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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但是怎么可能呢。
茧绥去摸沙发上的手机,没有摸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岑骁渊拿了去。
易感期单靠抑制剂真的可以挨过去吗,一针剂下去就会完全好转?
是不是还有过剩的多巴胺残留在alpha体内,不然岑骁渊怎么会像甩着尾巴的大猫,拼命想在他身上得到薄荷草。
可他给不出的。
一切在两人相遇时就注定了。
他是小猎豹身旁的陪伴犬,无法独自捕猎,生来就是群居生物,是一旦长大,就要分开,以免被当做猎物分尸掉的小狗。
他的情感没有泛滥到能给猎人一块自己的肉,鲜血淋漓地剖开自己,最后奄奄一息的也是自己。
他们又接吻了,唇挨在一处,舌尖的挑逗下,身体自然地拱起,室外冰天雪地,室内又热了起来。
两个人总要用动物的行为,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茧绥喊:“你慢一点,我疼的。”
Alpha凶狠的撞击就停了。
他又喊:“还、还是快一点动,这样我不舒服,我太累了。”
Alpha叼住他的后颈,叼住他被啃咬到丑陋的疤痕,含在嘴里又不能真的下嘴。
因为茧绥会痛。
他还是满足了Beta的要求。
因为茧绥太少和他提要求,更何况是湿润着一双眼,全身上下汗津津,声音充满颤抖地求他。
茧绥说:“岑骁渊、岑骁渊。”
岑骁渊回:“又要干什么?”
茧绥的手掌抚在岑骁渊的心脏处,坚实的胸膛上也有伤疤,一道道一条条,记录着Alpha每一次死里逃生。
茧绥闭上了眼睛。
“你心跳得太快了,有点吵。”
岑骁渊这回真的急了,“信不信我干死你?”
茧绥抚上岑骁渊的脸颊,脑袋扬起来,在最后的时刻,主动把吻递了上去,像是一种交付,全程任人宰割。
他说:“好乖。”
接下来的日子里,茧绥一直很听话,岑骁渊不让他去看望缘余,他就真的没有去,几次在走廊里碰到江宜晚,都是擦肩而过,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
而江宜晚却在缘余受伤卧床的那阵子,常常进出病房。
于是便有人猜测,缘余是为了给江宜晚抱不平,才和岑骁渊打起来的。
没人去管真相是什么,他们只顾捏造。
至于茧绥。
他在这场事故中隐形了。
大家都知道不能轻易招惹这个Beta,不然下场会很凄惨。
那些可笑的、恶毒的流言不会消失,看热闹的那一拨人永远欺软怕硬,永远狗改不了吃屎。
期末考试结束,茧绥彻底毕业了。
缘余免考,早两天就回到了C区。
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岑骁渊拉他进去的时候,茧绥手里掐着他的毕业证书,薄薄的一片,以往那么执着,忍气吞声,现在终于拿到了,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他不是必须要得到它,只是努力这么久,得不到会不甘心。
茧绥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岑骁渊,岑骁渊同时也在看他。
茧绥问:“我们要去哪里?”
“回去看你的破菜苗。”
那就是岑骁渊在B区的那个家。
“可现在是冬天。”茧绥说,“它们不死也在冬眠。”
“那你跟我回A区。”
茧绥没有吭声,换来岑骁渊一声冷笑。
茧绥说:“Beta进入A区有很多道麻烦的程序,你准备用什么理由把我带回去?”
这回换岑骁渊不说话。
车子要开很久,茧绥在半路上就睡着了,靠在岑骁渊的肩膀上,完全没有防备。
半梦半醒间有人把他抱起来,紧紧环着,一路到了卧室,他悠悠转醒,听到岑骁渊嫌弃他睡觉流口水,说他是没长大的小孩子。
茧绥把脑袋贴到Alpha的胸前,说:“岑骁渊,你心跳得好快。”
好一会儿没得到应答,也没有把他放下来。
茧绥抬起头,岑骁渊的吻刚好落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完全不像平常的Alpha。
“我喜欢你,你对我好一点,别揭我短。”
春意夏
后天见
62.我需要
平层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安静地在雪中矗立,青灰的屋顶和远处的蓝天相融合,衔接着远山一片云。
茧绥不知道岑骁渊具体有什么打算,岑骁渊什么都没和他说,两个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茧绥的行李太少了,就像一年前,他把行李打包好,从宿舍到海港,如今他又把它们重新打包,转运到了这间房子,没多一件也没少一件。
岑骁渊安置给他的不算,他只数他自己的。
又过了两天,这边也下了一场雪,银白裹挟大地,四周再没有人光顾,整栋房子孤零零的矗立。
外面天气太冷了,室内的一切又过于温暖,茧绥窝在客厅的壁炉旁,岑骁渊的身边,看起三年前刚入学时买的书。从前晦涩难懂的句子现在也能读懂几分,他一页页地翻读着,岑骁渊一下下抚摸他的头发,像摸短毛的小狗。
“你想回C区吗?”岑骁渊冷不丁地提问。
茧绥有些诧异地把书从面前拿开,“我能回去吗?”
“C区不是你出生的地方吗,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
“我还以为你讨厌他。”
静了两秒。
岑骁渊说:“确实喜欢不起来。”
茧绥说:“做人有时候也不需要太诚实。”
说完话的下一秒,他的脸就被岑骁渊掐得嘟起来,再张不开口说话。
Alpha危险地眯起眼,“那要像你一样谎话连篇?”
“我已经……不说谎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茧绥掰开对方的手指,为了防止岑骁渊再掐他,十指相扣。
岑骁渊顿住了,满脸不自在,问茧绥这是干嘛。
茧绥说这是钳制,岑骁渊又黑脸,重申讨好他没有用。
“我想回去,”茧绥说,“明天能回吗?”
“你着什么急?”岑骁渊盯着两个人交扣的手,攥紧了,“过阵子再说。”
茧绥没有问“过阵子”是什么时候,反正此刻岑骁渊是不会让他走。
他又问:“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岑骁渊说:“不然让你单独回去,去见那个Alpha?”
茧绥就知道,怎么都绕不开缘余,可他和缘余真的只是好兄弟。
“那你不能再揍师兄了,我弟弟会跟你拼命的。”
“你弟弟那么护着他,让他们两个一起过不就好了。”
茧绥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就不需要我了。”
岑骁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茧绥看得发毛了,忽然抵在他的肩膀,双臂缠上茧绥的腰肢,搂紧在怀。
“我需要。”
岑骁渊说,不允许茧绥看到他此刻表情。
再晚一点,茧绥把书读到了最后一页,再没有可读的了,拿起手机点开那款常玩的小游戏。
他已经闯了一百多关,接下来的关卡难度节节升高。茧绥在同一个关卡里死了一遍又一遍,天快黑下来,岑骁渊的通讯器也响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日常,没有人去管它,但谁都知道这是催促,岑骁渊总归要回A区。
岑家耗尽心血将一个高阶Alpha培养成人,无论他是什么,家主还是刽子手,就算是死,也得死在A区。
茧绥用冰箱里的时蔬,简单做了一顿晚饭,一菜一汤,一人一碗米饭。
响到最后,那仪器没有声了,岑骁渊又把它充上电。
他不能失联,却又抗拒着消息来源。
住进来的第五个夜晚,夜里茧绥还是失眠了,闭着眼睛数星星,数到1234颗,岑骁渊的通讯器响起来,这一回是很长的一声震动。
这一次,岑骁渊没有拒接。
周遭太静了,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是一个人说话。
茧绥第一次听到和岑骁渊通话的那个人的声音。
尖细到听不出男女,对面使用了变声器。
“江家找不到江宜晚了。”
岑骁渊语气平平:“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是辛苦你回来一趟,配合一下江家的调查。”那尖细稚嫩的嗓音继续说,“我现在就派人过去,顺便有点事交给你办。”
良久,岑骁渊回了一个字。
“好。”
电话挂断,岑骁渊面向茧绥,“别装睡,你的呼吸声不对。”
茧绥睁开眼睛:“我一直这么呼吸。”
“别贫嘴。”
“你要回去了吗?”茧绥问。
“很快就回来。”岑骁渊说。
茧绥从床上坐起来,仰头看着Alpha,“刚才打电话的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茧绥“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问。
“你会很快回来?”他又确认了一遍,在岑骁渊点头后,伸出手与对方十指相扣。
茧绥能感到岑骁渊的僵硬,但他还在继续,让两个人的手掌相合。
他的眸子还是抬起向上看,他的眼瞳还是属于Beta的深颜色,在今夜里没有什么不同。
“你又要去做危险的事?”这是个疑问句,茧绥却没有想要对方回答,他的另外一只手拽住岑骁渊的衣领,仰头亲在岑骁渊的唇上,那点薄红的颜色从他的耳朵转移到Alpha的耳朵上。
茧绥说:“岑骁渊,我希望你赢,我不希望你死。”
##
韶倩是哭着离开宅邸的。
韶英为她承下岑骁渊的怒火,女孩儿无论怎么都敲不开那道门,无措的哭喊从喉咙里迸发出来,手掌都敲红敲肿了,汗水和泪水一块从她的脸颊上下落,看上去好不可怜。
会客厅的门打开后,岑骁渊的声音随之从里面泄露出来。
“我会找人替你看好她。”
韶英双唇发白,腿软了一下,险些跪下去。
宅邸上上下下没有人敢大声喘气,都闷头干自己的事情。
岑広澜当着众人的面踩断了那个Beta的手,就是在提醒岑骁渊,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这一巴掌无声地掌掴在岑骁渊的脸上,岑骁渊只能咬牙受下,盛怒是难免的。
他有好几天没有找过茧绥,任由Beta自生自灭。
那日的惩罚过后,岑広澜还是带着养子出了门。
这本来就是岑広澜出现的目的,他把岑骁渊当做继承人培养,带他出席大小活动。
脾气发过了,自觉对岑骁渊的敲打足够了,岑広澜还特意将自己的专属医生留下来。
那天岑骁渊在宴会上觥筹交错,茧绥在治疗室接受治疗。
穿着白褂的男人,挺直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的眼镜,手上的动作粗鲁,在茧绥的一声又一声尖叫中,拿起整卷的绷带塞进茧绥的嘴里,迫使他发不出声音。
茧绥太疼了,有几次晕厥又清醒过来,眼前的人没给他打麻药,完完全全遵从了岑広澜的叮嘱,只把他的骨头接了回去,其余的一律不管。
哪怕他是韶英的哥哥……
但他只听命于岑広澜。
就像韶英会听从岑骁渊的命令,对他的优待也仅仅是因为岑骁渊一样。
他在这帮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人。
“你是个累赘。”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茧绥溢满眼泪的双眸拼命眨动,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表情。
“澜想要我处理掉你。”韶航说。
茧绥拼命瑟缩,男人没有拦,任由他掉下去,从手术台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处理掉你,你的小主人说不定就会不治而愈。”邵航走到茧绥的身边,慢条斯理地蹲下来,“你说,会吗?”
茧绥顾不上疼痛,发了疯似的摇头,摇得头昏脑涨,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
“我也觉得不会。”耳边传来邵航模糊的笑,茧绥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好在下一秒,他真的昏过去,不用再为此受折磨。
意识模糊间,他感到邵航在他眼前停驻了很久很久。
然后。
“算了。”
他彻底昏死过去。
再醒来,手腕已经包扎好了。
茧绥从岑骁渊的隔壁搬出来,回到那个逼仄的小屋,阳光洒了满床,他有些恍惚,手摸上去,没有灰尘,只有阳光。
他应该知足。
就像第一次来到岑家,他住在这里。
他的要求很少,只有那么一丁点,只要活着就好。
茧绥疲惫地蜷缩到小床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体格也在发生变化,床真是好小,满满地盛下他。
夜半时分,床铺不堪重负地发出“咯吱”声,茧绥猛地惊醒过来,面对眼前的人影,久久不能回神。
月光洒在Alpha英俊的脸庞,岑骁渊俯下身,轻轻圈起他的手腕,问茧绥:“治疗的怎么样?”
他们想要我死。
茧绥的眼睛一眨不眨,“少爷,你不该来这里。”
岑骁渊的脸上浮现出隐约的怒气,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喉结滚动一下,“那我该去哪里,你在赶我走?”
茧绥又不说话了,屋子里静静的,他也静静的。
他知道岑骁渊当天冰冷的神情不是冲着他的,但那又如何呢?
他知道岑骁渊特别叮嘱过,哪怕是回到这个小房间,每天都有不同的水果送过来,他都能吃得饱饱的,他知道岑骁渊在意他手腕上的伤,半夜里背着所有人来看望他。
但是那又如何呢。
为什么上位者施舍,下位者就要感恩戴德地全盘接受?
我的痛苦不是你带来的吗?
只要有一天待在A区,他就会被当做蝼蚁践踏……
Alpha的身体靠过来,抵上他的肩膀,炙热的鼻息抚过他的脖颈。
茧绥的呼吸一顿,怨恨的情绪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岑骁渊比他更可怜。
他要一辈子呆在A区。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柔软下来。
Alpha又一次想触碰他的手腕,却停在半空中,“你怪我吗?”
茧绥眨了下眼,摇了摇头。
“不。”
是他的错。
从最开始,两个人相遇,从岑骁渊逼他吃下那一口口的食物,他还像一条狗一样甩着尾巴跟在他身后,一切就都错了。
是他先不要尊严的。
他不怪任何人。
他只恨他自己。
##
夜已经很深了,岑骁渊走后,茧绥一直在打游戏,一个关卡反复死了无数次,终于迎来好友列表里的消息。
游戏对话框内,卡通人物扬着大大的笑脸。
【替你打听完了,他短时间内回不来。】
【看你的人每9小时换一次班,你要是现在走,还有半小时的撤退时间】
【小兄弟,记得把尾款打到我的账户上哟~】
春意夏
是he
明天见
63.尘燃
纯黑色摩托在深夜里驶得飞快,划破长空,晃出一道残影。
岑骁渊的耳机里传来声音,从A区派下的人已经达到房子附近。
Alpha降下速度,声音冷漠,“不要去打扰他了,他好不容易才睡下的。”
“是。”
这一趟,岑骁渊一共走了三天,回来的那天才被告知。
茧绥不见了。
##
时间倒退回半月前。
缘余问:“茧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实话?”
茧绥说:“现在。”
“师兄,我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