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灵幻的场合】
能和异世界拨通的电话1.0, 本质原理是压缩了连通信号的魔法阵，虽然简化阵法很不容易，但消耗魔力非常少。
换言之, 以灵幻新隆积攒的魔力, 煲电话粥是没问题的。
……应该。
初次试验地点在法师塔。
电话模型是座机, 毕竟手机的话条件还要苛刻一些，以座机的体积更加稳定。
在法师的保护下，灵幻拨通一个号码——
“喂，芹泽？”
“……事务所最近工作还好吧？我没有问题，嗯……”
然后。
“是小留么？”
“……刚才芹泽跟我说了你的实习报告……”
“啊, 律，你最近那个补习……”
再是。
“妈, 是我, 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
“……好啦我知道，会好好干的, 记得多帮姐姐一点，她工作……”
法师：盯。
挂掉与父母的通话, 在看到法师的眼神，灵幻有种没由来的心虚。
灵幻：“怎、怎么了？”
法师：“没想到你挂念的人还挺多。”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哦，”白胡子法师道, “1.0的通道不是很稳定, 哪怕魔力够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罢工——它本质只是个测试品而已。”
灵幻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掩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没办法，我这个人，人气就是很高啊。”
“要处理的事情——超级多呢。”
法师慢吞吞地：“是吗。”
灵幻：“是啊！”
虽然回答很快, 但那背后想要遮掩的是——
他记得的号码，还剩下一个。
影山茂夫的号码还没有拨打过。
这是灵幻除自己和家人之外记下的第一串电话数字。
在mob中学时期，为了方便除灵工作（指遇上危险影山茂夫能快速赶到），灵幻买了一对情侣手机，这样可以随时知道对方的位置。
又因为办电话卡套餐更划算，两人的手机号也是情侣号，只在末尾的数字有差别。
后来哪怕是换了新手机，他们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再变过。
唔，这种扭捏的感觉。
应该说是……近乡情怯吗？
等反应过来时，就把他的联络放在最后了。
咳咳，当然，快速了解现状也是必要的手段。
比如和芹泽暗田留通话之后，灵幻就发现大家的认知都被模糊引导了。
在他们眼里，灵幻新隆在影山茂夫上大学之后就继承了家里的农场，为了开荒，事务所暂时交给了芹泽经营。
灵幻：废话！超链接都没了怎么联系！
他的耳边还往复播放着刚才影山律的话。
“哥哥他……还不是很相信这件事。”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发生矛盾还是怎样，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你还是和他解释一下吧。”
在此前，灵幻和影山家已经认识快十年。
说灵幻是他们家编外成员都不为过。
老实讲，看灵幻一直单身疑似孤独终老的样子，影山律甚至有考虑以后连他跟父母一起赡养算了，知道他有在缴养老金后才放心不少。
而上述看似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因为有mob的告白在前，作为他弟弟的叮嘱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就……很像劝和吵架冷战的夫妻啊喂！
灵幻当时差点一句“我不是我没有”脱口而出了。
有些事还是需要面对的。
mob的电话，他拨过很多次。
已经成为了凭借肌肉记忆就能完成的事项。
导致灵幻还在纠结影山律的话时，全然没意识到电话已经拨出去、被接通了。
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刻，听到了那句久违的——
“……师匠？”
灵幻浑身一震。
暗中打过的腹稿变为废纸，嘴巴完全依照本能行动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mob！”
“你、你——还好吗？”
“对不起，那天我没能去车站为你送行。”
.
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端。
大家看见影山茂夫先是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突然站起来向外走去。
聚会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家庭餐厅，店铺不大，光是一个模特协会就包场了。
所以影山茂夫突兀的动作，都被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我去上个洗手间。”
“你是想趁机偷听吧，真坏啊——我也要去！”
“嘘，影山君就在拐角后面，不要发出声响。”
一人离席，好多人尾随。
可影山君并没有说很多话。
更多的是语气词的回应，偶尔捎带几句评价，完全就像是——
群聊：
[呜哇，影山君，好像被对面的当做倾诉的树洞了。]
[宣泄上班压力这种么……]
[告白后断联，打电话却是为了这个……影山他……]
[被完全套牢了吧。]
[完全就是。]
[他好爱喔。]
.
果然，最想说的还是道歉。
没能赶上第一次上大学的践行，真的很抱歉。
等回过神时，这样的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没关系，”影山茂夫说，“师匠没事就好了。”
心中有一块石头落地，灵幻放松了一些，他一只手叉着腰，姿势和在事务所里接听委托时一模一样。
“听到你的声音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久没联络，”灵幻微微低头，玩笑般说，“……有想过我么？”
对面并没有很快接上话。
不过这样的节奏，于灵幻而言也是日常。
mob一直都是话很少的类型嘛。
他很快找回熟悉的感觉，颇为顺畅地自说自话的开始了。
首先，要和mob解释到底怎么一回事。
然后是以积攒魔力为目标、种田钓鱼的日常。
还有一些趣事，上到天外来客，下到小鸡先锋队。
错过了那一句回应的时机，影山茂夫没有插话，只是认真地听着灵幻新隆的碎碎念。
或者对他而言，能听见他的声音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总之就是这样，”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变成了报备全日程的类型，灵幻继续，“等积攒到一定魔力，你就可以过来。”
影山茂夫却说：“如果我努力一点，或许可以找到通行的办法。”
“——师匠不想和我回来吗？”
灵幻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答应的。
他回头，发现法师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mob那样看似放大话的说法，他一开始就相信对方能做到。
毕竟是全世界最强的超能力者，一开始束手无策只是因为没有相关概念而已，有了设定的解释，要攻破也不难。
嗯……此人就是对弟子有这样盲目的自信。
但是。
“诶，还以为mob你会想和我一起过暑假。”
“不带芹泽他们玩，啊小酒窝可能也会一起吧，像是在乡下一样宁静悠闲的假日，不想么？”
不想么？
不想么……？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斩钉截铁的一声：“好的。”
对影山茂夫而言，“不带芹泽他们玩”约等于“二人世界”。
不想的人是傻瓜。
钓鱼成功的灵幻新隆：计划通。
他露出轻松的笑容，想起在自己手下逐渐有了规模的农场。
爷爷、法师还有模拟器真的很狡猾，已经不知不觉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而且做事有始有终，说到就要做到嘛。
这农家乐没开业不说，农场建设还刚刚开始，半途而废也太难受了。
“啊，一直都是我在说，mob，我还不知道你大学生活怎么样？”
.
模特协会某群聊。
[影山君开始主动说话了。]
[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恶我也想听现场结果完全没位置了！]
[啊他在说……]
[在报备呢。]
[报备？]
[没错，在和对方报备从大学开学以来的生活。]
[好，已经讲到模特协会的部分了。]
[哇，没想到我们也能上电视。]
[……受不了，影山他没救了。]
[？？他说了什么？]
.
灵幻没憋住笑：“什么嘛，没想到mob你还真的去模特协会了。”
“师匠的建议，我都会好好听。”
“知道这个消息，你也很高兴不是么？”
.
[嗯，他这样说了。]
[等一下，社长知道后在哭，一边说“原来影山君你对模特不是真爱”一边用酒精饮料豪迈地灌醉自己。]
[社长，好逊。]
.
“……诶？”
灵幻的笑微微僵住，挂在嘴边有些不上不下。
要怎么说呢，这个“高兴”是一时的有趣，而不是那种抱有期盼的目的成功了的……“高兴”？
但比起这个，更奇怪的是。
mob刚才说话有点咄咄逼人的感觉。
像是在意指什么东西……
让他有点局促的东西。
“啊那个，鹈鹕镇那边也有节日，你知道吗？”
灵幻毫无技巧地转移话题了。
“光是春天，就有复活节和花舞节。”
“说起花舞节，我忙到完全没有时间去。听小镇上的人讲年轻人会邀请舞伴一起跳舞……他们都很遗憾我没有参加呢，看见没，你师匠我在哪里都是人气王啊人气王。”
影山茂夫不放过他：“那要是参加的话，你想和谁做舞伴？”
灵幻：“咳。”
“难道mob你是喜欢跳舞活动的类型？”
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不行的吧哈哈哈，虽然有肉改社的经验，但你跳舞好像不太行，肢体可能会不协调。”
影山茂夫：“不会的，这个我在模特协会也有练习。”
“哇哦，mob走猫步咯。”
“师匠，不要这样突然说谐音笑话。”
“你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模特协会的大家已经说过一次了，很难不注意到吧。”
“说、说的也是。”
干笑几声，灵幻新隆捂脸。
这对话可真是摇摇欲坠啊，逻辑崩坏成什么样了都。
放过我吧，不管怎样都好。
对面仿佛心有灵犀。
影山茂夫：“所以花舞节的时候，师匠在忙什么？”
——在忙着照看中岛敦、把中岛敦送回去武装侦探社寄宿来着。
灵幻刚才并没有讲到敦的事。
一来，讲那些是想让对方放心，知道自己过得还不错，什么发疯啃菜的老虎听起来还有点危险，真害怕mob听完直接把两个世界打穿了。
二来，敦的事件太长，讲不完。
所以就略过了。
可既然影山茂夫这么问了，灵幻也很自然地回答：
“哦，你还这不知道吧，我差点要收养一个小孩哦。那几天就是在忙着照顾他了。”
“说起来，我记得当年你也是这么大的时候来到我的事务所呢。”
“我有说过吗？那时候我还在抽烟，在想着‘哇——有小孩的话绝对不行’，硬是戒烟了，有够伟大吧——？”
“师匠。”影山茂夫打断他。
语调没什么起伏，但有什么隐隐约约在变化。
灵幻下意识立正了，茫然地：“是？”
“这么喜欢小孩么？”
“如果收养成功的话，就会像养大我一样，养大他吗？”
不妙，非常不妙啊。
每抛出一个问题，危机感就上升一分。
灵幻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寒意从背上升起。
可耳边影山茂夫还在继续。
“会带他一起除灵么？会帮他补习功课么？等他上大学了，会去车站送行么？”
完蛋。
灵幻额头渗出冷汗。
他就知道mob绝对很在意没送行这件事啊啊啊！
“说的也是，师匠已经有经验了吧。”
“不会隐瞒什么，也不会和他有矛盾。”
这完全是——
送命题。
灵幻汗流浃背了。
“这个、这个，”他结巴道，“我可以解释……”
不是，他要解释什么啊？
灵幻自己都不知道哇！
但是为什么就突然跪这么快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外面摸了流浪猫，一回头发现家猫在楼上落地窗看着你、被抓个正着一样。
非常地心虚。
灵幻很慌，他堆砌了一系列无用的语气词，终于要理出个头绪时——
嘟、嘟、嘟。
听筒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一下？mob竟然挂他电话？！