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凌滔滔不絕的聲音猛然卡在齒間, 他轉頭看見了穆臣。
穆臣向他這邊看過來一眼，明明是冷冷淡淡沒有感情色彩的目光，周凌卻覺得后背發涼。
今天可真是糟糕透頂的一天！他認為這都是因為匡伊。
要不是匡伊在之前的錄制現場一個人較真, 大家只會把他的那一句話當做玩笑，一略而過。要不是匡伊走得太慢，恰好讓他在酒店門口看到他，又怎么會追上來，現在給穆臣留個超級差的第一印象。
要是穆臣過來做導師, 他豈不是完蛋了！
周凌不說話了，努力降低存在感，并在電梯再一次停下時, 快速出去了，其實還沒有到他的樓層。
周凌走了，穆臣覺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清新了幾個度。
他再次問道：“你的衣服怎么了？”
匡伊的運動服上衣敞開著，前襟一大片水漬暈染開的濕印子, 上面凝固著橙子沒有過濾干凈的果肉。
匡伊：“不小心把橙汁灑上面了。”
他不知道李恒是不是故意的，在鏡頭底下他扮演大度，可他畢竟沒有成佛, 心里還是有點火氣。任誰被別人潑一身橙汁, 還是潑在精挑細選剛穿出去的一身衣服上, 都會有火氣。
可這些跟穆臣沒關系，沒必要對他說。
他不愿多說, 穆臣也沒有追問。
匡伊看了眼他腿邊的行李箱，問道：“你不會是來旅游的吧？”
這座古城是著名的旅游勝地，可是他猜，穆臣多半是被節目組請來做導師的。去年的《天籟之聲》，他就做過導師。
穆臣笑了下, 故意說：“還真是來旅游的。”
匡伊：“我下午沒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逛逛古城？”
穆臣笑著說：“好啊。”
本來他下午有場飯局，郭導請他和其他兩位導師吃飯。他準備推了這場飯局，本來就不大想去。
穆臣沒跟匡伊住一個樓層，他住的樓層更高，想來，房間也更豪華。
匡伊回到自己房間，脫掉身上的外衣。終于不用再聞橙汁的味道了，他本來蠻喜歡喝橙汁的，可是從現在開始，他一個月以內都不想喝橙汁。
卸完妝，洗了把臉，涂了層水乳。年輕的皮膚就是好，在天光下平展光亮，自帶十級美顏效果。
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摸一摸，看看到底會不會彈指。
匡伊好多次聽人說起桃花眼，他一直沒有弄明白到底什么是桃花眼。直到他穿過來，看到自己的眼睛。
他的靈魂要是再嫵媚一些，就能顧盼生輝。
打開衣柜，就那么幾套衣服，還都是為上節目準備的，他不知道出去玩穿哪件，本來這身運動衣最合適了，可惜臟了。
正在犯難，門鈴響了。匡伊走出去開門。
門外的許錦抱著一堆衣服，一張笑臉從衣服后面探出來，
“還記得我嗎？咱們見過，我是穆臣的生活助理，叫許錦。穆哥代言的一個服裝品牌，總公司在這邊，聽說我們來了這邊，就送了些衣服過來。可是，那邊的人弄錯了穆哥的尺碼，衣服都偏小了。穆哥讓我拿來給你試一試，要是能穿，我就不用跑一趟給送回去了。”
許錦還在奇怪呢，品牌方打電話過來核實，她就怕弄錯，還特意問了穆臣一句，人親口給她說的尺碼。剛才衣服送過來，試都不試一下就說小了。
平時也不這么擺架子呀！
一個女孩子細細的胳膊抱著一堆衣服，看著都累，匡伊先把人請進來。
許錦把衣服放到沙發上，才狠狠松了口氣，都是秋裝，一件不重，好多件就挺重了。
“我那天晚上就覺得你像某個明星，原來還真是明星。”
品牌方弄錯了穆臣的尺碼，講真這個理由聽上去很不怎么樣的。
可是這是穆臣的一番好意，他到底要接受還是拒絕？穆臣代言的品牌肯定不會是中低檔，那這些衣服要多少錢？
自己憑什么白拿人家的東西。
匡伊：“這不好吧，我帶了足夠的衣服。”
許錦把自己的胳膊伸出來給匡伊看，細細的胳膊上幾道紅印子。
“哥，你可憐可憐我吧，別讓我再把這衣服給品牌方抱回去了。”
匡伊只能打電話給穆臣，揶揄的口吻：“送衣服什么意思？你要包養我？！”
穆臣：“等會出去你開車，我剛落地有些累，嗯……算酬勞，也算物盡其用。”
匡伊：“我要是穿著這衣服出鏡，品牌方會給我廣告費？”
這句純粹是調侃。
沒想到穆臣一板一眼說：
“要是能提高銷售額的話，我可以幫你跟對方協商。”
……
穆臣的這波示好來得猝不及防，匡伊發現自己并不反感。
可是，他還是沒有穿那些衣服，總覺得不是自己的。從衣柜里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套在身上，就出門去了。
許錦已經事先租好了車，黑色的凱迪拉克，就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匡伊開著車，車速很慢，邊開邊看窗外的風土人情。
副駕駛上的穆臣看著他身上的衣服，運動褲上面配著件休閑款西裝，有些不搭。
穆臣：“怎么沒穿許錦拿過去的衣服？”
“正好想穿這件，又在手順處，就隨手拿來穿了。”
古城古意盎然，有小橋，流水，青石板，路兩邊的建筑都是古老的土木建筑。
這些土木建筑里藏著酒吧、咖啡館、西餐廳。
岸邊的垂柳下坐著消遣時光的人，看著水里慢悠悠劃過的烏篷船。
時光就像在這里靜止了一樣。
“等我老了，就來這里開一間咖啡館。”
匡伊突然開口說道。
穆臣從窗外收回目光，扭頭，看到他臉上光滑細膩的皮膚，這么年輕！
“沒準以后，你就改變主意了。”
穆臣中午剛下飛機，還沒有吃飯，匡伊在之前的錄制現場也沒有吃飽，兩人開著車兜了一圈之后，去一家餐廳吃飯。
餐廳的座椅擺在一個觀景臺上，坐在這里，可以邊吃飯邊賞景。匡伊和穆臣坐在一個不影響觀景的角落里。
現在不是旅游旺季，人不多，卻更顯古城風韻。
食物端上來，一大盤紅通通的烤蝦，光看著，就讓人唾液腺瘋狂分泌。老板說，椒鹽烤蝦是他們這里的特色菜，一定要嘗一嘗。
匡伊要了一小碟蒜蓉，蘸著吃，味道特別好。
可惜穆臣不吃蒜蓉，有口福都不會享受。
本來是兩個人自己剝自己的蝦，過了會，匡伊發現穆臣把剝好的蝦扔到他這邊的碟子里。
匡伊：“你不用幫我剝。”
穆臣：“我吃飽了，閑著也是閑著，沒事。”
“我要是習慣了有人給我剝蝦，以后要是沒人給我剝了，我會不習慣。”
穆臣又把一只剝好的蝦扔給他，抬頭看著他的臉，唇紅齒白，皮膚像在發光。
“換句話說，習慣了有人給你剝蝦，你以后就能找一個對你好的人。”
這他媽說話果然是藝術！匡伊心道。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人一定要剝，他只好勉為其難吃了。
“節目組請你過來當導師？”
穆臣輕輕嗯了聲。
本來他已經婉拒了《天籟之聲》節目組的邀約，因為跟他接的戲撞了檔期。現在他又來了，把那部戲推了，那邊的導演說，這個男一一定要他演，劇組這邊可以等他的檔期。
穆臣：“一個人進入C區，有什么打算嗎？”
進入C區的這個人最有可能第一輪被淘汰。
按期待值的排名，排名最高的三個人進入A區，最低的一個人進入C區，中間四個人進入B區。
C區的人向B區挑戰，B區向A區挑戰，挑戰成功進入高級別的區域，失敗的人進入低級別的區域。
每個區域一位導師，目的是指導加擇優分配，盡可能使本區域每一個人都能獲勝進級。
匡伊有點心不在焉，這么美的古城，這么好吃的烤蝦，他不太想談工作。
“我無所謂，對上誰都無所謂。”
最好能對上李恒，李恒之外，誰都一樣。
穆臣：“還是要想辦法贏，能多呆一輪是一輪，這個節目曝光度還是不錯的。”
匡伊：“你不怕我對上李恒？”
穆臣覺得這句話問得有某種私憤在里面，
“我為什么要怕，怕的不應該是你？最好不要第一次就對上李恒，如果抽簽抽到你先選，我建議你選周凌，勝算更大一些。”
“你在關心我嗎？為什么關心我？”
秋高氣爽，湛藍的天上飄著朵朵雪白的云，遠處垂柳下的河水中，肯定倒影著天光云影，被微風吹皺，被偶爾經過的烏篷船攪碎，很快又重新組合成一幅水中畫。
穆臣笑了下，“因為古城挺美的，我今天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