,他身上的味道很重,估计泡了药浴之后还是残留着一些……
“就是难闻,特别难闻。”
夏佐一边说着,一边一件件脱下苏展的衣服,把浴缸边上的一瓶液体香氛全倒在了他的身上,淋了个遍,粗鲁揉开,冲水,身体力行地表现自己多不喜欢那个味道。
苏展任夏佐作为着,对夏佐指责的语气,特别无语。
他原本还惊讶着自家Alpha竟然不喜欢他的味道,听着夏佐的那种“我就是要说难闻”的调调,直觉夏佐是在闹孩子脾气,听起来,就只是为了不让艾薇拉给他治疗——
我不喜欢你的味道,所以你也不用再治疗腺体了……
苏展深呼吸,还能真跟幼稚起来的Alpha争论一下他的信息素难闻不难闻的话题吗?
他拿夏佐那种孩子气的调调没辙,也不能真因为他家这个Alpha一时想不开的幼稚心思,就放任腺体去休眠了,无语了半天,自我解嘲道,“难闻你也得给我受着了,不然你还想怎样……难道前辈的味道不对,你就要和前辈分手啊?”
苏展的这句解嘲,听在夏佐耳朵里却全变了意思……
信息素的主人是谁没搞清楚,解嘲的玩笑话,就被理解成了过分的威胁——不喜欢就忍着,再bb就分手警告。
夏佐简直不能相信,一贯好脾气的前辈竟然会这么跟他说话!
就因为他针对的是那个大小姐吗?那么在苏展的心底,他是不是根本没法和艾薇拉相提并论?甚至他都撞见了两人的情/事了,也要乖乖闭嘴,不能指责?
心底的愤怒翻腾汹涌,夏佐的眼角被激怒到充血泛红,“是我太喜欢你了,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地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我怎么就不顾及你的感受了?”
苏展看夏佐忽然又被激怒的模样,觉得脑壳痛。
下午强制发情了三个小时、配合治疗,浓浓的疲惫感和着心底沉甸甸的压力,他没精力再去试图理解愤怒的Alpha是什么脑回路,“别老是揪着腺体治疗的事情不放了好吗,这些都会过去的。”
“过去?”
夏佐低着头给苏展淋着身体,浴室灯光下,亲眼看见了恋人背后的些微刮痕,下午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又一遍,他抑制不住自己去想象那扇房门的后面,都发生过什么旖旎场景……
过得去吗?
夏佐跪在浴缸前,倾身靠近苏展,嘴巴贴在苏展的耳边,私语般的亲昵模样,字句却是挤着齿根发出的,“在我这里过不去!我不准你再和艾薇拉纠缠在一起!”
“我是在治病,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吃醋也有个限度,别这么过分——”
“你两都睡上了还是我过分吗!”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苏展被这句指责弄得头疼不已,他揉着自己抽抽的太阳穴,疲惫地闭上眼睛,也不想再顾忌什么不提治疗让夏佐吃醋,“下午的事吗?是因为我的腺体活性老是提不上去,没办法,她从上周末开始,就改了治疗方案,是在给我加强治疗腺体,时间也更长一点,要先打针,刺激——”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夏佐反感极了,再次打断苏展的话,“一屋子的恶心味道了,治疗到发骚吗?”
这话里的恶意让苏展觉得难堪,他不知道夏佐这句话针对的不是他,疲惫间,只觉得情绪被夏佐的无理取闹弄得糟糕透了,“你别乱发脾气好吗。”
“乱发脾气?难道真的要等哪天你和别人标记上了我还要跪舔才是乖嘛?”
“我麻烦你控制下自己的情绪,我不喜欢你这样一吃醋就胡扯乱怀疑,我能和谁标记?”
这样咄咄逼人的夏佐,苏展一点都不习惯。
他忍不住往后晃了一下,才恢复没多少的精力几乎被耗尽,疲惫感和不被体谅的压抑挤在一起,腺体反反复复治不好,沉甸甸的遗憾堵在心底一直都被好好的收着,等到身心皆是疲惫的时候,也被逼出了几分自我厌倦感,“……我就算是想标记,现在这样又能和谁标记了!”
赌气的话带着的是反复治不好腺体的倦怠。
结果,被嫉妒怀疑蚕食了太久的Alpha,根本没听出来。
他愤怒自嘲,哼哼笑了起来,揪着苏展的胳膊,把疲惫的人从水里拖了出来,抵着浴缸沿,卡在怀抱之间,鼻尖对鼻尖的亲昵模样,出口的话却是——
“你还真想了啊。”
说不通。
这一句话的欲加之罪,让苏展无语极了,Alpha掐在他身上的力度让他觉得有些疼,他全身难受,精力也被抽空了一般,长吁了一口气,“嗯,我想了,你要标记我吗?”
夏佐就僵住不动了,他咬着牙,眯着眼睛看着苏展,不肯啃声。
明明说过的,怕他出事所以不敢标记、不会标记——
现在是怎么样?他的前辈,这是在拿他反复说过不敢的事情威胁他吗?
不服你就标记我。不然就不要再提艾薇拉的事情!
明明就说过好多遍不敢的、不敢的……
被误解的这个挑衅,逼得Alpha一阵发蒙。
苏展对视着夏佐发狠的模样,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苏哥哥,你、你还是先治疗吧,先治疗……
大小姐慌乱的模样浮现在了苏展的脑海里。
他扯了扯唇角,却和咄咄逼人的恋人较上了劲,对着一脸阴沉的Alpha,针锋相对般,又说了一句,“你这么怀疑的话,要标记我吗?就现在,我奉陪到底,谁怂谁孙子。”
“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夏佐恨恨地看着苏展,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浴室的热气蒸腾到了,又像是单纯红了眼的孩子,“我拿你没办法是吗?你仗着我喜欢你,你仗着我拿你没办法……”
他喃喃着耳边的私语,满心委屈满心不甘,全和愤怒嫉妒杂糅到了一起,一点点把理智和克制全部消耗殆尽……
他把下巴卡在苏展的肩窝处,一边脆弱的不堪一击,一边又泄恨般地,扭住苏展的胳膊,使力拧到了背后,让苏展必须更贴近他。
苏展被夏佐拧着胳膊,被迫仰起脖子贴在夏佐身前,他也不挣扎,说好奉陪到底的。
他的乖乖牌恋人跟他闹个不停,动作野蛮又粗鲁,然而耳边的低喃,还是温柔的像是在说情话……
苏展原本只是被激怒了,和闹脾气的Alpha较上了劲。
这会儿听着夏佐好似委屈狠了的指责,又觉得就这样吧……反正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赌一把好了,标记上了不就没这么多糟心事了吗?
“我说真的,标记我吧。”
夏佐把脑袋厮磨在苏展的耳边,没看见自家前辈脸上的无奈和认真。
他又笑了起来,毒蛇在心底睁开了细长的眼睛,一口咬上了克制的那道心防,剧毒攻心,Alpha眼中的脆弱温柔隐匿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恶作剧般的劣性,和升腾起来的控制欲。
不敢标记你就要乖乖接受你和治疗者勾搭在一起?
你还真是仗着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就使劲作践我啊……
你自找的。
“好啊,前辈,看我今天怎么标记你。”
夏佐低声说着,又轻轻柔柔地吻了吻苏展的耳尖,把苏展从水中全部捞了出来,抱着湿漉漉的恋人直接扔到了床上,从医疗箱里拿出了比较厚实的医用绷带,走回苏展身边。
解开绷带,从苏展的颈项绕到腋下,三指宽的绷带一道道裹缠,把苏展的腺体处全部盖在了厚实的绷带之下……
“你这是干什么?”
苏展觉得有些不对,看不懂夏佐的操作。
如果要标记的话,为什么要把他的腺体处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他伸手扯了一下身上的绷带,很快被夏佐捉住手腕……
“标记前辈啊。”
夏佐又吻了一下苏展覆盖着绷带的腺体处,推着苏展仰倒在了浅色的床榻上,“等我真要标记你的时候,再给你拆封,你说好不好?”
苏展陷在软软的被子里,身上的水渍濡湿了浅色床榻,隐约感到了一些不安,强势起来的Alpha却没给他时间去想明白,俯身压下,堵着他的唇就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隐藏部分还是微博置顶评论区 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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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上也不大影响
虐梗
☆、冷静
深夜,A座。
主卧只开着一盏床头灯。
夏佐披着件浴袍,坐在床前的长毛地毯上,漆墨的眼睛黑洞一般,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脸上的疯狂退去之后,露出了苍白无力的脆弱感,像是闯了祸的熊孩子,又拧着一股子不肯认错的委屈倔强。
床上的人兜头盖脸的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浅色被褥上沾着血迹,只在前方露出一团柔软的黑色头发,身体一动不动。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无声,像是闷在深海下的一场窒息。
夏佐又呆坐了好久,睁着的眼睛干涩地泛着疼,他伸出手,试探着去碰触被褥之间露出来的那截白皙手臂……然后就见被子下的人动了一动,把胳膊也全部收进了被褥里,拒绝着他的任何触碰。
“我困了,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吗。”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低哑又冷淡,言行一致地拒绝着夏佐。
夏佐收回手,忍着把苏展连人带被子全捉到怀里的幼稚想望,他闭了闭眼睛,关上灯,起身离开了床前,又回到起居室,躺回沙发上,黑暗中脱力了一般,也一动都不想动。
他抬起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明明已经给彼此都做完了清理,却还是错觉着口腔内带着浓浓的铁锈味,牙齿磕破皮肤深扎进血肉的感觉,仿佛还留在唇齿之间,当时是肆意妄为,此时是后悔莫及。
他不觉得自己的愤怒有错,他只是觉得自己真的疯的太过了些。
是前辈和别人勾缠不休,还拿捏着他的软肋,故意挑衅他的底线,他真的气不过了,才想给放肆的恋人一点教训……
只是他没控制住自己,折腾地太恶劣了,等他回过神对上苏展冷漠的眼神时,就已经收不住了——
其实他不是到最后才清醒过来的,不理智地闹到中途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失控了,苏展咬着唇,冷冷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疯子……
那眼神刀子一样地凌迟着人,他一边愤怒着,一边又有些慌了起来,试图弥补什么,放柔了动作,然而来不及,前辈已经生气了。
他犯错在先的前辈……理直气壮,地跟他生气了。
有些东西阻隔在了他和苏展之间,在一场混乱之后,想要纠缠着让恋人再认可他的温柔,却也像是一场无聊的较劲。
无论他怎么固执地抱着苏展不放,想要让出轨的恋人稍微回应他一点点,就算是跟他服个软了——然而苏展跟他拧着,始终是抿着唇一声不吭。
夏佐在那种沉默里认了怂。
两个人总要有人退一步,前辈的身体受了伤,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
他抱着苏展去清理,然后止血消毒、抹药、包扎,喂他喝水、吃消炎退烧的药,苏展沉默着配合,只是一直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夏佐第一次感觉到自家前辈真正的怒气。
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后悔自己伤了人,也恼恨着苏展对他的漠视,明明有错在先,还理直气壮的不知悔改……
黑暗的起居室亮起一抹火光。
夏佐拧开打火机,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跃着,他从桌子上摸索到烟盒,衔出一根,点燃,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放手,火焰熄灭,他闭上眼睛仰躺回沙发上,黑暗中只有一个光点明灭着,忽闪地像是火堆里垂死挣扎的余红……
他呛了一口烟,觉得嘴巴里面的血腥味淡了一点,这让他觉得心里的自责好受了些,然后又忍不住恨恨自嘲——
明明是前辈先犯了错,为什么最后反倒是他难过着认怂闭麦?几乎被苏展的一个眼神就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是不是太孬了一点?
所以他的恋人才那么放肆……
起居室里的Alpha,在自责和自嘲之间自我厌弃着……
一夜无眠。
而主卧内,苏展在疲惫感和退烧药物的双重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着,又睡不安稳,脑袋里反反复复出现夏佐时而冷漠、时而温柔的模样,半梦半醒间,纷杂散现着这段时间以来夏佐的种种不对劲,也过了特别不安分的一夜……
苏展真正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半掩的窗纱透进清冷天光,他支着胳膊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眼睛瞥过丢在床头的绷带,冷冷移开,从医药箱里又找了些药,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往浴室走去。
苏展给自己身体上了药,又对着镜子,扯下了昨晚夏佐给他包扎的纱布。
肩膀上的恶劣伤口惹了他的眼,他开始觉得疼,从表层到最深处,他忍不住狠狠皱眉,捂住自己的肚子,夏佐恶意糟践他又不标记他的行为,真的让他觉得可恶极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也想不明白——
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夏佐的事情了吗?
没有。
那么为什么会惹来昨天晚上的那一场无妄之灾?
不知道。
苏展所能理解的,也无非就是夏佐和艾薇拉计较的那点幼稚心思。
但吃飞醋的话,撒个娇还不行吗?就为了腺体治疗的那点破事,犯得着这么对他吗?
以前那个体贴他,怕他出事就自己咬自己的小媳妇,像是被换了个人,昨晚的夏佐,故意腔外成结看着他疼的冷漠表情,可恶的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