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玲姨动作一顿:“我们要在小先生这边住多久啊?”为了和顾家长子进行区分,一向称顾劭承为小先生。
郁沅虚弱地摇摇头:“他没说,可能要等画完……”
等玲姨走后,郁沅歪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打开手机搜索变性手术的相关问题,很快便搞清楚许医生开的新药,是进行变性手术前用来调节体内激素的。
比如抗雄激素、雌激素与孕激素,这些激素对人体的伤害和服药反应都非常大,他估计原身之前又吐又晕就是因为这个,很可能是顾永行等不及了,所以剂量用的比较大。
郁沅拿起许医生新开的白色药瓶,从中倒出两粒小药丸,是特别根据他的喜好做成了裹着白色糖衣的糖丸。
他听玲姨念叨过,这次的每一粒的含量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方便他酌情加量,能吃四粒就不要吃三粒,他能承受的剂量越大越好。
噫,真是坏到家了。
等玲姨把一纸箱糖和玩具拿进房间,郁沅第一时间将白色药瓶里的药全部换成了类似的糖丸。
又将激素药表面裹上蜂蜜,放进食玩提供的各色糖粉和椰蓉中滚来滚去,一直玩到了快半夜才在玲姨的催促中睡下。
*
凌晨两点五十分,郁沅在闹铃响起的瞬间将其按掉。
他掀起被子捂住脸,痛苦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嗷呜”,有点为自己的临时起意感到后悔。
十分钟后,郁沅裹着厚实的小熊睡袍,蹑手蹑脚地走到顾劭承的床边,他刚蹲下伸出手,顾劭承瞬间睁开双眼。
郁沅吓人不成反被吓,讪讪地收回小魔爪:“你、你怎么没睡?”
顾劭承坐起身打开床头夜灯,光影勾勒出男人完美的侧颜,鼻挺唇薄似远山寒月,他的声线清冷淡漠:“失望了?”
郁沅“呃”了一下,装傻充愣转移话题:“啊?什么失望呀?小叔叔敲了我三下,不是让我凌晨三点来么?”
他眨了眨水润的小鹿眼,双手搭在床沿,整个人缩成一小团,看起来人畜无害娇软可爱特别有欺骗性,完全不像会故意歪解扰人清梦的坏蛋。
顾劭承闻言轻嗤出声:“你也是石头里蹦出的皮猴?”
郁沅抿了抿唇,长睫低垂可怜巴巴:“我……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他绝不承认是故意报复,顾劭承攥疼他还把他砸晕了,现在脑后的大包还一碰就疼呢。
他一向是有仇必报的,不论什么原因,闹着玩都得还手,不然吃饭都不香。
至于顾家其他人,他只是现在还没机会,以后非得给那死变态叽叽切片。
郁沅见顾劭承又开始沉默是金了,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两行泪水瞬间从眼眶滚出,扑簌簌地坠入小夜灯暗黄的光晕中。
片刻后,他顶着脸上楚楚可怜的湿意,仰起头软声问道:“小叔叔是愿意救我吗?”
作为家中老幺,郁沅这朵小芍药最会扮可怜了,只要放出这招他父母兄姐都会一秒倒戈。
结果顾劭承不知在想什么,长眸低垂,眼底一直看不出情绪。
郁沅又等了一会儿,感觉眼泪都快风干了,不得不主动抬起搭在床沿的手,缓缓伸向顾劭承。
刚要碰上,对方却手腕一转,郁沅只好去捏他的睡衣袖口,轻轻向下拽了拽,心里骂骂咧咧:说话啊,我知道你没聋!
面上可怜巴巴:“小叔叔……”
顾劭承抬了抬眼:“我只需要一个听话的模特。”
嚯,你好拽,没我你也是要被剁鸡的,你知道吗弟弟?
基于澡堂子理论,郁沅对这事早就想开了,心道反正也是来搞积分的,早点搞完早点走。
行行行,你说啥都行。
晕黄的灯光下,少年濡湿的长睫微颤,泫然欲泣:“我,会听话的。”干净清澈的声音很小,却也很坚定。
郁沅是顾家精心娇养出的玻璃玫瑰,美丽、乖顺、易碎,当他仰起细白脆弱的脖颈时像极引颈就戮的天鹅。
顾劭承突然觉得,提前折下这朵顾永行觊觎多年的小玫瑰,承担少许风险也是值得的。
毕竟,这份美是无价的。
顾劭承微微颔首:“脱吧。”
第 64 章
郁沅懵了,这剧情是不是跳转得过快了亿点?
他不过刚刚答应当一个听话的模特……而且这三更半夜的,还是卧室床前脱……是让他当哪门子的模特?楚清昀给的资料到底准不准啊!
郁沅刚认定顾劭承是被佛珠影响才会那么变态,但眼下他又没戴佛珠,顾劭承看起来也没犯病啊。
郁沅简直槽多无口,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到和顾家格格不入!
面上一副吓坏了的可怜模样,难以置信地确认道:“脱……?现、现在吗?”
两颗水洗葡萄似的黑亮眸子,此刻泪光盈盈,睫毛轻|颤间潮意洇湿眼尾,泛出一抹难堪的湿红。
“不愿意?”男人清冷低磁的嗓音响起,平淡的语气让人辨不出喜恶。
郁沅是来接下橄榄枝的,他一个顾家养的小玩意,一身要命的病症,哪怕是顺利脱离顾家这个狼窝,也养不起自己这一身病。
可以说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顾劭承都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他也答应会听对方的话。
郁沅紧咬着唇侧的软肉,闻言苍白的面庞又白了一分,他急着否认,结果刚一开口就因惊惧岔气了,无法克制地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郁沅白天烧了一天,身|体里的各处病灶都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一咳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咳着咳着他一边掩唇一边掀开厚睡袍贴在心口附近揉按,痛苦地蹙起眉头,像是心脏也跟着疼起来一般。
身上的睡袍被他扯乱,伴随着失控般地咳喘不止,动作幅度也无法控制,一股他生来便有的白芍淡香在郁沅身|体浮动间散出。
近乎微不可察的一缕,却被对香味异常敏|感的顾劭承瞬间捕捉,男人长眸微眯,只觉没有恶心的檀香污染,比上一次闻起来更清晰好闻了。
再看他咳红的脸蛋,才知西子捧心愈增其妍是有一定道理的。
漂亮是漂亮未免太过胆小,他不过想更为完整地欣赏这份美提前构思一番,就吓犯病了?
郁沅开始是装咳,咳着咳着就累到真喘起来,一边捂着心口认真装病,一边在心里将顾氏祖坟全部挖穿:看看看!看你爹个头!买票了吗死变态!
就在郁沅已经做好咳晕过去的准备时,顾劭承这狗东西总算有了正常人类的反应,他被打横抱了起来。
“不想被人知道就忍一下。”男人说完根本不给郁沅缓冲的时间,抱着人抵开了房门,沿着明亮的廊灯缓步行至一楼客房。
郁沅将脸埋进男人怀中,为了效果逼真他不得不通过闭气将脸憋红。
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肌却无法辣手摧咪,郁沅只能先靠脑补爽一爽:揪!旋转!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看我不给你两个咪|咪拧掉咯!
顾劭承的房子太大了,郁沅差点憋气憋到现场去世,等被抱进他住的客房时,腻白的后颈皮肤憋得浓红一片。
顾劭承将他放在床上,径直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前一晚来看郁沅时他余光瞥见过,是之前由保姆随身携带的止咳含片。
冷白的指尖夹取了一小片,向前递了一寸,是郁沅抬手就能拿到的距离。
郁沅看到后如蒙大赦,想也不想便探出半个身|体张嘴衔住,为了体现出这份心急,他动作冲得稍猛了些,结果吃药的同时,将顾劭承的半个指节一并含了进去。
吮住的瞬间两人都有一夕的怔愣,郁沅睁圆了潮润的小鹿眼,咳红的脸蛋倒是显现不出过多的赧意。
顾劭承垂眸落在指尖的湿意上,湿热柔软如潮水般突然侵袭,也如潮水般倏然退去,一些细碎的画面在脑中滑过。
男人眉头紧蹙,看了眼跪坐在床边努力压着喉间痒意的乖巧少年,侧身从床头抽出两张湿巾擦拭起来。
无声胜有声,郁沅觉得空气中到处充斥着顾劭承对他口水的嫌弃。
郁沅轻抚着心口,哑着嗓子软声说道:“对不起小叔叔……咳咳……”他说着说着又装样子小声咳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被郁沅“脏”到了,顾劭承擦完手就走了。
门一关上,郁沅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已经洁癖到这种程度了吗?
主动抱他的时候差点给他勒没气了,薛定谔的洁癖,辣鸡!而且这还是芍药汁的一种呢,治病良药想要都不给还嫌弃?呸!
他还没嫌弃呢!呸呸呸!
楚清昀的机械音突然想起:[恭喜宿主,治愈度…呃?治愈度依旧为0点。]
郁沅:[……你这病,医生怎么说?]
楚清昀委屈:[这次不怪我,是服务器抽风!]
郁沅:[真的吗?我不信:)]
楚清昀:[……]
*
顾劭承快步走回卧室,将冷水开到最大,开始近乎刻板地重复冲洗双手。
他脸色苍白眼底却黑沉得骇人,锐气的眉宇紧蹙,额角的青筋偾起,但指尖的湿腻却如附骨之疽,不断灼烧着他的皮肤。
无数细碎的画面在脑中高频闪过:
有他被货车拦腰碾断,意识清晰地感受着血液从他腰间漫延到指尖,直至在他半截身|体周围形成一个腥红的血泊……
有他作为懵懂婴孩安睡在母亲怀中,却能感知到咸苦的泪水和血液先后洇湿面颊,与此同时女人的绝望和仇恨也一并渗入他的身|体……
甚至还有他以第三方视角,看到那个叫玲姨的保姆无意间得知了郁沅的手术真相,连夜跑到宓园求老爷子救人。
顾老爷子潜心修佛仁名在外,郁沅又是他一向疼爱的晚辈,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十五岁被父母卖给大她二十岁的老男人,生下女儿还没抱过就被夫家狠心溺毙,她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她没有任何亲人了,对她来说小主人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哪怕是拿她的命去换呢。
女人满怀期待,跪在老爷子身前不住地磕头,没想到却等来一句“永行怎么这么不小心?拖下去处理干净点。”
血液漫过指尖,女人死不瞑目……
从他重生开始,这些罪恶肮脏的梦境便如影随形。
起初只是重复前世的细节,然后是母亲,没想到现在就连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能被迫感知,还是关于那个少年的……
一旦犯病就有一定触发的可能性,一再加深他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灼痛,让他觉得双手粘满了污浊的血液,只有不断地清洗才能驱散一二。
痛苦累加到难以承受,让他想呕吐想发疯,甚至想割破皮肤一刀刀刮掉这些附着在骨头上的毒疮。
他撑着盥洗台干呕起来,随后又打开水流如瀑的方形淋浴器,反复的冲洗勉强消减……心底有一道莫名的声音在指引他,只有血债血偿才能彻底洗掉这些痛苦。
直到天光大亮,顾劭承擦干被反复搓洗到破皮的手臂,重新躺回冰冷的大床,又进入身心疲累却无法入睡的常态。
*
郁沅白天烧了一整天,半夜又咳喘了好一阵子,塑料小身板损耗过度,等顾劭承走后几乎是秒睡。
他连个梦都没做,甜甜美|美睡到九点半。
要不是玲姨看时间太晚,再不起来该错过第一顿用药时间和许医生不好交代,郁沅也许会直接睡到下午。
玲姨给他递温水,郁沅将假药丸塞进嘴里送服下去,又倒回暄软的被褥中抻了个懒腰。
玲姨帮他掖了掖被角:“小少爷是吃早饭还是再睡一会?”
郁沅掩住口鼻打了个哈欠:“吃饭,睡饱了,就是睡得太舒服还想再躺一会。”
玲姨温柔颔首:“好,再躺会儿,玲姨把饭摆进来好不好?”
*
吃过早饭没多久,许医生就又来给郁沅检查身|体了。
毕竟离手术没剩几天,虽然他多次提醒过雇主,郁沅的身|体连激素治疗都受不住,更别说动手术了。
但顾永行等了这么多年,眼见着郁沅和那位越长越像,而郁沅这身|体养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老样子,很可能这辈子都到不了适合变性的程度。
所以哪怕明知这一刀下去,郁沅极可能醒不过来,顾永行也是要试一试的。
许医生年近五十,面宽耳厚看起来非常和蔼可亲,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浅淡的药香,见到郁沅先笑出一脸褶子:“小少爷今天看起来好多了。”
郁沅朝他甜甜一笑:“吃了许伯伯开的药,当然药到病除。”
许医生笑呵呵问:“新药吃了感觉怎么样?”
郁沅晃了晃药瓶,点头道:“按您说的方法吃的,昨晚吃了一粒,今早两粒,没觉得难受中午就吃了三粒,晚上我打算吃四粒看看。”
许医生笑意加深:“好好好就是这样,小少爷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
郁沅为了表示感谢,从自制的“彩虹糖”里倒出一把,趁着许医生为他检查的工夫,见缝插针喂给对方,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搞得对方盛情难却回家便开始上吐下泻。
郁沅听说后,晚饭吃得更香了。
他打算找机会给顾老头和顾老变态都喂上一把变性激素,小变态就暂时算了,他还要和对方合作共赢呢。
作为顾家这个便宜养子,郁沅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三天后就是顾老头大寿,他表现得再乖都无法引起这些渣滓的怜悯,有那力气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往顾劭承的水杯里吐口水。
对,他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本体入药的方法有很多种,偷偷呸一呸,也许他就不用割肉放血了。
郁沅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他打开一看,顾劭承简洁明了六个字:[洗澡后来画室。]
郁沅心里骂着洁癖癌死变态,手指快速跃动:[是、是要做模特么?]发完又配了一个狗狗眼可怜巴巴表情包。
郁沅拿着手机进浴室,等他脱光了对方还没回,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复时,突然看到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郁沅眉头一挑抱着手臂,准备看顾劭承能憋出什么好屁来。
下一瞬,新消息弹出。
顾劭承:[你打字也磕巴?]
虽然顾劭承早就看出眼前这朵寄人篱下的小白花,其实是心口不一的,却也没料到对方颠倒黑白起来会这么……有趣。
一想到少年顶着一双清澈纯粹如泣如诉的小鹿眼,也许正在心里巧舌如簧,像将顾思晟骂得哑口无言那次一样在心里痛骂他,说起来还真是一张卖惨拱火两不误的巧嘴。
顾劭承微微颔首,他可以自信一些将“也许”去掉。
郁沅见男人面无表情的点头,一看道歉的心就不诚,心里更是将他骂到头掉,长睫垂下眨出一抹水色,脸上的委屈更深了几分。
泉泉委屈但泉泉不说,泉泉只静静流泪,这世界还有比他更惹人疼的可人儿吗?当然没有!
顾劭承坐下,将木盒放在手边的床头柜上。
相较于揭露小骗子的真面目,他更想知道郁沅冒着再被他欺负的风险,也要强行灌进他嘴里的东西是什么。
对方不知道他有装针孔监控的习惯,所以在他醉晕后毫不遮掩对“枸杞雪梨汤”的珍视,期间他来不及吞咽溢出少许,都被对方及时用勺子阻拦,又从下颌线一路擓回嘴里。
更别说最后在碗壁上残留的那些,也被郁沅兑水涮干净后悉数倒进他嘴里。
虽然他因酒量不济醉后颇为失态,但他依旧能确认,那碗带着腥甜气味的甜汤下肚时的舒适感,远不是一碗冷掉的残羹能带来的。
而且最为重要的不仅是甜汤里添加了什么,而是郁沅竟然对自己的特殊作用十分清楚……
顾劭承径直握住郁沅细瘦的腕骨,温热包裹微凉的软肤,少年适时地一抖,让他的孱弱无助更在细节处体现。
顾劭承看在眼里趣味更浓,所以在低头含|住少年的伤口时,刻意用余光瞥了眼少年那双过于灵动的小鹿眼。
看到郁沅的眼神在委屈无助和怒目切齿间无缝切换,男人唇角一弯险些笑了出来。
郁沅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哭腔:“小叔叔你怎么……呜好疼,别……泉泉害怕呜呜……”
想往后撤手根本是不可能的,顾劭承的大掌将人牢牢箍住,微微俯身,潮润的鼻息扑洒到尚未干透的伤口上。
郁沅这病秧子身|体的血小板天生比正常人低一些,所以不仅是身上容易留下痕迹凝血功能也差一些,正因如此手术开刀的风险更大,他的一切病症都以保守治疗为主。
像手上这种不足两厘米的浅层伤口,没涂促愈合的药膏,晾了半宿上面仅是多了一层薄薄的血皮,还没有完全凝固,凑近了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不论是尚未凝固的血液,还是腥甜的血气,以及醒来后还未清洗的掌心,任何一样都足以让顾劭承眉头深蹙。
他抬眼看向郁沅泫然的黑眸,弯唇轻哂,在少年错愕的目光中将伤口含进口中,腻滑温热的舌尖扫过将伤口周围溢出的血迹快速舔净。
郁沅感受着掌心从温热到濡湿,苍白的面颊唰地红了,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濡湿的长睫一颤再颤。
人彻底傻了,这已经不是和说好的不一样了,这明明是离大谱了!
在郁沅脑袋炸掉前,顾劭承松开了他的手,恢复成往日的正襟危坐。
他并未将伤口上好不容易凝结出的血皮舔破,周围残留的少许血迹,已经足够让他确认一些事情。
感受着腥甜在口腔中弥漫,顾劭承一脸冷淡地用舌尖碾过齿隙,细细地品味起来。
不仅是血液带来的一丝舒适,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看来可以排除酒精的影响。
顾劭承暂时压下心底的疑问,抬眸看向还在和他装可怜的小骗子,直言道:“我想升级一下我们之间的协议。”
郁沅慌乱地收回了手,扯过被子抱在胸|前:“什么?”
昏暗的房间中,郁沅在对方更为晦暗的黑眸中看到郑重其事的意味。
男人俯身靠近:“在庇护的基础上,以法定伴侣的身份共享我所拥有的一切。”哪怕他不是顾氏的继承人,“时玄”这个画家身份也能为他带来无数财富名利。
而郁沅不论是生父亡故时由顾家偿还的赌债,还是离不开金钱滋养且备受觊觎的病体,都让对方不得不依附他人,而他自认为是对方最好的选择,
至于少年身上的秘密……既然对方已经在尝试主动治疗他,那么让这份特殊再特殊一点也是无妨的。
郁沅闻言瞪圆了双眼,他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他……他这是在向我求婚?!]
楚清昀:[是的呢,恭喜宿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就在他脑中播放起《婚礼进行曲》,还一边跟着哼唱着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郁沅:[当当个屁!]
脑中音乐倏然停止,郁沅刚觉得消停了一会儿,脑中又激|情放送起《大花轿》。
郁沅:[……]
都是神经病啊!
“我……可我、我不想结婚。”少年颊边的软红退去,印着齿痕的下唇微微颤抖。
顾劭承闻言眉头微蹙:“为什么?”
?
郁沅差点破功,还问为什么?该问为什么的难道不应该是他吗?
酒后强吻他已经打算既往不咎(实际上是没法咎),竟然还要他结婚,咋滴,试吃完感觉不错,又惦记上他的小雏菊了?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郁沅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我、我不爱您,怎么能嫁给您呢?”
顾劭承单纯从获利角度考虑,认为郁沅嫁给自己可以享受全套保障,让他这个病弱的身|体一生无忧。
他从未有过性趣更遑论考虑婚姻,只不过意外越过界线,让他意识到应该提供更优渥的方案,毕竟他与顾家的畜生们不同。
当然唇齿相接带来的灵魂战栗,让他也不免被勾起些许兴致,建立婚姻关系是双赢之举,不仅对方会受到保护和额外补偿,他也能更好的缓解皮肤饥|渴症。
所以他完全无法理解郁沅提出的结婚前提,毕竟他认知范围内的爱情来自于他的父母,不过是药物刺激下形成的假象罢了。
而人类的爱情也多源自于此,一时冲动天雷勾动地火,激素作用下“爱”到难舍难分,而这种激素早晚也会消退,最好的情况不过是转化为相敬如宾的亲情。
顾劭承静默地沉思了半晌,薄唇轻启再次向郁沅确认:“这是必须满足的前提条件?”
“当然!”这还用说吗!所以你想都别想,抱一抱是我能接受的极限,“我的父母就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所以我从小就想像他们那样,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
郁沅清楚顾劭承和顾家那仨畜生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所以他立即扯出自己的悲惨身世。
原剧情他不过是个一笔带过的小炮灰,但原身的记忆中曾听玲姨讲过,他的父母感情极好,父亲死后母亲大受打击身|体越来越差,没多久便追随对方而去。
郁沅觉得用父母爱情表明自己的爱情观再合适不过了,但男人闻言眼神中却带了少许的一言难尽。
“你父母的感情并不好。”顾劭承话音一顿,觉得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少年已经形成对婚姻的期待。
顾劭承心中立即形成简洁明确的流程图:【想要郁沅帮他更好地抚慰皮肤饥|渴症】
↓
【需要建立婚姻关系】
↓
【想要建立婚姻关系,需要让郁沅喜欢】
顾劭承抬眼看向少年水洗葡萄般的小鹿眼,微妙地弯了弯唇:“好的,我明白了。”
郁沅眨了眨眼,你明白个锤子了?
明确了目标,顾劭承便没再继续浪费时间,熟练地挑出六根长针。
依旧是合金钢材质的,硬度相较于金针银针更大,入针快痛感低,适合一碰就痛,一痛就眼泪汪汪的小娇气包。
不过郁沅的皮肤容易过敏发炎,相较于钢针还是金银针更适合,这方面顾劭承还算耐心,准备等郁沅适应两天再换。
被子掀开,男人再次执起少年微凉的脚踝,睡裤被推至小腿,六根银色长针快速刺入,郁沅忍不住“嘶”了一声,眼尾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